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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花如诉-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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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老的寿宴后来是个什么样子,白洛没有得见。那晚落水后,柳如醉立即带着她回了城,换衣沐浴喝姜汤,很是耐心的折腾到半夜,才放她去睡。索性镇日来被柳如醉灌了不少补品,再加上前几日泡泉,把身子养得十分壮实,是以她并没有着凉感冒,只小小的咳嗽了一晚,便恢复如常。

若按往常惯例,众人在戈旯城呆到寿宴结束,再过个一二天便要离开,只是这次再过半月便是皋兰女王大婚之日,稍有些德高望重名声在外的人皆被邀出席,是以戈旯城内至少有半月的时间仍会如寿宴之前那般热闹。

……

“你是怎么办事的?”步萨手中的云盏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彭的一声震得面前站着的史忠暗暗有些心惊,略低了低头没出声。

步萨怒意未消,取了帕子,慢慢的将手上的茶水擦净,冷森森的道,“连个人都拦不住,养着你们史家有什么用?”

史忠到底是见识风雨的老江湖,心里无论如何打鼓,面上到还是一片平静,这件事确实是他办事不利,怎么说都推脱不掉。这么些年,史家家道中落,光景一年不似一年,若不是步萨暗中拿出白花花的银两养着,只怕江南史家早不如以前那般风光了。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即使衣食父母要拿他撒些气,他也得忍让三分。想到这里,脸上凝了些沉重,“步首领不知,那白儒林并非寻常之人,为了拦他史家可是动用了所有力量,能将他拖到最后一刻才到已是十分不易了。况且……”史忠说着,抬眼看了看一旁悠闲吹着茶的娜卓,微提了提眉,“况且,小女的狼群并未出力,少了中坚力量,结果变数徒增了不少啊。”

步萨抚着桌角,食指慢慢的转圈,并未注意他的神色,“白儒林果然不是好对付的,原本只以为他那不过是虚名,是沾了那些长年带兵打仗的老将军的光,如今看来到是我低估了他。”

娜卓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笑道,“其实这也无妨,纵使你当晚挑拨起了各部首领,难道一定能说动女王么?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单凭一个寿宴就定得下来。既然不成,便当是投石问路,日后在逐一慢慢说服吧。”

步萨听着也略略点头,起身在座旁来回踱了几步,“如此,一切还按计划行事。”说着向史忠抛下一句话,“你那边要抓紧,可不要再把事情弄砸了。”

史忠连忙点头称是,看了看两人的神色,似乎还有话相商,便道,“若是没有其它的事,史某先行告退了。”说着便退了出去。'网罗电子书:。WRbook。'

许久,步萨才轻哼了一声,“布隆大婚在即,皓帝可是好手腕啊,只放出两个人就杨把所有问题一起解决,不但不废吹灰之力就整治了眼中盯,还将局势搅得纷乱。要不是我们早已心里有数,也得被他诓了去。大婚之后,那白家的大小姐可就是香馍馍一个了,布隆要找机会杀她,各部如何能依。如今他们蠢蠢欲动,反倒是我们弄巧成拙。”

娜卓淡淡的挑眼看着他笑,“我到是很少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此计不成,另想别的就是了,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步萨侧头看了看她一脸自在悠闲的表情,心里的气稍稍和顺了一些,“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计策?”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的几章,会有关于娜卓的一些过去。

   曾经沧海难为水

娜卓慢悠悠的将茶盏放下,走过去扶着他的肩软软的捏着,“这有何难?你只需放出消息,说白璇肚子里的孩子是皓帝的,一切不就解决了么?”

步萨一听,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眯着眼在心中将前后那么一推敲。这个消息一出,布隆若不想起事端,对白璇不但不能关在囚牢,指不定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失了这个把柄她要逼毕照就范就变得不容易了。然而布隆一直强势,如何能丢得起这个面子,必定想出什么法子促成大婚。那些原本想打白璇主意的人少不得要多掂量掂量皓帝的份量,这样更有可能却除他们的小心思,有利于结集。只是……

他放下茶盏,回头将娜卓看了看,问道,“只是,若皓帝与白璇未行人事,如何能引得起他的注意?”

