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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王希望灵枢嫁给一个优秀的男人,却不希望对方过于耀眼。
将来可能吃亏不说,也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他原看中苏墨没有家世背景,便于控制,如今这个优势也不复存在——苏墨要重振苏家。
现在苏墨比以前站得更高,却不再令静王满意。
若非这些年目睹灵枢饱受相思之苦,静王昨夜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进府。
裴娘却高兴地不得了:“皇上本来要给周元帅封王,如今周元帅已死,资格肯定会落在咱女婿头上!没想到苏墨这孩子这么争气,用了四年就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不辜负夫君你的期许。丫头眼光还不错嘛,挑中这么个宝,定要嫉妒死那一群公主了。”
静王懒洋洋的倚靠在软榻上,手指飞快的转动着夜光杯,若有所思。
那些公主也是他考虑的因素之一,当初皇上为白司赐婚,若是再给苏墨赐婚呢?
裴娘沉浸在喜悦中:“这些年丫头过得辛苦,阿念身体又不好……以后咱家多个男人,可就大不一样了。你不是一直说没有可靠又得力的心腹吗?日后你也有个得力爱将啦,就是自己的女婿,多好!”
静王沉着脸一言不发,想起阿念眼神更凶狠几分。
裴娘发现这个阴沉的眼神,立即坐到他榻边,伸手抚摸他的发丝:“夫君?”
他轻轻嗯了一声。
裴娘疑惑道:“你不是一直期待苏墨回来吗?”
“他回来不回来关我什么事,我没帮过他任何忙,他能有今天都靠他自己。”
静王端起杯盏饮了一口酒。
当初苏墨失踪,灵枢一听到消息就急的早产,把静王给吓得魂都快没了,发动一切人际网去找寻苏墨。花了一年的时候后获知苏墨隐姓埋名,入了周元帅的军队当小兵。静王和周元帅有些交情,心底也是认可这个女婿,就想帮苏墨一把,熟料苏墨不愿。
静王后来也认清了,苏墨的骄傲就如年少时的他一般,他没再勉强。
裴娘以为静王是为苏墨当初的拒绝还心怀不满,笑道:“你也真是,还和晚辈计较什么?!他靠自己,那是好事,有担当,有能力,能抵挡一面,能保护好咱闺女。”
静王望着自己的妻子:“夫人,你觉得苏墨称得上是一把快刀吗?”
裴娘哼道:“他还不算吗?他出身也不差,苏丞相的侄子,苏云海的儿子,苏家再落魄,光那家产也够无数人觊觎了吧,就算不当官,一辈子荣华富贵没问题!撇去身份不谈,他这个年纪、这个身份的年轻人都在做什么?你看京都那些公子哥,哪个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逍遥快活、家中妻妾满堂,就等着继承父辈的家业。苏墨一介文生,被你这个岳父逼得去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回头还战绩赫赫,打了半壁江山,功成名就,你还嫌他什么?我说呀,是你太贪心!照你这个挑法,灵枢这辈子别想嫁了!”
“我不否认他优秀、有能力。”静王轻轻叹气,“不过,我需要一柄刀,而不是一块刀片——”
裴娘茫然不解:“刀片?”
“每一柄刀,都需要一个称手的刀柄才能称之为刀,才能为人所用。没有这个刀柄,这把刀拿出来用,只会伤人伤己。”静王幽幽的说道,“我的刀柄,就是你和灵枢。苏墨目前还是一把没有刀柄的刀片,没有任何人可以束缚住他。”
裴娘不知该如何接话。静王继续道:“除了刀柄,他还需要一个刀鞘,隐匿刀鞘中,掩去光芒,才能在需要的时候一击勃发,杀人无形。他若够聪明,就当先在帝都立足,再考虑婚嫁之事。他如今风光无二,也是众矢之的,皇上对他的信任未可知,若是灵枢嫁了他,没一个月成了寡妇怎么办?”
裴娘愕然:“夫君……”
“参见王爷、王妃。”琳琅进了大厅,欢喜的在静王前跪下,“郡主带着苏将军回家了!”
