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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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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的餐桌上一起吃饭,卓原做的饭菜。
  她并不深爱这个男人,也不觉得家就是这样。但世间风尘漫长清冷,她亦珍惜这淡薄的情意。她和他在一起,分不清是因为性,还是因为她对感情的需索,还是因为他可以出现得如此轻易。也许三者都是。
  除了他在寿司店工作,一起吃饭,走在路上,她出去工作,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用来做爱。彼此的身体融合得太好,以致这短暂的欢愉,渐渐成为感情的毒药。用来一日又一日地麻醉。
  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太过普通的男子。但他的那种庸庸碌碌的懒惰习气,他的贫穷,他的对电视沉迷的贫乏趣味,他的偏激狭隘,还是逐渐让她感觉到轻视,甚至厌恶。她知道这种感觉是不好的预兆。就像曾经对保罗,对分手过的任何一个男人。她最终总是会对他们厌倦。不是对身份或物质,而是心智。而心智亦导致一个人的能力和成就。心智最终还是会胜过肉体的吸引。
  她总是和那些并不相宜的低层的男子在一起,是完全病态的选择。
  她自己置身的工作圈,接触的大部分是聪明富足的顶尖人物,并且国际化。平时Maya带她出入的又是高级场所。真是难以想象一个置身大众视线之中的人物,在某个场合穿着昂贵的晚礼服刚刚接受完采访,转身就进了偏僻地区的破旧工房里,陪着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看电视体育频道。
  她从来都不把他带到公众场合里去,让别人知道他是她的男友。她亦不想。因知道他必定会遭人轻视。而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只能自己担当。
  这身份和生活范围的悬殊,使他注定只能以秘密的身份存在于黑暗里。或许是因为如此,他的心里也一直有积怨。
  争吵开始的时候,他就殴打她。第一次动手,他把她从床上拖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用脚踢,用拳头打,还嫌不解气,拿了一只拖鞋就朝她脸上劈头盖脸地砸。她用手臂去挡头,结果整条手臂上都是淤青和红肿。后脑被打得肿起来,牵动神经,她甚至无法嚼动食物。整张脸都变形。她无法出去见人,对Maya谎称休息,躲了近半个月。
  打完之后,他就会迅速后悔。从一个狂暴发疯的人恢复到平时一贯的温和平衡。跪在地上求她,流泪,发誓,拉着她的手要她回打她。这孩子般的把戏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每一次都似乎是真的。也的确是真的。因为他不愿意让她离开。他没有朋友,工作回来,就只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电视。她是出色的女人,换任何一种偶然,他的生活里都绝无可能邂逅她,并能够与她同床共枕。
  他知道自己的侥幸。并为这侥幸的容易失落无法把握而怨怒。
  而她竟然从来未曾试图离开他,哪怕出走一次。她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意志。也许就如同她的母亲临,当意志被需索蒙蔽的时候,亦会做出屈服的选择。她已经很久没有为食物担过心,只是依旧觉得饿。甚至觉得这种饿比以往更难以承担,是会让血液抓狂的那种恐慌。诺言。抚摸。一个长过夜晚的拥抱。嘴唇滑过皮肤的碎裂般的温度。
  她需要感情。她需要爱更甚于那个被爱着的人。
  而现在,这个男人就是他。她没有任何选择。
  那时候他们已经很少做爱。她已经没有办法和他做爱。他因为她不与他做爱,更加积怨。但每个夜晚,他们依然睡在一起。即使抱着对彼此的仇恨和愤怒。
  她此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卓原会和她如此轻易就在一起。只有那些心理和感情上一样都有欠缺的人,才会互相走近。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太过熟悉,并需要互相映照。
  他们都是对爱有疾患的人。需索爱胜过相信爱。并且之间丝毫没有爱。一点一滴,都没有。
