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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情易改,君恩难消。即便一世倾心,亦是众女同欢。”苏静萱说着,眼中染就氤氲雾气,蒙蒙一片似云似雨,却终究没有落下,只含在眼中。
叶方秋听她如此说着,凝神片刻后方散了眉间轻皱,他缓步行至苏静萱身旁,垂眸静静看了她半晌。
“你,真的很骄傲。”
说完这一句,叶方秋转身便走,无半点迟疑。
苏静萱低下头,发丝滑下遮了眉眼,双手紧握在膝上。
待房门阖上的那一声轻响过后,苏静萱缓缓抬头看向紧闭的门扉。
片刻后,原本哀戚无限惹人心怜的苏静萱,竟很不雅地“啧”了一声,道:
“够狠,这都不心软……”
第九章(5)
这几日苏静萱冥思苦想,却终究想不到不经叶方秋允许便闪人的办法。所以才有了之前恳求那一幕,叶方秋却不为所动,淡淡一句听不出褒贬的话撂下后,便再没出现过。
到了第四日清晨,苏静萱上了马车。
叶方秋骑马行于其侧,车前数名侍卫开路,后方亦有数名侍卫殿后,真正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于是苏静萱放弃了,虽说身上已彻底好了,但要从这守卫森严的阵势中离开,基本不具可能性。
自季州到京城,乘马车约莫三日时间。但苏静萱一点不着急,走走停停时而休息时而用饭。于是三日光阴硬是只行了大半的路。
叶方秋是个耐性极好的人,与其是他耐性好,不如说他不在意。苏静萱爱何时停就何时停,停够了愿走才走,从不曾催促。以至于苏静萱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耍赖了,第四日时便乖乖赶路。
晌午时分行至铜城,落脚于一间酒家用饭。叶方秋随口点着菜,苏静萱则东张西望四处打量着,见隔壁桌坐着个孕妇,怀中还抱着个半大小子。
苏静萱立即心惊肉跳起来……她忘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只见她立即低了头开始掰指头算日子。
已经点好菜的叶方秋看了她一眼,垂眸饮茶。
片刻后,便见苏静萱抬起头,一脸讨好地冲他笑。见他自顾喝茶静默着,她只得主动开口道:“那个,大哥啊……”
叶方秋清清冷冷地看她一眼,依旧不言。
惜字如金似叶方秋这个地步,真的让同他讲话的人很郁闷。而此刻有求于他的苏静萱,更是郁闷加苦逼着。
“大哥,请赐小妹避孕药!”
“噗——”
隔壁桌的御前侍卫中,有两人喷了茶,另外两人筷子中夹着的花生米掉了下来。
叶方秋的神色略有些复杂,只见他缓缓放下茶杯,以手擦去刚才不小心洒在桌面上的茶水……
“你可以再讲大声一点,楼上的侍卫未听见。”叶方秋淡淡地道。
苏静萱统共只见叶方秋讲过两次笑话,一次是在她与皇帝争执后二人皆伤的情况下,第二次便是此刻。于是她明白了,但凡叶方秋不太高兴了的时候,他反而会讲笑话。
“大哥……”苏静萱哀求,叫得再甜也没有。
“不必。”他答得干脆。
“万一呢?”苏静萱郁闷地道。
“魅魂香在体内,不会受孕。”叶方秋神色清寂地说道。
听他如此说,苏静萱方放下心,遂开起玩笑道:“大哥果然见多识广,竟晓得那药是叫‘魅魂香’的。”
叶方秋拿起茶壶,替自己添了茶水,半晌不答。
于是苏静萱很郁闷抿了抿唇,道:“大哥这般冷寂寡言,如何讨老婆?”
听闻此话,叶方秋的手顿了顿,眼帘垂下,遮了眸光。
苏静萱已不指望他能答她,于是自顾拿了筷子夹菜吃,一边吃一边道:“虽说唤你声‘大哥’,却还真不知你多大年岁。”
片刻后,叶方秋开口道:“二十四。”
嗯,叫得不冤枉,他比她这幅身骨大了六岁,苏静萱在心底算账。
“你不吃?”苏静萱问道。
“不饿。”他答。
她算是明白了,只有在明确问了他问题的时候,他才会答你。但凡那问题没有确定答案的,都别想他开口。
“你家几口人?”
