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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里昆扬起手里的塑料袋:“哦,找到几本旅客登记簿!还好,没被火烧。”
“凶手是投宿的旅客,这种可能性有多大?”李东阳光顾说话,卷好的烟又散了。
程万里点头道:“最少有八成把握,炸弹放在一个房间里,除了住在这个房间的人,就是客房的服务员有机会,但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小。刘保山还在里面找爆炸装置。”多里昆补充道:“从现场看,凶手把暖气窗的板子撬开,将炸弹放进去,所以服务员检查房间时,很难发现异常。”
“宾馆的总台服务员有没有伤亡?”李东阳重新卷烟。
程万里打开一个笔记本说:“我刚才电话了解,总台的服务员有一个稍重一点,其他的人是轻伤,伤亡主要还是旅客和路过的行人。”
李东阳抬起头说:“去医院向总台的服务员调查,顺便把伤亡的准确数字统计出来,厅长马上要听汇报。”向明是跟李东阳到南疆的,同来的还有全疆的党政最高首长。
程万里拍拍身上的尘土眼看四周说:“哟,向厅长也来了?那好,我们这就去医院。走,多里昆。”
“局长,我去给你买盒烟吧?”多里昆看见李东阳又一次卷烟失败。
李东阳摇头:“不用,你们走吧!”
程万里和多里坤离开,李东阳仍在锲而不舍地卷烟,突然,有只手将一包“中华烟”推到面前。他扭过头,只见穿便装戴墨镜的向明站在警车另一侧。两人相对一笑。这时,一辆轿车越过警戒线,停在两人跟前,赵副书记从车上走下。
现场对面的新中亚大酒店一个办公室里,凯日手持望远镜站在窗边。
“哈哈,真是一举两得,这回咱们的酒店肯定爆满。哇,公安厅长也来,咱们的老朋友赵副书记也到了。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北京也会来人。会长,这一次,我相信全世界都要对我们另眼看待。”
“别高兴太早,仅仅是一个开头。”坐在一张沙发上的阿布杜拉一脸阴沉,“你们年轻人喜欢出风头,可露出的马脚也多。好好想想,有什么地方留下把柄,不要正笑得高兴,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凯日立即收起笑容:“是,我、我除了见过几次司马义,其它的人没有直接联系过。司马义这个人很隐蔽,另外我们下属公司有玉石方面的生意,应该……”
“我最讨厌应该、应该!” 阿布杜拉语气严厉,“一定要小心,你恐怕已经引起人家的疑心,我是为你着想。从今天起,保持低调,多参加公益活动,摆一摆姿态,做一做样子。”
凯日离开窗边说:“是,我想了一下,是不是捐点款给那些受伤的人?您最好不要出面,让我去医院慰问,这样组织里的人也不会说三道四。”
阿布杜拉摸了摸他的山羊胡须说:“这个想法不错,那些受伤的人,很多是我们维族人嘛?出面去慰问一下,正是真主的安排。嗯,你比以前成熟多了,照你说的办。另外,这段时间不要跟任何组织联系,包括海达尔、买买提。”
凯日眼睛一转说:“我们是不是回乌市去?我担心他们会找上门。”
“也好,在南疆也没多大意义了。哦,海达尔现在在哪?”阿布杜拉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凯日马上去斟茶:“应该在和库吧?我看司马义那架势是想长期设据点。”
“海达尔这个人小心得很,他不会冒险呆在和库的。”
“他能到哪儿去呢?除非去了乡下?”
“你突然聪明起来了。”阿布杜拉嘴角露出微笑。
凯日转身像自言自语:“真是在乡下?在乡下能干什么呢?除了比较安全。海达尔的野心那么大,他不会……”
阿布杜拉打断道:“这你就不懂了。唉,如果你有海达尔一半的脑子,我就不用这么累了。”
“是,会长,我知道很多地方我让您失望了。”凯日走到窗边拉窗帘,一脸酸痛。
阿布杜拉又端起茶碗:“你不要不高兴。我们需要各方面的人材,搞经济,他们不如你。搞军事,当然是海达尔最强,但是搞政治,你们又不如买买提。大家如果团结起来,独立的一天,也就不远了。唉!”
