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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时我年纪也不大,你还有个妹妹对吧?”
“是,她叫古丽仙。”
这时,又是一阵风吹来,热比亚的面纱再次被风吹起,身后的巴提力克顺风把面纱揭开。面纱随风飞去,热比亚清秀的面庞展现在蓝天与旷野之间。
讲经点里此时人声嘈杂,除了先前的十几个小男孩,还多了十几个青年,或蹲、或坐、或站,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围观躺在地下依旧沉睡的阿迪力。他们在等待买买提,没有人敢去找他,恐怕也没有人想到他现在正在干什么?
“大家看见了吗?”买买提背着手走进门,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
“抽烟喝酒是安拉不允许的,可是阿迪力这个败类,每天都醉醺醺地,还跑到我们村里来打架,来欺负女人。我们是安拉最忠实的仆人,今天我们要代表安拉,惩罚这个有罪的人。来人啊!”
两个在小屋门外训练的青年正要上前,被人拉住肩膀,不由自主地后退。巴提力克越众而出,手执短刀走到阿迪力的身前。
买买提吃惊地望这个陌生人,刚想发问,瞥见了门口的海达尔和热比亚。海达尔朝他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他惊喜地睁大眼睛。
“阿訇,你的命令就是安拉的旨意。”巴提力克向买买提行了一个礼,像是请示。
“惩罚他吧,愿安拉宽恕他的罪恶!”买买提突然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巴提力克再次向买买提行礼,完了俯下身去,脸上露出狞笑。
随着一声惨叫,一股鲜血喷溅在地上,中间还有一只刚被切下来的耳朵。阿迪力惊恐万状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手捂着本是耳朵的地方,鲜血像泉水一样从指间流出。哭喊着原地旋转了一圈,像是想寻找对他下毒手的人,这才发现周围有许多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他绝望地捡起地下的断耳,发狂一样冲出讲经点。
“这些小孩子中间,好像有一个是我。”
讲经点外的沙枣树下,青年们停止了练习,正拿着杯碗喝茶歇息。举杠铃的哈力达大概觉得没练够,嘴里念着数,还在不懈地举着。最后一次挣扎举到一半,突然脱力,仰面朝天倒进沙子里,任由杠铃压在胸前。小屋檐下,坐成一溜儿的孩子们,轰然笑了起来。随着买买提目光扫过,又嘎然而止。
听到笑声,海达尔也回头看,他和买买提在不远处边走边聊,巴提力克跟随在后。
“你当年背经也没少吃鞭子。”买买提感慨不已,“时光飞逝,当年的小鸟变成了沙漠上的雄鹰!”
海达尔长笑:“是啊,师兄,你就抽过我好多次。不过,我愿意让你抽。”
“你当然愿意让我抽,我哪儿是抽你,我是在给你挠痒痒。”
两人相对而笑。海达尔瞥了一眼在沙枣树下的哈力达,随口道:“怎么,村里是不是准备开运动会?”
“是啊,不过,他们是准备跟警察比赛。”买买提一直在猜测这个师弟的来意。
“哦,那是该多练练。”海达尔不动声色,“不过想打败警察,光练力气好像还不够。”
买买提突然叹息:“唉,老弟,实话说吧,我不过是让他们给我壮胆而已。”
“师兄怎么这么说,你在南疆的事迹,连哈桑都有耳闻。”海达尔一幅讶异的神色。
买买提神情黯然:“我听从真主的安排,在南疆东奔西跑了十几年,可后半辈子,看来要在这不毛之地自生自灭了!”
“师兄怎么心灰意懒,阿布杜拉老师提起你,总是很推崇,他很看重你啊?”
“他怎么会把我这个乡下阿訇放在眼里!”
海达尔试探够了,认真地说:“在我看来,你这个阿訇是我们的无价之宝。整个南疆,谁的塔里甫有你多,谁又敢和共产党面对面硬碰。师兄,我们从小就知道要独立,可只有你还记在心上。”买买提叹道:“独立?我是插不上手了,也看不到。那是你的事,是老师的事。”
“师兄,你太小看自己了。”
买买提斜眼看着海达尔:“是老师叫你来的?”
