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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路人马最为精锐,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孙勇、李明亮、张伟。他们三个身上带着枪支,防止前面两路人马压不住阵。
那天下午,长途车站这边人流熙熙攘攘,暖冬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半空中。两路人马从长途汽车站东边走过来,辫子手持锋利的消防斧走在最前面,身后是瘦高的二拐,粗壮的扁头,手上握着一米多长的钢筋。
阳光照在B市长途汽车站的大行楷字上,斜斜的影子拉在地上。辫子肩膀上扛着消防斧威风凛凛,站在高大建筑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上。
械斗瞬间发生,辫子一马当先,风一般地卷过去,路口的两个小贼被当场砸翻在地。其他小贼纷纷从边上的小饭馆里持械闪出,手上拿着一尺多长的砍刀。
七八十人的大械斗打成一锅粥,孙勇嘴上咬着烟卷站在远处观察着,他彪悍的身形两边分别站着一脸杀气的李明亮和精干张伟。
“大勇哥,咱们上吗?”
“不慌,现在都是虾兵蟹将,我在等刘芳。”
“大勇,咱们掉脚后跟了。”李明亮往远处一指,远处的一辆吉普车边上站着三个人。掉脚后跟的意思是说被公安盯上了。
“啥意思?”张伟此时道上的经验还不足,他问李明亮。
“小伟,你注意看他衣服撩开,那是方便拿铐子,没准儿身上还有枪。”孙勇说。
“日,我上去把铐子抢了。”
“哈哈,你牛比,别惹公安。”
械斗很快一边倒,辫子等抡着消防斧所向披靡。刘芳团伙的人边打边退,眼看着就顶不住了。但刘芳始终没出现。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到车站那边堵。”孙勇说。
李明亮扫了一眼远处,“大勇,悠着点,有公安。”
“没事,那几个人估计是反扒的,不想惹事。咱们过去堵他们,晚了就全跑了。”孙勇目光中流露出了坚定。
“就咱三个?”张伟看着对方三四十人,心里有点担心。
“怕个鸟,宰他们还用大勇动手?”李明亮身上的豪气也上来了,他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过。
刘芳团伙被冲散的三十多人一窝蜂地向长途车站后面的卸货站跑去。就在这档儿,在卸货站的门口闪出了三个人,为首一人穿着青灰色风衣,身形彪悍邪恶,嘴上叼着烟卷。
他的左侧站着一个三十多岁,一脸沧桑落寞,但眼神却很明亮的男人,穿着黑色的二五羊毛风衣。
青灰色风衣的右侧一个二十啷当上下的青年走到了最前面,他穿着黑色驼绒长风衣,脸上带着点书卷气,看上去似乎还有点文弱的味道,但英俊的面孔中隐隐透着暴戾的气质。
二十多岁的青年将风衣一掀,从里面拽出一支五连发猎枪,哗啦一下拉开了回座枪机,枪口徐徐抬起,他断喝一声:“都给我站住,我是张伟!”
刘芳团伙的混混被暂时镇住了,张伟这个名头这几年在道上慢慢已经有了分量。一打张四宝,二打小四眼的张伟成了道上突然杀出的最具神秘色彩的人物。
但看着对方只有三个人,刘芳团伙的胆子也壮了很多,尽管张伟手上有枪,但有人想赌一把,他觉得张伟不一定敢用枪。
“兄弟们,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他就几发子弹。”
张伟笑了,笑起来的模样在斜阳下灿烂无比。
砰。
一声枪响后,张伟手中的猎枪枪口散出一缕青烟,刚才说话的那人腿部一片血污,支撑着没有倒下去。
“我还有四发子弹。”张伟笑着说,笑的时候嘴角歪歪的。
刘芳团伙开始动摇,有人想要向后跑。
张伟昂首走了过去,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上,咣当一下,一把砍刀掉在地上,他被张伟踹倒在地。
张伟上前一步踩住刀,脚尖一拨,把刀挑的一边,然后朗声断喝:“都他妈把家伙给我扔了。”张伟的脸上狰狞而凶恶,邪恶的气质写到了眉宇上。刘芳团伙的兄弟有所动摇,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张伟枪口一沉,指着地上那人,“对不住了,借你的头用一下。”
就在张伟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地上那人眼泪下来了,他感到了生命的价值,自己看不到两个妹妹念大学了。
这时辫子带人冲了过来,一帮兄弟个个身上血迹斑斑。辫子和张伟站到了一起,两个人意气风发,杀气腾腾。
暖阳下面时间似乎凝固住,辫子拿消防斧指着刘芳那群人,说出的一句话彻底瓦解了对方的军心。
“谁的家伙还在手上,连手一起砍了。”辫子脸上喷射状溅着别人的血,这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更加凶恶。
刘芳团伙慢慢地有人把砍刀往地上扔,一把,又一把。铁器落在地上,铿锵作响。辫子、二拐、扁头带着人把地方围了起来,棍棒齐下,把刘芳团伙的兄弟一顿暴揍。
打了不到五分钟,孙勇摆摆手,让大家停了下来。他看出这次刘芳的人马都不是很能打。显然骨干都不在,这帮人很可能只是一帮二流角色。孙勇等待场面完全控制起来后说:“兄弟们,这次没你们事,你们带句话给刘芳,体育场他要是再敢去干活,我绝对大开杀戒!”
