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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被踢开了,飞进一个人,把林老板连人带枪撞到平时烧香的财神爷供桌下,他转过神来,压在身上的是昏迷的保卫,四下摸索枪,右手被一只脚踩住,痛得他大叫。
“你欠人家的钱,对吧?”踩他的正是那个小个子。
“你、你是谁?放开我,我、我还钱,还钱还不行吗?”林老板想挣脱被踩的手,可他不敢,另三个人也围在一旁,这苦头吃定了。
“好的,这就放你。”小个子说话很像女人,轻笑一声,手里的匕首往脚划去。
林老板的惨叫经过回音,他自己也感觉刺耳。屋子里的四个人像有准备一样,默契地闪开一条道,让他从供桌翻滚向大门又返回,他依稀看见小个子用匕首挑起一截断指。
“……啊、啊!是、是,龙哥,你放心,小事一桩,我这几个兄弟不是一般的,连我都不用亲自动手。嘿嘿,你听听,啊!听见了吗?是、是、是里面在嚎,可能已经完事了。一定小心,这儿离镇上有三十多公里,果园也看过了,正好没人。是、是,马上回去,到家就去办那事。龙哥再见。”
大光坐在面包车里,双脚搭在方向盘上,收起手机,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后视镜里映出他得意的笑脸。请打手是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怪他爱吹,说什么是统领一帮小弟的大哥。当然,不这么吹,龙哥绝不会收留他,任由他继续去贩黄带。以前,催债的事轮不到他做,这几个月来却一桩接一桩,急得他上蹿下跳,好在还记得招工市场有一群穷疯的人,他曾经是其中一员。不过,请到这种对付大狼狗像割白菜一样的,还是头一回。
助手座门开了,伸进一把挑有断指的匕首,大光不愿被人看小,故意去抓断指道:“你好,老兄,握个手。哈哈!”
“你要进去看看吗?”小个子坐进车来。
“不用了,上车,马上回去。”大光戴上墨镜发动车。
“这个你还要不要?”小个子扬起匕首,他早就看出大光不过是个小角色。
“要来干嘛?到前面的小河扔掉。”大光瓮声瓮气的发号施令,取出一只信封给小个子。
小个子从信封口看了一眼,扔给坐后排的人,一言不发地抽烟,后排的人也不出声,看也懒得看就收起信封。大光心里很别扭,以前请人,因为付款大方,总会得到许多感激之词,那些喽罗把他当大爷,而这几人,连屁都不放一个。
不爱嚷嚷的人才安全。开了两小时闷车,大光突然转了念头。这种人可以多用几次,每次办事都乱请人,可不好玩。想到自己以后能当这几人的头儿,心里飘飘然,笑出声来。
一路上,小个子长长的眼皮一动不动,像真睡着了,后排的人也是昏昏欲睡。
车子开进市区,大光推了小个子一把。
“到省城了,再和我去办件事,怎么样?啊,怎么样?”
“好吧!”小个子眼睛还是闭的。
“这回不用动手,吓一吓就可以了,五百块行不行?”
“不动手的话,钱算了。”
“要给的,要给的,大家在道上混,不容易嘛。嘿嘿,兄弟贵姓?”
“我姓于,名字告诉你,你也不信,免了吧?”
“那是,那是,嘿嘿,不过兄弟我想长期请哥几个,有财一块发,怎么样?”
“好吧,我给你留个呼机号。”
车子在一处居民区停下,大光趾高气扬地领头走进公寓楼,来到一个挂有公司招牌的门外。大光想摁门铃,背后已有两只脚同时抬起。
除了领导或者想当领导的人,可能没有人喜欢开会,当然不包括宴会。
陈士风每次开会都想办法走神,反正轮不到他说话,讨论什么内容,他知不知道无关紧要。这几天脑子里只有保龄球,正在回忆别人打球的步骤,是左脚先出还是右脚先出?用中指、食指在腿上比划,总不得要领。
那天,第一次去打保龄球,邻球道的两个漂亮女人把他笑得落荒而逃,隐约听见她们说,“……猴子偷南瓜。”
非学成最优美的姿势,只是右脚先还是左脚先呢?
