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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
过了一会,她甩了甩头,想道:现在想这些做?反正都离开都城了。再回陈国,至少也是半年后的事。有了半年时候,足够发生很多事了。说不定,到时已经一切都清楚了。
官道上的商人,越来越多,这些商人在看到头戴斗笠的卫子扬,以及他身后的精悍亲卫时,都是侧目而视。
不想生事的卫子扬,见注意的人越来越多,便又下令加速行驶。
幸好,这一路依然是无风无雨。
在顺顺利利地又行走了十来天后,晋地已经在望。只待过了这个胡姓小国,他们便正式踏足晋地,见到晋人。
还别说,越是靠近晋地,民风便越是儒雅。田野间,也有诗歌唱合者,至于偶尔看到的当地权贵子,更是一个个鲜衣怒马,涂指抹粉的,颇有盛世承平之相。
这几天,卫子扬与众幕僚每到夜间,便聚在一起研究在哪里落足。他们的队伍中,绝大部份是胡人。晋地的汉人被胡人侵害多年,对胡人的警惕性很强。他们是来休养的,可不想与晋人发生冲突,这选择落足之地,便显得十分重要。
他们议论时,冯宛从来没有参与,她一直都喜欢站在山坡上,望着东南方向。那里郁郁葱葱的,山脉起伏如龙蛇。隔了这么远,她似乎都可以听到晋地传来的欢声笑语,看到那一个个衣履风流的人物。
这种期待,让她心潮起伏,让她都不能平静地思考问题了。
转眼,又是三天了。
再过两天,便可以进入晋地了。随着越来越靠近故土,冯宛的心跳,便越来越激荡。这一天晚上,天有点凉,卫子扬和众骑,在山林间的荒坡上燃起了火堆,炙烧起野味来。
卫子扬举着酒樽,大大喝了一口后,头一低,看到神思恍惚,时而蹙眉寻思,时而露出笑容的冯宛,摇了摇头,伸手把酒樽递到她的手中。
卫子扬愣愣接过,头一抬,卫子扬便冲她一笑,低哑地说道阿宛回到故土了,很开心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冯宛点了点头。
卫子扬又是一笑,他慢慢抬头,眺望着东南方向,沙哑地说道那里的人,倒是多才智之士。可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不攻回北方,把失去的领地都收?”
他头一仰,吞下一大口酒,以一种喃喃自语的语气说道莫非他们与我一样,对祖先的荣耀,已没有以血相伺的热情?”
冯宛自是无法回答。
卫子扬显然有点心事,一口又一口地喝个不停。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亲卫轻声禀道将军,都城有飞鸽传书前来。”
“说”
“是。”
“叛军连克三城,已逼近都城。如今都城人人自危,权贵急于逃离,却被十五殿下相阻。”
念到这里,他顿了顿,好一会才说道甲子日子时许,西郊冯庄突起大火,整个府第被付之一炷。有好事者说,这是百姓们愤怒冯勾起卫将军所放的火”
?西郊那庄子起火了?
冯宛抬头,急急问道那曾老叔他们?”
那亲卫不曾,一侧的卫子扬已经笑道阿宛糊涂了?你的老叔早就安置好了,那庄子里,只有几个婢仆罢了。”
说到这里,他命令道继续念。”
“是。”
“北鲜卑得知将军失踪后,连上三书,指责陛下倒行逆施,致使忠臣离心。他们宣称,将率大军为卫将军讨回公道。”
念到这里,那亲卫朝卫子扬看了一眼,见他蹙着眉,又收回目光,继续念道甲辛日,陛下病势突然加重,同一日,十五殿下纳一蒙面女子为姬。那女子,据说是赵俊所献。十五殿下对赵俊十分看重,日前已把他立为三相国之一。”
这亲卫只是信口念来。离开都城时,冯宛便向卫子扬建议,都城搜集消息时,凡是离谱的,费解的传闻和消息,也要一并传达。
现在,那亲卫之所以说起蒙面女子,便是因为这事有点费解。
那亲卫刚刚念到这里,冯宛轻声打断他,“上面说,十五殿下纳一蒙面女子为姬?那女子是赵俊所献?”
“正是”
冯宛慢慢站了起来,她踱出两步,又问道十五殿下对赵俊很看重,升了他的官。同时,陛下病重了?”