孙勇的人马很快散开,孙勇和李明亮最后走的。孙勇一努嘴,李明亮走到地上腿部被张伟打伤的那人边上。
“兄弟,你是条汉子,但你跟错了人。明白吗,刘芳今天就是让你们送死的,他根本打不动我们。这有笔钱,你拿着。别人被打伤了我都没给钱,我给你钱绝对不是侮辱你,而是敬重你是条汉子。”李明亮说。
“你跟张伟说,这个事没完。”那人怒火中烧地看着李明亮。
“没问题,你叫啥。”
“我叫陈宇。”
“行,我把话带到。”李明亮把钱塞到陈宇的口袋里。
一连几天,孙勇团伙大打出手,把周老八的人彻底打了出去。这次大争斗中周老八团伙几个骨干方平、猴王等人都没有出现。孙勇感觉这次似乎有蹊跷,但却又想不出周老八下一步的打算。
紧跟着几个分局都开始盯上了体育场这边,接连一个多月,体育场附近发生了共计十五起大小不一的械斗。辫子在这一系列的械斗中开始成名,他穿着皮风衣,手持消防斧的形象成为了年轻混混模仿的典范。一时间城北地区很多十几岁的半大孩子都穿上了质量、价格不一的皮衣。
老顾后来找了辫子,委婉地表示想和辫子见面吃个饭。
“我现在只跟两个人,一个是孙勇,一个是张伟,其他人都不是我大哥。”辫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因为有伤,陈宇暂时离开了刘芳团伙。他身上有李明亮给他的那笔钱,足够生活一段时间了。这笔钱陈宇当时没拿着去医院治疗,他找了个私人诊所随便上了点药,把铅弹从腿部取了出来。他很走运,张伟当时并不想把他打残废,铅弹是擦着腿部过去的,主要肌肉没有受伤。为了省钱,陈宇没用麻药,取铅弹的时候疼得浑身哆嗦。陈宇只花了一百多块,还剩下一千多,李明亮给了他一千五。
陈宇晚上一瘸一拐地去菜市场砍了几斤腔骨和猪肉,他有两个妹妹,学习都很好。陈宇很疼他的两个妹妹。他家比较穷,父亲早年受了工伤,两个胳膊被搅进了机器。工厂为了压事故,象征性地赔了点钱就了事了。当年十五岁的陈宇掂着砍刀找工厂的领导要钱,钱要来了,但陈宇也被判了劳教。他家没有权势,一口气被判了三年。陈宇的父亲自杀了,用脚开了煤气罐死的。工伤之后陈宇的母亲就疯了。出狱之后陈宇找不到工作,自此开始混迹江湖。
尽管陈宇是个混混,但却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在外面挣的钱都往家拿。他回家之后给两个妹妹做饭,炖了一大锅腔骨。妹妹吃饭,他检查妹妹的作业,他以前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茅。很多邻居都说陈宇的前途都是被那个领导害了。
“哥,你的腿咋了?”
