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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退一步顺着力道向后弯了身,卸去拉力后稳稳半蹲在小竹身侧。
“……痛么?”苏静萱很无语地说道,那后脑勺着地的痛苦她小时候尝过,不可谓不刺激。
小竹被摔得七晕八索眼冒金星,好半晌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也说不出话只抱着脑袋。
“让你不必搀着我顾好自己即可,你偏不听……”苏静萱无奈叹道,伸手用力扶起坐在雪地里痛出泪的小竹,替她拍了拍身后的雪。练惯了太极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摔倒的,即便摔了,也会懂得卸力之道不会很痛。
抬头看了看天,时辰不算早了,苏静萱转眼又看了看一身狼狈发髻凌乱连妆容都被泪水晕花了的小竹,低头想了片刻道:“你且回紫阳宫,替我取个绢帕来吧。我忘记带了。”
小竹抬头,依旧泪眼汪汪,吸吸鼻子道,“奴婢没事,还是陪萱贵嫔你一道走吧。”
“让你去你就去吧。今日皇上与洛北王都在,莫教人瞧了咱们笑话。拾掇精致了再过来,回头散了诗会宣个太医给你瞧瞧,别跌出什么好歹。”苏静萱淡淡地说道,轻拂了身后的披肩上的雪,便转身继续前行,
小竹心中一阵暖,不顾后脑疼痛,拎了裙摆便往来时的方向奔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苏静萱脚步渐缓,眸色渐暗。
方才,小竹在摔倒之前分明有细细一声石子击打地面的声音。然而地上已覆了不薄的一层雪,一眼看去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有人,特意丢了石子过来,且力道时机把握得刚好,刚好让小竹踏上去并滑倒……
既对方意将小竹从她身边支开,于是她索性走慢一点,等人露面。
“小萱儿。”
身后传来慵懒沙哑的一声唤。苏静萱顿了脚步,转身,唇边一抹笑,神色了然。
“叩见洛北王。”她盈盈一拜,不待夏侯绮开口便自行起了身,料他不会介意。
夏侯绮轻挑了眉,魅眼如斯却似有疑惑,他一步一缓地走到她身前,带了一身病态的风雅,肤色如雪。
这一刻,雪,似是下得大了些。
他低头直视她的眼,她仰头回视与他。
两人目光皆无闪躲,如暗自较量一般皆不肯移开视线。如此互看了半晌,夏侯绮终是笑了出来。
“你,果然变了。”他笑中带伤,短短几个字仿佛道尽沧桑。
苏静萱依旧不动声色,连唇边浅笑的弧度都未作改变,淡淡道:“王爷,此话怎讲?”
“你不该不懂,也不该……如此待我。”夏侯绮负手而立,仰面看向上空,额前黑发遮了眉眼。片片雪花飘落,融雪成水顺着他眉梢滑下,似泪一般。
苏静萱缓缓敛了笑意,背脊一片寒凉,仿佛那雪直接落进衣衫一般。忍不住地一抹苦笑,她这皮囊的上一位主人,果真是个人物呵……
“王爷,时辰不早了,且容臣妾先行一步。”
她转身欲走,身后一手伸向她的手腕。苏静萱本能反手一格,再顺势侧身一让。那一格、一侧、一让,身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丝毫不给他发力机会便错了过去。
夏侯绮那凄绝神色在此时已消失殆尽,满脸的惊讶怔忡,眼中也再无伤情,只一片不可置信。
苏静萱淡淡道,“王爷自重。”
语毕,她缓步前行再不回头。留那一身紫红锦衣的男子怔怔地立在雪中……
第二章(3)
如此一耽搁,苏静萱跨进芳莲宫殿大门的时候,除了皇帝与洛北王外,其余妃嫔皆到齐全了。
“你可算来了,还当被大雪阻了道,只差没遣人去迎你。”明月公主笑嘻嘻地走上前,一身浅黄罗衫,袖边烫金丝线勾了明花,头戴翠色步摇随身轻晃,朱唇艳艳娥眉淡扫,妆容精致美不胜收。
与之相较,苏静萱打扮得委实过于素净了,那杏色已淡得几乎瞧不出,纯白披肩更好似融入雪景一般,如墨云鬓仅着几只淡粉珠花,细细几点若不仔细瞧怕是都瞧不出来。
她拉住苏静萱的手不肯受礼,于是苏静萱只浅浅一福。
“确是雪大了,行得慢了些。”
殿中大大一张拼接而成的长形檀木桌,两侧皆已坐满俏丽女子,各个姿色艳绝浓妆淡抹,服色各不相同如百花齐放好不绚丽。
一眼略略望过去,竟有十来位妃嫔端坐席间。
苏静萱此时脑海中只出现两个字——种马。
抿唇掩住笑意,她被明月公主牵着落了座,这才发现竟是紧挨着公主的座次。
苏静萱立即要起身,却被夏侯明月拉了下来。
“本公主专留于你的位置,旁的人可不敢坐。再说,你来得这样晚早已没了空座了,莫不是你打算站着?”明月公主瞪她一眼不悦道,继而又偷笑起来,低声说:“你可看见云容华的衣裳?红色内衫竟搭了件浅绿纱衣,连襟口都未掩紧,一室春光啊!嘻嘻嘻……蠢死了!”