  这就是她的秘密生活。没有任何人知道。出去表演或应酬的时候,她总是光彩荣耀。那么骄傲。并且完满。她从不让别人探索到任何关于自己内心的隐衷和伤痕。保护自己至为小心和谨慎。她在台上闪烁着光泽,低吟浅唱。似乎和世间的一切真相没有关系。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永不止息。
  繁华包围,喧嚣追随,虚名和金钱缠绕左右。但在生命的底处,却没有一丝丝温暖的感情。哪怕只是一个拥抱。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的生命走入黑暗洞穴,需要摸索的茫茫长途。看不到光亮。她只是知道,她的所得与她的所求,竟完全不同。但她亦觉得上天始终是公正。
  那时我尚住在亚运村附近的高层公寓楼里。17层。在电梯中模糊感觉到他抱着我。他的手很暖。他又伸手来摸我的脸,把我的长发推到额头上去,说,良生,你发烧了。在用钥匙开门的时候,里面传出阿卡激烈地拍打门的声音。
  推开门,摸到墙壁上的电灯开关,阿卡对他大声吼叫,但很快就摇起尾巴喜欢他。这间公寓只有50平方米左右,非常狭小而凌乱。水槽里塞着脏的咖啡杯子和碗。地板上扔满被阿卡咬坏的拖鞋和狗咬胶。阿卡因为我的晚归,已经在墙角撒尿拉屎,房间里憋闷着一股极其难闻的臭味。
  我自己尚有意识,直接扑倒在床上。房间里垂着埃及蓝的绉纱窗幔。暗红棉沙发。巨大的原木长书桌,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台液晶显示器的台式机。墙上有手绘的植物标本素描。大堆随意放置的书,唱片和影碟。地上有一块白麻厚地毯。
  他在床边的小木柜上,看到我的药瓶和照片。一张用褐色木相框框起来的照片。我那年17岁,穿着高中校服的白衣蓝裙。非常瘦的赤裸的小腿和手臂。跟父亲去苏州旅行,拍一张留念照。两个人并排而立的时候,看得出来有相似的脸部轮廓及额头,眼神显得阴郁但是天真。我站在阳光下面,一边脸沉浸在深不可测的阴影里面。他送我的花也放在那里。搁久了,被抽干了水分。花瓣变成绉纸般的粉白。
  房间很小,我能够听到他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他在卫生间里拿出工具在修理。他在厨房里烧热水。他在清理阿卡的排泄物及垃圾,给它喂够狗粮及水。这些细微的声响,离我非常近。带来安全。有一个人出现在这房间里,在照顾我。我只觉得安稳,慢慢闭上眼睛,彻底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是凌晨3点。
  家被整理得很干净。桌子上泡了一壶甘菊茶,旁边放着消炎药片。阳台的窗被打开透气。甚至连放在墙边的七八盆早已经枯死的植物都被带走。卫生间里的花洒和水阀亦已修好。破镜子上贴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修理公司的电话号码。
  我在桌子上看到一个空烟盒,被他拆开后放在那里。他的字写在烟壳上,字很好看。直白朴素的语言,似乎很久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我说起:
  良生,你睡觉的中途有间歇性的身体颤动。一摸你的脸,就安静下来。你的生活让我觉得难过。我想照顾你。沿见。
  那夜之后,我就没有再与他见面。开始出去旅行。
  沿见说,在你突然失踪,远去四川云南的那段时间里,曾有一个晚上我梦见你。
  梦见很大的房子,许多房间,走来走去,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然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你。你坐在那里的样子,亦只是寻常。但我却想起以前去黔东南山村里旅行,偶然邂逅暮色中洁白梨花,盛放在山谷里。我看着璀璨花朵,知道它们即将凋落,因此心里有了寂寞。
  于是就这样醒过来。心里落寞难过。
  我不想让自己知道,我只是在路过你。我将会失去这回忆。在那段日子里,我如常朝九晚五地工作。回家睡在铺着白棉床单的大双人床的右侧。早晨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对着阳光剃须。开车的时候放柴可夫斯基的弦乐。一个人去游泳。在游泳馆的水底下深深窒息,直到临近底限的时候猛地浮出水面,享受胸腔中破裂一般的疼痛。
  你仿佛是我一直在猜测探索中的想象中的女子。在时光的黑暗中,抚摸你的轮廓已经漫长无期。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捕捉你。就像捕捉手指间穿梭而过的风。良生。
  我们第二次见面,与第一次见面只隔了一晚,而第三次见面,却与第二次见面隔了一个多月。我知道他寻找我,他在我的手机里留下短信。于是在旅程终点的成都,我打电话给他,对他说,我将去看你。
