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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汉杰说:“当然是假设了,不过,我建议你们再好好查查!”
叶子菁苦笑道:“该查的早查过了,我和江正流都很重视,亲自过问的!”
陈汉杰提醒说:“哎,子菁啊,关于江正流,我上次就和你交过底,今天再和你打个招呼:要保持一定的警惕性,长恭同志那么想捂盖子,这位江局长能大揭锅吗?从他那里过来的情况,你要多问几个为什么!当然喽,江正流不能代表整个公安局,公安局办案同志都还是不错的,副局长伍成义就很好嘛,及时向我通报了情况,所以我在第一次案情分析汇报会上才做了这么个有针对性的发言!”
这么一说,叶子菁才知道,原来最早的审讯情况是伍成义透露给陈汉杰的。
一年多之前,市公安局调整班子时,伍成义和江正流这两个副局长都在考察名单上,陈汉杰是想让伍成义上的,名字摆在江正流前面,政法口的同志们都以为伍成义要上。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伍成义因为平时说话不太注意,被抓了不少小辫子,江正流比较谨慎,又有王长恭这位政治新星做后台,意外地提了公安局长。因此,伍成义一直对王长恭耿耿于怀,和老书记陈汉杰走得比较近也在情理之中了。
喝着茶,陈汉杰又关切地询问道:“苏阿福一死,渎职案不太好办了吧?”
叶子菁叹息道:“这还用说?八月十三日晚上发生的火灾,八月十四日下午我们就根据有关线索采取行动了,头一批拘了六个,包括大富豪娱乐城消防安全员,消防支队防火处专管员,钟楼区城管委负责解放路违章拆除的副主任汤温林。今天又把工商、文化市场管理几个部门玩忽职守的家伙们拘了,就是我来之前的事。不过,办得都不太顺利,涉嫌者一推六二五,我的感觉他们似乎知道苏阿福死了。”
陈汉杰讥讽道:“江正流知道的事还保得了密吗?涉案人还会不知道吗?”
叶子菁狐疑地道:“老书记,现在话还不能这么说吧,江正流还是保密的,连王长恭都不知道苏阿福烧死的事,临走时还当面问过江正流,也不太高兴哩!”
陈汉杰带着轻蔑笑了笑:“子菁,这你也相信?他们在你面前演戏嘛!”
叶子菁想想,觉得没根据的事不能胡说,便没就这个敏感的话题再说下去。
陈汉杰却胸有成竹:“就算苏阿福真死了,这个案子也不是办不下去,只不过难度大一点,周折多一点罢了!”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几封举报信,“我这里收到了几封举报信,举报的都是市城管委主任周秀丽,其中有一封就涉及到大富豪娱乐城,说得很清楚嘛,苏阿福给这位女主任送过四万块钱,违章建筑是她批的!这封举报信你拿回去好好分析研究一下,也许会对你们办案起到点作用!”
直到这时,叶子菁才恍然悟出:陈汉杰真把王长恭套进去了!周秀丽的情况她知道,是王长恭做市长时四大花旦中的头号花旦,机关干部群众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传说纷纭,演绎了不少花花绿绿的故事,陈汉杰还在全市党政干部大会上辟过谣。
陈汉杰也适时地说起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周秀丽后面有王长恭啊!她和王长恭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我一直不太清楚,社会上谣传四起的时候,我还在市委书记岗位上,不能任凭这些流言蜚语干扰工作嘛,还在一次会上好心好意地为长恭同志辟了谣。没想到,倒把长恭同志和那个周秀丽得罪了,解释都没法解释!”
叶子菁却觉得陈汉杰辟谣的好心好意很值得怀疑,在她的印象中,就是从那次辟谣事件后,二人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了,以至于到今天隔阂越来越深,难以化解。
陈汉杰老到程度一点不比王长恭差,打出了这致命的一枪,用周秀丽套住王长恭后,倒先做起了自我批评:“在周秀丽的问题上,我是有责任的,这个同志最早还是我发现的嘛,是我提名建议把她摆到市城管委主任的岗位上的!现在看来是用错了人,犯了错误了!当然,人也是变化的,谁也不能替她打一辈子保票嘛!”说到这里,幽默了一下,“家用电器也不过包个三五年,我的保修期算过去了!”
叶子菁苦中作乐,也回之以幽默:“现在家用电器可要终身保修了!”
