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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什么?”
“您不是和那个荣少亨交往挺密切的嘛,家中办喜事的时候不还是要亲过他,而他还送了大礼……”
“这你就不懂了,这就叫做人情世故,那些表面的礼数是要着的,可是涉及到帮派利益,就要仔细斟酌了”说到这里,唐龙又叹息一声说道:“实际上我与这个荣少亨交往的时间也不短了,可还是看不透他”
“唐爷,您太多虑了那荣少亨不就是一个拍电影的老板么,难道还能翻天覆地不成?”
“真像你说的才好呢”唐龙目光深远。几十年的江湖闯荡让他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敏锐感觉。他似捕捉到了什么,又不太确定。
“难道自己真得老了?”他想了一下,接着开口道:“阿权,我告诉你,‘洪’字中最重要的是三点水。不要忘了我们是龙的子孙,有了水才能畅游四海,有了水才能潜龙入渊,一飞冲天”
罗鼎权把目光聚焦在大佬身上,从那微显佝偻的身躯透露出一股厉绝天下的霸气
这,才是真正的霸者
唐龙最后看了一眼阿权笑道:“还有,他荣少亨不是下拜贴了么,想要将那头老虎介绍给我,那好吧,我就见见他们——回一个贴,把它们请过来,记住,一定要热情周到,不要失了我们洪门的颜面”
罗鼎权回复一声,眼睛中闪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心道,我倒想试试这个神奇的荣——荣少亨,究竟有什么能耐这才阔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伸手拿起自己写的“洪”字,唐龙仔细地观摩了一会儿,最后刺啦,一撕两半,扔进了废纸篓里。
第二天中午,唐人街的那家中华楼里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下面敲锣打鼓舞着狮子,人来人往显得热闹异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提早过年了呢。
一辆豪华轿车在距离中华楼二百米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荣少亨带着陈耀太等人兴致勃勃地从车面走了下来。
今天荣少亨特意也穿了一袭唐装,配合上他那挺拔的身材。还真是有些儒雅俊朗的古人风度。
看见他们下了车,前来迎接他的“洪门八将”忠,义,仁,智,礼,义,信,勇八人分别左右四人并排一列。空出一条道路来让荣少亨他们通过,这就是洪门有名的“八将搭桥”,对于外人来说已经是很高规格的待客之道了。
看着八名神态威猛,傲气凌云的汉子这么乖巧的给自己腾出一条道路。荣少亨的嘴角挂住招牌式的微笑,显得春风和煦,抱拳道:“多谢各位远道迎接,荣某人和兄弟们真是受之有愧呀”嘴上说着受之有愧。脚底下却老早就迈动脚步,决不含糊地从八人中间走了过去。
那头,罗鼎权早已经迎接在了那里。
看见荣少亨他们走过了“八将搭桥”,示意一下旁边的锣鼓声止住。舞狮子地也停止住了舞动。
上前冲荣少亨拱拱手,然后双手指头搭在一起做出了一个好似火焰般的奇怪的手势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漂洋过海皆同乡。洪门坛前三炷香。天地父母忠义长。敢问来者走几步。能否告知莫猜想?”
这样古老地暗语看你怎么对?下马威呀下马威,给你们一个下马威
后面陈耀太他们真的是摸不着头脑。这是玩的哪一出把戏啊,进去参加个宴会吃顿饭还要对诗么?
然后他们就看见自己的亨哥先退三步,前进两步,最后双脚左右很潇洒地一踢道:“三步日月星,两步忠义全,左右能能逢源,此行来结缘”
罗鼎权怔了一下,眼睛露出一丝诧异,他没想到荣少亨这样的电影人竟然会这一套。原本是想等对方不知所措的时候自己再主动解围显得己方大气一些,没想到却被对方给破解掉了。
没办法。只能干笑一声道:“既然是来结缘,那就请荣先生为狮子点睛吧”
锣鼓再次响起,鞭炮声中荣少亨接过递过来的朱砂大笔,一手背后很气派地在摇头晃脑跳舞过来的狮子地眼睛上狠狠地点了点了一笔,表明自己是“眼明心亮”是来结缘的,不是来惹事儿的。
给狮子点完眼睛后,在罗鼎权地陪同下,荣少亨和陈耀太两人说笑着走上了中华楼。
像洪兴社十八罗汉,他们就只能留在楼下等候了,毕竟这是人家地地盘,人家邀请地可是你的大佬不是你,你就站着喝风吧。
还是那家中华楼,此刻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就让人以为回到了中国,而不是在相隔千里之遥的美利坚,再看古色古香的雕梁画柱,楼体走廊,无一处不显示着中华楼的中国传统色彩。
几个穿着红色旗袍的美女矜持地站在一旁,一眼就看一看是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二楼的大厅正中间,是一张巨大的八仙桌,八仙桌上摆放着几盘鲜美的水果,此时几个洪门中有头有脸的当家人正正襟危坐在那里,一看荣少亨走了进来,起身相迎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赶快请坐,上茶,上好茶”
荣少亨笑了笑,带着陈耀太径直走向自己认识的唐龙,抱拳道:“唐老爷子,多日不见,您老别来无恙啊?”