“不,我这次来他并不知道。”
“哦,这样他会不高兴的。”
“师兄,雄鹰不是风筝,只有大山才能让他落脚。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两人回到了买买提家。院子里,长势茂盛的葡萄架下,热比亚已经把食物、水果和茶摆放到一张毛毯上,海达尔坐下喝茶时,忍不住目送热比亚离开。
“乡下没什么招待贵客,你们随便用。”买买提招呼巴提力克也坐下,巴提力克喝了一碗茶,行礼退到葡萄架另一边。
“师兄不必客气,我这次来,可不是来做客。”
买买提沉吟道:“哦,你们准备常住,那太好了!太好了!”海达尔取下手上一枚镶有宝石的戒指:“师兄,阿布杜拉老师是这个。”把戒指放毛毯子,向巴提力克招手,“你过来!”从他腰间摸出一把手枪,也放毯子上,“我是这个。”
买买提饶有兴趣的地看:“是啊,你们手里都有高贵的东西,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海达尔摇头:“不,不,师兄,你看!”举起手枪,用枪砸碎戒指上宝石,又拿起手枪,三下五除二拆成一堆零件。买买提和巴提力克不解地望着他。
“高贵的东西,都是死的。没有人掌握,和废品有什么两样?师兄,你有人,所以,你拥有的比我们的更有价值。”
“要是我有这两样东西,就不怕跟警察比赛了!”买买提明白了他的意思,眉花眼笑。
海达尔点头:“你会有的,不,应该说我们会有的。”
“唉,我也知道赤手空拳斗不过共产党,前阵子,我让兄弟会的人打派出所的主意,没搞成,还死了一个人。”
“师兄,以后有我在,你再不用为这种事发愁。”
“可是,老师只希望我好好讲经,而且,最好是永远留在这片沙漠里。”
“师兄,你要为自己想想!这么多年来,你干的事,就像在共产党的心窝里撒了一把沙子。目前他们好像奈何不了你,没有对你下手,但能过多久呢?时机一成熟,他们肯定要拿你开刀,到那时,恐怕老师只希望你变成哑巴,并且永远忘记他的名字。而那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们,他们能保护你吗?”
买买提沉吟良久,喝了一口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老师如果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他会不安的,我太了解他……他会认为我们背叛了他!”
海达尔胸有成竹地说:“不管怎么说,独立才是我们惟一的目标。他家大业大,年纪也大了,胆子却越来越小,和我们越来越想不到一起。为了维族人能够独立,为了建立一个伊斯兰国家,我们不一定都要按他的方法去做。回过头来,我们把事情办成了,面对事实,我相信他也会赞同的。”
“嗯,你是说……,等我们做出一点事来,再跟他说。”买买提有所心动。
海达尔点头:“是啊,他现在是说得多,做的少,我们先做不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
海达尔端起茶杯说:“首先,我要把你的运动员训练成战士,圣战的战士!那几个不够。”
“好,我去组织人,光恰克镇就有不少,附近的几个乡更多,你要多少?就怕你训练不过来。”
“一次不要太多,另外你还得帮我找个地方做训练基地,要隐蔽一点,但要方便出入。”
越野车停下,马赛第一个下车,朝车里叫道:“亚里,醒醒,亚里,到家了,回去睡吧!”
“先别急,跟局长汇报完了再回去。人没抓到,还想睡大觉!”程万里也跳下驾驶座,边嘟哝边走进办公楼。马赛厌恶地望他的背影,多里昆、刘保山垂头丧气地跟在后边。
“走,咱们打呼噜给局长听。”亚里下车打了一个大哈欠,攀马赛的肩往前走,“抓不到人怪我们呀?要怪去怪赵副书记。妈的,好在那些法官检察官枪法不准,要不,咱们俩现在是死人了。也不知道算不算烈士?”
