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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离开时,天色已晚。扎南来了。它对我深辣地鞠了一躬。它来找姬拉,诺娃因为我这么长时间不回笼子而大吵大闹,她的神经质传染给了所有的囚犯,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它们。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我。”姬拉说。
我向它投去哀求的眼光,它迟疑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膀,说道:“你要想去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说到底,你现在白由了,而且,也许你更有办法使她安静下来。”
我胆战心惊地向诺娃的笼子走去,微笑着靠近她,和她说话。有一会儿,我有一种新鲜感觉,觉得她能跟得上我的思想,就要回答我的问话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一看见我,她就象别人一样安静了。她接过我递蛤她的一小块糖,吞了下去,我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她。
晚会在一个时的夜总会进行。从这晚起,我的脑子里就开始充满了各种混杂纷乱的印象。
我在猴子中间突兀出现所引起的震曲,无须多笔了。我须得给好奇者签名,老老少少的母猴旋风般儒来,争着和我碰杯、跳舞,高尔内留斯精心挑选的两只大猩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保护了指。
夜已很深了,我已喝得半醉。就在这时,我猛地想到了安泰勒教授,一阵深深的内疚抓住了我的心。想到伙伴现在正在囚笼中,正在稻草堆上受苦挨冻,我差点哭出来。
姬拉走过来,问我为什么变得这么忧郁,于是我告诉了它。高尔内留斯安慰我说它已经询问过教授的情况,他很健康,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的释放了。我坚史地说:“必须把这个好消息立即告诉他,一分钟都不能再等了。”
高尔内留斯略加思索,便说:“走吧!我认识动物园的主任。”
被惊醒的主任,殷勤地走上来迎接我们,它已经知道了我的事。高尔内留斯把它所囚禁的一个犯人的真实身份告诉它后,它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主任自告奋勇,陪同前往。
来到可怜的教授四笼前,天已经天亮了。教授象猪狗一样,生活在囚笼里五十来个男女囚徒中间,
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同伴,他象别人一样躺在地下,着身子,紧贴住一个似乎相当年轻的姑娘。看着这情景,不由地想起自己也过了四个月下流卑鄙的生活,我浑身不寒而榘。
醒过来的男人们没有半点惊异,他们已经被训练得般服贴贴,开始照例的技艺表演,以求得些许报酬。
安泰勒教授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尽可能地接近主任,讨吃甜食。这种大失身份的举动使我极不舒服,继而又转成无可忍受的忧伤。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出话来,好驱散这噩梦。
“教授,老师,是我——尤利斯·梅鲁。我们得救了,我来告诉您……。”
我说不下去了,他听到我的声音后的反应,和其它梭罗尔人没什么两样;突然挺直了脖子,向后退着。
我溜流满面,不甘心地继续喊道:
“教授,安泰勒教授!这是我。是我尤利斯·梅鲁呀,是你的旅伴。现在我自由了,几小时后,你也可以自由了。您面前的这几个猴子都是咱们的朋友,它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待找们象亲人一样。”
他一言不发,没有一点懂的表示,却象惊兽一样,又遇了一步。
我完全失望了,猴子们一个个惊讶不已,高尔内留斯则象平时思考问题时那样皱起眉头,我想,也许因为有它们在,安拳勒教授吓住了,所以故意装痴。于是,我请求它们走开,让我单独和教授在一起,它们很爽快地同意了。等它们离开后,我绕到了笼子那边教授缩着的角落,又开始对他苦苦地哀求:
“教授,我理解您的谨慎,也完全知道一个地球人在这里会遭到什么样的麻烦。这是我,您的同伴,您的学生,您的朋友,尤利斯·梅鲁在跟您说话呀!”
