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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眉娘大喜的声音传来。
赵俊侧过头去,在冯宛的脸上亲了亲,压低声音说道:“今儿我去你那里。”
做夫人的这般贤惠,他这夫主是要安慰安慰她。
冯宛低着头,却是轻轻回道:“阿宛腹中生痛,怕是有所不便。”
赵俊刚得了美人,巴不得她这样说,当下连忙说道:“夫人好好照顾自己。”
“是。”
冯宛一走,赵俊便搂着眉娘又亲热了一番。这么一耽误,午时快到了。
当下,赵俊哟三喝四,重新沐浴更衣,急急走出,刚刚坐上马车,他连声问道:“夫人呢?不是说了今日要去荟云楼吗?她还磨蹭作甚?快去,快把她叫来。”
他的声音满是不耐烦。
就在这时,冯宛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夫主。”
赵俊一怔,连忙叫道:“快快上车。”
“是。”
冯宛一上车,马车便开始驶动。
坐在马车中,赵俊有点不安,他一时皱着眉头,一时嘀咕出声。
荟云楼离赵府很近,不过二刻钟马车便停了下来。
赵俊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头看向冯宛。
对上冯宛宁静温婉的神情,他烦躁的心顿时大定。伸手握上她,赵俊低声说道:“我的宛娘让人心静。”
是吗?
冯宛微微一笑。
他松开她,再次整理了一下衣着,问道:“可有不对?”
“无。”
“走罢。”
“是。”
今日的荟云楼,人并不多。赵俊一进来,便递出三片金叶子,肉痛地说道:“到二楼。”二楼是贵人用餐的地方,光是座位钱便要三片金叶子。
“好嘞!客官请!”
赵俊矜持地点了点头,他再次扯了扯衣袍,这才跨上了楼梯。
转眼,两人上了二楼。
二楼登高望远,雕栏画栋格外精致。不过赵俊可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他目光一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正中的那一桌人。
那倚在栏边,正谈笑风生的青年男子,可不正是五殿下?
与五殿下同桌的,仅有一人,那便是最近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绝美少年,不过此刻他戴着斗笠,斗笠压得低低的,只可以看到那白皎如玉的下巴。
离五殿下六七步处,位于角落里,坐着一桌体形健悍的壮士,正是五殿下的护卫。
另外,还有五六桌的食客散坐四周。
赵俊双眼一亮,提步便向五殿下走去。
他靠近的脚步声一传来,护卫们齐刷刷回头看来。
赵俊走到桌边,深深一揖,道:“五……”堪堪吐出一字,一只脚突然伸来,重重一下踩住!
踩他的人,正是五殿下。
赵俊吃痛,差点脱口惨叫。他抿着嘴,一张脸瞬时又红又白:惨了,五殿下他不想被人认出。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定是让他不喜了。
五殿下这一脚踩得甚重,见到赵俊老老实实地闭了嘴,他慢条斯理地收回,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皱眉说道:“这么寡味,甚是败兴!”他把酒杯重重朝桌上一放!
随着那“砰”的一声传来,赵俊浑身一颤:五殿下话中有话,喝骂的便是他啊。
就在赵俊脸色又青又白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冯宛温婉的声音传来,“夫主,这边有空位。”
她这声呼唤,可解了赵俊的围了。当下他连忙应道:“知道了。”急急转身,向冯宛走去。
冯宛的声音,惊动了那少年。
少年抬起头来,斗笠下,他的双眼如电一般掠过冯宛的面容。
见到他打量冯宛,五殿下低声笑道:“你认识这妇人?”
