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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老头子雷霆大怒,也有一个缓冲的余地不是?
刘文举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见孟宇翰亲自领了两个混账小子进门,甚至还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道:“宇翰也来了,请坐吧。”孟跃进心里便是一松,情况还好嘛!
孟宇翰和刘伟长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对刘文举的脾性了解得要远比孟跃进深刻,知道刘文举越是这样,心里的怒火便淤积得越厚,发作起来的时候,越是不易化解。
孟雨萌为孟宇翰父子沏上茶来,闻到儿子身上浓烈的酒气,暗暗叹了口气,也为刘伟长沏了一杯茶。
“爸,什么事那么急啊?”刘伟长故作轻松地道。
“那个恒安建筑公司,是怎么回事?”刘文举不动声色,淡淡问道。
刘伟长却大吃一惊,脸色就变了。
“爸,我……”“你老老实实,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不许有半点隐瞒。”刘文举语调还是很平静,只是眼角在不断跳动。
“呃,是我的一个朋友开的……”“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叫姚哲文,是,是姚主任的侄子。”“哪个姚主任?”刘伟长奇怪地瞥了老子一眼,真是明知故问,恒安公司的情况,自己以前不是也和他说起过吗?不过眼见刘文举神色不善,刘伟长也不敢顶撞,只得答道:“市政府办公室姚语梅主任。”“恒安公司承包市汽车总站的改造工程,是谁牵的线?”刘伟长瞟了孟跃进一眼。
孟跃进便即浑身一激灵,要待不答,终归不敢,垂下头嗫嚅道:“是我叫马蓝牵的线。”马蓝就是孟跃进的老婆,市交通局马副局长的女儿。市交通局马副局长与向阳县县委副书记马智宽是本家亲戚。
刘文举哼了一声:“伟长,你在恒安公司,有多少股份?”刘伟长摸了摸鼻子,不情不愿地哼哼道:“不多,三成吧……爸,到底怎么啦?”“怎么啦?你们干的好事!”刘文举忽然发怒,抓起面前的举报材料,朝刘伟长摔了过去。好在只是薄薄几页纸,不然刘伟长可能要满脸花了。
刘伟长抓起一看,立马脸色大变。
“爸,这……这都是胡说八道,是诬告!”“诬告?那为什么市汽车站新建的候车室,投入使用不到半年,墙上就出现了裂缝?为什么一到阴雨天气,屋顶就四处漏水?啊?更离谱的是,现在连地面也陷下去了,这个工程,你们到底怎么建的?”刘文举暴怒起来,要不是碍着夜深人静,只怕要大发雷霆。但这种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更是令人心底不寒而栗。
“爸,这个工程,我……我没有参与建设,都是……都是姚哲文组织人马搞的……我确实不知道内情……”刘伟长浑身酒浆都化作冷汗冒了出来。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敢占三成股份?就敢往自己兜里大把装钱?”刘文举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儿子。
孟雨萌忙在一旁劝解道:“老刘,事情已经出了,总是能想出解决办法的,别……别吓着孩子……”“你给我闭嘴,都是你惯坏了他,现在好了,捅到市委常委会上去了,严玉成当着大伙的面,交给我的材料,每个市委常委,人手一份!解决办法,你倒是给我找一个解决办法出来!”刘伟长这回是真吓着了,结结巴巴道:“爸,我……我在恒安公司没名字的,就是……就是挂了个顾问的名义……”“嘿嘿,顾问,你屁大一个孩子,顾什么问?你当人家都是傻的?”刘伟长和孟跃进脸上的冷汗,小溪一般淌了下来!
第287章 竟然威胁举报人
我原本打算说服了严玉成和老爸,就赶回南方市去的。前几天在大宁市,去拜访了白建明。倒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向他表明了来意,要求一封推荐信。
白建明听说我已经是预备党员,还是系团总支的支部委员,很是高兴,着实夸奖了我一番。白杨又在一旁猛敲边鼓,说得白书记乐呵呵的,提起笔来,当真给我写了一封推荐信。
瞧那信里的语气,他与姜老夫子,交情确实不浅。与其说是推荐信,还不如说是叙旧。一大段一大段的都是回忆两人在首都共事的往事,信的末尾,才轻轻点了几句,道是故人弟子,望老朋友能收列门墙。又说此子天资聪颖,璞玉难求,好好雕琢,必能成器。
以白建明现时的地位,这便是极高的赞誉了。
拿到这封推荐信,这事几乎就是百分之百成了。
试想白建明堂堂省委副书记,何等身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写这个信吗?
