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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我做了一个为天下的人所不齿的幸臣，表面上的堂堂一国宰相，我却知道他们在背后是如何非议鄙夷我，这些我都能忍……
可是当我回乡见老父的时候，却被老父拿棍子打出了门！
“我们柳家一门的书香清冽，如今脸都被你这个不肖的孽子丢尽了！”老父从来都没有像这样生气过，他一向对我严厉，但我知道他是对我期望颇高，但是这一刻我在老父的眼中看到了那深深的失望……：“你让我以后如何在族人面前抬头？你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说得有多难听？以色事君，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到京里丢人现眼的！我们柳家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人！我柳昌明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家门紧闭，我整整在外面跪了一夜，本来如今该是衣锦还乡的我，却被老父责打，被族里除名，我们柳家本是河东郡的郡望，名门望族，却出了我这样的逆子，让家门无光，老父蒙羞，可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一直都很努力地读书，很努力地科考，到最后却落得如此境地……他们说我是一个幸臣，可是那是我能改变的吗？！
会到了朝中我一直都闷闷不乐……
那一日他在我的身后搂着我的腰问我，我冷声相向，他放开了手，说以后都不会来打搅我，没有想到他却是真的再也没有在夜里将我召进他的寝宫……
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皇宫，谁都没有他的消息……
一日日的等待，一日日地失落……我有些发慌了，什么时候我竟然变得失落了起来？
一夜夜的无眠，我竟然常常想起他的样子，想他的风趣，想他的无赖，甚至想他的霸道，难道我真的疯了？真的天生骨子里是他们说的那样无耻的人？
一直等待着，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回来，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全无音讯？！我越来越忧心如焚，渐渐地我也接受了自己原来是喜欢着他……
我仰天大笑着，就让天下人嘲笑我的无耻淫贱，我竟然真是这样逆伦背德的无耻之人，我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我看过那么多的圣贤之书，那又有什么用？我真的就这样沦落了！
我好想可以快点见到他告诉他我已经后悔那样冰冷地对他，我已经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不在乎朝廷的人是怎样看我，不在乎族人，也不敢再祈求老父的原谅，我只在乎他！
可是那等待却是漫长了，好几个月了，一点音信都没有。
“我带你去红尘轩见一个人！”
那天我在朝中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好友东阁熙神秘兮兮地来找我。
“红尘轩那种地方我是不会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种烟花之地向来让我厌恶。
“那个人，我看到了一个戏子跟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连神韵都那样相似，太让人惊讶，你不是……一直……”东阁熙知道我的事情却不鄙视我，与我同年簪花的他是在朝中唯一不排斥我的人。
“你说什么？！”我惊呆了：“你竟然说一个戏子跟那个人相似，简直就是对那个人的诋毁和轻辱。”
一个戏子怎么可能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相比！
“去看看吧，又没有什么损失，看一下又不是让你掉几辆肉的！”
我被他硬拉到了那颇有盛名的红尘轩，那个戏子轻轻地跃在台上，那样轻扬地起舞……美妙极了……他竟然真的和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将这些日子的所有奉银全部砸了上去，去给那个戏子赎身……
真的是你吗？
我常常在夜里难寐走到他的房子里，对着那个仅仅是和他样貌一样的人说着那些还来不及说的话：：“我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我快疯了……那些一日日的等待，却一天天落空，难道这些都是对我虚荣的惩罚？！我惧怕朝堂上的异样的眼光，惧怕老父族人的责骂，可是这些现在对我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让我再见到你，我就不会再顾忌那些，哪怕他们说我是佞臣又如何，说我以色事人又如何，我都不再在意了，你快回来吧，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只求你回来……”
