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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市区后黎季笑着回头问杨帆：“杨书记，您看是到处走走呢，还是怎么说？”
杨帆想了想笑着说：“先去你家吧，你有多久没回家了？”提到黎季的家，杨帆突然想起来说：“黎季，我怎么没见过你的孩子？”当初林顿挑选黎季的时候，杨帆看过黎季的材料，记得黎季是离异的婚姻状态，有个儿子归黎季。
说起这个黎季不禁微微一阵黯然，杨帆多少有点后悔问这个话的时候，黎季说：“我儿子跟父母一起，我带着他不方便。我父亲是小学教员，母亲倒是不识字的农村妇女。”
杨帆点点头，没有再问啥，黎季也不再说，连连给小廖领路。没一会就开到一处看起来颇为破败的所在，这里的建筑零零散散的，道路两边杂草丛生，看着有点像农村。
黎季这个时候笑着解释说：“我家条件一般，地皮是我妈妈那个村的，现在城市扩建包进来了，房子是自己盖的。”
时间还早，黎季家门口冷冷清清铁将军把门，一条黄狗趴在门口，看见车子开来，警惕的站起来露出凶相。黎季下车的时候黄狗立刻欢快的扑了上来，黎季笑着喊：“阿黄别闹！站住别动！”说着老黄狗真的听话的站在门口摇尾巴，黎季笑着给下车的杨帆和丛丽丽介绍说：“这就是我家。”
一座两层的楼房，远远的看着还有点样子，近距离看着有点破败，几乎就是一个毛坯房。黎季熟练的从门边的一个墙洞里摸出钥匙开门，里头跟外面一样，墙面都没刷，红砖裸露在外，家里看着确实不怎么富裕。
“杨书记，地方简陋了一点。其实都怪我，家里为了供我读书和结婚花了不少钱，我的兄弟姐妹又多。在市区我倒是有一个小套的公寓，不过现在租给别人住。”
客厅里有冰箱和一台老式彩电，之外再没有其他电器。黎季熟练的搬来竹椅，招呼三人坐下，打开冰箱看看里面是空的，黎季不好意思的说：“我去买水。”
杨帆笑着摇头说：“不用了，你别操心了，我都准备了。”说着杨帆看了小廖一眼，小廖立刻站起来，走到车后打开后尾箱。
黎季跟过去一看，里头装得满满的，烟酒，玩具，零食，饮料，书，作业本子，笔，啥东西都有。黎季吃惊的回头看看杨帆，丛丽丽笑着解释说：“杨书记跟我说，第一次来，总不能空手吧，所以我带小廖去买了点东西。”
黎季嗓子眼堵住了，鼻子一酸，赶紧扭头，偷偷的擦了擦眼角。黎季帮忙把东西搬进来，丛丽丽也笑着过去帮忙。杨帆倒是想动手的，想想还是坐着没动，免得黎季不好意思。
买来的东西放在客厅里堆了一堆，丛丽丽居然还买了一辆折叠自行车。天晓得这个女人怎么想的，心思还真细致。
一番折腾的差不多了，一个老妇摇摇晃晃的拎着个篮子跑回来，黎季的母亲回来了。拉着黎季说了一通杨帆一个字都没听懂的话，黎季笑着跟杨帆解释说：“我妈妈说的是黎族话，她普通话几乎不会。她说让我好好招待你们，她去买菜回来，中午在我家吃饭。”
杨帆对黎季没有对母亲说明自己身份的举动颇为对胃口，一个农家妇女把人吓着了。
“呵呵，不用了，我们还是四处走走看看，回头直接到县委去，既然来总不能搞微服私访的那一套。”杨帆这么说，黎季也好说啥，点点头说：“那我们这就走。”
黎季的母亲拉着黎季又是一阵说，那意思是一定要留人吃饭的样子。
黎季低声跟母亲解释了一下，四人这才得以出来。正在上车的时候，前方不远突然一阵轰鸣，一辆挖掘机开到一间民房前停下，接着那边一阵吵闹，呼呼啦啦的一下就围了几十号人。
杨帆惊讶的看看黎季，黎季立刻脸色一沉说：“我过去问问什么情况。”说着黎季一溜小跑过去，杨帆站在原地望了一会，黎季很快就回来了。
“杨书记，是房地产公司在拆迁，这一带说是要开发一个小区。那家住户跟地产公司谈不下来，好像是要做钉子户。”
黎季这么一说，杨帆心里释然，笑着点头说：“我们走吧，这是常有的事情。”杨帆刚刚上车呢，车子还没开动，就见远处突然一阵大乱，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汉子，手里拿着木棒，开始四下追打一些人。
杨帆一看这个场面就愣住了，立刻朝黎季看过去。黎季也有点吃不准啥情况了，显得有点紧张的回头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过被打的好像是那个户主和他的亲戚。”
丛丽丽气急败坏的说：“还不赶紧报警？”
