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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锋寒皱眉道:“你是说老大的毛笔坏了?”
沐月莲颔首道:“可能是遗落水中了,天行他跌落水中,又身负重伤,丢失东西很正常。”
夏玉英道:“他难道不离开水的么?随便哪里找不到毛笔的?”
沐月莲轻叹道:“现在刘家的高手紧追不舍,他未必敢贸然在人前露面。而且,还有更坏的可能。”
古心铮胸有成竹地道:“不会有这种可能,滍水两岸的船家和住户应当都接到了刘家的悬赏令,只要小表弟的尸体一出现,必然会有人去刘家报信领赏,我们不可能得不到消息。没有消息,其实是最好的消息,我们的人找不到小表弟,刘家的人也休想。”
易锋寒道:“也有道理。”接着提高声音,勉强欢声道:“老大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大家稍放宽心,我保证他十天之内必与我们联系。”
古心胜起身举杯,神采飞扬地大声道:“不错!小表弟一定不会有事。来,我们祝小表弟安然脱险,宰掉刘家那些废物!”
易天行睁开双眼,一片耀目的光芒令他双眼刺痛不已,几乎流下泪来,连忙有闭上眼睛,还没有来得及再睁眼,浑身骨骼像散了架一般传来阵阵疼痛,耳边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你醒了!”听语气,仿佛很是高兴。
易天行盱着眼睛,慢慢睁开,好不容易才适应阳光,心知自己昏迷了不少时日,勉强转头望去,一阵剧痛传遍全身,令他差点叫出声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洋溢着满心喜悦的俏丽小脸。
“你是谁?”
那个女孩笑眯眯地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易天行心中大奇,望着那女孩仔细看了看,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她,不知怎么说好。
那个女孩看见他的窘样,扑哧一笑,白了他一眼:“没有见过女人么?”
易天行看见她得意的样子,颇不服气,笑嘻嘻地道:“你也算女人?女孩子吧。你说你知道我是谁,那你说说看,我是谁?”
那个女孩将手中的碗放在地上,蹲到易天行面前,板着脸道:“易天行,琅环十英之一,朝廷通缉的要犯,蜀东刘家欲得而诛之的小贼。”说着脸上又露出笑意:“玄玉娥的未婚夫。”
“什么!”易天行一下子撑了起来,然后惨叫着倒下,浑身像被无数支尖针扎刺一般,痛彻心肺,但仍然呻吟着说道:“胡说八道!”
那个女孩吓了一跳,连忙给易天行搭脉,随即甩开他的手,不理易天行的呻吟,笑道:“看不出你白白净净的,身体比牛还壮,这样乱来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易天行怒道:“什么叫没有事?你试试!”
那个女孩不愠不火地道:“我干什么要试?受伤的是你又不是我。其实玄玉娥挺漂亮的,当你老婆你又不吃亏,用得着这么激动么?”
易天行眼睛一闭,不再理她。那个女孩怒道:“喂,姓易的,你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
易天行双目骤然一睁,打断那个女孩的话语,笑道:“唐姑娘,我知道,你冒着莫大的危险救了我,不说别的,我昏迷这几天,你照顾之德我便无以为报,总之,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异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个女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易天行:“你怎么知道我姓唐?”
易天行笑眯眯地望着她:“我不只知道你姓唐,还知道你的名字。玄玉娥的未婚夫?嘿,我长这么大,只从一个人那里听过类似的话,她便是玄玉娥的母亲华菲雨。虽然她经常拿招我作女婿开玩笑,但是这种话,她是不会到处乱说的。玉娥妹妹很少出门,与人少有接触,这三年来更是在深山修道,不与人交往,她的朋友我大多都认识,只有她当年随父母拜会西川唐门时结交的朋友,我没有见过。而且,我现在口中犹有唐门疗伤良药回魂丹的药味,所以你一定是唐青瑶唐大小姐。”
那个女孩冷哼道:“谁和玄玉娥是朋友,她是我的对手,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败在我的手上。哼,难怪华姨说你奸猾狡诈,果然如此。对了,回魂丹是我唐门秘药,你从哪里得到的药方?!”
易天行苦笑道:“我并不知道回魂丹的方子,我只知道她的主药是紫箭、黄菱子和九转金莲,我尝出来的其实是它们这三种药的味道。”
唐青瑶冷冷地看着他:“你既然尝出了三种主药的味道,辅药是什么?”