天哪，我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对着一个傀儡倾诉着这些我甚至都从来没有对他说的话，我知道自己的着迷了，却身不由己地沉沦下去，我为那个戏子梳头，为他沐浴擦拭身体，甚至情蜜意乱地吻了他，天哪，我真的是疯了！
可是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件更疯狂的事情，他竟然突然对我说他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他还说出了我科考的文赋，说出了我们初见时曾对我说的那句话……
真的是他！竟然真的是他回来了！
我再没有什么顾虑，那一夜我们紧紧地相拥，发疯的缠绵……我再也不是那个不敢爱不敢恨的柳御书，我要痛痛快快地放手去爱！
朝中出了一个案子，他带我去江南亲去查案，却是一幅游山玩水的吊儿郎当的样子，每天在节上逛游，带我吃遍了扬州城的各色小吃。
我们就像两个刚刚冲出牢笼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肆行无忌。
在扬州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没有了朝廷里的冷眼，没有了那些流言蜚语，他大大方方地在那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那样堂而皇之地牵着我的手……
“反正这里也没有人认识我们，怕什么？！”他说得倒理直气壮……
有时候在那大街上看他一副大孩子的样子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们不是大夏的皇帝和丞相，只是这扬州城里的两个普通的小民老百姓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过一生……
我们就住在那扬州城南集市口一个朴素的农家小院里，每日他都赖着要我像他失忆那时候那样天天为他梳头，帮他沐浴……当然还有夜夜帮他暖被窝……我虽然脸上发烫，却也爱上了这样的甜蜜……
虽然几经波折，险情叠声，但扬州那案子结束的时候，我望着那曾经跟他一起住过的院子竟然有些留恋……但他一个大夏的皇帝，怎么可能一辈子陪我住在这个地方，过这样市井的生活……而我竟然爱上了那样的市井风趣……
那一年灾祸连年……先是旱灾，又是洪灾，我都看着他操碎了心，心疼无比，他一个天子之尊，忧心灾民，竟然每日青菜白粥，我看在心里疼在心上，每日的小葱白菜对我没有什么，可是我却知道这样的节俭其实全无用处，那些贪官污吏整掉了一批，又生了一批，我整顿了多次，全无效益，只搞得自己人缘渐差，疲惫交加，这大夏朝已经腐朽进了骨髓……我知道他一直想要做一个好皇帝，他在全心地爱着百姓，可是他一个人又有什么用？就是我们两国加起来又能有什么用？这整个大厦已经腐朽了，独木难支！
我闻到了那阴谋的味道，我知道那些人又在联手整我，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清楚自己常常提倡清廉，碍了他们生财的路子，他们一定不会让我好过的，要不是有那个人为我撑着，我恐怕如今早已经身在天牢，甚至是身首异处！
但是这一次不同，他们是可着力，沆瀣一气，要把我推下去了！这一天我知道迟早会来，可是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悲哀。
我倾心倾力为了这大夏的朝廷，最后又得到了些什么？！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也只能如此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那一日离开京城的时候他亲自为我送行到京畿，也许是预感到这次会发生什么，我久久地望着他，贪婪地想将他的眉，他的眼全部都可以刻入心间……
可是到了永川，那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简直是糟透了，我在京城明明察看过的数百辆明晃晃的银子一转眼就变成了石头，那些帐篷竟然除了最外面一层，下面全是纸糊的，不销说遮风挡雨，水一淋就全变了糊……那些运来的赈灾粮米竟然全是糠麸……
我看着那在雨中忍饥挨饿的灾民，他们都眼睁睁地等着我的赈灾米粮……
我的心悲愤阵痛难当，我冲了出去，在那雨中发疯地狂吼，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可以那样残忍，这是数千条生命呀！如果是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又如何会这样汪辜！永川虽然地处巴蜀偏远之地，可是这些人也是我们大夏的子民，他们也是人呀！也是爹生娘养，有妻有儿……
为什么可以有人长着人皮却不做人事？为什么他们的心如此黑，如此冷血！他们整我就一条性命，我也就认了！可是这是数千条人命呀！我成了间接害死他们的罪臣！我如何向他交代呀！