少年点了点头。
五殿下见状,双手一摊,“既如此,孤便原谅那妇人的丈夫。”
赵俊一坐下,额头便渗出一串冷汗,他抿了口酒,沙哑地说道:“完了,完了。”声音中带着无边失落。
冯宛瞟了他一上,提起酒壶,给他的酒杯满上。
在酒水汩汩的声音中,赵俊嗖地伸出手按住了冯宛。他的动作太突然,令得壶中的酒四散洒开,把他的前襟都打湿了。
赵俊哪有心思在意这些?他紧紧按着冯宛的手,沙哑的,低声地说道:“宛娘,靠你了,一切只能靠你了。”他哀求道:“宛娘向来聪慧过人,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这时的他,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冯宛慢慢放下酒壶,抬头向他看来。
不可见的,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是的,她会助他。三个月后,这里会被敌人突袭,一城人被杀戮一空。用三个月时间,她是没有办法与赵俊成功和离的。要离开这里,最稳妥的方法便是与五殿下一起。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陈雅在都城等着自己,等着赵俊。她可不想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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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荒唐提议
这边冯宛还在寻思着应对之策。那一边,五殿下望着少年,追问道:“你对那妇人很感兴趣?”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上了心,那眼神都是不同的。
见少年不应,五殿下向后一仰,低声道:“可惜,我还以为我的小阿郎,终于对女人感兴趣了呢。”
他的声音带着戏谑和逗弄。
哪知,他这句话一落,少年抬起头来。
斜长的凤眼含情凝睇,在令得五殿下心痒难耐时,突然的,少年站了起来。
他朝着冯宛这一桌走来。
赵俊正自绝望之时,眼角瞟到走来的少年,不由又是不安又是期待,他在桌下踢了一下冯宛,使了一个眼色。
冯宛一怔,转过头来。
堪堪转头,少年已来到她身后。
不等她反应过来,少年一伸手,自然而亲昵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动作,五殿下一呆,赵俊更是目瞪口呆。
按在冯宛左肩上的手,轻轻摩挲着,斗笠下,少年的凤眼含情含笑。在众人的惊愕中,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如弹琴一般从冯宛的肩膀,抚向她的脸。
手掌这般蔚贴温柔地贴在她的脸上,少年似笑非笑地瞅着赵俊,低沉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这是明知故问。
赵俊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冯宛,呆呆说道:“我是她夫主。”
“她是你妻还是你妾?”
少年的声音极低沉,极动听,宛如大自然合奏出的乐音,丝丝扣得人心痒。
赵俊呆呆应道:“是我妻。”
他想,他应该站起来,好好地跟这少年热络热络,毕竟,人家能来,也是一大转机不是?
可是,那手这般贴着他的妻子,那动作这么亲昵温柔,赵俊一时除了呆怔,还是呆怔。
听到赵俊地回答,少年低低失笑。
他慢慢低头。
便这般脸贴着冯宛的脸,少年斜长的凤眼泛过一抹血色的魅光,他浅浅的,哑哑地笑道:“是你妻啊。”
吐出这句话后,少年说道:“你把她给了我吧。我的房中,少了一个侍妾!”
轰!
赵俊只觉得耳中嗡嗡一片,只觉得眼前一花,慌乱之中,他伸手撑着桌子,这才令自身平稳下来。
少年的声音不小。
二楼的人,几乎都有听到。
不过,惊乱晕眩的,只有赵俊一人而已。如五殿下等人,那是一脸的不以为奇。
是的,少年的话,说得很荒唐,可这荒唐,仅仅是针对儒家子弟而言。在其它人眼中,眼下这个世道,比这荒唐一百倍的事都有。
便如,在真实的历史上,北齐后主高纬,便觉得他心爱的宠妃冯小怜天生尤物,而这样的尤物,只让自己一个人欣赏实在可惜。于是,他令冯小怜脱光衣服躺在朝堂上,要大臣和富豪们,以千金一观的门票,来看他宠妃的身体。玉体横陈的成语,便是由此而来。
曾经有一个富豪见到冯小怜的身体后,还当众打起手枪来。高纬不但不责怪,还大为赞赏。
这只是一个例子,在这个时代,任何荒唐事都有发生,都再正常不过。便是当高官的人,给皇帝舔痔疮的事,也有发生过。
赵俊的唇动了动。
他耳中还在嗡嗡直响。
他在直直地看着少年,也看着冯宛。
他无法发出声音。
说真的,他舍不得,这个妻子对他是真的好,而且她聪慧,自她嫁给自己后,自己的官是越当越大,家产也越来越多。
便是今天,她还帮自己纳了一个妾。
可是,若是不应罢,眼前这少年,分明极得五殿下的喜爱。得罪了他,那是绝了自己的前程啊。
一时之间,赵俊天人交战。
他的脸色又青又白,种种犹豫不决,清楚的呈现在脸上。
少年冷冷一笑。
这一笑只是昙花一现,转眼,他的笑容变得温柔多情起来。
将脸在冯宛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少年靡哑着声音,低低笑道:“有甚好前思后想的?这样罢,她照样做你的妻,顺便也当我的妾如何?”