“没事,哥帮人家打架,碰了一下。”
“哥,以后别出去混了。”
“嗯,你和三妹念完了大学,哥就不混了。”
“我不想上大学,上学还要钱。”
“二子,不兴这么说,哥虽说是个流氓,哥不糊涂,我从大牢里面出来的时候就发过誓,哪怕我杀人、抢劫,我都要把你们供完大学。咱们陈家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嗯,哥,你也吃吧。”
“没事,你吃,哥天天在外面喝酒吃肉。”
看到两个妹妹吃肉的样子,陈宇觉得这一枪挨得值得。
“小宇,来让妈看看。”陈宇疯了的母亲摩挲着摸着陈宇的脑袋,“今天上学乖吗,要听老师的话,以后给妈考大学。好好做人。”
陈宇扭脸过去,他不习惯在家人面前流泪。
九二年初,新春佳节。
B市这年的春节热闹非凡,因为明年就要全城禁止燃放烟花炮竹了,所以这年的大年三十整个B市鞭炮声此起彼伏,浓烈的鞭炮硝烟衬托着纯朴的年味。
大年初一,三辆白色的捷达车驶离城市,一路上车辆很少,三辆车很快到了郊区的绿萝寺。这是一座始建于明代的古刹,在青山的映照中显得庄重肃穆。周老八和刘芳从两辆车上下来,一年的打拼争斗,两个人看着这座古刹,似乎在心底都升腾起莫名的落寞。
“周哥,您先请。”
“一起一起。”
两个人掏过了香火钱,分别买了两把红青白把的大香开始供奉。
“保佑今年我的老母亲身体健康,我的孩子顺利考上重点高中。”周老八把大香举在额头,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然后缓缓插进香炉,稍稍晃了晃,在确定大香的白把很牢固地插进了香灰中,才松开手。
“方平,帮我给钱。”
“是,大哥。”
只见周老八身后走出一个穿着藏蓝色风雪衣的三十岁出头的男人,长着气宇轩昂的国字脸,一字眉,弯弯的桃花眼,混迹道上的岁月在他的脸上写着难以抹掉的痕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票塞进了功德箱,然后对着功德箱边上年迈的和尚合十施礼。
“多谢施主同志。”和尚看到塞到功德箱里的钱数不少,连忙殷勤地还礼。
这时刘芳也上完了香,掏了把钱塞进功德箱。
周老八招呼刘芳缓步沿着寺庙边的小径缓步下山。这个季节草木萧条,整个山上都是一片枯黄颜色。
“周哥,这个孙勇还挺麻烦。”刘芳拿大衣遮住风点燃两根烟,把其中一根递给周老八。
“嗯,他脑子并不笨,现在你的兄弟也和他们干了不少架吧。这个傻比既然不服软,现在就只能把他干掉。”
“周哥的意思是杀了他?”刘芳眼神一挑,他对杀了孙勇还没有思想准备,毕竟杀人是大案。
“咋,怕了?”周老八盯着刘芳的脸上看。
“也不是,孙勇下面还有几个牛比的,李明亮、张伟,最近冒出来个叫辫子的,医院里面还躺着个李飞。杀了孙勇,他下面的兄弟非得炸庙。”刘芳慢慢琢磨着,他既要把事情讲清楚,又不能让周老八小看了他。
“这也是,这个叫张伟的啥时候冒出来的,以前没怎么听说过。”周老八对最近城北道上的事情不是特别熟悉。
“日,都是小屁孩,最近刚跟着孙勇混的。”
“小屁孩?那天把你的人全唬住了?哈哈。”周老八放肆地笑。刘芳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那天在长途车站自己的兄弟被孙勇带着的人一击即溃,张伟开枪喝止的经过在道上传得神乎其神。
刘芳有意把话题转开一下,“周哥,你为啥非得要体育场这片地方。”
“你就不明白了吧,我现在和忠哥闹掰了,我打算自己搞货,自己卖。别的地方都有人占着,这边本来是老顾的地方,后来张四宝打掉了老顾,现在轮到孙勇了。我琢磨了一下,城北这边有钱人多,体育场这片交通也方便,四通八达都好跑。如果咱们两个占住了体育场,以后的财路海了去。”
“不说以后了,现在我的兄弟就要断顿了,天天打架,都不干活了。”
“这个没事,我回头让方平给你送点钱。我看还是来个猛的,等猴王从广州那边办完事,咱们想个办法把孙勇他们几个一次性打干净。”
当时九十年代初,毒品犯罪还在国内刚刚兴起。一般来说,常见的毒品为海洛因和鸦片。产地主要是南方,分为国内种植生产和境外偷运两种方式。后来政府加大了禁毒力度,境外偷运供货难度逐年增大。
九十年代后期,毒品逐步变成了冰毒和摇头丸,大量毒品可以通过化工制造的方法生产出来。给公安机关查禁毒品造成了很大的困难。每年都有很多公安干警在禁毒战线上以身殉职。尽管政府不断打击毒品犯罪,但由于高额的利润,国内打击毒品犯罪仍然任务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