娜卓扶着他的肩,在她耳边轻道,“我敢打赌,皓帝必是取了白璇的清白之身。他既能杀出重围,以皇子身份登基,自然心思不输旁人。难道就丝毫未发觉身边人的私情?这步棋只怕他早就布下了,白璇早就指给了他,如何能让别人抢了先?他将二人放出,引出窥伺江山的各方势力,此举已捞到了足够的好处,失去个把女人也不算什么,权当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步萨转身将她的手扶住,满意的笑道,“还是你们女人心思细。布隆这人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生性要强,从不服输,但凡想要的东西,必一心执着。她对毕照似乎用情颇深,自然不会轻松放手。皓帝若是知道自己的血脉正流落在外,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只要我们尽力促成大婚,再看准时机推波助澜便能激得两方起兵。不错,就这么办。”说着抬头看到娜卓精致的五官面容,嘴边勾起笑意,“晚上,我去找你?”

娜卓作势轻打了他一下,“我先去梃儿那一趟,用饭时再过来。”

步萨点点头,转身坐回案前,专心的打理案上的文书。直到娜卓出了书房,他才拉了拉案底的一根细绳。不过一会儿,窗边黑影一闪,一人低头抱拳,“主人。”

此人眉宇间一股阴冷暴戾之气,身着黑色束身武士服,正是史忠的儿子史怀南。

步萨仍是看着文书,淡淡的问,“怎么样?”

那人低声道,“他和云榕一道,现在浮云居落脚。”

步萨挑了挑眉,放下文书取了湿帕子缓缓擦着手,“还有呢?”

“他是云榕的大师叔,名字叫沈竹。”

“沈竹?”步萨眼皮突突的动了几下,手里的湿帕骤然被撰紧,水滴顺着手臂滴落到文书上,瞬间泅开了墨迹。他猛然惊觉,暗暗吸了口气,淡淡的道,“你下去吧,此事不必跟你父亲和其他人说。”

……

娜卓慢慢的踱出书房,却见史忠在远处微微轻咳了两声,“云夫人,请留步。”

娜卓看着步萨渐已走远,回头将他看了看,笑道,“史老英雄,找我有何事?”

史忠哈哈一笑,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夫人还是直呼我的名讳吧。今日有件旧事,还想与夫人叙一叙,只问夫人有空否?”

娜卓冷眉一挑,“旧事?”说着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了些声音,“如此,便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娜卓保养得十分白嫩的手轻轻的抚过亭栏,此亭临湖,左右皆是开阔的湖岸,到是个安静说话的好地方。她转过身,对史忠微微笑了笑,“史前辈,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史忠略略顿了顿,问道,“族老寿宴那晚,夫人可注意过一个人?”

娜卓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又听史忠道,“就是站在云少主身后的那名女子。”

娜卓在脑子里粗粗想了一遍,似乎有点印象,但又非常模糊,“嗯,是有那么一个人,怎么?”

史忠凑近了些,低声道,“夫人可知那女子是谁?”

娜卓轻轻哼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倚栏坐下,“她不是你女儿么?怎么来问起我这个?”

史忠听了眼底闪过一丝奸佞的笑意,“她是我的女儿不错,却只是义女,与我到不如与夫人更亲些。”

娜卓眼角一挑,目光严严的盯着史忠,“史前辈的意思是?”

史忠假腥腥的一叹,“这么多年,史某一直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现今既然夫人与她有缘再见,史某自然也应将当年之事告于夫人知晓才是。”

娜卓垂下眼皮,将眼里的波澜隐去,面上扯出一分笑意,“如此,便请史前辈言明吧。”

史忠略点了点头,坐到娜卓对面,“史某的义女,便是夫人当年让史某丢去雪山喂狼的女婴。”

说着,他顿了顿,看娜卓面色如常,又继续说,“原想着天寒地冻的,食物又甚是短缺,那女婴既不被冻死,也定逃不出饿狼的口下,必死无疑。哪知四年后,我正好又去了一次那儿,偏巧就看到一个女娃娃混在一群恶狼中,撕咬着一头幼鹿的尸体。我心中好奇,将狼群赶走后亲自察看了那女娃娃,她的背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恰恰与那女婴身上的一模一样。”

娜卓眉眼一细,脸色暗沉下去,冷声道,“那么,你怎么没将她一刀解决了?”

史忠眼中露出慈爱的表情,“史某当时已近天命,方才喜获璘儿,一时不忍杀生,况且那女娃娃生得清秀标志,十分讨人喜欢。是以,是以史某才将她收留下来带回了江南。”

娜卓心中一震,又不便发作,略微稳了稳情绪,便道,“如此,史前辈与我说这些,又是为何?”

