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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随时都会飞腾出来,蓝墨双臂紧紧抱住他的双腿,身上的绸缎被他拖 拉的扯出丝丝细线来,她仰头声泪俱下:“主子,难道您还是不明白,您对姑娘好,便是害她,主子,万万不 可冲动行事啊!”
他只不语,僵硬的抿着唇,双目深邃远望,胸口剧烈起伏,一颗心像是要迸出来,韩落忙道:“主子,楼姑娘目光甚远,又聪慧镇定,定能等到主子前来接她,小不忍则乱大谋,主子您……”
还末说完,轩辕菡却猛然凌厉看他,冷冷的勾唇,讽刺道:“是么?”
韩落不由大惊,却低着头犟声道:“楼姑娘若是继续留在主子身边只会让主子沉迷女色,若是属下们知道了也会骂姑娘红颜祸水,楼姑娘若是留在宫中不仅让皇上放松警惕,也为主子作了件大事,自此姑娘对主子更 加死心塌地,何愁楼府不……”
“住口!”轩辕菡闻言不由用力甩开他,韩落末加提防,被他一甩,整个身体都摔到地上,阎雷见状不由大惊,“扑通”单膝跪到地上,伏地道:“主子要罚便罚属下吧,属下明明知道皇上常常去那个小花园,还。 ……”
轩辕菡闻言猛然回身看他,单手指着三人,不由怒道:“你们……”
韩落却从地上爬起来,素色的衫子上沾染细细微尘,却依旧倔强道:“主子,莫要忘了初衷啊!”
轩辕菡脸色愈沉,转过头负手而立,眉目深邃的看向远处,一时寂静无声,三人只静静看他,半晌轩辕菡才淡淡道:“你们每个人的秉性我比你们自己还清楚,阎雷若不是受不挑唆,断不会如此,韩落,你耿直忠心, 事事为轩辕大业着想,我都看在眼里,这次却末与我商量私自行动,不杀你不足以服众,念你忠心,我罚你自 斩一臂,你服与不服?”
蓝墨阎雷等人闻言顿时大惊,韩落伏地含泪称谢:“谢主子厚恩,属下着手此事,末想过会有命在,若是 楼姑娘有什么差错,属下定当以死谢罪。”
轩辕菡闻言脸色一沉,冷冷道:“她若是有什么差错,你一百条命也不及,把你那条命好好给我留着!”
韩落闻言,心中暖动,不由以额磕地,半晌没有抬起头来。
轩辕菡方才眯了眸看他,淡淡道:“韩落,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从末把你当成下人,这次你却是错了, 我即姓轩辕,定不会因鱼舍了熊掌,把你那些念头给我收起来,若有下次,定当不饶!”
韩落这才醒悟,垂泪嘶哑出声:“属下知错。”
是夜,常清殿里长了灯,昏落落的撒了一片,皇帝穿了一件蓝底金盘龙纹的常服坐在御案前批折子,似是 渴了,他目光盯着折子伸手去找茶碗,殿里极静,依稀可辨得呼吸声,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曹应田向一旁使了 个眼色,门帘掀起,一个娉婷身影端了茶进来,放在案上,皇帝接了茶抿了一口,突觉身侧幽香阵阵,似兰清 香,不由抬头去看,却见一宫女装扮的女子垂首立着,一身素色的窄衫襦,下着撒花裙,头上梳着半翻髻,眉 目低垂,衬的一张脸皎若秋月,耀如春华,正是拂影。
宫内严禁穿白色,她却不喜太过艳丽的颜色,只捡了素色的来穿,换了宫装,倒别有一番风情。
皇帝一见是她,不由似笑非笑的勾了唇,淡淡问道:“怎样,还习惯否?”
拂影垂头只见地上的金砖灼亮干净,碗口大的红烛灼灼跳跃,皇帝身上的龙涎香若有若无的飘散而来,甚 感陌生,她倒是既来之则安之,依了宫女的礼数,轻声道:“蒙皇上挂念,曹师傅对奴婢甚是关照。”
皇帝闻言不由皱眉,却觉烦躁,朝她摆了摆手,不耐烦得道:“退下!”
拂影闻言对他一福,面无表情的弓着身子退下,皇帝看在眼里,脸色愈沉,不由掷了手中的折子,冷声道 :“给朕站住!”
殿里顿时静的没了声音,只怕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真真切切,殿内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喘一下,只 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拂影果真止了脚步,站在那里不动了,曹应田见状不由抬袖擦了擦额前的汗,却不敢这 会子去拔龙须,只站在一旁着急,皇帝瞪着一双丹凤眼看着拂影,见她面色平常,丝毫没有平常奴才的惧意, 不由冷笑:“怎么,有了靠山在朕面前尥起蹶子来了?”
