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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支警察小队朝我们这边来了。”一名战士警告道。
苏提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在沙漠中到处巡逻以逮捕贝都英强盗,保障车队安全的沙漠特警队。不过,通常他们是不会出现在这一带的。
“攻击他们。”豹子提议道。
“不,”苏提不赞成,“我们先躲起来,让他们离开。”
于是众人便躲藏在警察巡视路线上的岩石堆后面。警犬又渴又累、并未察觉他们的存在。这群警察刚刚结束勤务,正打算回谷地去。
“我们大可把他们全杀了,落得干净。”豹子睡在苏提身边,还小声地嘟囔着。
“他们要是没有回去,爱利芬丁的岗哨会发出警报的。”
“你就是不想杀埃及人……我却是梦寐以求!你被驱逐出自己的国家,如今成了努比亚叛离分子的首领,从此以后,你惟一能做的就是作战。战斗是你的天性啊,苏提,你是躲避不了的。”
此时他二人隐藏在两块花岗岩后面,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浑然忘了外界的危险。
豹子身上挂满了自失落之城得来的金饰,金褐色的肌肤由于外在的酷热加上内在的激情而滚烫不已。她的手一会儿在爱人的胸膛上摩挲,一会儿又像弹竖琴似地玩弄自己的身体,嘴里同时还唱着热情的曲调,每个音符都深深打动了苏提的心。
“就在这里,我记得这个地方。”豹子用力地握着苏提的右手腕,几乎都要捏碎了。“我们的金子就在这个洞穴里。在我的眼中,这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因为是你杀了一个埃及将军才得来的。”
“我们已经不再需要了。”
“当然需要了!有了这笔金子,你将成为黄金之主。”
苏提无法自制地盯着洞穴看,那个叛国并遭沙漠律法判处死刑的将军所留下的宝藏,就藏在这里。豹子逼着他到这里来是对的,拒绝面对这段人生过程,甚至企图遗忘,都是懦夫的作为。苏提和好友帕札尔一样,都热爱公理正义,当初他若不出手,正义便无法伸张。而老天也把将军原本打算用来向利比亚人埃达飞示好的金子转赠给了他。
她往前走去,风采迷人。项链与手链闪耀着眩目的光芒,努比亚众人纷纷下跪,以迷惑的目光看着他们的黄金女神缓缓地走向那个只有她一人知晓的圣殿。女神之所以带领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埃及境内,就是为了增加他们的神力,进而成为不败的战士。因此当她与苏提一同进入洞灾时,努比亚族人便唱起了远古的歌曲,歌词内容是欢迎女子自远方归来,与族人一同庆贺她即将举行的婚礼。
豹子相信取得这些金子之后,她与苏提的命运便更不可分了。此时此刻,她仿佛已经见到了无数个光明灿烂的明天。
苏提则回想起杀死亚舍将军的经过。这个狡猾的杀人凶手本以为他能逃得过法庭的审判,并在利比亚无忧无虑地过完下半辈子,甚至可能趁机替埃及制造一点混乱。想到这些,苏提便不感到后悔,他只不过在这片连谎言都无法存活的荒野上扮演了执法者的角色罢了。
洞穴中十分清凉,有一些编蹋受到惊扰,四窜纷飞一阵之后,才又重新倒吊在石壁上。
“是这里没错啊。”豹子失望地说,“可是车子呢?”
“再往里面找找看。”
“没有用的,当初藏车子的地方我记得很清楚。”
苏提又仔细地搜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找到,洞穴是空的。
“有谁会知道……谁竟敢……”
豹子狂怒之下,扯下金项链便往石壁摔去。“我们把这该死的洞穴毁了吧!”
苏提捡起了一块布:“你看这个。”她凑过脸去,又听他说道,“是彩色的毛衣。偷走我们金子的不是夜晚的恶魔,而是风沙游人。他们把车子推出去的时候,其中一人的衣服被粗糙的石壁给勾破了。”
豹子于是重新燃起了希望。“我们马上去追他们。”
“没有用的。”
“我绝不放弃。”
“我也不会放弃。”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留在这里等,他们会再回来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我们刚才只顾着找金子,却忘了尸体。”
“反正亚舍已经死了,不会错的。”
“那也应该还有骨骸在啊。”
“被风吹走了吧……”
“不,是他的同伙把尸体搬走了。他们在等我们回来,想替他报仇。”
“你是说我们中了圈套?”豹子有些紧张。
“有人已经发现我们到了。”
“如果我们没回来呢?”