“也不能怪赵副书记,人家也是好心帮忙。”马赛笑了。这段时间跟着程万里一起追捕,要是没有亚里这个“开心果”式的人物,他闷也要闷死。
“那你说怪谁?哦,对,怪调查组。”
“也不能怪调查组,人家是奉命调查。我看,要怪就怪局长。因为他工作没做好,所以被调查,导致整个行动受到影响,让牙生有逃跑的机会。”
亚里睁大眼睛:“你、你把这些话说给程头听,我打赌,他会让你自留地里呆到退休。”
“再这么办案,我宁愿去陪老政委,在自留地里等退休。”尽管这一次让牙生逃跑程万里确有苦衷,但马赛还是没有改变对他的看法。
要在往时,亚里一定会帮程万里争辩风句,他是太累了,话在嘴边像是无力说出,把攀在马赛肩上的手放下,冷笑走进办公楼。
办公楼走廊里,几个背着摄像器材的人跟随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前。秘书敲门:“李局长,乌市来了几个记者,要采访你。”
“你转告他们,我马上要开会,不接受采访。”李东阳的声音从门里传出。
这时,人群中走出白晓莎:“李局长你好!我是边疆电视台记者白晓莎,我们在做一个宣传国家民族政策、宗教政策的专题,我听过你的报告,你在会上请求我们新闻单位积极配合反对分裂斗争,不知道是不是说说而已?”
办公室门开了,李东阳微笑站在里面。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程万里边脱下外衣倒了一杯凉开水一口喝光,接着又倒一杯。
这时有人敲门,程万里头也不回说道:“进来,不是叫你们洗把脸马上去见局长吗,想要我帮你们洗……”看见了进来的人吃惊道:“啊,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怎么,我不能来呀?我老公丢了,我来报案!”来人是程万里的妻子刘丽。
刘丽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共鸣回响,程万里赶紧去把门关上,恼火地说:“我说刘丽,你吃错药了,喊什么喊?”
“你才吃错药呢!”刘丽的声音一点不比刚才小,“一个大男人扔下老婆孩子十几天不管,你想饿死我们呀?”
“唉,你小声点,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再说行不行?”程万里最怕刘丽到办公室来。
刘丽见丈夫软了,稍稍缓和地说:“你还知道回家?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了你知不知道?”
“哎哟,我看在哪?”程万里想起了什么,把衣服口袋翻了一遍,找出一个信封,“这个月的工资了,下乡我垫了两百块,等我报销了再给你。”
刘丽接过信封,气也消了,嘴上还是不饶人:“你钱多呀,拿去垫?还有一件事,维维考上舞蹈学校了,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她给我打过电话。太好了!”程万里露出笑容。
刘丽又翻起白眼:“好?学费四千块,什么时候拿来?”
程万里一怔,为难地摊手说:“怎……怎么要这么多?”
“现在你知道了吧?早说过女儿大了要花钱,好不容易攒了几千块,你爸一场病全报销……”刘丽看样子又要长篇大论。
程万里恼怒地打断:“跟你说多少次了,别一提钱就提我爸的病!”
“不提,不提哪来钱?你不敢去,我去找你姐你弟,看他们……”
程万里叫道:“谁也不许去找!学费我会想办法,不用你管。”说完疲惫倒向沙发,“唉,我都几天没睡了,你让我歇口气好不好?回去吧,帮我煮点吃的,我汇报完马上回去。”
刘丽还想说什么,嘴动了动,又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丈夫,带上门走出办公室。
程万里一人长吁短叹息,从外套中找出一根皱巴巴的烟。门又响了,他跳起大叫:“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进来的却是亚里。
亚里也被他的喊声唬住了:“我的天,这火是冲着嫂子的吧?刚才还跟刘保山说嫂子真好,知道你几天没睡马上来给你按摩……”
程万里手指亚里的鼻子说:“我警告你,不要惹我,我现在心情不好!”
“哎哟,我好怕!”亚里拍拍胸。
“少罗嗦,去看看局长这会儿有没有空。”
“早料到你有这句话,去过了,局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没空。”
“唉,先回家吧,反正人没抓到,也没什么好汇报的。”
“谢谢!”亚里吹起口哨退出办公室。
程万里突然叫道:“喂,你给我站住!”
“唉,又改变主意啦?”亚里只好回来。
“把门关上!”程万里点燃烟低头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我问你,你几时办婚礼?”
“你没糊涂吧,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亚里莫明其妙,“办什么婚礼,看你这样子,快给嫂子逼疯了,我哪还敢结婚?”
程万里转头望窗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