这提议更混蛋了。
可依然是,除了赵俊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此惊异。那五殿下更是像看好戏一般,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一幕,一脸的笑意。
赵俊的咽干了。
他的喉结动了又动,他只觉得口干得很。
少年凤眼斜睨,见状他低低笑道:“何必犹疑。她跟了我,我便向五殿下推荐你,要他许诺一个高位给你如何?”
赵俊的咽更干了。
他的喉结连连滚动着,可怜的一张脸涨得青白交加,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五殿下看到这里,顽心大起。他大步走来,站在少年的身后,望着赵俊笑容可掬地说道:“他的话便是我的话。”
他可能觉得份量还不足,又说道:“恩,给你一个尚书左仆射,这可是个三品官。”
三品官?赵俊现在还是个九品小官,这么一下,便可以一跃成为三品官?
他的脸涨得通红了。
他张着嘴,咽中发出一串咕咕的声音。
就在这时,少年瞟了冯宛一眼,见到她眸中那一闪而近的苦痛,他慢慢离开了她。
懒洋洋地站在那里,少年淡淡说道:“不好玩。”
说罢,他转身回桌。
五殿下还没有走,他兴致勃勃地望着赵俊那开始转白的脸色,伸手抚上自个儿下巴,慢条斯理地说道:“恩,这样吧。你回去准备一下,跟我回都城。”
啊?
赵俊赫然抬头。对上他一脸的不敢置信,五殿下皱眉道:“说的就是你,回去准备一下,听到没有?”
直到赵俊傻傻点头,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桌边。
赵俊瞪着五殿下那一桌良久,才在几人的冷眼下收回目光。低头寻思一阵后,他陡然记起了冯宛。
连忙抬头看向冯宛,他伸手抚上她冰冷的小手,压低声音讨好地说道:“宛娘,我刚才没有应承。”
声音中满是得意,似乎他没有亲口说出同意的话,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功劳。
冯宛的手依然冰冷之极。
她的父亲,是个儒生,虽然冯宛只学了儒家的一点皮毛,可她比起时下的许多妇人来,明显严谨些。
她前世,没有遇到过这么荒唐的事。
也是,她五官平凡,这等艳事怎么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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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离开
赵俊目的达成,又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有异,便讪讪地牵着冯宛,向五殿下道了谢,走出了酒楼。
一回到马车中,他便坐立不安起来。一张脸时而通红时而铁青,看向冯宛的眼神中,也有着种种挣扎,和羞愧。
看到赵俊神色中的羞愧,冯宛暗暗忖道:他还不是那么坏。这个时代,把自己的妻女同时送给上司享用的男人数不胜数,比起他们,赵俊算好的。
可那又怎么样?自己到了最后,还是落了那么一个下场。
念到这里,冯宛又想到刚才酒楼上的那一幕,想到眼前这个良人,这一生一世,永远永远也不会想到,她也有尊严。不,不仅是尊严。
这两日,冯宛看着对自己言笑晏晏的赵俊时,会有一种冲动,会想问问他,如果有一天,他觉得自己没用了,恰好又有更高贵更有背景的女郎喜欢他,要做他的妻子,他会怎么做?
可惜,她无法问出口。
这人啊,命运只有把握在自己手中,才算是不愚蠢的吧?
一回到府中,赵俊对上围上来的婢仆们,眉头一皱,命令道:“收拾收拾家里的值钱物事。”他转向管事,“把那两间店面盘出去吧,记得要快,明天下午我要拿到钱帛。”
婢仆们先是一怔,转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