叶方秋看她一眼,然后默默喝茶。
嗯,私事也不答。苏静萱开始归纳总结,想找出能让叶方秋开口说话的规律,也是她无聊到了境界了……
正想问他为何一直不娶妻,却被他突然挡了筷子。
苏静萱眨眨眼,愣住。
“这道菜,不要吃。”叶方秋说道,而后起身看向身侧那桌的侍卫,却见竟都有这道青笋尖,且都已吃上了。
叶方秋转身向楼上行去,因楼下满座,约八名侍卫在楼上用的饭。上去一看,那青笋尖的一盘已快吃空。
那几名侍卫见叶方秋上来,便纷纷起身行礼。
叶方秋站定,细细看了他们几眼后,道:“今日不赶路,就在此客栈落脚。”
说完,他便转身下了楼。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大晌午的,就要在客栈歇脚了?照这么走下去,得多久才能到京城啊……
“出了什么事?”苏静萱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下来。
叶方秋脚步未停,径自走向客栈大门,跨出门后才停了转头朝苏静萱道:
“你随我来。”
不待苏静萱应声,叶方秋便转过门边向右行去。
苏静萱只得快步跟上,看来事态颇有些急。她跟着叶方秋沿街走着,却因他行得过快而不得不小跑着跟上,一时有些狼狈。叶方秋以眼角余光发觉苏静萱似是有些跟不上,于是放慢了步子。
“要去哪?”苏静萱问道。
“药铺。”叶方秋答。
“有谁身体不适?”她愣了愣,猜测道。
“菜有毒。”
语落,叶方秋拐入一家药铺,一连买了数味药材。付了银两后,他立即沿来时路行去,片刻未作停留。
“是要紧的毒吗?”苏静萱略有些担心地道,知是那些个御前侍卫当是都中毒了,幸而她与叶方秋同桌。
“未必。”叶方秋答。
苏静萱郁闷得想死,这是未必要紧还是未必不要紧啊,多赏她几个字会死啊!叶方秋这样的性子,是怎样做到最高阶的御医的?真亏了皇上好耐性……
正在苏静萱胡思乱想之际,突见叶方秋住了脚步转身过来,一把抓了她手臂甩向自己身后,另一手挥出的一瞬便接下数枚暗器。
他神色不动,静静立了半晌,凝神望去只见四、五名蒙面之人自房檐、树梢、街角等处窜了出来。
周遭行路百姓见势头不对,纷纷散了去。
来者均着白衣,且身手矫健,不过转瞬便已前后夹击地攻了过来。两人持剑,两人持刀,一人使暗器。
叶方秋道了声“失礼”,便将手中方才买的药尽数塞到苏静萱手上,然后伸手揽过苏静萱腰身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行至另一人烟逐渐稀少的路上。
身后追击不断,短兵未至,暗器却不住地飞过来。叶方秋不曾回头,却准准闪过那些飞来的暗器。苏静萱耳边时不时便闪过“嗖嗖”声,听得她心肝儿都在颤。她知叶方秋懂些内功心法,曾助她心脉之伤愈合,但也只为行医而用的吧,否则也不至于一照面就跑……
片刻后,已到了一处僻静郊外,再看不见半个人影。
叶方秋停下,将苏静萱放在一旁,转身垂手而立等着。
几人追上来稳了身形后,二话不说便攻过去。
叶方秋依旧垂手而立,面容仍是清寂冷然,无一丝慌张之色,只右手悄然捏了指尖。倒是苏静萱有些慌了,见他好似一幅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的样子。
她急忙跨步过来,双手一伸接下其中一名刺客的剑,继而手腕交替一转将那一剑的攻势转向另一方。眼见那刺客惊讶地睁大眼,苏静萱立即旋身以手肘击向其太阳穴,却被他低头一让击了个空。
叶方秋在此时却皱了眉,原本指尖之物顿时收了回去,近身与其余四人缠斗起来。身形急转之时他目光却瞥向苏静萱那边,眼见每一招似乎都要伤到她,却又都被她躲了过去。然而,她却也伤不到对方就是了。
只时间若长,她定败。
叶方秋眸光渐沉,原本看来只勉强应付的手段顿变——
只见他飞身一跃,径自跃起数丈之高,再飞速旋身而下,落地的一瞬只听得几声闷响,周遭四人皆住了攻势如被点穴般僵在原地。
叶方秋负手而立站在四人中间,然后,便见那四人纷纷后仰着倒下,却是一点生气也无。
另一与苏静萱交手的刺客顿时住了手,眼中闪过惊诧与恐惧,转身欲逃,却被苏静萱拦了去路。叶方秋指尖一弹,只听得“啪”一声响,那人便被定在了原地。
叶方秋缓步行至他身旁,扯下他蒙脸的巾帕,倒是个陌生面孔。
苏静萱看着那如开花般整齐倒在地上的人,惊讶地看向叶方秋……
“谁遣你来?”叶方秋对那刺客说道。
那刺客瞪着叶方秋,傲然道:“要杀要刮给个痛快!”