拂影只是不语,沉默的不说话,皇帝忍不住拿起案上的茶盅抬手似要掷过去,那茶盅举倒半空,又生生停 住,似是想到什么,重重的放下,朝曹应田不耐烦地摆手:“给朕打发了,有多远滚多远,朕看着心烦!”
曹应田一时没回过味来,站着未动,皇帝不由抬头看他,怒道:“还不去!”曹应田这才悟过来,忙打发 拂影出去,自己也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殿外满耳的蝉鸣虫叫,从窗内透过来的光照的地上的的青砖上一溜昏 黄,映着月光下暗红的窗格,只觉深沉华丽,曹应田悄悄拉了拂影出来,语重心长的低低道:“我只当姑娘是 个聪明人,怎么这会子也发起浑来,这皇宫里那个奴才不是争着往御前靠,皇上就是咱们的天,离的天近了, 站的也就高了,我知道姑娘身份不一般,可是姑娘,远水不解近渴啊,我话就说到这份上,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他朝她摆手,道:“你暂且去浣衣房呆上几天,等万岁爷气消了我自有办法把你调回来。”
拂影闻言不由抬头看他,一双眼睛灼亮通透,望着他淡淡笑道:“曹师傅何以对拂影这般好,拂影左右不 过是个假侍卫,您费尽心思给换了身份,又安排到御前来,可只是为了向皇上尽忠么?”
曹应田听她这样说便道:“姑奶奶,听我一句劝,把你那名字给忘了,公主叫你白墨,你就是白墨了,咱 们做奴才的就是主子的狗,皇上把你交给我,我对你关照倒是我的错处了。你也不想想,这皇宫里那些小崽子 们做梦都想得到我的照应呢!”
拂影这才低头,半讽半笑:“谢谢曹师傅提点。”
曹应田末加注意,只以为她明白过来,赞许的点头:“你先去吧,我叫人领你过去。”
走到半路,似是起了风,那风吹得衣角乱飞,腰间的玉环随风飘动,玲珑作响,她收拾了细软随一个太监 挑着灯笼来到了浣衣房,周围暗黑没有一丝光亮,只见白日里那朱色的宫墙也成了暗红色,深邃的像是能随时 把人吞进去,抬头只见得巴掌大的星空,碎银子一般的撒在天空,淡略闪泺。
她估摸着这半天的工夫轩辕菡只怕已经出了皇城,他说要去属地,那自是回他的家,想起初到轩辕府,他 便告诉她要看书便带她回家看书,她当时只当是这里,这会子才觉悟错了,心却在这时常常的来回荡着,只觉 滞痛,她这才体会到什么叫相似之苦,像是心被生生撕开了两半,一片在这里,一片却在他那里,像是彼岸的 曼珠沙华,明明同根生,却硬要隔江相望,不得相见。
那内监将她人高马大到住处便走了,她独自进了屋却见西墙的矮坑上还坐着两个宫女,见有人进来都齐齐 望过来,靠前的那个生的柳眉弯弯,想是方才在说什么喜事,脸上的喜悦颜色还末褪去,这样一看,倒觉甚是 讨喜,后面那个只觉周正秀气,并无什么特别,拂影一进来,两人便都不作声了,两双眼睛直溜溜的往她脸上 瞧,她只直直的走到矮炕旁,放了包袱,正要铺炕,就听那相貌平凡的笑道:“哎呀,新来的吧,也不懂得规 矩,这炕也是你随便能睡得么?”
那模样讨喜得听她这样说忙推了那宫女一把,抬起头来对拂影笑道:“看你这样子,恐是哪家小姐吧。”
拂影不由抬眼看她,淡淡道:“不是。”
两人一怔,又问道:“也是不为官的?”