“会长,有您的领导,我们这一盘散沙会聚成一座宝塔的。”凯日脸色又开了。
“但愿如此。唉!”阿布杜拉突然变得很伤感,“我们在国内这样苦苦支撑,可能到头来,都是为别人做嫁衣啊!”
凯日惊道:“您是指……哈桑?”阿布杜拉起身,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望,南疆夏日一碧如洗的天空比乌市好看多了。
“以前,我怀疑海达尔的野心,那天看了哈桑召开记者招待会讲的话,我才发现,野心最大的是他。他从来和我们没什么分歧,我们说什么,他都赞成。估计他对海达尔也这样。这就是他实现野心的策略。”阿布杜拉对着天空讲话。
凯日摸不着头脑,眨巴眼望。
“我也是才想明白的。”阿布杜拉离开窗边,“知道吗?我们在国内,无论干什么,都得偷偷进行,像这次的大行动,谁敢跳出来说,是我干的,是我指挥的。国外就不用怕这些,还可以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声明是他策划了所有的行动。你想想,这么一来,西方那些国家,肯定把他当成一个流亡领袖看待,我们不过是在帮他打工。”
“对,对,对!这个混蛋,居然要会长替他打工?”凯日恍然大悟。
阿布杜拉坐回沙发说:“人难免有私心,但从大局着想,没有他在国外张扬也不行,那样,国际上不会知道有我们这些人,为了争取民族独立而苦苦反抗。”
“那倒是,他至少可以多争取一些国际舆论对我们的关注。不过,我们也太窝囊了!” 凯日对眼前这个老人是五体投地。
“成熟的石榴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摘了。”阿布杜拉果盘里抓起一颗艳丽的石榴,“再耐心等一等,石榴树护理得差不多了,交给海达尔负责吧,他喜欢在国内称王称霸,成全他。那时,我们到国外摘石榴去。”
凯日搓手笑道:“原来会长您早有打算。”
阿布杜拉闭上眼睛,梦呓般地说:“我是不放心……现在大伙团结在一起了,我的使命,差不多了。”
刘丽没有死,不过被消防队员从瓦砾中挖出来已经昏迷不醒。如今,她静静地躺病房里。与她同病房的是三个受伤的宾馆服务员。
“哦,忘了问,你们几位在宾馆做什么具体工作?”程万里和多里坤站在病房门边了解情况。
一个穿制服的中年女人指病床上的人介绍:“她是我们的礼仪小姐,给大门压断了一只手,她是总台服务员,让墙上掉下的几个钟给砸了,身上尽碎玻璃,伤得最重。她也是总台的服务员,她最幸运,就是肩膀被划破皮。哦,我是大堂副理,我刚好休班。”
“里面那位又是谁?”程万里手指刘丽。刘丽头脸满是绷带和插管,眼睛也被蒙上了,只露出嘴巴和鼻子。
中年女人道:“不知道,不是我们宾馆的,估计是行人。刚做完手术,好像头部和眼睛受伤了。”
“她身上没有证件么?”多里昆问。
“听医生讲,她身上什么也没有,进来就是昏迷的。”中年妇女一脸同情,“唉,她家里人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真是倒霉啊,偏偏那时候路过……”
程万里收起笔记本说:“谢谢了,非常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你们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问题,可能会再次打扰。好,祝你们早日康复,再见。”
离开病房的时候,程万里又望了刘丽一眼,她身上穿的米黄色裙子有点眼熟,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眼熟。
与尼瓦克宾馆爆炸擦肩而过,白晓莎恐惧过后反而平静了。跟马赛通了电话,她决定留在南疆。梁广播也正有此意,感觉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跟她和小高商量后,三人也不睡觉了,爆炸后没多久便在现场外架起摄像机开始采访。不过,警察很快封锁现场,把他们赶得远远的。这一会,三人坐在警戒线外的空地上,无聊地望着正在交谈的向明、李东阳和赵副书记等人。
“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好了!”白晓莎中途回新中亚酒店睡了两小时,三人轮番休息。
梁广播打哈欠说:“听到也没用,他们讲的内容绝对不许对外公开,这是我们的国情。”
小高道:“那不见得,现在全世界都在反恐,恐怖分子成了过街老鼠。我们国家也承认有恐怖活动存在了,等于是跟国际接轨,遮遮掩掩干什么?”