不想就在我回家的这几天,老爸偶感风寒,身子小有不适。做儿子,自当侍奉汤药,焉能就此远离?
“小俊,电话!”这一日正在书房陪老爸说话,老妈在客厅里扬声叫道。
“哎,就来。”我起身赶到客厅,抓起电话。
“你好,我是柳俊!你是哪位?”“小俊,你好啊,我金富昌啊!”“哦,金董事长,你好你好……请问有何指教?”料来金富昌又是为了“盛业基金”的事情。
“小俊啊,我上次跟你提的那个远房侄子,叫作金石筠的,你还记得不?”不想金富昌忽然提起了金石筠。
这个我当然记得。我这人优点不多,不过对于朋友托付的事情,但凡答应过的,倒还上心。金富昌和我提过一嘴之后,我就委托廖顺利帮我查了一下,看看这个金石筠是在交通局哪个单位上班的。廖顺利查了老半天才弄清楚金石筠是在运输公司上班,是市汽车总站调度室的一个什么副主任。
记得廖顺利很是奇怪,不知道我怎么忽然就对这么一个基本上等同于普通职工的副主任产生了兴趣。
我听了这么个答案也很是挠头。
也不知是金富昌搞不明白内地机关的编制设置,还是金石筠刻意往自己脸上贴金,总之这个市汽车总站调度室副主任,虽然也勉强算是交通局的职工,但与金富昌说的“政治上要求进步”实在有点扯不上什么关系。你再要求进步吧,做到汽车总站的站长已经算是超迁了,再往上才是运输公司的副经理经理啥的,就算做到了市交通局的副局长,那也和“政治”二字相去甚远。
这样一个基层职工,我要是去和老爸提起,请他关照一下,简直就是搞笑。纵算是廖顺利,都不好怎么出面。市长的秘书,那面子也是够大的,很多时候,基本上就代表着柳市长本人的意思。
没奈何,瞧在金富昌面上,还是请廖顺利出面,和交通局的局长打了个招呼,提了一嘴。对我的要求,廖顺利自然是不会推拒,后来告诉我,说是提了调度室的主任。
呵呵,这就行了,算是对金富昌有个交代。
谁知道金富昌巴巴的打了电话来,又是为了这个金石筠。
我心里不由有点腻歪。
“金董事长,有事请讲。”对金富昌,我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尊重,不为他是香港老板,就为我将他当作朋友。
“呵呵,不好意思啊,小俊,老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麻烦你……”金富昌先就道歉。
这倒不是故意逢迎,他可是知道我如今的身家的。
我笑笑说道:“朋友之间,不必这么客气。”“是这样的,我这个侄子,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是惹了点麻烦,现在有人威胁他的人身安全,他很害怕……”我笑道:“怎么,得罪人了?”“是啊,听说他检举了他们单位领导的一些不正之风,没想到对方来头挺大,惹下大麻烦了。”我一听就上了心,问道:“什么麻烦?”“具体什么麻烦我也不大清楚,他只说对方在市里势力很大,搞不好会出大事。唉……这事本来不该一再来麻烦你,不过看在他过世的父亲份上……”金富昌叹了口气。
“这样吧,我去汽车总站看看。”“啊?那太好了……谢谢你,小俊。”“不客气。小青在香港,要劳你多照顾。”“呵呵,小俊你太客气了,柳总如今可是香港金融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我以后还要靠她多关照呢。”我笑道:“小青人是很聪明的,毕竟还太年轻,许多事,还要请你多指点。”“一定一定。那,就麻烦你了……”挂了金富昌的电话,我站在那里微微沉思了一下。
老妈忽然问道:“是那个香港大老板?”我笑着点头。
“小青现在真在香港啊?”“是啊,都移民过去一年多了。现在成大老板了。”老妈便笑道:“料不到七哥家里,还真飞出了一只金凤凰!”那时节,在内地人眼里的香港,是个遍地黄金的国际性大都市,想小青一个农家女子,数年之间摇身一变成为香港的大老板,金凤凰之称,确然当得起。
“妈,我打个电话。”我不敢就这个话题与老妈深谈下去,随即又抓起了电话。
“公安局治安大队吗?找王大队长……师兄,是我,小俊,你现在有时间吗?嗯,好的,那你现在开车过来吧,我在家等你。”虽然不知道金石筠惹上了什么麻烦,既然金富昌说对方势力很大,那就小心一点好。市汽车总站虽说是市里的单位,地方治安还是归秀城区公安分局管辖的。叫上王博超一道,保险一些。
不一刻,门口响起喇叭声。