拂影便不再言语,两人当她默认,立即面露鄙夷之色,回过头又说起话来,声音越说越大,只笑得抱成一 团,两人偷眼看见拂影低头铺炕,便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床铺向一旁推了推,只给她留星点空间,拂影见状不 由抬眼看她们,眉目清冷,犹见高贵之色,只看得两人心里打鼓,又顺手拖了回来。拂影便不再理她们,翻身 躺下,却没有半丝睡意,阖上眼满目都是他的脸,鼻端依稀残留着他的气息,他的吻灼热的落到她的颈上,低 低笑着唤她:“拂儿……”
却是越发睡不着了,身后两人似也说的倦了,吹了灯双双躺下,夜渐渐深起来,只闻外面似是起了大风, 枝叶摇摆沙沙作响,吹得那窗上糊的窗纸嗡嗡一阵低鸣,她侧了侧脸看向外面,只见外面树影乱撒,打到窗纸 上留下细碎的乱影,这会子门上却“突突”轻响起来,像是有人敲门,却又不像,她心中一禀,忙坐起身来, 看了身侧的两人睡的沉,便轻手轻脚的下了炕,侧耳过去,果是有人在敲门,微微蹙眉,轻声开了门,只见门 前立了一个身影,不由微惊,却听那人低低道:“姑娘莫怕。”
拂影听着突觉耳熟,似是在那里听过,不动声色阖了门出来,这才看清那人穿着暗色的侍卫服饰,腰上佩 刀,却低着头看不清容貌,看清他的身份,拂影暗惊,皇宫之内过了戊正时分,宫门便锁,且任何人不得随意 走动,这人倒是大胆,这未及想,那人却缓缓抬起头来,眉目在月光下轮廓渐清,目光平静的看她,低低唤道 :“姑娘!”
那人神色冷洌,平板严谨,就像第一次见到他,他垂首站在门外,不让她出行,拂影心中不自觉地暖了起 来,像是见了亲人一般,低声喃喃唤道:“羽……”
那人不由低头笑道:“正是云穿。”
羽云穿。
屋外风声愈大,吹得衣角飘决,拂影站在风中,像是随风飘摇的乱花,羽云穿一抿唇,方才低低道:“姑娘 ,长话短说,属下会暗中保护姑娘,宫中也有主子的眼线在这里,姑娘大可放心,只是我们在暗处,难免有力 不能及的地方,许多时候还是要靠姑娘自己。”
拂影闻言不禁一笑,轻声道:“我自然知道。”
羽云穿看她一眼,才道:“主子有话要带给姑娘。”
拂影不觉心中一酸,低头去看随风飘动的裙角,素净的颜色不及雪白,却似水面荡动的涟漪,在风中缓缓 的化开来,隔了半晌,她才道:“请说。”
羽云穿道:“主子让姑娘一定要等着主子回来接您……”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交到她手中 ,低头念道:“主子说了‘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拂影一时间便怔松站在那里,眼前似乎浮现他炙烈看她的样子,深邃的轮廓在风中若隐若现,他便那样遗世孤 立的站在乱舞的风中,低低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心中顿时酸甜难辨,腔中肿胀的厉害,她的指紧紧 扣在那锦盒上,掐起细细的褶皱,她看着月光下锦2缎上的细腻纹路,耳畔风声滑过,她只喃喃道:“我心匪 席,不可卷也”。
她依风而立,低头敛眉,只看不清神情,娇俏立在那里,只觉柔弱怜惜,听她语气微颤,只怕是极力压抑, 羽云穿半晌才低低道:“属下记住了。”拱手要走,拂影却叫住他,再抬起脸,眼中已恢复那份纯净清明,她 上前一步,低声问道:“羽大哥可有让人又聋又哑的药?”
羽云穿闻言一惊,不由惊诧看她,拂影才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诸多时候你们也不方便出手救我, 皇帝既然那日早已认出我的身份,只怕是早已预谋将我留在宫中牵制……你们主子,就算我不进宫, 他只怕也会有此打算,现在他已得逞,若是肆意妄为,我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我若又聋又哑,他便可以对我放 松警惕,又对我失去兴趣,你觉如何?”
羽云穿心中是一痛,满目动容,却不敢发现出来,只声音沙哑得道:“这种药倒是有的,虽有解药,对身体却有伤害,也有可能倒时不能恢复,姑娘可想好了?”
拂影不由一笑,淡淡道:“拿来吧。”
羽云穿方才迟疑着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交到她手上,道:“白瓶的为解药,红瓶的便是那药了,此药为韩落 所配,一般大夫觉察不出,姑娘尽可放心。”见拂影伸手欲开,他忙道:“姑娘定要尽快服下解药,否则,后 果谁也无法预料。”
拂影这才抬头看他,见他目光诚挚,心中一暖,满目却是那人的如玉的脸,又是一酸,将药扣在掌心,服下。
风愈发大起来,吹得鸟发乱飞,发丝甩到脸上生生的疼,她直直的站在门旁,像是一株临风不动的虞美人,羽 云穿眼中一涩,深深俯身行了一礼,他低着头,眼中愈加酸涩,只吸了口气沙哑道:“姑娘对主子的这份心, 属下……”他愈加说不下去,别过头朝她一拱手,转身大步消失在院落间。
夜色如故,耳中的风声却越发小了,突觉手背微凉,拂影抬眼看去,只见手背上水渍微漛,凉凉的像是清 淡的荷香,却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