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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
似乎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可是已经是很远的记忆了。
我这是游荡到哪里了？我四望着这个刚刚行乞数日的城市，原来这是楚国的都城，我竟然到了楚国，而且那朱门红漆的大宅就正是自己的将军府。
“一年了！”我的神情还在恍惚，清月紧紧地搂住了我：“整整一年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将军您了，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再见到您，您竟然……”
“是呀，一年了……”我轻喃着，这一年我却感觉过了一世百年那样漫长……
清月将我拉进了将军府，给我烧了热水沐浴，仔细帮我将身体清洗干净，一年了，那将军府里的摆设还宛如我才是昨日去魏国出使一样，连那衣架上的衣服都是我出使之前曾穿的，清月将我从那浴桶里扶出来，擦干了身体，将那白色的长衣穿在我的身上，仔细地系上了玉带，又拉我到铜镜前面坐着，拿起梳子仔细地梳着那一头刚刚洗净的白色长发……
他的手很温柔，就如同曾经一日日清晨仔细地服饰我，替我梳理那些长长的白发一样，带着水一样温柔的手指和水一样温柔的眼神。
这些头发长得好快，一头的白发竟然已经快要长得垂地了……
在铜镜中的自己仿佛是一个陌生的自己一样，我呆呆地看着，清月仔细地将我那些白色的长发束起。
“将军，为什么不回来呢？”他在我的身后抚摸着铜镜里我那清瘦的脸颊，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泫然欲滴：“您知道我一直在等您吗？不止是我，还有楚王陛下……还有……宫里那个人，我听人提起过……”
也许我的人生早变成了一片苍白，可是仍然有那么多人苦苦地等待着我……我这样的消沉对得起他们的期待吗？也许就是为了那些仍然在乎我的人我也应该笑着走下去，毕竟人生的路多么无奈都一直要往下走。
还有……在宫中，那个傻傻又固执的少年还有我的孩子，他那张清俊的脸，那执着的神色，执拗固执的性格，那双深深的眼睛。。。一年前离开楚国的时候他已经……如今那孩子应该出生了吧！
……
………………
第二天当我出现在楚宫的朝堂上的时候，一片哗然。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窃窃私语，有的人是真实的祝福，有的是虚伪的恭贺，那个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了人望了我许久，那双狭长的眼睛比从前更加深沉了。
刚刚下了朝堂的时候我就被楚宫里的太监叫住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楚王楚深寒已经迫不及待地召我去他的后宫去见他。
比起一年前，楚王他更多了一份沉稳内敛还有王者特有的霸气。
那双狭长的凤眼望着我，久久没有移开他的眼光，好半晌才让我起身。
“本王听魏王很厚赞你，可是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复命呢？”他轻抿了一口茶说：“已经一年了……”
“陛下，臣有一些私事耽搁着了。”
我也只是如此说。
“本王知道你是个武林人，近日武林中狂涛骇浪，谁都很难置身事外，这些就算过去了，本王也就不再追究了，日后如果还有这样久耽搁的‘私事’，叶将军你也须得及时派人回来告知本王一声。”
他竟然知道武林中最近不平静，那他究竟知道多少呢？楚国的密探不再少数，他也许真知道的不少，但是也许谁也想不到将我和那个激起腥风血雨的魔尊联系到一起，这些武林中的恩怨他不提我也就不愿多说。
“臣知晓了，臣会注意的！”
我躬身沉声回复道。
“十九……”他突然走到我的面前抬起我的下巴，用那双琥珀色的凤目深深地看着我：“难道你一点也不……你知道不知道我好牵挂你？！”
他突然从我的身后紧紧地搂住我的腰……他将头埋进我的发中亲吻着我的脖颈……啃咬着……
我呆立在那里，只有浑身发寒。。。
“我想看一眼他和那孩子。”
我别过脸对楚深寒说。
“你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是只想着那个贱人和那个孽种！”