“妈,我有事出去一下。”“好,记得按时回家吃饭。”“哎。”王博超开的仍是一台吉普车,宝州市虽然经济有了长足的发展,毕竟一个公安分局的治安大队长,也还不能开着台桑塔纳到处乱跑。
“去市汽车总站,找一个叫金石筠的人……”我上了车,和王博超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王博超冷笑道:“奶奶的,光天化日之下敢威胁人家的生命安全,倒要看看是些什么厉害角色!”来到市汽车总站,王博超拦住一个工作人员,问他调度室在哪里,那人就神色古怪,上下打量王博超好一阵,许是见他穿着警服,才用手往楼上指了一下,就匆匆忙忙走了,边走还边回头望。
上得楼去,在楼梯口迎面碰到三个年轻男子,流里流气的,蓄着长头发,穿着时下流行的大喇叭裤,窄窄的夹克衫,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歪叼着纸烟,浑身乱抖着从楼上下来。
“李和平,你在这里做什么?”王博超往楼梯中间一站,冷冷喝了一声。
呵呵,这个痞子,竟然叫了这么一个响亮的大号。
李和平一怔,站住脚步,这才看清楚是王博超,顿时脸上变色,堆笑道:“是王大队……王大队,抽烟……”一个痞子,公安分局治安大队长居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可见也是街痞混混中颇有“名望”的人物了。
王博超一把将他的手扒开,冷笑道:“少给老子来这一套,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李和平点头哈腰,说道:“王大队,我来这看一个朋友。”“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王博超听了我介绍的情况,无巧不巧的又在这里碰到李和平,就上了心。
“呃,小人物,王大队不会认识的……王大队,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回头见……”李和平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之色,带着两个喽啰,从我俩身边窜了过去,急急忙忙跑了。毕竟人家没有犯事,王博超也不好阻拦。
汽车总站调度室就在二楼靠楼梯的第一间,我和王博超走到门口往里一张,就瞧见一个人双手抱头,伏在桌子上,不住揪扯着自己的头发,身子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请问,哪位是金石筠?”王博超敲了敲门,问道。
双手抱头的那人抬起头来,惊慌地瞧了我们一眼,低声道:“你们……你们找金石筠做什么?”“你就是金石筠吧?别怕,我是秀城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的,姓王,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秀城区公安分局?领导,我……我错了,我不该胡乱诬告上级领导……”那人惊慌更甚,语无伦次地说道。
王博超皱起眉头瞧向我。
我上前一步,说道:“你是不是金石筠?我叫柳俊,是金富昌的朋友!”那人一听,先是眨了眨眼睛,意似不信,随即大喜过望:“你……真是我叔说的那个……那个朋友?市里的?”瞧来这人就是金石筠了。
我点点头,说道:“金石筠,你别害怕,刚才你叔叔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有人威胁你,是不是啊?”金石筠“呼”地站起身来,疾步上前,紧紧握住我的手:“柳先生,你……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说着,眼泪便如开闸的潮水,奔涌而出。
我不禁暗暗皱眉,瞧这人也三十来岁年纪了,怎的这般德行?亏得金富昌还一再打电话来说叫我关照他。这么一个人,能关照出个什么名堂来?
“别急,坐下来,慢慢说!”不待金石筠坐下,我便先一步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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