苏墨还没踏足静王府,他当朝请求赐婚的消息已经传来府上,最高兴的就是琳琅和玉娘。
早料到这一切的静王默不做声,反而露出了厌烦的表情。
琳琅俯跪在地上,没有察觉异样。
裴娘知道静王真不是说说而已,道:“琳琅,你先退下吧。让郡主自己进来。”
待琳琅走了,裴娘又劝道:“夫君,你的考虑不无道理,苏墨还不够成熟,不懂得掩饰锋芒,可是你也该多给苏墨一些信心,老这么逼着他不是办法。他还年轻,为人处世方面会有欠缺,但他对灵枢的的确确真心,凭他的聪明机智,在官场打磨几年肯定会大有所成,你不能老想着让他成长为一个完美的男人后再把灵枢托付给他,他无父无母,你就把他当儿子看待,不好吗?”
静王淡淡道:“女婿就是女婿,永远也不是儿子。他这个样子,我肯定不放心把灵枢交给他。”
裴娘还想劝几句,静王摆手制止她,起身就要回房。
“父王!”
灵枢这时已到了厅堂门口,听到静王的声音后心凉了半截,父王不同意?!
她提着裙摆飞奔进入大厅,一头扑进静王怀里,娇声:“父王……”
若是往常,静王定要抱着她和她亲昵一番,这次却眉头一皱,板起脸:“不要说了,我不同意。”
“为什么?”灵枢委屈的撅起嘴。又故意蹭蹭父亲的胸口,想要讨些安慰。
静王冷着脸道:“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没有为什么。”
灵枢从他怀里挣脱,气的跺脚:“为什么?!您说过夫婿随便我挑,我要嫁给他!”
“那你嫁吧,嫁了好跟我断绝关系。”静王冷冷道。
裴娘一惊。
灵枢不可思议的瞪着静王,半晌才呆呆道:“父王,您说什么?”
静王看她的眼里瞬间漫过的伤心,心也是抽痛,没勇气再把那话重复第二遍,他放大音量,对门外道:“苏墨,你在门外吧!”
苏墨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前,他并不入内,只在门口立着,冷淡的望着静王。
静王也毫不客气的盯住他道:“你听清楚,本王不能把女儿嫁给你。什么时候你能在帝都站稳脚跟,再来提亲!灵枢我给你留着,就看你有没有能耐娶走。”
灵枢急了,好不容易盼到苏墨回来,她等的心都要碎了!
父王也不是不知道她对苏墨的感情,为什么要拒绝?
她大声道:“我不要!我这辈子就中意苏墨!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十足一个任性的女儿——静王不语,任凭她发泄不满。
“灵儿!不要说了。”苏墨打断她,声音里有莫大的坚决,望着静王的眼神却多了一丝冷意,“静王爷,我苏墨如今的确还未站稳脚跟。不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把女儿交到我手里。”
灵枢听出他言辞里的寒意,低声:“墨……”
苏墨转而注视着她,眼神总算缓了几分:“灵儿,我暂且回宫,过几日再来找你。”
“我……”灵枢追出去几步,苏墨却已飞快的转身走了。
灵枢满心委屈。
裴娘快步走到她身边,揽了她的肩膀:“丫头,你父王也是在激励苏墨,督促他勿要骄傲。过些日子就好了,别急。凭苏墨的本事,站稳脚跟很快。”
她也不同意静王的做法,太霸道,没有顾及苏墨的感受,纯粹是出于灵枢的安危考虑,却忽略了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可是父女关系已经开始紧张,她不能再掺和,只能尽量和缓。
灵枢咬紧了唇,回头看向静王,却见父亲背过了身去,似乎在生她的气。
这哪是站稳脚跟的问题?父王压根不想让她嫁。
她心中一怒,把嘴唇都咬出血来。
……
苏墨回宫当天,皇上就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给他,位于皇宫不远的城中心。
新的苏府除了装饰一应俱全外,连一百多个仆人也都准备妥当。
苏墨欣然接受。
然而,当夜他并没有回府,跑去找白羽喝了一夜的酒。
所以,第一个搬进苏府的不是它的主人苏墨,而是苏墨的伯父,苏云洋。
当日苏墨前去拜访,并成功游说伯父出山。苏云洋年逾五十,好在身体硬朗,又一直在官场摸滚打爬,熟谙为官之道。他见苏墨风光回朝,就意识到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来了,对于苏墨的邀请几乎是一口就答应下来,当夜入宫面见皇上,官复原职,重新从政。
这个消息引起了一阵骚动,近些年战事渐渐平息,朝政也日趋和缓,各自都有稳定的小团体。随着苏家势力的横空插入,平衡的局面马上就要给毁了。