“托你的福,身体还算硬朗——”唐龙笑了笑,“还请荣先生不要见怪,如果是你一个人前来,我们大可以不必搞得这么生分,饮饮茶说说话很好的,可是如今你是带着朋友一起来的,我们就要礼遇了不是?”
唐龙这番话说得很巧妙,意思是说,以前咱们交往只是淡淡的君子之交,你拍电影,我看电影,大家都是中国人多多联络而已;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带着兄弟前来,是要合作做黑道生意的,我们也要拿出道上的规矩来对待。
“既然老爷子一定要这样‘礼遇’我们,我们也就不推辞了,阿太,还不赶快见过唐老爷子”荣少亨将陈耀太推到了前面,今天他才是主角,自己已经抢了不少他的风头。
陈耀太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精瘦老者一时间也不敢托大,抱拳道:“香港洪兴陈耀太见过唐老先生”
唐龙老脸上微微一笑,皱纹密布,显得极其衰老,但是一双眸子却发出精光来,说道:“不敢当,正是老夫,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还请大家先用些膳,我们中华楼的美味可是很不错的哦”拍拍巴掌,一行旗袍美**美地扭动腰肢,衣襟翩翩中将饭菜端了上来。
陈耀太心道,亨哥说的对,此人虽然比自己矮了一个头,又这么老,但看其行为举止执掌大局的模样决不可小觑。
荣少亨与陈耀太一起坐下,大家就开始了正式的交谈。
荣少亨端起桌子上的茗茶轻轻地呷了一口,等他放下杯子的时候,洪门人已经开始对他身边的陈耀太“刨根问底”了。
先是唐龙身边一个叫“青龙”的当家人,望着陈耀太开口说道:“兄弟从香港来到美国不知道是想扎根呐,还只是虎啸山林就此路过?”
陈耀太看了一眼荣少亨,荣少亨微微一笑,指甲伸入茶杯中将一片碎茶叶弹飞,似乎毫不在意。
陈耀太明白荣少亨在示意自己尽管回答,他不参与。于是陈耀太就道:“本来我是想来洛杉矶看一看转一转的,但是来了以后才发觉美国真地是太好玩太好意思了。所以也想留下几个脚印,免得以后再来需要重新开始”
青龙可是个眼睛里不留砂子的主儿,一听这话,拍桌子道:“听你这口气,你是来‘拜山门’的,还是来‘找茬的’?”