明月公主八卦不断,不住地同她点评诸妃嫔的装束打扮,且多半被她贬得一文不值。
苏静萱一时忍俊不禁跟着淡淡笑了。
“不过你也好不到哪去,奔丧呢穿这么白?”明月公主白她一眼。
刚入口的热茶被她堪堪咽下,从口中一路烫到胃……苏静萱很无辜地双眼盈泪看向明月公主。
“公主……很烫,莫在我饮热茶的时候说这些吧。”眼泪都烫出来了,又碍于礼仪不便张口大喘气,硬忍了下去。
两人如此闲聊了片刻,终是等到了皇帝与洛北王。
此际已是正午时分。
苏静萱立即微微低头,进入眼观鼻鼻观心的面瘫脸状态。
在这一室姹紫嫣红的云裳之中,她大概并未料想自己这一身近白的装扮素得有多显眼。大概只有一眼望遍整个殿宇中的美人后,才能发觉这件事。
于是皇帝的目光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而洛北王自是与周遭美人相谈甚欢,引得一侧妃嫔皆笑意不觉。
辰妃坐在皇帝右侧,洛北王坐于皇帝左侧。明月公主不肯挨着洛北王坐,于是隔了两人坐在长桌侧面正中的位置,只为了方便与人说话。这一眼扫去,大抵还会以为她也是皇帝妃嫔之一,只年纪小了些,笑容放肆了些。
明月公主不守规矩已是远近闻名,也无人计较她的座次。
辰妃亲自为皇帝布菜置酒,笑容娇俏温婉,暖语轻言姿态优雅,那一颦一笑都如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仙子一般好看。于是苏静萱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赏心悦目。
“哼,女狐狸……”
听见明月公主在身侧喃喃自语,这声音可算不得多小,有心之人绝对听得到。于是苏静萱垂了眸,悄悄捏了明月公主的手一下。
夏侯明月撇她一眼,不屑的神色,不过倒也闭了嘴。
片刻后,辰妃端了酒杯起身,笑意浓浓地朝皇上轻轻一福,道:
“冬日天寒时节,臣妾思量着姐妹们均各守各宫无可消遣,委实无趣。于是斗胆借诗会之名邀皇上与洛北王于此,还望皇上与洛北王莫怪罪臣妾。”语毕,她以袖掩杯仰首饮尽杯中酒,以示诚意。辰妃的声音偏稚嫩,清脆如铃,如清风拂过般好听。
“无妨。只说说你的规矩就是。”皇帝浅笑着,随了一口酒,却并不饮尽。
洛北王稍稍侧身一望,悠悠来了句,“皇上,如此美人儿敬酒,你却不喝尽……好煞风景。”
皇帝依旧浅笑,不急不徐地道:“朕不善饮酒,你又不是不知。若此刻便醉去,如何陪这些美人儿尽兴?倒是你向来无酒不欢,今日不痛饮三百杯,就莫出这个门。”
“哈哈哈,好!”洛北王大笑道,端起酒杯尽数倒进口,身后女官立即上前替他添酒。
“洛北王果真好酒量。”辰妃脸上笑盈盈地说了句便转身面向大家,“既已借了诗会的名,我们好歹凑出几句让皇上判判,判出个一二三等来。一口酒,一句诗,杯中酒尽则诗成。至于连三等都未够得上的姐妹……便与洛北王赛赛酒量吧。若是几人齐上都输给王爷了,就只得表演个曲艺供大家赏赏了。”
说完,辰妃又转向皇帝,“皇上以为如何?”
未等皇帝开口,洛北王便不乐意了,“辰妃娘娘,你好生护短。明明皇帝在此,怎是与我斗酒,还几人一起……你是在怨我今日进宫未带果子于你吃吗?”
此言一出,席间立即笑声不断,大多妃嫔都明白洛北王意中所指,只明月公主一脸疑惑连连问是何事,苏静萱只得轻声解释给她听。
辰妃低头红了脸,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当日分食竹桃她可是比旁的人吃得都多,于是顿时羞怯不成言,楚楚可怜的无措神色。
其实严格说来,辰妃的安排并无大错,于整个宴席的氛围是很好的调剂,清醒时斗文,微醺时斗酒,醉意浓时赏艺,任谁都挑不出不妥来。只不过洛北王牺牲大了些。
“呵……三百杯你尚且不辞,与几名女子喝几杯却好似难为你一般。即便在座诸位皆上阵,要喝倒你都是难事。朕倒觉得此法甚好,就依此规矩来吧。”皇帝果断定了案。
洛北王只得与身侧的云容华诉委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带着老婆齐上阵欺负他”云云,惹得云容华一时笑得花枝乱颤。
“等等!”明月公主大声说道,“只皇兄一人判分可不公,绮大哥与我也是判官,三人一起才公允!”