果不其然,苏云洋回位后立即联络曾经的故交,构建自己的势力,不出数月,他手中的权利愈来愈大,与苏墨牢牢把持的军权遥相呼应,相辅相成,苏家在朝中渐有回暖之势。
在帝都没有亲人的阿兰也入住苏府,她卸了戎装,专心打点苏墨的日常起居。
因为和静王府的婚事未成,且闹得人尽皆知,苏墨成了香馍馍。
皇上三番五次要赐婚与他,都被他态度坚决的拒绝了。
灵枢心中欣慰,却也愧疚。她没法和静王断绝父女关系,只能委屈苏墨,暂且不再提这事。她对他前所未有的温顺,对他的要求千依百顺,只差没把血淋淋的心送到他面前了。
奈何苏墨忙碌,时常奔波在帝都与澜城之间,又时不时外出,短则两三日,长着半个月,加上两府之间的路程也不近,两人见面的时间愈来愈少。灵枢每次与他会面,都是匆匆打个照面,或他又去了某地,给她捎带回一样小玩意,或只是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就这么打发她。
灵枢后来也就不再强求两人见面,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好。
苏墨不再是从前那个偎依在她身边夜夜为她抚琴的少年郎了,他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雄心。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和苏墨,就好像裴娘和静王一般。父王固然很爱姑姑,但是姑姑在他心里肯定不是第一位,但是,至少,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等父王老了,总归还是姑姑会陪在他身边。
这时天气渐渐转暖,她在太医院的课程也恢复了。每日又有了新的生活乐趣:备课。
灵枢这些年一直在太医院授课,讲一些深奥的药理和比较贴合实际的西医,以及简单的手术、包扎,都是实用性很强的东西。现在太医院的太医们大都称得上是她的学生,由她进行一级授课后,他们会再传授给下面的大夫们,并由此构建了一支非常强力的随军医师队伍,发散到各个战场进行援助。
苏墨也曾受过这支队伍的恩惠。
最开始的时候,讲课这件事让灵枢痛苦不堪——因为这活并不是她真心想干的,而是因为那段时间她心情抑郁的很,老打不起精神,静王就给她寻了这么个差事。好在过了这么多年,她也体会到了传授知识的乐趣,将这件事视作了生活的一部分。
这一堂课,灵枢在给大夫们展示麻醉剂的使用方式。讲到一半,琳琅的小脑袋在门口晃了晃。
她继续将课讲完,出了课堂。琳琅立在门前,行礼:“郡主,睿王在门口候着了。”
灵枢道:“嗯,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琳琅道:“都准备好了,放在马车上。”
“好,我们马上起程。”
片刻后,灵枢和琳琅坐上了睿王府的马车。
白司还是如他在西河郡一般,喜欢将车布置的极为富丽堂皇、应有尽有,就是个缩略版的卧室。
灵枢上了马车就饶有兴致的打量他车身里的布置,发现新添什么新鲜玩意便要问问他来路。白参本身就善谈,每一样布置都很有深意,故事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灵枢听得津津有味。
灵枢在看新鲜玩意,白司便在桌面上摆白玉棋盘,一壶小酒和两只金樽,想与灵枢开怀对饮。
“还是别喝了,我怕酒气重,呛到念儿。”虽然灵枢心痒痒,还是记得今日更重要的事。
白司想了想,也就将酒水倒了,换上清茶。
灵枢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她示意琳琅将包裹中的一个金色布包拿来,取出里面小小的一件绸缎衣物:“给念儿新裁的春衣,好看吗?”
白司注视着她,含笑道:“好看——你自己去裁的?”
灵枢将衣服叠好收起,笑道:“是呀,前几日和蝉儿去的铺子,里面新到了好多布料。我看新到的青色蜀锦缎子还不错,还给你也裁了一身新衣,你试试合身么?”
白司道:“嗯。”
琳琅将给白司的衣物取出来,白司径直拿了去珠帘里换。
春日单衣,换起来利索。灵枢裁的是淡青色的缎子,正是春季的浅色,白司换了衣裳出来,灵枢和琳琅不约而同的眼前一亮。裁剪合身的衣裳天衣无缝的贴合在他出众的身段上,柔和的淡青色衬得他如雪的肌肤更是晶莹剔透,飘飘欲仙。
“看来我比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