白晓莎故意在守卫的武警面前走来走去:“就是,我们要是报导出去,所有人都看清恐怖分子的罪行,其他国家也没理由老抓着什么民族、宗教问题不放。”
“你们体凉人家公安一下,一天之间,发生这么多起爆炸,我看他们现在也懵了。”梁广播轮到去睡觉,又怕错过什么,迟迟不走。
这时,程万里和多里昆从一辆警车跳下,走向警戒线。
“程队长,程队长,请等等。”白晓莎跑了过去,“我是边疆电视台的记者,请问这么多起爆炸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目前还在调查,有结果你们一定会知道的。”程万里说话脚步不停。
白晓莎追到警戒线旁:“喂,程队长,我们等半天了,你起码说一下案件的性质,是不是恐怖事件?你点头摇头也可以,喂,喂……”
程万里不再答话,和多里昆头也不回穿过警戒线。
白晓莎噘嘴嘟囔:“农民!”
警戒线内,刘保山在紧张地汇报:“昨晚,和库县总共发生了八起爆炸案,炸弹分别放在天然气管道、县公安局、库河大桥、一个商店、两名县领导的座车、两名宗教人士的家里。我们排除了其中的两起,有六颗炸弹爆炸。目前统计,造成了十三人死亡,二百一十二人重轻伤。”
“目前有什么线索?炸弹的类型是不是搞清楚了?”向明眼睛一直望着宾馆被炸开的大洞。
刘保山紧擦了一把汗,求助地看向刚来到程万里。
程万里接着说:“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也还没有迹象表明是哪个组织干的,这个我们最头痛。炸弹的类型有两种,一种是震源弹改装的,威力不算太大,另一种基本可以证实来自矿区失窃的雷管炸药,炸天然气管道的就是这种,威力非常强大。”
“宾馆房间的,威力也不小啊!”李东阳又开始卷莫合烟。
程万里拿出笔记本说:“刚才从医院了解,已经有九人死亡,二十三人受伤。”
“我们估计宾馆爆炸用的也是失窃的那批炸药,正在化验。”刘保山向一旁的赵副书记瞪了一眼。
“这样的话,就是说,是同一伙人干的。”李东阳这一次卷烟很顺手。
“这伙人训练有素啊!”向明叹息,“照此推论,所有的爆炸是经过周密计划的,从大的来讲,先是破坏和库的交易会,然后回到市里炸一个标志性建筑,南疆刚刚树立起来的新形象,可以说是毁于一旦。这伙人背后,是不是真有一个我们从未发现的组织呢?”
李东阳不语,显得有点心神不定,拿起卷好的莫合烟点燃,被呛得大咳。
这时,吴秘书走近:“厅长,北京的电话,在车上。”
“还好,刚听完汇报,唉,不过还是交白卷。”向明边说边走向一辆黑色的轿车。
一直没说话的赵副书记开口了:“听你们的分析,好像肯定是分裂势力干的了。老李啊,这样的话,你的压力可大了!”程万里、刘保山、多里昆动作统一地瞪了他一眼。
“是啊,树欲静而风不止。”李东阳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
“我前段时间麻痹了一点。”赵副书记像是不敢看程万里三人,“不过,我没想到炸药失窃的案子,你们居然拖了这么久没破?唉!”
刘保山额上青筋鼓起,怪叫道:“喂!赵副书记,你还记得吗?交易会开幕式前,是你下令,不许我们搞搜查,而炸药恰恰是那天流入和库。”
“小刘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是我帮助分裂分子在运炸药吗?”赵副书记向刘保山走近一步,镜片后的目光严厉已极。
“保山……咳咳……”李东阳表情痛苦,又吸了一口烟。举手像是要阻止刘保山说话,却不停地大咳,腰也弯下。
刘保山毫不示弱:“我没这么说,我是说,如果那天让我们搜查下去,可能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爆炸了。”
“可能?”赵副书记冷笑,“马后炮有什么用?我那是顾全大局,不能因为你觉得可能,就胡乱大搞搜查,这是一种偷懒的做法,不但难以见效,反而扰乱老百姓的正常生活,尤其是开幕式那天,你知不知道?你的搜查,将直接影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