易天行道:“尝不出来。”
唐青瑶瞪了他一眼:“你最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把本门的秘方泄露出去,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杀了你。”
易天行心头火起:“你怕我泄露你们的秘方,最好现在便杀了我,嘿,总共十三味辅药,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么?这十三味药是赤参、玄武藤……”
唐青瑶脸色大变,赶紧捂住易天行的嘴:“不许吹牛!”
易天行感到软玉袭唇、香风入鼻,望着唐青瑶惊惶的脸,心中不禁一软,点了点头。唐青瑶这才缩回手去。易天行微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吹牛的毛病又犯了,其实我只辨别出了六味药材。”
唐青瑶脸色恢复如常:“你记住,不许吹这种牛,会死人的。你刚刚醒转,精力有限,别说太多话、想太多事,睡一觉吧。”说罢,将两只纤手搭在易天行的肩膀,按摩起来。
易天行感到一阵舒麻,浑身仿佛一轻,笑道:“知道了,你……”一句话尚未说完,竟自昏然睡去。
当易天行再次睁开双眼,已是夜半时分,天上明月如钩,照进门来,四周景物显得格外清幽宁静。易天行略微活动了一下脖子,感到身体比上次醒来时好了不少,已不那么容易疼痛,只是行动仍然不方便,心中大喜,立即游目四周,观察情况。首先入目的是唐青瑶,她面朝着易天行,斜躺在地上,睡得正香。上次醒来的时候,易天行周身疼痛难熬,顾不得理会唐青瑶的容貌,现在仔细端详,只见她青丝如墨,盘在头上,一支金钗插在上面,甚是抢眼,樱唇瑶鼻,眉目如画,虽然满脸风尘之色,也掩不住她那绝世之姿,易天行不由得看出了神。良久,唐青瑶翻了个身,易天行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心中暗怪:“妈的,最近怎么回事,很容易为女孩心神失守,以前我不是这样的,嘿,幸好在晚上,否则这脸就丢大了。”心念到处,易天行望向四周,发觉白玉剑与自己的包裹就在身旁,而自己和唐青瑶存身于一座破庙之中,此庙显然废弃已久,到处蛛网交错、积尘盈寸,自己躺在香案之上,背后柔软如垫,显是塞了枯草之类的东西,望着硬卧与地上的唐青瑶,心中一阵温暖。此时,唐青瑶忽然惊醒,一跃而起,见到易天行已醒,面上露出一丝喜色,但随即被愁容盖住,跑到易天行身旁,用手作了个禁声的手势。易天行心知不妙,更由自己察觉不到敌人逼近一事知道自己功力大减,难以应敌,于是点了点头,抓起身边的白玉剑与包裹,任凭唐青瑶抱着自己藏到神像后面。
易、唐二人刚刚藏好,一个身形高瘦、腰配长剑的青年便缓缓踱进门来。那青年甫一进门,便停止不前,利如鹰隼的双目游走四方,最后停在铺了层枯草的香案上,径直走了过去。易、唐二人听得脚步声渐渐逼近,俱都将心悬起,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那青年向香案上的枯草一摸,感受到上面余温尚存,怒喝一声,疾奔出去,脚步声渐渐远去。易天行心头一松,正待说话,却被唐青瑶止住。
唐青瑶在易天行手上写道:“可能有诈,我先出去。”未及易天行反应,唐青瑶已经从神像后跃出,躺在香案之上。
庙外一声朗笑传来:“荒郊野外,姑娘孤身留宿,是何道理?”
唐青瑶翻身坐起,一张俏脸冷若寒霜:“阁下是什么人?”
适才奔出门去的青年又自走了进来:“在下蜀东刘猿。”
唐青瑶动容道:“可是近年来名震蜀东的啸月剑客?”
刘猿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是……”
唐青瑶道:“西川唐青瑶。”
刘猿吃了一惊:“原来是唐姑娘,不知道唐姑娘怎会夜宿此地?”
唐青瑶怒道:“不说还好,说起来就是气,我的包袱被一个小贼给偷了,没有盘缠,只有找个不用花钱的地方暂住一宿,明天再去找附近的朋友借钱。”
刘猿狐疑道:“什么人敢如此大胆,敢偷唐姑娘的东西?此人居然能逃得过唐门的暗器,身手很了得么?”