“陈世美!小陈!队长叫你!”坐身后的许菲推了一把。陈士风急忙抬头,方队长双手搭在他的将军肚上,正望过来:“睡着了!昨晚又去打牌是不是?活动一下,给我添点水来。安静!安静!大家听清楚没有?准备十分钟,零点出发,记得检查武器……。”
拿热水瓶给方队长发黄的茶缸添满水,一旁的中队长唐建国也递来茶杯说:“来,来,陈世美,顺手。嘿嘿,谢谢。”
陈士风早已习惯了打杂,给在座的队友都添上水,往回走时,试了一下打球的步法,没错,左脚先出。
方队长说:“小陈,你也参加,人手不够。许菲!把避弹背心发给大家,罪犯,哦!不兴叫罪犯了,疑犯可能有枪。”
这种抓捕,陈士风既不紧张也不兴奋,调回市里半年来,并没有分配他去哪个中队具体办案,凭他的资历应该当个副中队长,据说是担心他新来,别人不服,只好安排他搞些队务。平时抄写材料,处理后勤,每逢有重大案件或人手不足,他大都是负责开车把队友们送到现场,然后不是守大门就干脆让他呆车上。有一回,破了个大案,他也糊里胡涂立了三等功。
给方队长添了两次水,零点到了。和往常一样,陈士风还是当司机。刚回市里老是走错路,现在随便说个地址,他闭上眼睛也能找到,而且他的开车技术在队里数一数二,看他最不顺眼的唐建国是特警出身,也自愧不如。
夜里,天又冷了,月亮也躲进云层中。
“上去这么久都没点动静?快冻死人了。”
陈士风这回是守楼道口,和他一起的是许菲,他们是老搭档了。
许菲不停地跺脚取暖,抱怨道:“队长真是的,这么冷的天,还神经兮兮要拿枪出来,哪时轮到我们出手?”
方队长带人上楼已十几分钟,陈士风也有些累,呼出一道白雾,应道:“没准叫错门,不知道哪家倒霉,深更半夜给这么一吓,甭想再睡。”枪在手中像块冰,这是支“六四”式,虽然这支枪他闭上眼一只手也能拆能装,但他还是觉得不顺手,他想念派出所配的那支“五四”,跟了他六年,这会大概已经进了某个炼钢炉。
“别瞎猜了!”许菲把枪收进衣里,搓手哈气。“但愿他们快点,我现在就想马上钻进热被窝。”
“不是想热被窝吧?想热被窝里的人才对。”陈士风也把枪塞进枪套。
“胡说!我那口子出差。”
“好机会,要不要我趁虚而入?”
“下流胚!”许菲一掌打得陈士风后退两步,“想女人想疯了?队长夫人给你介绍的护士呢?怎么,又不中意?”
陈士风一声长叹,苦笑道:“那哪是护士?简直是相朴运动员。也不知道队长夫人安什么心?我敢娶那个大家伙?以后打架不掏枪才怪。”
许菲大笑,又急忙捂口。
两人闲聊了一会,楼上还是无声无息。陈士风跑到大楼背面去小便,系好裤子,他也不急回去,练起保龄球的步法,一下暖和起来。
“叭”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夜空,惊得陈士风走乱步法。仰头张望。不是警枪的声音,是打铅粒的土制枪,凭判断来自二楼。紧接着,又响起两声,这是警枪!他转身往回跑,才迈开步,有人从天而降,差点落到他身上。他有点慌乱,下意识地扑向落地的人,没想那人力大,反把他掀个四脚朝天。
“警察!站住!”陈士风坐在地上拔出枪。那人已窜出十米开外,朝天鸣了两枪,跑得更快了。看你跑!瞄准那人的小腿,刚要扣扳机,楼上又落下一人。这回他学乖了,枪口一转,指地上的人喝道:“别动!张开手趴地上。”
“是我,笨蛋!”竟是方队长。
陈士风发愣之际,方队长已经爬起往前追,不过他肥胖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奔跑,又穿有笨重的防弹衣,没几步就气喘如牛,被前面的人拉下四五十米的距离。
陈士风想表现,很快冲上去,正要赶超方队长,方队长的枪响了,连响三声。他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迟钝地望了一眼手里的枪,抬手就扣动扳机,前面的人应声而倒。
“好小子!手气倒不错。”方队长放慢脚步,前面的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爬起来又跑。“啊…,没中?看我的!”
方队长不假思索,连连扣动扳机,一口气把枪里的子弹打尽,竟一发没打中。他退下弹夹骂道:“他妈的,打呀!还瞄什么?”