陈汉杰半真不假地道:“怎么,你叶子菁也要办我吗?”
叶子菁马上说:“哎,哎,老书记,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陈汉杰脸一拉,近乎庄严地道:“叶子菁同志,我不和你开玩笑,在这种时候也没心思和你开玩笑!有渎职一定要办,我陈汉杰如果真渎了职,你该怎么办怎么办!其他领导渎了职也要给我依法去办。你这次要准备碰硬,准备豁出去!”
叶子菁怔了好一会,才含糊地表态说:“老书记,您这话我会记住的!”
从市人大院里出来,天已朦胧黑了下来,叶子菁郁郁不快地让司机送她回家。
现在,叶子菁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到西郊宾馆集中办案已经四天了,一次家都没回过。四天里电话不断,汇报不断,白天黑夜没有片刻的安宁,已搞得她身心交瘁。更要命的是,来自上面的压力越来越大,王长恭、陈汉杰各唱各的调,唐朝阳和市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现在还不清楚,下一步案子肯定难办了,甚至办不下去。查铁柱不是那么好杀的,周秀丽也并不好查,凭几封匿名举报信怎么查?现在哪个干部没有举报信啊?捕风捉影举报她的也有嘛,春节前市纪委还找她谈过话。
真得好好想想了,越是在这种雷鸣电闪的时候越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管王长恭、陈汉杰做什么指示,有什么倾向,具体案子总要由她和检察院来办。一个严峻的问题她不能不想:案子真办错了,王长恭、陈汉杰都不会认账的。他们也许会反过来责问说,我们不懂法,你也不懂法吗?这检察长可是你当的!她今天如果被谁牵着鼻子走,将来就会有人办她的渎职罪了!因此,她必须慎而再慎,既要小心地避开头上的雷鸣电闪,又要依法办事,把案子彻底查清楚,责任重于泰山啊!
越想心里越乱,坐车回家的路上,叶子菁脑海里一片混乱,昏昏欲睡。
车到矿务集团机关宿舍楼前,叶子菁竟睡着了,是司机叫醒了她。
上楼进了家门,被破产丈夫黄国秀堵了个正着。
黄国秀一见叶子菁进门,劈面甩过来一个惊叹号:“子菁,可等到你了!”
叶子菁有些意外,本能地觉得大事不好:这个破产书记可不是好对付的,他必然要为保护方舟装潢公司和查铁柱纠缠不休。于是,打消了在家睡觉的奢侈妄想,一边盘算着该怎么溜走,一边却做出一副挺随意的样子,勉强打起精神,问黄国秀:“哎,黄书记,你怎么回事啊,不废寝忘食了?这么早就赶回家来了?”
黄国秀接过叶子菁手上的公文包:“还说呢,这不是等你嘛!打电话你不接,打传呼你不回,你那专案重地我又进不去,也只能天天在家里守株待兔了!”
正在客厅做作业的女儿小静插上来说:“爸,你用词不当,我妈不是兔子!”
叶子菁走到女儿面前,亲昵地拍了拍女儿的脑袋,苦笑说:“小静啊,你妈还不如个兔子呢,连在自己窝里都不得安宁,瞧,你爸这杆猎枪又在等着我了!”
黄国秀直咧嘴:“小静,听你妈这话说的——叶检,你也太抬举我了吧?我算什么猎枪?小静刚才还说呢,我这几天已经从破产爸爸进化成慈母了……”
小静马上讥讽:“黄书记,我说的是磁母,磁铁的磁!不管什么铁都吸!妈,就连我这块黄书记一贯瞧不起的小角铁都被吸得牢牢的;黄书记等你时,不断地向我汇报,为失火的那两个工人叔叔叫屈!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也不好太马虎了,就代你做了几天的检察长。现在你真检察长来了,我这模仿秀也该下岗了!”
果不其然!叶子菁马上开溜:“别,别,小静,你千万别下岗,我拿件衣服就得走!这模仿秀你还得做下去,没准哪天也能到电视上风光一把呢!”
黄国秀急了,一把拉住叶子菁:“哎,哎,叶检,你总得赏脸在家吃顿饭吧?我在午门外候驾候了这么几天,耽误了多少事啊!你检察长大人怎么说也得让我奏上一本吧?你别怕,我知道你现在重任在肩,时间宝贵,一定长话短说!”