提到这个拆迁，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以前在宛陵市的时候，市政府那边拆迁，都是包给一些专业拆迁公司去做。搞拆迁的公司，十有八九都是地方上混世的人牵头，连谈带吓的，总之有点无所不用其极的意思。不过宛陵那边在拆迁的时候，暴力冲突杨帆倒是没遭遇过，以前曾听说外地有这样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在自己的治下见识到了。
一个男子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乱窜，直接奔着黎季家门口跑来，后面还有两个人在追。黎季见状立刻下车，大声喊：“住手！”
追打的两个人见有人出面拦着，前面那个居然毫不犹豫的一棒子朝黎季砸上来，还好黎季身手灵活，嗖的一下让开了，口中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麻利的从墙边操起一把锄头，拉开要开打的架势。
这个时候远处有人在喊了一句：“阿东，回来这边。”两个追打的人这才住手，骂骂咧咧的瞪着黎季，转头回去了。
杨帆从车上下来，脸色先是涨得通红，接着变成了铁青色。冷笑着对丛丽丽说：“打电话，立刻把文海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给我叫到这里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跟我解释。”
丛丽丽也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刚才差一点就被殃及，心里还在跳呢。
翻出电话号码本，丛丽丽几乎是在怒吼：“叫林海山接电话，我是谁？我是市委秘书长丛丽丽。”足足等了有三分钟，电话那头才传来林海山的声音说：“丛秘书长，我是林海山。”
丛丽丽气呼呼的说：“你叫上张军，立刻给我赶到……我让黎秘书跟你说地方。”丛丽丽说不出地名，气得把电话塞给黎季。
黎季倒还是非常温和的报上地址，然后回头看看杨帆，压低声音说：“林书记，你还是快点来吧，杨书记现在很生气。”
电话那边林海山本来在主持县委常委碰头会，正在说得口沫横飞的时候，办公室的人过来喊接电话。丛丽丽虽然是秘书长，但是县委书记并不需要太巴结，丛丽丽也没资格让人家立刻过来。不过黎季最后来上那么一句的时候，林海山的屁股就着火了。
几乎是冲进了会议室，林海山颇为严肃的说：“杨书记到了县里，大家赶紧跟我过去。”
最让杨帆恼火的是，警察一直没来，那边还在打得不亦乐乎的，一个胖子站在挖掘机上面，用本地话在大声喊：“我告诉你他妈的，这个房子你自己不拆，我帮你拆，要打官司我也奉陪，要告我随便，总之今天我要拆。”
车龙出现的时候，现场那边才彻底的安静下来，跟着110的警车姗姗来迟。杨帆站在车前，冷冷的看着七八辆车子组成的车队停下，一干县里的干部下车。
林海山几乎是跑到杨帆的面前的，老远就说：“杨书记，您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去接您。”
“我先陪黎秘书回家看看，正打算去县委，结果看见了一出精彩的大戏，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杨帆的脸色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凌厉的目光朝那些正打算上来说话的官员一扫，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低头。
“没人能解释这是在拆迁还是在发动一场战争？”杨帆加重语气再问一句，这个时候县长张军小心的过来，低声说：“杨书记，您看是不是先到县委去，然后我慢慢的给您汇报。”
杨帆冷笑两声说：“好，你们要面子，我给你们，不过等一下你们要想好了，该怎么跟我解释，不然的话你们有的人准备回家带孩子吧。”
刚才还很热闹的打斗现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挖掘机也开走了，拆迁队几十号人也跑了个干净。
一号车跟着进了县委院子，车子刚停稳，前面车子里林海山已经跑过来给杨帆开门。这个时候杨帆的脸色已经好看多了，其实拆迁过程中发生冲突很正常，刚才警察迟迟不到，肯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的。这种事情想明白一点都不难，不过有时候不来点硬的工作确实不好展开。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杨帆刚才在现场就能发火。