唐龙笃定。
荣少亨不语。
陈耀太则哈哈一笑,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比对方的还大:“娘的,既然兄弟你已经把话挑明了,我也不矫情。我陈耀太带领洪兴精英今天来到这里。是看在大家一脉同胞的份上,希望洪门能够给兄弟们一个照应,以后咱也要在这里发展啦,说不定以后还能彼此扶持”
听了陈耀太说得这么嚣张。周围座子上的一群人都站了起来。几个毛躁点的,已经把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唐龙笑眯眯地看着四周洪门地兄弟,丝毫没有显现出一丝火气,伸手向下摆了摆。示意那几个毛躁点的坐下。脸上带了点歉意的看着旁边依旧淡定不动的荣少亨,道:“荣先生,洪门的兄弟们都是些粗人,不怎么知道规矩,不好意思了。呵呵。不过呢,也难怪他们。这人啊,有时候就是为了一个面子活着。拜四方。吃四方。刀头舔血千里奔波全图地什么?一要面子,二要吃饭”
荣少亨嘴角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道:“我是电影人,对于道上的事情不怎么插手,这一次之所以带阿太他们过来,完全是因为一份兄弟情谊推辞不过,具体怎么谈,还是你们说了算”直接将自己撇开了。
唐龙哈哈一笑:“说得好啊,荣先生不愧是光明正大的生意人,有一套——不在道上混,却去拍电影真是亏才了要不然,恐怕我们唐人街就要变天了”
荣少亨微笑道:“老爷子缪赞了,现在我肚子很饿,只想吃一顿踏实饭,尤其这一桌的饭菜我闻着就想动筷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就是道上的沟通法则。
唐龙恍然似的忙拍了下自己地脑袋:“你看我,老啦,不中用了,这样亏待了贵宾,动筷,先动筷子再说人以食为天,吃饱了肚子,天塌下来也不怕”
酒过半巡。
唐龙看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用手帕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道:“恕我倚老卖老说句真心话,如今荣老板你带社团的兄弟来洛杉矶,不好混啊,这里品流复杂,不要说在这里扎根了,就像想坐一坐也要看其他人的脸色,美国黑手党,黑人社团,日本山口组,还有越南帮,韩国帮……等等,万一出了岔子,你这个正当的商人当然能置身事外,可我们洪门就算有心帮忙也是力不从心呀”
荣少亨一个人坐在一群人中间,慢慢地端起了茶杯喝了口,放下后,抬头看着唐龙:“唐老地心意我荣某人心领了,至于以后是否出岔子,这些事情阿太他们自然会扛,绝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旁边陈耀太看不下去了。撇嘴道:“我还以为洪门有多了不起呢,却原来是一群胆小鬼。”
荣少亨还要喝止他已经来不及。陈耀太的声音虽小,却犯了众怒。
听他这么一说,脾气火爆地青龙就有些坐不住了,猛地拍桌子道:“姓陈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好心好意请你坐下来谈谈就是看你还有几分胆识,敢一个人单挑三个美国佬,想给你一些面子,谁知道你这么不识抬举,竟然敢这样跟我们的唐老大说话,我看你是寿星翁上吊——嫌命长了”
陈耀太性子本来就直,变了颜色也发作了起来:“本来我听我们亨哥的话,来给你们拜码头,以为你们洪门义薄云天,忠义双全,还有一股子血性,没想到却是这样的胆小怕事”
“你说什么?”青龙和其他几个洪门的当家人猛的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荣少亨站了起来,对着陈耀太呵斥道:“阿太,你给我坐下”
陈耀太看了一眼摩拳擦掌的青龙等人一眼,悻悻坐下。
唐龙对着青龙等人使一个眼色,他们也气呼呼的坐下了。
荣少亨端起一杯酒水道:“对不起了,各位,我借着杯酒给大家道歉了。我这位兄弟有些鲁莽,说话呢,也不太中听,不过我们大家都是中国人,没必要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再说了,今天我带阿太他们过来,主要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以后能够彼此有个照应……当然,我可以拍胸口向各位保证,万一他们这些惹出了什么麻烦,出了大的事情,自由他们洪兴社自己扛着,决不会向各位开口乞求一声……总之,人活着要有一个骨气,尤其我们这些龙的传人,更要有一些龙地血性。龙的尊严你们说说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荣少亨这番话软硬皆有,最主要的是很血性很豪迈,正对这些江湖人的胃口——也不想想他是做什么吃的,拍戏的台词用出来还不把这群江湖好汉镇住。
此刻,连做好了唱戏准备地罗鼎权也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怎么办了。眼一看旁边的大佬唐龙,心问,怎么办?
气氛冷场了。
这个时候。
有人排起了巴掌,巴掌声清脆响亮。在座的全把目光投了过去,只见唐龙嘴角含笑,神态自若,好像刚刚看了一出好戏一样。在很礼貌地拍手鼓掌,丝毫没有把刚才的剑拔弩张放在心上。
这几声莫名其妙地掌声提起了所有人的心,只有荣少亨一点也没动静。坦然的很。
对面的唐龙脸色不变,依旧笑眯眯地,半天,一举大拇指:“荣先生说得好,说的太好了”
“客气了荣某人刚刚也失态了。”荣少亨又笑了起来,眼神带过了那已经坐下了地青龙等人,“没什么大道理,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唐龙:“我们洪门从来都没有小瞧任何帮派,不过美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