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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无奈的低头
吃饭的地点林疏影选择了一家西餐厅。说不上来为啥选这,其实林疏影并不稀罕吃西餐,不过是喜欢这里的气氛罢了。
牛排已经凉了,心思不在吃上的两人都没怎么动刀叉。端着一杯红酒,林疏影把目光投向窗外。天已经差不多都黑了,窗外华灯初上。
杨帆摸出烟来,笑着问:“可以么?”不等林疏影回答,已经径自点上。林疏影见了不禁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两人,似乎在比耐心。
“给我一支烟。”林疏影伸出手来,修长白皙的右手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白陶瓷一般的,看起来极具观赏性。
杨帆一愣神的瞬间,林疏影已经站起身子,微微往前一够,伸手把杨帆嘴上的烟给夺了过去,然后用一个异常优雅的姿态吸了一口。林疏影吸烟的动作很熟练,想必没少抽烟。
杨帆笑了。很明显这是一个充满了挑逗意味的举动,算是间接的接吻么?今天连着见了两个气质不错的女人。比起余飞雨,林疏影多了三分淡泊的意味。
林疏影把右手抵在桌子上,下巴托在掌心,手指上夹着烟,一双大眼睛微微的眯着。烟在耳边袅袅升起,目光在杨帆的脸上游离。
餐厅正中的钢琴突然响了起来,一首杨帆陌生的曲调传了过来。杨帆似乎被这个曲子吸引了,竖起耳朵听着,留给林疏影一个侧面。
“棉花糖,你知道这个曲子?”林疏影露出诧异的表情问。杨帆回头笑着说:“我吃过棉花糖。”林疏影骤然间笑了,原本平静的脸像花苞瞬间绽放。杨帆这才发现,这个人原来表情也是很丰富的。
“这方面,我是外行,很彻底的那种。不过,外行并不妨碍我欣赏吧?”杨帆笑着自辩了一句。林疏影笑着摇摇头说:“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曲子?”
“没有。不过前段时间在朋友车里,听了一首《寂寞难耐》,感觉非常的不错。”说这话的时候,杨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似乎,像是对面坐了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两人只需要目光就能感受到相互间那种与生俱来的默契。
“你等着!”林疏笑着站起来,婷婷袅袅的往中间的钢琴走去,轻轻的拍了拍琴师的肩膀,琴师笑了笑起来,做了个优雅的请的手势。杨帆这才注意到,弹琴的居然是个很帅气的外国老头,头发都白了。林疏影坐在弹琴的位置,回头朝杨帆嫣然一笑,修长的指尖在琴键上流淌,顺畅如流水一般的曲调响起。
一曲《寂寞难耐》在餐厅的上空,如同灯光下的幽灵一般,穿透了杨帆重重防备的心灵,心跳随着节奏似乎在慢慢的吻合。林疏影一边弹着,一边扭头朝杨帆笑笑,两人的目光对上的瞬间,林疏影却像做贼被抓到似的飞快的躲开。
“寂寞难耐,寂寞难耐,爱情是最辛苦的等待,爱情是最遥远的未来。时光不再,时光不再,只有自己为自己喝彩,只有自己为自己悲哀。”这一段歌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深深的刻在杨帆的心头,随着曲调在无声的吟唱。
一曲终了,餐厅里掌声响起。林疏影微笑着站起来,朝鼓掌的人们微微鞠躬,慢悠悠的走回杨帆的身边。
杨帆站了起来,走到对面的椅子前拉开椅子,林疏影送来一个笑容,从容雅致的坐下后再报以一个微笑:“谢谢。”
回到位置上的杨帆双手撑在桌面上,低着头平静了一会,然后举起双手头也不抬说:“好了,回到现实吧。非常感谢你编织了一个梦幻般的夜晚。”
林疏影一阵愕然,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是不是跑题了?”
“嗯,我觉得也是。”杨帆抬头一笑,发现自己其实很想严肃,可是在林疏影昙花一现般的笑容面前,怎么也严肃不起来,反而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似乎在放纵自我去轻松一回。
“好,说正经的。侯笑天现在很为难,但是他不好来找你,面子问题。其实,他一直在等你去找他。我能不能这么理解,姜清平是否弄巧成拙了。即便是他一言不发,一点动作都没有,结果也比现在要强很多?”林疏影收起笑容,恢复了平时那种淡然朦胧的表情。
杨帆微微偏开脸,思索了一会,淡淡的笑着说:“你分析得很对。其实姜清平只要不小心生病了,一切都不会发生。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这个人太喜欢显示自己的存在了,即便是现在他已经难以收场了,还要死撑着面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执着吧!一种盲目自信下的执着!”