那日我在雨中淋了很久……第二天我就病倒了……那连绵的雨没有尽头……没有想到那日的一别竟然成了最后的相见……我常常想起他……那日我站在雨中竟然看到了那个人……
我一定是在做梦！
可是他竟然冲过来抱住我说这不是做梦，他真的连夜兼程跑到巴蜀僻壤之地的永川来看我了！
知君此情，此生足矣！
虽然我们努力地挽回，可是灾情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可怕，洪水冲垮了雁门堤，连知府和衙役，甚至从小带着我长大的宁叔也在这场灾难中丢了性命……
他的轻功救了我们，可也就只救了我们两个，那整个永川城都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回京的路上我一直没有说话……那些灾民和永川的惨景一直在我的眼前回放，我竟然什么都帮不了他们，我竟然什么都没有办法为他们做！那愧疚几乎将我淹没，我好痛恨自己，太无能了！
回到朝廷的时候我仍然如同一抹幽魂一样，他不放心我，将我接到禁宫里亲自照顾……
我看到他在朝廷上为了我与群臣箭拔镥张……
那些人都指我是妖媚祸国……
甚至有人试图宫变推立新君，新君的事以我看不会成，夜将军向来当我是眼中刺肉中钉，欲除我而后快，所以这次朝廷里闹得这么大他的静观不语，但是一旦涉及到那个人的利益，他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而只有我这个障碍扫清了……
也许真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我好累……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到，虽然那些为百姓谋福祉的报复都没有实现，但我已经罄尽了全力，也许我的死可以换回朝廷的平静，换回他宝座江山的稳固……这样，即使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那日刑部的人端来了毒酒，我笑了，我知道不是他赐的，但是我也怡然地接受了，也许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影……今生无以为报，好希望真的可以有来世，我愿投胎女子，名正言顺地侍奉君前……”
我笑着饮下了那杯鸩酒……
章节104
104 无情无义
御林军和鹰军以迅雷不及淹耳的速度扑灭了那场所谓的‘宫变’，涉案诸人，大理寺卿，太子太傅，刑部尚书，礼部尚书，兵部侍郎诸人都被关押进了天牢，等候发落。
我看见了那个他们推举的新皇，我六岁的侄儿，益王夏明允，那个瘦小的孩子坐在地上瑟缩发抖。
“十九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小侄儿看样子是给吓坏了：“那些叔叔找了一件金色的衣服，硬逼我穿上，他们还跟我说很多听不懂的话……十九叔……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
“好了，十九叔知道不是你的错。”我轻轻地拍他的背。
“小杏子，派人将他送回益王府，好好照顾。”
这时候我看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宫门外，我以为他早已经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我转过身不想看他，径直回我的玉秀宫。
“影！”
他拉住了我的手腕，却被我冷哼着甩开了。
“你没事吧！宫变的事情已经平息了，你就不用再伤神了。”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用你管了！”我扫了他一眼。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管吗？你觉得我是那样置你于不顾，置身事外的人吗？”
“那柳御书出事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冷眼看着他。
我不信他就那么恰恰好柳御书出事的时候一点都不知道，刚刚逼死了柳御书，他就立刻清肃乱党，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让我去倾心尽力帮一个情敌，你未免也太强忍所难了吧！”
“所以你就默许这一切，借着朝中那些污吏的手替你铲除了眼中钉！”我愤怒地看着他，步步逼近：“好一个夜大将军，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暗中操控，整个朝野之中莫能其右的夜将军怎么能让这么碍眼的一个人继续存在？借这个机会将他拔除，又平息了叛乱，真是有功呀！夜大将军！那你又将我当作什么？你手中的一个宠物？当你发现这个宠物竟然圈养了一个宠物，当然迫不及待地拔除，夜非凡，你好能干啊！你有将我当作是一朝的皇帝吗？！”
我看着他的颜色一阵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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