陈士风给这么一骂,瞄大腿打中了屁股。前面的人十分硬朗,一瘸一拐还在跑。
“再补一枪!”方队长大喊。
距离不到三十米了,陈士风很为难:“他跑不了了,万一打死不好办。我看……。”
“叫你打你就打!”方队长换好弹夹又骂,“你懂个屁!这王八蛋会诈死,刚才唐建国差点吃了一枪。快打!打死算我的。”
“你干麻不打?”陈士风真想顶一句,可他不敢。几乎是闭上眼,在前面那人的左右肩各打出一个弹孔。
“看样子,你小子不是蒙的。你从左边,我从右边。”方队长枪口朝下,警惕地靠近倒在地上的人。陈士风快步走到掉在一边的土制手枪前,一脚踢飞。
方队长收起手枪,朝陈士风咧嘴笑:“喂!我跟你说,光有准头没用,要动脑子,懂吗?这和你在乡下派出所不一样。像刚才,先鸣枪就没经验了,等你警告完,人早跑掉。记住,以后先把人干倒,再放光弹夹,没打中的就是警告了,知道吗?”
陈士风没有回应,呆望着往外冒血的弹孔,他以前只开枪打过一头疯牛。
穿戴整齐后,一丝不苟地把被子叠得像两块砖头。郎中保的眼睛望向墙上的挂历。
八号,又一个发薪日!上个月破天荒取消一次,今天再取消,有人要造反了。
门外早就响起嘈杂的声音,而且许多声音像是故意弄出来的。他还不想出去,不是害怕外边那帮两个月没拿到工资的人,而是下不了决心解散这个公司。
“那位开恩?借几块钱来吃早餐。”
“利息涨到借一赔一了,机不可失啊!哈哈。”
跑销售的兰兵和他的孪生弟弟兰勇在一唱一合,这兄弟俩有机会就哭穷叫苦。
想抽烟,烟盒是空的。长叹一声走到衣柜前,缓缓打开,把挂在里面的衣服推到一边,露出一只青色的“NIKE”运动背包,拎在手上沉甸甸的。
在办公桌上走来走去的兰兵、兰勇盘脚并排而坐下,眼盯跨出房门的郎中保。
郎中保掩门的声音很响,屋里安静下来,他咳嗽一声问:“谁有烟?”
兰兵道:“我上个月戒了。”
兰勇说:“我这个月打算戒饭。”
蹲在地上的廖叔拿出一包烟:“我的烟不大好。”
郎中保刚伸手,兰兵已抢先把烟夺走。廖叔说:“你是不戒了?”
“我们戒买,不戒抽。”兰兵笑嘻嘻地取出两支烟,夹在耳朵上,再把一支放入口中,交给兰勇做了同样的事,才塞进郎中保一直悬在半空的手。
“阳阳,公司户头上还有多少钱?”吸了半截烟,郎中保压下怒火,心里还是忿忿。管钱的阳阳平时见活泼可爱,此时也成了黄世仁的妈。
“还、还剩一万多,就是马上要交电话费和执照年检了。”阳阳低下头,捣弄她的披肩长发,声如蚊蚁。
郎中保是明知故问,扔掉烟蒂又问廖叔:“你们有什么想法?”廖叔回应了一声叹息。
“还能有什么想法?算完工资散伙,不然大家都得饿死。”兰兵又在桌上站起来。
兰勇从耳朵拿下一支烟接上,也站起说:“我们早就提醒过,你就是听不进,搞什么鸟期货?也不看看糖价一天一变,几百万往那个破糖厂扔,人家笑歪了嘴。现在好了!收回的成本,刚够给仓库租金,我看……。”
“你们给我闭嘴行不行?”廖叔在桌上拍了一掌,兄弟俩动作整齐地做了一次弹跳。
“埋怨什么?老板都妻离子散了,连这套房子也保不住。你们还想怎样?再他妈胡闹,老子扔你们下楼你们信不信?”
兄弟俩也不还口,相对一笑,又盘脚坐下。
“别吵了!听我说。”郎中保不想和兰兵兄弟计较,“廖叔、阳阳、烂兵,烂勇再留下一个月,其余的人对不住了。唉!多谢各位跟我做了这几年。”他从衣里掏出两打钞票递给阳阳,抱拳向四周,表情十分凝重。
可能是早就预料到有这个结果,各人并没有理会郎中保的伤感,目光已被阳阳手中的钞票吸引。兰兵、兰勇更是变换了一副嘴脸。
“老板,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只要你不赶,咱们哥俩鞍前马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