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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梦涯焦急地道:“老大怎么还不来?”
白浩然叹道:“我们走吧,易天行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再等下去,连我们都走不了。唉,不知道其他义士怎么样了。”
古炎淡淡地道:“易昌兄既然已去北门诱敌,我们还可以再等一会儿。”
忽然易锋寒悲呼道:“墨老师!你们快来。”
众人连忙趋过去,只见墨坚面如金纸,出气多而进气少,显然是不行了。
墨坚猛然双目大睁,面色也红润起来,道:“梦涯和锋寒呢,快过来。”
大家知道他已是回光返照,有遗言要留给古梦涯和易锋寒,俱都避开。古梦涯和易锋寒分别半跪在墨坚两侧,扶着墨坚,泣不成声:“师父……”
墨坚探手入怀,取出一本书递给古梦涯,勉强笑道:“傻孩子,没个人都会死的,有什么好伤心的。这本书是我蜀州墨门三代掌门对机关之术的心得,里面夹着蜀州墨门的掌门信物,本来我想传给你或锋寒,可惜你们只对机关之术感兴趣,却不是墨道中人,不过你二人是我的亲传弟子,可以学习此书,但一定要替我将信物交给神州墨门的掌门,叫他清理门户。”
古梦涯纳书入怀,哽咽道:“是,师父。”
墨坚面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就此一瞑不视。古梦涯和易锋寒放声恸哭,众人闻得哭声知道不妙,连忙跑到墨坚身旁,见到墨坚的样子,心中悲愤之情骤生。
白浩然嘶声道:“老夫和这些贼人拼了,一定要将墨石这畜生的人头提来祭奠墨贤弟。”
古炎伸手一拦,道:“白兄请节哀,冷静一点,我们还是先安葬墨兄吧。”
众人便将墨坚葬在月丘之下,由于害怕元成邑一党找到,又将墨坚下葬之处抹平夯实,令其与平常地面无异。白浩然心中大是有愧:“墨贤弟一生清俭,所获财物,悉与穷困之人,想不到死了连一口棺材也无,现在若不作记号,日后怎么寻找?”
古炎安慰道:“墨家之人本以节俭济世为己任,就算条件许可,墨兄也不过桐棺三寸以葬,现在连草席也无,岂不更合墨家节物利人之旨。白兄虽是好意,只恐墨兄不会领情呢。”
白浩然闻言,唠唠叨叨地批评起墨家来,说此举不符友悌之道,又于礼不合。古炎还可充耳不闻,古梦涯等人听得十分不耐,便动身上丘,往北眺望,希望发现易天行的踪迹。
元成邑一行来到芙蓉城北门,入目尽是一片狼籍,守城的士兵全部丧命,居然没有一人身负两处伤痕,一个个刀未出鞘,箭未离弦,竟似还未来得及反抗便被杀死。
元世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好强的武功,好快的身手!”
四周一片寂静,竟然没有一人搭话,元世勋才警觉有异,只见众人目光全部聚集在北门城门之上,便跟着大家一起望去,一看之下,心中陡然大震,其时正值中秋,天气虽然凉爽,但距离隆冬颇有些时日,而且芙蓉城气候宜人,就是冬日也没多少日子下雪,可是现在北门上竟结着厚厚的坚冰,构成一道冰墙,将北门封住,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上面,尚未滑下便已凝结成冰。
刘廉忽然冷笑一声,道:“好强的玄阴气功,不过就凭这个难道就想拦住我们?”话音未落,已然飞身跃起,双手上赫然持着他威震瑶郡的荡寇双锤,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两柄重达百斤的铁锤猛然朝冰墙击下,碰的一声巨响,冰铁相撞,刘廉只觉一股大力从双手传来,踉跄后退十余步才站稳,两眼金星直冒,胸口发闷,喉咙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险些拿不住双锤。
众人望冰墙望去,却见冰墙仅仅被打出尺许方圆、深不及三寸的坑槽,刘信骇道:“这堵冰墙很是邪门,说不定被人施了法术,否则以廉弟的神力,定可将其击为齑粉,我看不如避开城门,找些绳索从城墙攀缘而下。”
仇天刃嘿的一声:“这只不过是由一名精擅玄阴气功的高手制造的冰墙,因为功力深厚,使得玄冰坚逾精钢而已,哪里用得着另谋出路。”说罢,策马挥矛,向冰墙冲去,手中辰煞矛舞出七朵青幽幽的寒光,如电闪风驰般向前直刺。坚冰遇到辰煞矛,如雪落沸水,立即消融,形成一个盈尺大洞,但仇天刃亦颇不好受,连人带马,后退了几步,面色苍白,显是受了内伤。