“嗯,明白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现在想为自己活着,顺便还点旧债,请问我该怎么做?说实话,在你面前我一点自信都没有。”林疏影又笑了,她的笑容似乎像能够传染周围的人似的,一旦蔓延开来,杨帆居然有种难以抗拒的感觉。当然,在林疏影面前,杨帆没有产生欲念,因为那是一种亵渎的感觉。
“我可以认为你在吹捧我么?”杨帆跟着笑了笑,不过是苦笑。
林疏影做了个双肩一摊的手势,然后慢慢的摇头说:“你误会了,你我之间的力量对比悬殊太大。你应该清楚,表面上我是代表着别人来的,实际上我代表的这个人,随时可以过河拆桥。所以,我只是充当了一个传声筒的作用,这是我给自己的定位。当然了,你要是觉得手可以松一下的时候,不妨漏个三瓜两枣的给我。”
杨帆摇摇头,叹息一声说:“你很聪明啊,你看到了问题的本质。这个事情,表面上看起来,主要矛盾是我和姜清平之间的矛盾,实际上,换个角度来看,主要矛盾应该是姜清平在省政府里究竟能有多大控制权的问题。如果不是这样,侯笑天不会让你来。”
林疏影沉默了。杨帆一句话把蒙在表面上的细纱揭开了,同时杨帆也在暗示,“我不会给别人当枪使的。”林疏影尽管聪明,但是这个时候还是有点慌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平和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的时候,似乎很轻松的穿透了自己的防护,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林疏影露出一丝黯然的表情,低着头拿着酒杯在手里慢慢的玩了一会,放下后朝杨帆伸手:“再给我一支烟。”
杨帆愣了一下,点上一支烟递过去说:“可以么?”
林疏影瞬间露出一阵羞怯,抛过来一个白眼,呻吟一般的低声说:“讨厌!”潜台词是,你明明知道的。
接过烟的林疏影深深的吸了一口,脸上的羞红渐渐的退却,淡淡的笑着说:“我没什么本钱的,你想要的话,我不会拒绝,我挺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不过我能感觉到,你没有考虑过那方面。是不想破坏感觉呢?还是别的什么?顾忌?”说着林疏影一歪脑袋,笑眯眯的看过来,随即便纠正自己的想法说:“不会,你肯定不是为了顾忌。喂,你说答案吧,我有点迷茫了。”
杨帆笑了,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说:“你不应该卷进来的,至于答案,你回去稍微动点脑子就有了。”说到这里,杨帆把表情微微的一凝,低声说:“一个星期吧,一个星期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至于你想要点啥,到时候到海滨市找我就是,我们做个朋友吧。”
说着杨帆站了起来,补充了一句说:“跟你在一起很舒服,这顿你买单。”说罢,杨帆转身飘然而去。林疏影脸上的微笑瞬间流淌开来,眼睛微微的一阵模糊,不远处的杨帆化作数个影子。“我们做个朋友吧。”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如同重锤敲打在心头。至于买单,那是杨帆表示我看得起你,把你当朋友对待。
杨帆其实是逃走的。林疏影这个女人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一举一动之间让杨帆难以抗拒。今天的谈话,换成另外一个人来,结果不会是这样。至少,杨帆会开出更高的价钱,而不是像现在,让侯笑天再等一个星期。
为什么要等一个星期,侯笑天在接到林疏影的电话时笑了笑。没有过分的要求,不等于没要求。站起身来,侯笑天思量了一番,苦涩的摇摇头自言自语说:“老陈家后继有人。”
……
48小时后,姜清平上了当天晚上的飞机,走得很匆忙。
机场外的余飞雨神态安详。这个结果意味着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杨帆会作出什么反应。电话嘟嘟两声后,杨帆接听,里头传来平静的声音:“余总,你好。”
“杨书记,清平去北京看病了,可能会住院一段时间,您觉得住多久合适?”余飞雨按耐住内心情绪的起伏,慢悠悠的尽量把话说清楚。
杨帆愣住了。此刻的杨帆正在办公室里加班,手头两份文件要处理。余飞雨的电话,产生的效果是一种诡异。因为在杨帆看来,这个结果不符合姜清平的性格。
“嗯,知道了,再说吧。”杨帆简单的回了一句,挂上了电话。沉思一番,杨帆摸出电话本翻出高莉的号码,拨通之后说:“高厅长,你可以出院了。”
说完杨帆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拿起文件继续处理。半个小时过去,处理完文件的瞬间,手机响了。看看号码杨帆笑了笑,果然如此。
“杨帆吗,差不多就行了,我跟老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电话里陈政和的声音透着一股得意,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洋溢。
“嗯,知道了。姜部长找您了?”杨帆笑着问了一句。电话这头的陈政和坐在包厢里的位置上,对面坐着的正是姜家父子。
“先这样吧,我在吃饭。”陈政和挂了电话,回头朝对面两人笑着说:“行了,就这样吧!”