“不太可能。只要不确定我们是死是活,他们就会在这里等上好几年。换作是你,难道不会这么做?他们至少得确定我们的身份,假如能一并除掉,当然更好了。”
“我们一定要对抗到底。”
“那也得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才行。他们连我的弓箭都拿走了……想必是想让我死在自己的弓箭下吧。”
豹子赤裸着半身,将丰满尖挺的乳峰暴露在阳光底下,对着忠心的部属们说话。
她向他们解释说女神的圣殿已遭风沙游人侵入,财物也被盗走了,因此大家必须准备作战,苏提会带领众人迈向成功的。
没有人提出异议,连长者也没有说话。一想到可以让贝都英人血酒沙漠,大家都兴奋不已。他们一定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在肉搏战中,谁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尽管如此,苏提还是运用了一些军中学来的作战技巧。他让努比亚人用岩石堆起一个屏障,以掩护箭手,又在洞穴中放置了许多水袋、粮食与武器,还在离他们所在不远处随意挖了几个坑洞。
然后,等待开始了。
苏提细细品味着绵延不断的时间,用心去感觉沙漠神秘的声音、无形的迁移与风的话语。他静坐在石头上,人石合一,几乎毫不感觉酷热。其实对他而言,武器的撞击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大都市中那种喧嚣吵嚷,在这里,寂静主宰了一切,就连游人的脚步也湮灭于其中。
虽然帕札尔离弃了他,但在这结束漂泊的一刻,他却仍希望能和这位友人分享。
当他们双眼凝视着瞬间即逝的赤红天际,两人心中必定能感受同样的激动情绪,而无须交换一字一句。
他正自出神,豹子忽然从背后抱住他,轻轻地抚摩他的颈背,轻柔的感觉有如春风一般。
“如果是你想错了呢?”豹子问道。
“那也没有损失。”
“这些盗匪也许只想偷我们的金子。”
“我们可是破坏了他们的交易啊,光拿回东西是不够的,还必须查出我们的身份。”
由于气候炎热,因此居住在都市以外地区的努比亚人与埃及人,都习惯赤裸着身子。豹子自然不甘心单以眼光测览情夫那健美的身材,太阳不仅将他们俩的肌肤晒黑了,也使他们的情欲更为沸腾。这个金发女神每天都要替换珠宝饰物,披戴在身上的金子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衫托得更加出色,除了苏提以外的其他人也更不敢冒犯她了。
“如果利比亚人和风沙游人联手,你还会对抗他们吗?”
“只要是窃贼,我都不轻饶。”
他说完,给了豹子深深的一吻,然后抱着她一起滚进柔软的沙地里。此时一阵北风拂过,吹动着细沙轻轻飘移。
长老向苏提说去取水的人一直没有回来。
“他什么时候出发的?”苏提问道。
“太阳升到洞穴上方的时候。根据太阳的位置来看,他早就该回来了。”
“也许是水井干了。”
“不,那口井至少可以撑上几个礼拜。”
“你相不相信他?”
“他是我的表亲。”
“那么也许是遭到狮子攻击……”
“这些野兽通常夜里才会出来饮水。再说他也知道如何避开它们的攻击。”
“我们应该去找他喽?”
“如果太阳下山前他还没有回来,就是被人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努比亚人不再歌唱,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水井的方向,盼着同伴可能随时会出现的身影。
太阳已经落下了西山,并乘上了夜舟,准备出发遍游地府,对抗那只企图吸干全世界的水并使尼罗河干涸的巨龙。
还是不见他的踪影。
“他被杀了。”长老说得斩钉截铁。
苏提于是加强了戒备,以防敌人接近洞穴。因为假如真是风沙游人干的,那他们一定会违反沙漠法则,在夜间进行偷袭。
他面对沙漠坐着,心里想到这也许是他这一生最后的几个时辰了,但他并不担忧,只是不知道深深烙印在他人生终点的会是一群遭人遗忘、庄严平静的岩石,还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 豹子也坐到他身边,靠着他问道:“你有把握吗?”