他的手紧掐着我的胳膊。
曾经我还有强劲的内力撑着，可是却发现现在的情势下好无力，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深锁起的宫门，在这深深的禁宫之中，我又能如何反抗……
“今夜留下来陪着我好吗？”他在我的耳边低低地吐气：“你答应留下来陪我，我明天就给你一个机会去看他们。”
我苦笑着，却没有垂起头，也没有反抗，以我现在的力量，即便是反抗也完全没有可能胜算……
“你答应了？！”楚深寒抱起了我，放在那禁宫之中的大床上：“我好开心可以重新拥你入怀，可是让我伤心的是你这样的顺从却是为了那个贱人和那个贱种！不管怎么样你今天晚上都不许再像那贱人，今天晚上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他的啃咬猛力地落在我的颈子上，我的身上，我苦笑着却没有动也没有让任何屈辱的声音发出来，也许我的命中注定如此……老天对我真的太好了！
我看见那红色的幕帐放了下来，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在这楚宫之中留宿，也不是第一次无奈地承受着这种痛楚，也许只有这样的痛，这样的屈辱才能提醒着我自己还活着，我竟然还活着呀，这么许久的麻木我以为自己早已经死去，已经死去了许多年……
在那落下的红帐的缝隙之中，我又看到那摇曳的烛火……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原点，只是自己又做一场荒唐的旧梦……梦里的繁华始终是过眼烟云，那些浓情痴缠的爱始终都会过去……只有眼前的痛是那样真实。
“你又在走神了！”
楚深寒用头挑起我的下巴，他埋下头在我的胸前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要将我身上的肉咬掉一样，我痛苦地冒冷汗，手紧紧地抓着床被，却硬撑着不让那痛呼声发出来……
……
……………………………………
第二天我果然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田宁和我的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宫人们将我带到了冷宫，告诉我如今楚国的王后就正住在那苦寒的冷宫之中。
那时候又恰恰是春末，那满树的栀子花飘落了下来，那一阵阵的香气远远地就沁人心脾，扑面而来的春风吹了满怀的落花……
那个秀丽的男人身形比从前更加纤细了，穿着朴素的青布衣，看那发白的领口袖口就能感觉到已经是很旧的衣服，洗得都掉色了，他的日子果然清苦如此，可是那一刻金色的晨光照在他的身上，雪白的花瓣落在他的满身，一头如水一样的黑发只是那样简单地用荆钗束起，可是和这一切都不和谐的是他脸上那比早晨那金色的阳光还要眩目的灿烂笑容。
他低下头看着那怀里的孩子笑得好幸福，好幸福……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黑眼睛，雪白的皮肤，正在他的怀里开心地咯咯笑着，嫣红的小嘴咧成弯弯的弧形，还有一丝口水正流下来……
多么朴素却和谐幸福的一个画面。
我站在那冷宫的门口看着竟然呆住了……
有人是如此可以轻易地满足，就如田宁那样，出身豪门，嫁入皇家，曾经的尊贵，他却从来都不眷恋，在这样苦寒的冷宫之中却可以露出这样让人羡慕的幸福表情。
有时候人的生活也只在心境，看如何自处，一瞬可以上天庭，一瞬可以入地狱，只在那一念之间。
看着他怀里那可爱的孩子，那童真无邪的笑声，那样简单的幸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正和父亲在冷宫之中，他快乐的手脚不停动着，活力非常，想必以后是个小调皮捣蛋鬼，他竟然是我的孩子，看着那孩子我心里竟然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是一种希望，血脉得以延续，似乎也没有白来这世间一趟，孩子总是那样充满了活力，给人生命仍然还有着希望的感觉。
再多的苦痛望着那可爱的笑脸就忘怀了一切……
渐渐地那孩子睡了，田宁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将他放在那屋里简陋的木床上，为他盖上了杯子。