“是。”
冯宛不再言语,她慢步踱到一个小土丘上,抬着头,望着那满天的繁星,一个让她惊愕的念头涌入脑海:那蒙面女子,莫非是弗儿?
两世了,她一直不,弗儿为会背叛,前世时,对她仁尽义至,她到底是为了,要在背后捅一刀。
而现在,这个问题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如果那蒙面女子真是弗儿,那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小瞧了这个婢女
因为,一个小小的婢女,容颜又被毁去,这样一个应该穷途末路的人,原本应该是等死受穷的。她倒好,不但没有走投无路,反而成了王子姬,还可以影响一国重臣屁股下的位置
还有,陛下突然病情加重,这其中,未必没有十五殿下使的力……如此看来,这十五殿下,实是一个可怕的野心家。新帝和卫子扬,竟同时被他那双瞎了的眼睛给蒙骗了
不对,前世时,弗儿也是在十五殿下上位时,对施以毒手的。莫非,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与十五殿下之间,便是有关系的?
想到浑沌处,冯宛不停地甩着头。
而那边,卫子扬还在向那亲卫询问着。问了一会后,他挥手令那亲卫退去。转头看到冯宛,他提步走来。
伸手扶在她肩膀上,卫子扬轻叹一声,道阿宛,我至今才,我这一走,实在走得太对了。”
他的语气唏嘘,显然,对于同样被他推崇过的十五殿下,他现在想起来也有点后怕。
冯宛点头,她回头看向卫子扬,温婉地说道都要到晋地了,都城的事我们便不管了吧。”
顿了顿,她问道子扬,我们去建康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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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来到晋地了
卫子扬回过头来,他对上冯宛发亮的双眼,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容我想一想。”
“恩。”
到建康去,只是冯宛的私心作崇,她几乎是话一出口,便有点悔了。见他说要考虑,马上点头说好。
休整一晚后,队伍再次起程。
顺顺利利地过了三天,来到晋地边境时,卫子扬一声令下,队伍化整为零,一一散去。最后留在卫子扬和冯宛身边的,只有三十人的卫队。
在晋地,大世家大贵族比比皆是,他们的身边,跟随的护卫少则数百,多则几千。卫子扬带领这三十人的卫队,想来不会引人注目。
交待数句后,卫子扬翻身下马,跳到冯宛的马车上,下令队伍开动。
见冯宛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外面的田野,卫子扬说道阿宛,你熟悉晋地风俗,从现在起,一切事情由你做主。”冯宛点了点头,微笑道好。”
说到这里,她不知想到了,嘴角一扬,转过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卫子扬,但笑不语。
卫子扬给她看得不舒服了,蹙眉问道了?”
冯宛收回目光,忍着笑说道晋地推崇美男。如遇绝色美男,无论老少,都喜欢堵之赏之。子扬,你要不想引人注目,你的脸,绝对不可以让晋人看到。”
卫子扬闻言,哼了一声,“这个我自是。”
他转过头,看向出现在眼前的,蜿蜒山道下的郁郁青草,抿着唇慢慢说道我从幼时起,便听人一再提起晋地,提起建康。他们说,那里的人生活富庶,优雅多姿,他们也说,那里的人性子如羊,遇到胡人相犯,每每不做抵抗,只会痛哭流涕,甚者自杀求解脱。他们的骨子里,便少了几分血性。很小的时候我便想着,有机会一定要看一看。”
他说到这里,回头见到冯宛有点警惕地看着,不由双眼微眯。转眼,他便明白她在警惕,当下冷笑道丑,莫非你以为此番前来,是想探晋人的底,以后有了机会好侵入晋地不成?哼!”