唐青瑶脸色一红:“当时我正在这附近的潭水中……”说着跺了跺脚:“嗯,我不说了。”
刘猿听出唐青瑶言外之意,望着唐青瑶刚开始发育的身体,暗自咽了口口水,露出一脸邪笑:“原来如此,不知道唐姑娘可曾看清楚贼人的面貌?如果被在下碰上,我也好替唐姑娘惩治惩治这个奸徒。”
唐青瑶的脸犹泛桃花,羞涩道:“我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只看见他背着一柄奇怪的宝剑,那剑通体纯白、温润如玉,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很是特别。”
刘猿心头大震:“白玉剑!居然是他!”
唐青瑶见到刘猿异乎寻常的反应,不禁问道:“白玉剑?这世上真有白玉制就的剑么?那人是谁?”
刘猿道:“那人叫易天行,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也是我们刘家的死敌。他手中的白玉剑乃是天下间唯一一柄白玉所制的长剑。我此次出门,便是为了捉拿此人。既然他已经现身于此,在下现在便去通知族人,围剿此贼。”说着拱手道:“在下先行告辞了。”
唐青瑶道:“刘兄暂慢。”
刘猿道:“唐姑娘尚有何事?”
唐青瑶恨恨地道:“我也有意诛杀此贼,愿与刘兄同往。”看着刘猿犹豫的神情,不禁嗔道:“刘兄可是认为我会碍手碍脚、坏你大事?”
刘猿道:“唐姑娘误会了,不过本门此次非常重视捉拿易天行一事,事关本门荣辱,恐怕不便让唐姑娘插手。”
唐青瑶奇道:“什么叫事关刘家荣辱?易天行这小贼我也见到了他的通缉文书,不过是一个不肯归顺今上的叛逆,怎会那么重要?”见刘猿面露难色,唐青瑶接着道:“不说算了,我自己去找,哼,我就不信只有你们才找得到他。”
刘猿叹气道:“唉,这是本门莫大的耻辱,尚望唐姑娘不要说出去。”
唐青瑶点头道:“那是自然。”
刘猿又是一声长叹:“唉!说起来这姓易的不但机智过人、武艺不凡,运气也非一般的好。这小子半个多月前,连杀我们三个高手,扬长而去。当时智伯立下军令状,十日擒下此人,不料勇叔居然失手,让这小子逃了,因此智伯引咎归隐,勇叔为此甚是自责,也闭关不问世事,族主失去左右手,颇感灰心,将族中事务交给令叔后,便再不出自家房门半步。令叔深感震怒,派出我们十八人全力搜捕易天行,务必将其带回刘府,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唐青瑶骇然道:“你说的智伯可是有刘家第一智者之称的刘智?勇叔可是有刘家第一高手之称的刘勇?”
刘猿咬牙道:“不错,易天行这小子,一夕之间便逼得本门最出类拔萃的三个人物隐退不出,你说,我们怎么会不想亲手解决他,以雪此辱。”
唐青瑶道:“那你们来了多少人?”
刘猿道:“除了在下,尚有我父刘誉,堂伯刘节,堂叔刘睿、刘悌、刘孝,堂兄刘犼、刘猞,堂弟刘骐、刘獒,本门风字辈副统领刘狂风、刘和风,雷字辈副统领刘厉雷、刘万雷,雨字辈副统领刘沐雨、刘春雨,露字辈副统领刘壬露、刘晨露。”
唐青瑶面色微变:“看来你们是动真格的了,其他人都在左近?”
刘猿仿佛没有注意到唐青瑶的异样,笑着道:“不是,易天行这小子狡诈无比,这十余天来没有一点消息,我们只好两人一组,沿着滍水分散寻找。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从唐姑娘这里查到他的行踪。”说话间声音转厉,大喝一声,一拍腰间,长剑化作一道白虹飞出,刘猿身体一扑,接住长剑,势如雷霆、疾如电掣,刺向易天行藏身的神像。
唐青瑶见状大惊,娇叱一声,三支袖箭分上、中、下三路射向刘猿。刘猿头也不回,左手一弹,将射至脑后的袖箭击落,身体一扭,射向他背心和后腰的袖箭便自落空,手中长剑丝毫不受影响,刺入神像,透体而过。
唐青瑶怒喝一声,飞身跃至,一把飞刀直取刘猿眉心。刘猿轻笑一声,拔出长剑,正待破解暗器,却发现上面没有血迹,不禁一愣,飞刀已至面前,连忙一个懒驴打滚,躲过飞刀。嗤的一声轻响后,又是噗的一声,飞刀钉在柱上。刘猿望着飞刀下方钉着的一支蓝色小针,猛然惊出一声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