这时候他才转头看着我，在那飘落的栀子花里笑着对我说：“你终于来了，我总是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们遥遥地注视了良久，他笑着扑进了我的怀里……
章节202
202 罗刹之王
我回到楚国之后，继续做大将军，统领楚国的兵马，虽然只是深居简出，低调地维持着和每一个朝臣的关系，总是努力把握那个度，表面上对每一个人都若即若离，没有想到却有了一些出人意料的进展，我在与黑苗王一场恶战之中曾经用心培植的那些小将如今竟然都可以独挡一面。如今的楚国三军，鹰军，鹤军，虎军的统帅，都是我曾经的部将，鹰军的将军齐慕，鹤军的将军思无邪，还有禁卫军虎军的将军寒江都是楚国各个军权世家送入军队之中锤炼，这时候都已经开始在各大世家之中独挡一面，而恰巧他们的武艺谋略又多是我教授，对我侍奉如师如父，而洛风那个调皮的小鬼竟然混到了三军军师这样显赫的位置，还是真看不出来呀，最机灵就那小鬼了，一提起那群小鬼我就心情大好。
而且在文官一派，也有出乎意料的发展，没有想到田非如今竟然有了很大的进展，他虽然曾经是一个在父亲淫威下有些懦弱的白衣少年，但是骨子里却有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坚强和主见，经过这些日子的苦苦抗争和经营，加上他自己的白玉一样的良质，和不懈的努力，这些日子在朝廷里都已经颇有建树，而且还拥有了自己独立的势力，已经不用完全活在他们田氏宗族的重压和父亲的淫威之下，在朝廷里有了自己的势力，都是那些被他用自己吏部权利新科提拔起的想要强国为民的楚国少年英才，这时候他已经能不靠他父亲的扶持就可以在朝廷上一呼百应。
他对我的友情从来没有因为权势的熏染就稍加改变，白玉的质地，不曾稍许蒙尘，连我都开始敬佩他外表柔软却有刚强的壁立千仞的品性，每一次在朝廷中旧派大臣，那些楚国老臣想要踩压我的时候，他总是冒死也要为我执言，他那一派新文官也都是跟他臭味相投的臭石头，一个个不怕死的年轻硬汉性情，常常在朝廷中因为我的事情吵闹得不可开交，而我却在一边竭力平息，武官一派大多都是我的势力，文官一派也半数是田非的势力，在这样的情势下，竟然每次都有惊无险，情势丝毫对我有利多些，但是那些旧派的老臣们一个个对我怒目而视，却全无办法，楚深寒虽然常是向着我这边，但是常常这样的情势的时候他的脸色都很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非我的存在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当时却没有再细细考究下去……徒留悔恨！
……
很多人仍然对我曾经为楚国打下的那些胜仗记忆犹新，即使是已经时隔一年，他们至今仍然期待我能带领如今的楚国找回曾经那百战百胜的辉煌，虽然我都已经废了武功，可是打仗靠的不是一个人的武力，一个人的武力能起多大的作用？战争最主要的还是兵法谋略，如果继续领兵打仗，我相信应该还是可以胜任，在所有人的心中我仍然是那个武功天下无人能及的英雄，而且毕竟我在楚国的军队之中都已经树立起了自己的威望。
很快就有了一个这样的机会，楚王又一次将我送上了战场，这次对战的是传说中凶狠可怕的罗刹国的蛮族人，本来楚国在西南，根本和北疆西方的罗刹国一点交集都没有，只是楚国的邻国魏国被北方罗刹国袭击，魏国向楚国借兵，派来的魏国使者乃言罗刹来势汹汹，如果这次攻破魏国，占据魏国之后，则必向楚国而来。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我们都还是清楚的，罗刹国此次发兵气势凶猛，挥军数十万，直有吞平各国，一扫中原，逐鹿天下之势！
楚王在我的印象中素来深思而利己，没有想到这次竟然也听信了魏国唇亡齿寒的说辞，答应了魏国的借兵，还派我带领三万亲兵去支援魏国以抵抗北方蛮夷强敌问鼎中原的狂野歹心之战。
这一次，田非又一次在临江的那酒楼为我送行，这让我想起了想起上一次在此处共饮已经是一年以前了。
“十九，敬你一杯，预祝你这次可以早日得胜归来。”
一年不见，他已经改变了许多，曾经一年前的青涩，如今在他的脸上看到的却是磨练以后的成熟的圆润，但是他一如既往地站在我这一边，还是同一年前一样那样没有任何索求的支持我，这诚然让我感慨又感动。
“这次罗刹一战生死未卜，我还是那句话，替我照顾在深宫之中的田宁。”
我有些唏嘘，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然有些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