语气十分不悦。
冯宛一惊,马上犯了。她连忙伸手握上他的大手,温柔说道子扬不要生气。我只是,只是真不想看到我外祖父念念不忘的家乡,也变得战火漫延,白骨成堆啊。”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中自有一份沧凉,卫子扬虽然还有所不满,却也不再那么生气。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响起,铃声中,一阵沙哑的歌声传来,“天道悠且长,人命一何促!百年未几时,奄若风吹烛……”
歌声沧凉而悠长,随着清风徐徐吹来,直让人百感交集。
冯宛听得入神时,卫子扬在一侧皱眉道这些人,有的没有,怎地这么多感慨?真不似我辈热血男儿。”
这首乐府诗,意境沧桑而惋叹连连,还真的没有半点热血。冯宛朝卫子扬看了一眼,伸手掀开车帘,朝后看去。
只见后面二百步处,慢慢驶来一辆驴车。驴车上,一个胡须拉渣,衣裳陈旧,脸上还带着酒晕的中年汉子一边放声高歌,一边仰头喝着酒。
他那驴车前,也没有僮仆驾驶着,那驴子走了几步,便停下来吃几口草,又走了几步,便拐入了左侧的荒野当中。那汉子却也不管,只自顾自地高歌着,饮酒着。
冯宛久居胡地,一直见到的人,不是汲汲营营奔波着,便是粗鲁厮杀争抢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
她双眼发亮,看得津津有味,一侧的卫子扬见状,倒有点哭笑不得。他此刻才真正,冯宛对晋地的感情,那是深入骨子的。任何一点异状,她都是敬之仰之,慕之叹之。
就在冯宛对着那醉汉看到津津有味时,只听得右侧岔道处,传来一阵奔腾的马蹄声。冯宛回头,对上那支烟尘高兴的队伍,说道与我们同路的。”
卫子扬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只商队。”
冯宛摇了摇头,道不是商队,是一支世家队伍。”
说到这里,她向左右吩咐道退到一侧,缓缓而行。”
“是。”
那支队伍越来越近了,烟尘弥漫中,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混合着读书声,诵诗声,声,飘入了冯宛的耳中。
冯宛侧头看了看,好一会,她感叹道还真是富庶之乡。”
便是这么一眼,她便看到,走在前面的那些护卫也罢,婢仆也罢,那衣着都极为精致。岂止是精致?看那布料,一个个都不弱于她身上的晋裳。没有想到,她拿着先皇赐下的财富才敢大肆购置的衣袍,那材料,这些婢仆都穿得上。
在她欣赏之际,那队伍越来越近。
这时,一辆马车的主人似是注意到了他们,她似是说了声,当下,便有几个护卫策马而来。
转眼间,那些护卫便来到了冯宛的马车前。他们朝着冯宛一福,道安好。我家主人说,这种边缰之地,流患颇多,几位若不嫌弃,不妨与我等同行。”
冯宛回头,她对上那几辆马车,瞟了一眼后,微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呵呵,是个痛快人。请。”
“请。”
望着冯宛等人驶来,那马车中,一个娇脆的声音不满地说道母亲,看这些人衣履陈旧,风尘仆仆,不过是些不起眼的庶民。与这种人为伍,没的有损我们身份。”
打扮华贵的妇人低声训斥,“你懂?你看那些,个个身形高大悍勇。而且一支队伍中,除了那辆马车,便尽是这些可战之士。在这边关之地,一旦遇上事,他们也是一份助力!”
少女这才明白,她嘟着小嘴,与她后面的那些一样,朝着冯宛的马车猛瞧。不过那马车车帘随着晃荡间,他们能看到的,只有偶尔露出一半面容的冯宛,至于卫子扬,他们看到的只是戴着斗笠的他,哪里真看得清?
一会功夫,冯宛等人已经了。冯宛拉开了车帘。
她的面容这般清楚地露出,便听到对面的马车中,发出几声隐不可闻的惊叹。嗖嗖嗖,更有好几辆马车,同时掀开车帘,向冯宛打量而来。
那贵妇人也是双眼一亮,她本来是安坐不动的,此刻不由微微前倾,含着笑,恭敬而客气地对着冯宛笑道小妇人夫家姓周,乃建康人士。生得好风采,不知是谁家女儿?”
这时,她身后的女儿的嘀咕声传入耳中,“怪了,这妇人衣着如此普通,怎地气度雍容至此?”
此刻,听到那中年贵妇问起冯宛的来历,众人都竖耳朵,认真倾听起来。
冯宛朝着周一福,微笑道过奖了,冯氏宛娘不过是赵胡之地的一个普通居客。
“赵胡之地”四字一出,一阵啧啧声四下传来。好些人都收回的目光,鄙夷地想道:不过是一个蛮夷,这样的人,可不值得相交。
只有那周,依然慈祥地打量着冯宛。冯宛身上的衣着,以及她身后护卫的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