元成邑往洞中望去,见到几道马蹄印沿着平原延伸至远方,已消失在目光所及的大地尽头,心中大急,翻身下马。面上青气大盛。赫连沙忽然道:“皇上止步,些微小事,怎么能劳动您的大驾。”说罢,真气潜运,坐下战马发出哀鸣,颓然倒毙,赫连沙双腿一伸,便站在马尸之上,巍然有如山岳,双目金光隐隐,浑身皮肤泛出金黄之色,仔细看去,仿佛有无数金色细沙在他的皮层之下缓缓流动,赫连沙倏地双目一闭一睁,双掌在空中划出两道半弧,合为一圆,大喝一声,双手运气一推,一道金蒙蒙的真气破体而出,有如实质般向冰墙击去,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即坚冰内部不停发出咯吱之声,就像春日冰融雪化、溪流解冻一般迸裂开来,化作漫天冰箭四射而出。刘义长啸一声,人剑合一,迎向正面飞来的冰箭,剑光一卷,便将激射而至的残冰绞得粉碎。
众人从残破的城门向外望去,只见三十丈外盘膝坐着一个魁梧大汉,一身青色锦衣上满是紫红的血迹,身体右侧插着一柄朴刀,身后十余道马蹄印中已蓄满积水,显然马上的人已经离去多时。
元成邑眼瞳收缩,寒声道:“易昌?!”
那魁梧大汉站起身来,微笑道:“正是在下。”
元成邑长叹一声,道:“易兄非是我朝中人,何苦替人卖命,那些逆贼为了逃命,竟弃易兄于死地而不顾,朕都替你不值。只要你肯归顺朕,朕不但赦免你和令郎的死罪,而且定会给你一展平生抱负的机会,易兄文武双全,难道舍得就此不明不白地归于尘土。”
易昌道:“好口才,言辞恳切、挑拨离间、威逼利诱,算是齐了,不过我妻子与我结发至今,今日无辜惨死,我怎么也该替她讨还一个公道,何况公孙大哥与我多年至交,你看我像背友求荣的人吗?”
元成邑的手下闻言纷纷呵斥,元成邑却面色不变,以平缓的语调道:“易兄夫人的死,朕可以严惩凶手,公孙祥已死,你也谈不上出卖他,令郎年幼才俊,因你之故已不能容于后夷与虞国,难道还要让你的孩子被我朝通缉,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当替令郎想一想,他本有大好前程,易兄因一时意气,而置其于亡命之地,何苦来由。”
雷猛站在元成邑身后,听得冷汗直冒,他深知元成邑虽然以好士闻名,其实为人忌刻无情,一但失去利用价值,立即弃之不顾,甚至痛下杀手,现在他一心笼络易昌,而自己又身受重伤,所以他将自己这个亲手杀死易昌家眷的凶手推出去当替罪羊是理所当然的事,想到此处,右手便向怀中探去,忽然觉得一股凶猛犹如野兽的气机向自己逼来,将自己笼罩其中,身体右侧亦产生不祥的感应,骇然望去,只见刘虎双目圆睁,紧盯着自己,而刘信站在离他右侧十米之处,双手把玩着八把长仅两尺的双头标枪。雷猛尴尬地站在那里,右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的放在怀中,额头上豆大的水珠不停地滴下,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珠。
易昌闻言,似是心动,沉吟不语,元成邑立意收服,也不急着催促。
双方对持良久,元成邑终于不奈,沉声道:“易兄考虑得怎么样?”
易昌放声大笑:“哈哈哈,任你奸诈似鬼,仍旧只能喝老子的洗脚水。我只不过在推延时间罢了!我易家的孩子,岂是贪生怕死、恋慕功名之徒,生死有命,我儿自有他的人生,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元成邑双目透出怨毒的光芒,寒声道:“你以为他们逃得了吗?”说罢右臂一挥,身后众人纷纷扑上,将易昌围在当中。
雷猛这时才从刘虎、刘信二人的威胁下解脱出来,不停地喘着粗气,将手从怀中拿出,退至一旁。
易昌眼见众人攻至,凛然不惧,手一扬,朴刀已然拔出,双手舞动,只见刀光闪闪,将自己守护得滴水不漏,元成邑手下高手虽多,但大多没有联手过,缺乏默契,反而碍手碍脚,互相制约。
元成邑见状,怒喝道:“留几个对付他就行了,其他的人退回来。凌千里,速拿虎符去校场调遣我布置好的骑兵,追击漏网的余孽!”手一扬,一道黄光向凌千里掷去。凌千里知道这是最后得到元成邑信任的机会,顾不得抵挡易昌砍至的朴刀,长枪在身后舞出一片寒光,护住身体,拼尽全力跃向虎符,刀光闪初,凌千里右肩绽起一朵血花,但凌千里总算抓住了虎符,头也不回地奔向城中,留下一路血迹。
围攻易昌的众人,除了内围的人,均想退下,易昌大喝一声:“想走,哪有这么容易!”刀势一展,一股其寒胜冰的刀气竟将众人笼罩其下,令他们欲罢不能,空气中寒意逾来逾盛,功力稍差的只觉关节渐渐僵硬,运转不灵,心中暗自叫苦。
卫非忽然腾空而起,竟浑然不惧易昌那充塞天地的刀气,右手铁尺一挥,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充满奥妙无方的曲痕,将易昌绵密的刀网割开一个缺口,喝道:“还不退下!”