他偷偷拿眼瞟了我一下,又向后跳了一步,嘴半张着。那不是人要说话时的有意识的动作,而是发出了梭罗尔星人满意或害怕时憋出来的一声长长的嗥叫,我的心恐怖得停止了跳曲。
我度过了辗转不安的一夜,早早就醒了,对一个月以来的文明生活还没完全习惯。
我住的是垒研究所里最好的房间之一,房间里有床、浴室、衣服、书籍和电视机}我可以读到各种报纸;我是自由的,可以出去到街上散步,去观看任何演出。每次在公共场合出现,总是引起极大的兴趣,不过巳不象开始时那样狂热了。
高尔内留斯现在是这个研究所科学研究方而的主人了。扎伊尤斯被免了职。高尔内留斯对它手下的公务人员进行了大调整,使各方面的工作面貌一新,姬拉担任了新所长的助手。
我如今再不是实验品,而是合作者,参加它的各种研究活动。
我很快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向从前被囚的研究楼大搂走去,姬拉除了新职务以外,仍然负责那儿的工作。得到高尔内留斯的允许,我开始着手对人进行系统的研究。
囚徒们对藐都很熟悉了,很昕我的。但一个月来,尽管我耐心、努力,也没能使他们刨造出比驯服的动物更优异的成绩来。但是一种隐秘的本能告诉我:他侣一定具有更高的能力。
要教会他们说话,这是我的一大抱负。我没有成功,有几个人只学会了两三个单音节的字,这是地球上的一些黑猩猩也能做到的,尽管收敢甚微,我一直坚持不懈。使我受到鼓舞的,是他们的眼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了,他们不断地追寻我的眼睛,眼光中露出了一种新的好奇,那已经超出于动物的无所适从的好奇了。
我缓缓地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在每个人面前都要停上一会儿,和他们慢慢地、耐心地谈话,最后,我走到诺娃的笼子前t现在其剩下她一个人打发着日子,孤独而忧郁。我很感激姬拉t它没有再给她配上新伴侣。
我无法忘记和诺娃在一起生活舶日子,常常想念她。但人的自尊使我再也没有跨进这笼子。她难遭不是和动物一样吗?想起我和她曾经是那样亲密无问,不禁脸上绯红。自从改换了门庭之后,我甚至不允许自己显出对她比对别人更亲热。
但我不得不承倍,她实在是一个出色的姑娘,她的成绩比别人要好得多,一见我走过,她就贴在铁栏杆上,嘲开嘴,几乎是微笑的样子,不等我开口,她就开始说出那三四个学会了的音节,发音槿清楚。
我呼着她和我的名字,卫用手指指她和我。她正照样学着,突然变了脸色,卫出了牙齿。正在这时,背后传柬了一阵轻轻的笑声。
原柬是姬拉在毫无恶意的嘲笑我的苦心,每次只要它一出现,姑娘就变得怒气冲冲。姬拉是和未婚夫一起柬舶,高尔内留斯对我的想法很有兴趣+经常亲自察看结果。今天,它显得格外兴奋,显然还有别舶事。
“尤利斯,你想跟我出去转一趟吗?”
“出去?”
“晤,去很远,几乎是这里的对踏点。照发来的报告说。考古学家在那里发现了非常罕见胸废墟。领导挖掘工程的是一共猩猩。辖,你可别指望它能正确地解释遗迹。这里有一个谜t我极感兴趣,它将对目前进行的一些研究项目起决定性的作用。科学院派我去一次,我看你强那儿会派上大用场的。”
有机会到梭罗尔星上别的地方去观光,我是十分高兴的,便一口答应了。
只是安泰勒教授他还是那个样子,所以一直没能获得释放。幸亏我的面子,让他单独住进了一间舒适的房闻。去看望他,列我简直是过关,无论我怎样恳求,他都无动于衷,全然象动物一样。
第十五章 会说话的瓷娃娃
一星期后,我们出发了。给了我们一架喷气式专机,很象地球上最初的喷气式飞机,但还很舒适,我对这次旅行非常的满意,享受着旅行的快乐,欣赏参宿四垦升起时的一壮丽景致。飞行高度大约海拔一万米,空气极其纯净,硕大无朋的星星,坠落在地乎线上,好象透过望远镜看到的太阳一样。姬拉不厌其烦地欣赏著。
“地球上也有这样美妙的黎明吗?”它问道。“你们那里的太阳有这么美吗?”