  下了飞机,再打车穿越大半个北京,抵达他的公寓的时候,已经深夜11点多。我把庞大肮脏的背囊靠在人行道旁边的大树底下,点了一根烟,蹲下来等着他来接我。那天我身上是穿了大半个月的球鞋,牛仔裤,棉衬衣,法兰绒外套。脖子上裹一块在大理买的暗红细麻围巾。没有化妆,很脏乱憔悴。他后来却对我说,那晚见着的我,削瘦,洁净,像一块灼热的煤炭。
  我见着他远远跑过来,便直起身来,把烟头丢在泥地上,用脚踩熄。然后扛起靠在树上的一大把细长茎枝的花束,夹在肩下。繁盛的紫色草花,开得绚烂至极。细长坚韧的枝茎足有半人高。他从未见过这样大把的花,起码有上百株,抱起来亦是满胸满怀。瞬间被震惊以致说不出话来。
  我说,这是我在上飞机之前,在花卉市场赶早市买的。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只是想送给你。
  这把紫色草花,没有芳香,只有泥土腥味。花很细小繁琐,不事张扬。却似隐藏着桀骜的繁盛。有决绝的力量。这种决绝,在他带着我往前走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他要把我带回家。而我在跟着他去。我们不过是只见过两次,而平时又都极为谨慎矜持。
  穿过黑暗的小巷,走到公寓楼下。空荡荡的电梯间里,红色数字一格一格跳动。我们离得很近,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而我只是觉得疲惫,心里明白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也是自然平淡。仿佛只是旅途结束之后回了自己的家。
  这套公寓,他已经居住了3年。有3个房间,两个客厅。每一个房间都能洒进阳光,包括朝东的厨房和卫生间。他用白色和咖啡色的基调统一风格。全套枫木美式家具。直到冷热水可调的厨房水龙头,都是自己一点一滴安置完备。厨房里有整套的设备,包括咖啡机,榨汁机和烤面包机等小机器,但是一直没有使用。
  房间整洁而不俗,散发出内心洁净,周密而严谨的气息。且看得出来,他期待一个女子,但若那女子不来,他亦是要有条不紊地过他的单身生活。我看到他的房间,开始相信他。一个男人要度过7年没有女人的生活,这种坚持的内心力量和标准该是如何的强大和确定。
  我让他找出一个大桶,盛了清水,先把大把花束放进去。然后脱掉外套,从背囊里取出毛巾和牙刷,进了卫生间洗澡。我如愿以偿地在漫长艰辛的旅途之后,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换上一件干净的旧衬衣。我说,我累了,要先睡一会儿。他说,好。他带我进卧室,打开床罩。我看到白色的棉布床单。他是忐忑的,但一直强作镇定。替我关了大灯,走出之后又关上门。我听到他在收拾房间,然后卫生间里传来沐浴水声。
  他躺进被子里来的时候,我发现床其实非常大。我们各自在一侧。房间里是黑暗的,只有从落地大窗照进来的月光。明亮的月光像水流一样倾洒在地板上。那大把紫色草花散发出泥土和新鲜花瓣汁液的气味。
  他说,你睡着了吗。
  我说,没有。
  他说,你的花,我非常喜欢。
  他又说,我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机,又打到你的杂志社,他们说你已离职,出去旅行。
  我说,是。我去了云南四川一个多月。
  旅途如何?
  那里现在还是非常寒冷,一路荒芜无人。日日夜夜,搭乘的长途客车,带着村民,行李与狗,爬行在海拔4700多米的悬崖边缘,穿越重叠起伏的高原和山峦。有好几次觉得马上就会在冰雪覆盖的崎岖道路上直摔下去。我在这旅途上,感觉到自己在行走,亦似乎随时会死。
  黑暗中他沉默,然后他说,过来。语气坚决。把我的身体拉入他的怀里。他的嘴唇碰触到我脖子上一小块皮肤。温暖滋长。我听到他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
  那个夜晚,似乎无限漫长,却又异常短暂。我们睡一会儿,又醒过来。天色很快就转亮。
  他与我做爱的姿势,似乎是想用他的身体来探索我内心深处一个无法抵达的世间。他此后曾对我说,我的灵魂,对他来说,是一那片潮湿繁盛的森林。他看到沼泽,湖泊和月光。却知道自己带不走也无法占有。于是他用力并且伤感。
  当阳光洒进房间里的时候,他醒来。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他说,有没有睡着过。我说,有。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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