功力较浅及离战团较远的人纷纷乘机跳出易昌的刀气笼罩之外,只余刘廉及三个元成邑网罗的高手离易昌最近,仍在酣战。林子彬和刘贞后退时动作稍慢而且防守略显松懈,立即中刀溅血,林子彬胸腹受创,肠开肚烂,倒在地上不住抽挛;刘贞的头颅竟被斩去半截,只余鼻子以下的半个头还接在脖子上,毙命当场,其他人目睹此惨状,心底不由寒气直冒。跳出战团的诸人心神略定,便各自沿着马蹄印追去。元成邑双手负在背后,在三丈外望着易昌与刘廉四人打斗,既不出手对付易昌,也不顺着马蹄印追赶逃跑的敌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围攻易昌的四人,除了刘廉,一人使剑,剑身狭长,招式专走偏锋,狠辣异常;一人用掌,步法灵活,如同蝴蝶穿花般在易昌周围游斗;还有一人挥舞着一根熟铜棍,勇悍绝伦,拼命抢攻。易昌与他们酣斗了约一柱香的时间,自知大军将至,命不久矣,决意拖这几个围攻自己的人陪葬,心恃道:“刘廉名列柱国,手底下果然有些斤两,那用剑的该是巴山顾家的高手,使穿花游身掌的和那用棍的不知道是谁?”当下喝道:“我易昌刀下不死无名之鬼,你们几个鼠辈报上名来!”
那使棍的大汉怒道:“大爷乃东郡秦赳,用掌的是我结义兄弟成逍,另两位是瑶郡刘柱国和巴山顾碣。现在你可以死得瞑目了吧!”
易昌冷哼道:“原来是在东郡作独行大盗的秦赳,成逍这几年在东郡颇有声名,想不到居然结交你这种匪类。”
秦赳闻言大怒,合身扑上,手中铜棍猛力砸向易昌天灵。
易昌大笑道:“来得好。”身体向秦赳一迎,避过铜棍,撞入秦赳怀中,秦赳大叫一声,仰天倒下。
成逍见秦赳扑上,便知他中计,连忙冲上来救援,他的穿花游身掌擅长游斗,现在近身搏击,正中易昌下怀,反手一掌击向成逍,成逍去势甚急,不及躲避,一咬牙,双掌用力,迎了上去,三掌相击,成逍惨哼一声,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顾碣乘易昌发出掌力时空门大开,手中窄剑如同毒蛇般向易昌肋下刺去,易昌立时血花四溅。刘廉见状,精神倍增,双锤连环击出,势不可挡。这时芙蓉城方向蹄声大作,凌千里率领城中骑兵飞驰而至,远远便令擅长射箭的骑兵放箭,顿时漫天皆是箭影,向易昌电射而至。易昌被刘、顾两个高手缠住,肋下又受重伤,立时连中三箭。
刘廉大喜,双锤一合,将易昌朴刀锁住,正待击杀易昌,却见易昌微微一笑,心知不妙,正待后退,易昌双手一翻,两条链子枪从他的双袖中飞出,射向刘廉眉心、咽喉两处要害。
芙蓉城东三十里处,一个身形清癯,削肩猿臂的中年道人,颔下长须飘飘,孤独地站在一个小土坡上,身影说不出的萧瑟落寞。是日秋雨连绵,此人身体四周竟然滴水俱无,脚下竟没有沾上泥泞,甚是奇怪。他忽然好似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出来吧。”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那人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跃下一个身着戎装的少年,一落地便道:“果然不愧是幽冥子,居然被您发现了。老师这么晚了,怎么还有闲情到郊外来雨中漫步。”
那人正是琅环仙府的道学老师幽冥子,只见他徐徐转过身来,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世勋皇子,怪不得我急驰三十里还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