我告诉它,地球上的太阳虽然没有这么大,这么红,对我们来说也够了,但月亮却比这里大,比这里亮。我们俩象度假的小学生一样兴高采烈,象亲密的朋友一样谈笑风声。不一会儿,高尔内留斯走了进来,它神色焦躁不安,最近以来,它总是显得根神经质,拼命地工作,从事着它个人的研究项目。它对这些研究的内容闭口不谈,我只知道那是关于猴子的起源问题,而且这位黑猩猩学者日益偏高着传统的理论。今天它又重新提起了我们争论过无数次的话题;
“尤利斯,你曾说过,在地球上,猴子是名符其实的动物,而人却进化了,有了同我们~样的文明,甚至许多方面还……是吗?你别怕得罪我,科学是不讲自尊心的。”
“……唔,是的,在许多方面,人超避了休们,这是不可否认的,我来到了这个星球,便是最好的证明之一。而你们呢,好象……”
“我知道,我知道,”它一边激动地在小舱内来回走着,一边接着说:“这不仅是因为你的声明刺激了我,还因为我一直有一个有某些真实迹象作依据的预感,鄂就是:别的智者在遥远的过去就已经掌握了这些秘密的钥匙,甚至就在这里。在这个星球上也不倒外。”
本来我可以告诉它,这种“重新发现”的思想在地球上也影响过一些人,但我没有打断它,它的思想还相当混乱,说出来迟疑不决。
它出神地翻来复去地说道:“那些智者,也许并不……”
他猛一下把话止住,很难过的样子,仿佛因为看到一个它不愿意接受的事实真象而苦恼。
“你还说,你们那里的猴子有极强的模仿力,是吗?”
“它们模仿我们的一切行为,我是指那些无须用头脑思索的行为,以至于在我们那里,‘模仿,这个动词有一个同义词。这就是’猴学人‘。”
“姬拉。”高尔内留斯有点沮丧。低声对姬拉说,“难道这‘猴学人’不正是咱们的特点吗?”
不容姬拉反驳,它又继续激烈地说:“从我们的童年开始就是这样。我们的全部教育都是建立在模仿之上的!”
“那是猩猩……”
“对,它们占了绝大部分,负责用它们蓍的书来教育年轻一代的是猩猩,它们强迫小猴子们重复着祖先们的廖误,所以我们的脚步才会如此之慢,一万年以来,我们似乎一直是这个样子。”
对猴子进化的这种缓慢,我在研究它们的历史时,惊奇地发现它与人类文明突飞猛进的发展史迥然不同。除最近半个世纪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成就。不过我最感到奇怪的是:它们最原始的传说、最初的编年史、最古老的纪念品都显示出相当发达的文明,和现代相差无几,这些有万年历史的资料标志着对世界总的认识和取得的成绩,完全可以与现在相媲美。而在它们之前,那是一片黑暗,没有留下任何口头或书面形式的记载,没有任何迹象。总而言之,猿猴世界中的文明仿佛是一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一桩奇迹,从此便再也没有什么变化似的。一般的猴子对此热视无睹,而高尔内留斯却始终认为这是一个谜,为此苦苦思索。
“有些猴子能进行独特的刨造。”姬拉分辩着。
“当然罗,”高尔内留斯赞成它的话。“这倒是真的,尤其是近几年。但是,姬拉,我急于探索,想要发现的,是这一切是怎样开始的……现在,我觉得很可能是这个时代开始时的一种简单的模仿。”
“可是,模仿什么,模仿谁?” 它又缄默了,垂下眼睛,似乎后悔说得太多了。
终于,它又开口说道:“我现在还下不了什么结论,还需要证据,也许在那边被掩埋的遗迹里能找到点什么,按报告上所讲的,这处遗迹的存在远远早于一万年,而对那个时代,我们还一无所知。”
考古学家们从荒漠下面发掘出一座城市的废墟,我相信这废墟里一定藏着我要揭露的秘密。
通过那些手一动就会碎的石头,脚一踩便会塌的沙子进行研究,可真是一项艰苦面细致的劳动。我们干了一个多月,姬拉早就走了,高尔内留斯却执意要留下来。它和我一样地入迷,坚信日夜萦绕在头脑里的重大问题的答案就在这古老的遗迹中埋藏着。
它的知识出奇地渊博,它亲自鉴定这座城市的年代。它们使用的方法和我们差不多,也是应用化学、物理和地质概念。在这一点上,高尔内留斯的看法与官方的学者投什么分歧,认为这个城市是十分古老的,远远超过了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