叶方秋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执起他的手臂——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自那刺客口中嚎出,听得苏静萱心惊肉跳,一时忘了呼吸……叶方秋,生生拧断了他小臂。并非自关节处断,而是从节小臂中间拧成扭曲的形状。
由于穴道被制,尽管那刺客已痛彻心扉,却依旧无法动一根手指。
“谁遣你来?”叶方秋依旧问得语气淡淡,似无关紧要一般。
见那刺客虽已汗如雨下,却仍是咬了牙不肯说。
叶方秋缓缓执起他另一只手臂……
“不要!”苏静萱立即上前拉叶方秋手腕,脸色苍白地摇头。
叶方秋侧头看着她,片刻后,他轻轻道了声“好”。
苏静萱刚松一口气,却听得一声利刃刺入骨髓的声音……鲜血溅出,几滴落在苏静萱的脸上,带了温温的腥。
她怔怔地看着那被叶方秋一剑刺死的人,半晌无法回神。
“为何……杀他?”她目光直转看向叶方秋。
叶方秋依旧那副清清冷冷的神色,眉间无一丝戾气或杀意,半分看不出是刚终结了五人性命的人。
“既不问,自然要杀。”
苏静萱心头一颤,竟是因她阻止他逼供,他才下的杀手?
“他已无力反抗为何要取他性命?”苏静萱大声质问道,一脸无法置信地看着他。
叶方秋丢下手中剑,自一旁地上捡起方才买的药包,不急不徐地一个个挂在腕间,缓缓道:“为绝后患。”
苏静萱顿时无言,只深深蹙眉看着叶方秋,半晌后方有些困难地开口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方秋并未回头,只神色平静无波地看着前方,道:“御医。”
第十章(1)
又过了五日,苏静萱一行人才到了京城,算下来那快马加鞭不过一日的路程竟生生被她走了近十日。不过,后几日的耽搁全因那些中毒的侍卫下不得床罢了。
刚入京城,便见铺天盖地的喜庆之气迎面而来。街坊、屋舍、茶楼、酒肆……皆张灯结彩,时而鞭炮齐鸣,竟比过年还热闹了几分。
苏静萱诧异,心下暗道是有什么普天同庆的喜事吗?
行过一处,见砖墙上金边裹绣的皇榜大张,榜边立两位铁甲军士。苏静萱喊停了马车,问叶方秋道:“那榜上写了什么?”
叶方秋住了马,侧头扫了皇榜一眼,道:“封后。”
苏静萱顿时一愣,继而“哦”一声后便缓缓放下车帘。
封后——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妻了。
皇后,是皇帝的妻。意义自然不同于其余妃嫔,严格说来,其余侍奉皇帝的女子,不过是奴婢。唯有皇后,能与皇帝行结发之礼……
他,与谁结了发?
苏静萱在心中默默想着,毫不自知的是——她的唇边挂着的是怎样寂寥苦涩的笑,似是想笑得开心些,唇边却终究只颤了两颤。
难怪越发不想回宫——她的直觉向来准确,并非因他立后而难过。只因,她终究没能守住自己的这颗心。想到他身边莺莺燕燕绝色女子无数,想到他与另一女子含羞带怯行结发之礼,想到他会柔情满眼地拥那女子入怀……
其实,自始至终他都并未向她许过她想要的未来,也从不曾说过爱她。只是从何时开始,习惯了他因她一眼一言便欢心或失落,习惯了在病榻上睁开眼,便能见到他的身影。
一时被宠坏,竟险些忘了……他是皇帝。
心口,终于还是慢慢地痛了……
回到长平宫,迎面而来的小竹高兴得拭了泪,只不住道“平安就好”。
苏静萱无声地笑着,收拾妥当后便去沐浴更衣。
泡在温热的水中,水面洒了花瓣,她小心地将它们一片片拾起,叠在掌中。细端详,带了晶莹水珠的嫩瓣显得极娇媚,丝丝纹理勾出最后的生命力……
有些事,大抵是自己无能为力的。
比如爱情。
但有些事,却是可以自己决定的。
比如去留。
立后大典定在这月月末,宫中繁忙非常。各宫妃嫔忙着拾掇贺礼、礼部忙着商议立后议程并与皇帝与准皇后校对、刑部忙着确定大赦名单、地方官员忙着赶路进京朝贺……
一时举国上下皆因立后之事而欢欣鼓舞,庆典氛围与日俱增。
长平宫亦是忙碌起来,作为后宫中唯一的皇贵妃,长平宫送出的贺礼自然不能低过其他宫妃去。小竹特意寻了宫中锦绣殿的绣女来,为苏静萱量体裁衣添了几件新衣。明明知道,立后大典是非穿朝服不可,但见小竹那副好似过节的兴奋模样,苏静萱只淡淡笑着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