“你这丫头,朕还未问你如何坐去那边,你倒喊起不公来!”皇帝剑眉一敛,佯装不悦地说道。
“总算有半个盟友了……”洛北王眉眼弯弯地笑,紫红缎袖稍掩了唇,极显风雅。
一时,那双眼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魅色无边如桃花妖娆,半掩的唇令那眉眼眸色更为媚惑。
“皇兄,你知道我不会作诗,再不捞个判官做做,难不成今日我只来一饱口腹之欲么……”明月公主撇着嘴撒娇,哀怨无比。
皇帝闻言不禁嗤笑一声,“太傅听见你这话,怕是会气得旧病复发。连诗都做不来还要做判官……罢了,依你就是。”
“嘿嘿,谢皇兄!”明月公主高兴地甜甜一笑,娇俏可人。
坐下后才冲着苏静萱挤眉弄眼,苏静萱此刻却无暇去看她的脸,她很没出息地忙着纠结是直接去跟洛北王喝酒还是直接表演曲艺。
第二章(4)
“皇上起个题吧。”辰妃笑着坐下道。
“今日既为霜降之节……朕也不为难诸位,一句诗即可,但须含‘霜’一字。该不难才是。”皇帝浅笑,随口道。
听见此话,原本已经开始考虑唱什么歌好的苏静萱立即来了精神,一句带“霜”字的诗,这个好说。想来也是,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标准下孕育出的高档贵妇们,太过艰深的玩法估计她们也玩不来——苏静萱定了心神,开始搜索记忆中符合要求又不常见的诗句,结果一时之间满脑子都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霜叶红于二月花”之类的句子……
“既是我发起的诗会,便由我先来吧。”辰妃说着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想了想后便一口饮尽,以帕轻拭了唇角笑道:
“冰雪积融四十日,朝光遍洒开晓霜。”
各个妃嫔无一不在思付自己拿什么句子交差,有些文采的便寄希望于借此赢得皇帝青眼,于是无几人专心听辰妃的句子。
只皇帝淡淡评了句“倒是应景”。
依照座次,辰妃之下为容贵嫔,只见她一点思量也无举杯仰首便一口饮尽,而后细长眉眼一眯冷笑着道:“吟霜宫里迎昏晓,萱草叶旁渡流年。”
一时,原本俏做耳语商量的妃嫔们皆静下来,目光向始终低着头苏静萱看去。只见她依旧如进来时那般不动声色,眼帘低垂着看不出丝毫尴尬或恼怒之色,真正静如坐定。
这一句已非暗示而是明讽苏静萱在吟霜宫度过的一年。明月公主瞪了容贵嫔一眼,但也并未替她辩驳。
“此句妙,可惜出律了……看来容儿是打定主意,要陪洛北王痛饮几杯了。”皇帝笑容不改,说得云淡风轻。
容贵嫔顿时一怔,继而笑道:“皇上明察秋毫,臣妾一时疏忽了……”
席间,春贵嫔与梅容华,两人以“岁寒常卷珠帘雪,炎暑犹飞白简霜。”和“秋风著意菊丛黄,不怕东篱五夜霜。”惊艳四座,博得皇帝赏酒,并赞她们文采卓绝。
其后倒并无出挑的句子,稍嫌差强人意的有晴容华的“霜露晚风凉,锦宫竹影忙”,以及舒美人的“竹萧露井旁,残垣月如霜”。
最最让人忍俊不禁的,却是云容华的那句“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引得明月公主笑出眼泪,只差没不顾公主形象地伏案拍桌。连一直佯装老僧入定的苏静萱听见这句都忍不住咧了嘴,亏这位美人儿想得出。
皇帝听得连连摇头与洛北王道,“想同你喝酒的人还真不少。”
轮到苏静萱时,她也终于想好了句子,以“半壁绿苔乘宿雨,满阶红叶醉新霜。”勉强过关。虽说意境唯美,但比起春贵嫔与梅容华的句子,还是差了许多。
经皇帝、洛北王及纯粹凑份子的明月公主一番商议,最后自然是春贵嫔与梅容华两人拔得头筹。两人领赏谢恩后便规矩地坐了,春贵嫔倒是喜形于色,梅容华只淡淡一笑便没了表情,脸上恢复冷傲神色。
然而在二三等的评判上三位判官倒是意见相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