姜清平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杨帆亦然。姜部长也是个强势的人,能让他低头,哪怕只是微微的低一下,对于陈政和而言不啻于一场重大的胜利。怎么说呢?事情是对方挑起来的,我方被动应战,结果是对方举起了求和的白旗。
这个胜利,尽管看起来是在天涯省的一个局部的胜利,但是对于陈政和而言,已经站稳脚跟的他威望陡然提高了一大截的同时,顺手让对手欠下一个巨大的人情。
“多谢!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清平做事不守规矩,是我没教育好。”姜部长笑着自谦了一句,多少有点无奈的看看身边神色苍白的儿子。
……
收拾好东西的杨帆坐车离开市委回家,半路上收到陈政和发来的短信“按规矩办”。短短的四个字,包涵了太多的意味。
看完短信的杨帆浑身微微一阵松弛。这个结果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
高莉的病好了,姜副省长却生病在京城住院,什么时候出院不好说。
新的方案在高莉的支持下顺利出台。表面上看起来和姜清平最初提出的方案没什么区别,省厅和地方各出一半的资金。唯一不同的只有一条,具体施工由地方与省厅组成联合监督小组。说穿了就是四个字“利益均沾”,吃独食者是要遭报应的。
唯一不满的可能就是侯省长了。这个结果侯省长唯一的收获只有交通厅一个常务副厅长的位置,而且侯省长为了这个提名的问题,还在头疼,因为这个提名他来提不合适。
敲门声打断了侯省长的思绪,轻轻的推开面前交通厅上呈的报告,抬头看看门口。
“海滨市的杨书记来了。您看?”孙秘书的语调有点犹豫,侯省长的心思他很清楚。
“呵呵,让他进来吧,杨帆可是稀客。”侯笑天说着站了起来,意外的走到办公室的中央站着。门口杨帆出现的时候,侯省长不过是微微的抬手说:“杨帆来了。”
杨帆抢上两步,双手紧握侯笑天的手说:“省长好!我来汇报工作。”
侯笑天不动声色的招呼杨帆坐下,转身拿起交通厅的报告递过来说:“要不要看看这个。可以的话,我这就签字。”
前面加了“要不要”三个字,杨帆听着心里一咯噔。侯省长果然不是吃素的,适当的示威了。杨帆已经站了起来,依旧保持着谦恭的姿态说:“这个我看不合适吧。再说我是管党委的,行政上的事情,应该政府操心。”
侯笑天有揍这个小子一顿的冲动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帐算不到杨帆的头上。姜清平要生病,姜清平要罢战,杨帆总不能癞皮狗似的咬着不放吧?那不是犯忌讳么?
懒洋洋的放下文件,侯笑天示意杨帆坐下,自己隔着茶几坐在对面,而不是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这个举动多少有点无奈,不过侯省长一贯能屈能伸就是了。
“行政上的事情不好说,人事上的问题给个建议吧。方平估计要调离交通厅,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么?”尽管侯笑天脸上笑眯眯的,但是杨帆感觉到一种杀气。
对,省长大人生气了,而且很生气。姜副省长都让你干挺了,你还敢说你不管啥行政上的事情?从大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