“找个安静的房间，你跟张军进来，其他人在外面等着。”杨帆低声交代一句，决定给林海山和张军留点面子。
林海山顿时感激的笑了笑，连忙招呼张军一声，然后亲自在前面带路。
杨帆跟着进了林海山的办公室，径直坐下后，摸出烟来丢给两人说：“坐下说话吧。”
“不用，我们站着就行。”这两人倒也自觉，站在对面，烟也没敢点。
“现场的伤者处理没有？”杨帆唬着脸问了一句。林海山看看张军，张军低声说：“已经叫120了，估计快到了，您放心，我留人在现场处理了。”
“今天我要不叫你们过去，你们觉得会出点啥事情？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杨帆冷笑着问，对面两人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丛丽丽冷着脸进来说：“连水都不知道倒一杯？”
丛丽丽进来说这么一句，杨帆心里生疑，看了一眼丛丽丽。
第400章 谁的人？
杨帆和丛丽丽一起呆得久了，一个眼神就明白这个女人有话要说。这里头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意思？为啥刚才在车上丛丽丽不说？一连串的问号在杨帆的脑子里闪现，随即明白丛丽丽可能有事情连黎季都不让知道。
“你们出去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进来汇报吧。”杨帆挥挥手，林海山和张军顿时脸色好了很多，告辞出去后，一个女人端茶进来。
等送茶水的女人出去后，杨帆才眯着眼睛看着丛丽丽，慢悠悠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冷意说：“你搞什么？这个时候进来打岔！”
……
一辆奔驰开进院子里的时候，黎季正在跟几个官员在楼下的走廊里敷衍，两个副县长围着黎季问寒问暖的顺带拐弯抹角的了解杨帆的喜好时，黎季的眼睛透出一道淡淡的寒光，注视着开进来的奔驰车。
奔驰车上下来一个妖艳的女人，身材很好，脸蛋只能算是还可以。这个女人叫孙瑜，黎季的前妻。人的一生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黎季的人生就经历过挫折。当初黎季在文海县干得有声有色，成为办公室主任最有力的竞争者，黎季一度也觉得自己的前途光明。事实上现实残酷得让人心寒，黎季没有当上主任也就算了，还被人一脚踢到海滨市做了一个普通的科员，这一坐就是两年。
就在黎季被定下来调往海滨市的那天，下班回到家里的黎季，在床上看见一对无耻的男女赤裸的纠缠在一起。男人的自尊心让黎季别无选择，只有离婚。后来黎季才知道，自己的妻子一年前就跟本县一个地产商勾搭到一起去了，离婚之后孙瑜放弃了在医院做护士的工作，跟着地产商做生意。
跟在孙瑜后面下车的男人，正是当初黎季抓现行时抓到的林枫，一个比孙瑜大十岁的男人，论长相比起黎季差出好多，但是他有钱。
黎季看见这两个人急急忙忙的走近时，鼻孔里微微的哼了一声。这个习惯是跟在杨帆后面学来的，当杨帆对某个人和事情感到不屑的时候，就会有这个反应。
“黎秘书，你好你好！”从楼上下来的林海山走到黎季面前，热情的握手。黎季平静的与之握手淡淡的说：“林书记好。”
“黎秘书，你是我们文海县出去的人，要帮着在杨书记面前美言两句啊。”林海山笑着开玩笑似的说，黎季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神色如常平静的说：“我一定会客观的反映情况，杨书记喜好听真话。好了，你们忙吧，我上去了。”黎季没有给林海山更多纠缠自己的机会，慢慢的往楼上走。
“奶奶的，咸鱼都能翻身啊！”一个副县长低声说了一句，林海山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来，吓得那家伙一阵微微的哆嗦。
等黎季彻底看不见的时候，林海山微微的一声叹息，心想当年要不是张军在中间使坏，黎季被发配到下面一个乡镇区任乡长，没准这一辈子都别想有抬头的机会了。没想到到了海滨市才两年，再回来就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了。心里真他妈的不爽！
林枫和孙瑜走到林海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