史忠叹了口气,“史某今日将此事说于夫人听,原是想他日或许,或许你们能母女相认。若夫人另有苦衷,史某以后都不再提及此事,只希望事成之后夫人仍将她安排在史某身边,也算是圆了老夫一个儿女绕膝的心愿。”

娜卓听到这里,心里已是了然,什么母女相认,什么儿女绕膝,不过是想用这个痛处拿捏一下她,好让她在步萨面前帮他说些好话罢了。想着面上便带了笑意,“史前辈何出此言啊,她既是你教养长大,日后理应跟在你身边伺候,断不会有人以此为难你的。”

史忠一听,眼角隐约泛起泪花,向娜卓拱了拱手,谢道,“多谢夫人成全,多谢夫人成全。”

娜卓连忙站起,“不必如此,她能跟着你是她的福气。既然已认了你做义父,便与我没有任何瓜葛了。”

史忠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正巧一个侍女寻来,远远的站在亭外,冲着两个行了个礼,对史忠道,“史老前辈,您的属下正找您呢,说有要事与您商量。”

史忠转头看了娜卓一眼,娜卓对他点头道,“既是如此,你去吧。”待史忠走出几步,娜卓幽幽的声音淡淡传来,“家兄的坟头也好些年没去收拾了,难得来南疆一趟,可别忘了去烧些纸钱。”当年他将他大哥骗到南疆,再借娜卓的手将其害死,才得以继承史家家主之位,这个把柄一直握在娜卓手中,也是时候翻出来拿捏拿捏了。

史忠听了这话,脚步不自然的滞了滞,当即又抬脚继续前行。

待到二人走远了,娜卓才将袖里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削尖的指甲掐在掌心里,显出一弯一弯的红印来。

碧波荡漾的湖面,清凉干燥的微风,一如十七年前,那时她也不过十八岁,却已是心事憔悴,曾经沧海了。

……

那日,日朗风轻,冠云山庄的云菊园云苔小筑。

离娜卓生产已有三月,三个月来她用迷魂术将云瑜困在身边,使他一刻都不能去西林小婉那处。奶娘将云梃抱下去喂奶,云瑜依旧呆呆的坐在外间。

娜卓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那漫天漫地的红,那个英眉朗目的男子一身大红喜服,满面盈盈的喜气,手挽喜弓朝花轿顶上的红花虚射了三箭,意气风发的踢了轿门后便从轿里扶出一只素手,接着是凤冠霞帔的新娘。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拜了天地,进了洞房。几个童子跟着一路酒了无数的枣生桂子。那处喧嚣热闹,嫣红重垒,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没有人留意她,一个形容憔悴的女子正躲在门外戚戚的看着这一切,满脸的泪水是悲是恨早已辨不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唉,叹一叹,其实娜卓是个可怜的女人。

   除却巫山不是云

娜卓猛然睁开眼,如今离那时已过了个六七个月,然而每每一闭上双眼,便能看见那个男子牵着红带温柔的回头笑,每个眼神每个表情都历历在目。她忘不掉他,也许一辈子都忘不掉,可他才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却将她忘得干干净净。

三个月前,他对她说要回去一趟。她要跟着去,他不让,说她刚怀了孩子,不要来回奔波。结果,三个月后他便和别人拜堂成亲了。若不是步萨带来那个消息,说他爱慕虚荣要娶一个富贾的女儿,她还一直安心的等着他回来。她不顾身怀六甲仍然跋涉千里去找他,果然看到那幕让她伤心欲绝的婚礼。

眼见着肚子一天比一天显形,她却终日以泪洗面。步萨却一直陪在她左右,悉心呵护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她幡然醒悟了。与其暗地里摧残自己,不如以牙还牙。她心灰意冷之后便将那个始乱终弃的男子恨入骨髓,带着这满腔的恨意,她终于答应了步萨的提出的要求,用计嫁入了冠云山庄。

窗外残阳倦倦,她也懒得起身,这时许久未见的步萨从窗口一跃进来。

娜卓与步萨从小便认识,两人也不拘礼。她将身上的外衫轻拢了拢,牵起一丝笑意,“你到舍得大老远的来看我一回了。”

步萨站在床头,眼里有些冷意,“方才我先去看了那孩子,你从哪里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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