“跟你一样有把握。”
“你不要想一个人死去,我们要一起走过冥世的大门。不过在死之前,我们要先过过帝王般的富裕生活,只要你有心,就一定办得到。你要像个领袖,苏提,不要浪费你的力气。”
苏提没有回答,于是她便不再吵他,挨着他也沉沉睡去。
苏提被冷风冻醒时,晨光正凝在一片浓浓的雾里,到处灰蒙蒙的。豹子也睁开了眼睛,“抱我,我好冷。”
他才刚将她搂进怀里,却又猛然将她推开,双眼直盯着远方,然后立刻命令努比亚人:“各就各的岗位!”
不一会儿,便见到十几个人带着武器、驾着车,从雾里钻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风沙游人一个紧挨着一个地站着,每个人都是一头长发,满脸杂乱的大胡子,头上缠着布,身上则穿着彩色条纹的长袍。其中有几个人因为长时间的饥饿,以致锁骨高耸,双肩凹陷,一根根的肋骨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微驼的背上还背着卷起的草席。
游人们一起弯弓射箭,但并末伤到任何一名努比亚人。由于苏提下令不准反击,贝都莫人于是更加大胆了,怒吼叫阵声中,只见他们慢慢靠了过来。
等敌人靠到一定的距离时,努比亚弓箭手开始展现他们神准的技巧,百发百中。
再加上他们速度又快,耐力又好,以一敌十,很快就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幸免予难的贝都英人连忙后退,让一些二轮战车开路。这些马车的底部是由皮带交错编成的,上面覆盖着一层鬣狗皮,外围的护板上则画着一尊骑着马、面貌凶恶的神像。
车上一人拉缰,另一人掷枪,他们都留了一撮小山羊胡,肤色古铜。
“是利比亚人。”苏提说。
“不可能。”豹子生气地反驳道。
“利比亚人和风沙游人联手。你可要记住你承诺过的话。”
“我去跟他们谈,他们不会攻击我们的。”
“你这是在作梦。”
“就让我试试看嘛。”
“你何必冒这个险?”
利比亚人的战马蹬着前蹄,蓄势待发。每一名掷枪手则以盾护胸,一待接近敌人,便要奋力将枪投射出去。
此时,豹子忽然站起来,走出藏身之处。她越过岩石堆成的防线,往战车的方向走了几步。
“趴下!”苏提大喊。
只见一支飞枪射了过来,又猛又准。
苏提眼明手快,枪手掷出枪后,手还没来得及缩回,便被他一箭射穿了喉咙。
也幸而豹子反应够快,侧身滚到一旁,才避开这致命的一击。她也不敢再托大,便转身想爬回洞穴。
敌人却开始进攻了。努比亚人眼见女神受到攻击,盛怒之余,射出的箭也一箭快似一箭。
马车飞快地往前冲,等到操控缰绳的人看到沙地中的坑洞时,已经来不及了,有些人惊险地避过,有些翻了车,但绝大部分都是连人带车地跌进洞中。轮轴断了,车体四分五裂,车上的人也都被甩出了车外。努比亚人见有机可乘,立刻奔向前去,毫不留情地结果了敌人的性命,再从战场上带回马匹与枪。
第一回合的交战结束,苏提只损失了三名努比亚战士,而贝都英与利比亚联军却是损失惨重。努比亚人不禁高声欢呼着黄金女神之名,长老也为她作了一首颂歌。
尽管没有棕搁美酒,每个人心里却都有说不出的陶醉滋味,苏提则几乎是址破了嗓子才让战士们回到岗位上去。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是斗志高昂,希望能独力歼灭剩余的敌人。
突然间,漫天的尘沙中窜出了一辆红色的马车。有一个人空手走下了车,此人神态傲慢,一个头又方又大,跟身体简直不成比例。他嘶哑的声音远远传来: “叫你们的首领出来跟我谈。”
苏提走了出来,说道:“我在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埃达飞。”
“我叫苏提,埃及军队的军官。”
“我们靠近一点说话吧,这样嚷嚷是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