叶子菁不听也知道黄国秀要说什么,可一点不听又不行,只怕连女儿都会责怪她,只得应付道:“好,好,老黄,那我给你十分钟时间!”
黄国秀连连应着:“行,行,就十分钟!”说着,把叶子菁拉进了卧室。
进了卧室,叶子菁往床上一倒,闭上了困乏的眼睛:“说吧,说吧,抓紧!”
黄国秀不清楚叶子菁这几天的疲劳情况,上前去拉叶子菁:“起来,起来,叶检,你这样哪像听汇报的样子?唐书记、王省长也没躺在床上听过我的汇报嘛!”
叶子菁这才叹着气,说了实话:“老黄,夫妻一场,你可怜可怜我好吧?这把大火一烧,我可惨了,这四天总共没睡过十小时,真想一觉睡到明天天亮……”
黄国秀乐了:“好,好啊,那你就睡,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到西郊宾馆去!”
叶子菁却警觉了,主动坐了起来,极力撑起眼皮:“别,别,案子刚开始办,那么多事呢。老黄,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再不谈正事,我可真要走了!”
黄国秀不敢嗦了,正经起来,一连串地问:“哎,子菁,还真是放火啊?说是查铁柱和周培成都以放火罪立案了,要判死刑?省委领导有指示,要从重从快,公开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检察院是不是真的准备按放火罪起诉了?”
叶子菁心不在焉地听着,哈欠连连,一言不发。
黄国秀推了叶子菁一把:“哎,你倒说话呀!”
叶子菁忍住又一个哈欠:“老黄,不该你问的事,你最好别问!”
黄国秀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哎,叶子菁,你这叫什么话?怎么就不该我问啊?查铁柱、周培成都是我们南二矿破产失业工人,他们生产自救的方舟公司是我和集团党委支持搞起来的!为什么叫方舟啊?就是《圣经》里诺亚方舟的意思!现在市场经济洪水滔天,煤矿失业工人没人管了,一个个党支部解散了,党员关系全转到街道了,这时候一批共产党员站了出来,保留了这惟一的一个支部……”
叶子菁摆摆手:“老黄,这些事我都知道,你不要说了,这与本案无关!”
黄国秀不无激动地反驳道:“这是必要的背景分析!把这个背景了解清楚,对你们办案是有好处的,能让你们保持清醒头脑!叶子菁,我告诉你:现在工人中传言可不少,有些话说得也比较激烈,说省里市里有些头头为了保自己的乌纱帽,不惜歪曲事实,想把失火定为放火,都想逃避领导责任……”
叶子菁做了个手势:“打住!——黄国秀,你就敢保证不是放火?啊?”
黄国秀不接叶子菁的话题,只管进攻:“叶子菁,请你先说说清楚,我们一些省市领导这么急于定查铁柱他们放火,有没有舍车保帅的意思?有没有?”
叶子菁有苦难言:“老黄啊,这你让我怎么说呢?省市领导有什么想法,我怎么会知道?反正我得依法办案,不能渎职,免得将来让人家办我的渎职罪!”叹了口气,又郁郁说,“王长恭和陈汉杰的矛盾你不是不清楚,你自己琢磨去吧!”
黄国秀马上明白了:“别琢磨了,我知道情况挺复杂,所以才为你担心!如果这个案子真没法公正客观地办,你就别办了,让他们撤你好了!”又忧心忡忡问,“子菁,你们以放火罪逮捕了查铁柱,是不是真掌握了什么过硬的证据啊?”
一涉及到具体案情,叶子菁又是公事公办的口气了,谨慎地道:“现在你就别问了,如果到时候我们以放火罪提起公诉,你一定会在法庭上看到有关证据的。”
黄国秀仍不甘心,向叶子菁拱了拱手:“好,好,子菁,我不为难你,我问的话不要你正面回答,只要你点点头,或者摇摇头就成,你就当我是瞎猜吧……”
叶子菁根本不给黄国秀钻空子的机会:“别,别,你最好啥也别问!”
黄国秀苦起了脸:“叶子菁,说到底你还是我老婆啊!”
叶子菁纠正道:“不光是老婆,还是叶检!”
黄国秀无可奈何了,气恼之中,没好气地讥讽说:“对,对,你是叶检!叶检,我看你现在简直就是一部法律大全了,浑身上下都是法律的气味……”
偏巧,这时女儿小静推门进来了,接过黄国秀的话茬儿打趣说:“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