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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义军的规模越来越大,已经蔓延出了富理和资南两郡,相邻的几个郡都不断有义军起事,局面有愈演愈烈之势,就连官道上都经常遇到流寇。
“公子,此地离小城雍南还有近两百里,今天恐怕是赶不到了,不如随便找处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一身黑衣的男子策马赶上最前的灰衣的俊秀男子,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道。
灰衣男子略微沉吟了片刻,放缓了速度,“好吧。”
后面的几匹人马都跟了上来,“怎么了?”
“前面有一处山坡,林木也还茂密,大家都累了,今夜我们便在那里凑合一宿吧。”灰衣男子擦了擦额际的汗,此刻虽是满面尘土,却仍不失优雅之态,在几名气质凛冽的男子中格外的出尘显眼。
“那好,我和方忠先去察看,公子你们慢些过来。”黑衣男子一踢马腹,往那个山坡驰去。
公子无双放慢了速度,与一旁颜锦舟并肩而行,放眼整条宽阔的官道,皆是死气沉沉面黄肌瘦的流民,大部分是老弱妇孺,壮年男子要么被官府征入军队,要么加入义军,流民中壮年男子并不多。
不时有饥饿的难民无力呻吟几声,便一头栽倒在路边,其他人神情木然的从他身边走过,仿佛死去的只是路边的虫蚁。
流民们麻木而绝望的神情,透着对世事生命的厌倦。
今天还在朝着北边竭尽全力的赶路,也许明天就因为没有食物而瘫软在路边,不会有别人来同情,就如同之前他们没有同情过倒在路边的饥民一般。
生在这样的乱世,上头的苍天乌云蔽日,只能怆然喟叹命运的不公,世事的残忍。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黄土漫漫的道旁,一名瘦小不堪的男孩正躺在地上,一个中年汉子穿着草鞋的脚用力的踩在他脸上,那瘦小男孩半边脸几乎要没入尘土之中。
旁边几名同样衣衫还算齐整的男子同样恶狠狠的站在一侧,一个瘦弱的老汉哀号着,遍布皱纹的老脸上涕泪四流,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这位大爷,我们只要一张薄饼,只要给我们爷孙留下一张薄饼,其他的您都拿去吧,只要留下一张,让我们活过今天吧!”他重重的将额头砸在地上,“只要一张薄饼就行,其他的您都拿去,放了我孙儿吧!”
一旁的男子狠狠一脚踹过去,将老人踹翻在地,然后一把提起小男孩,“拿来!”
小男孩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瘦小的脸上是仇恨入骨的神情,一只手紧紧的将一只破烂的米袋捂在怀里,“不给!”
“找死!”又是狠狠的一掌过去,男孩一声惨叫,重新滚落在地。
几名汉子走上前,一阵拳打脚踢。
被踹翻的老汉挣扎着爬起来,扑到男孩身上,一只手护着男孩,另一只手重重的拍在男孩身上,“教你不拿出来!叫你不拿出来!”重重的拳脚落在他单薄苍老的身躯上,老人竭力在脸上扯出笑容,转过身跪在地上不停的打躬作揖,“几位大爷,你们都拿去,我们一张饼都不要了!饶过我孙儿吧,求求你们了!放我们一条生路吧!”老人凄厉的哀求着。
男孩子挣扎着爬起来,护住自己的爷爷,大声喊道,“你们欺负老人,你们都是些畜生!”他回过身扑在老人身上,泣不成声,“爷爷,爷爷!”
爷孙两抱着哭成一团,一旁的流民似乎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没有人停下来观看这残暴的一幕。
“把吃的交出来!”几名汉子大概也是饿狠了,又要朝爷孙俩动手。
“你们这几个畜生!”一声怒吼从他们身后响起,他们回过头一看,尚未看清身后的人物,一柄马刀已经横挥过来!
“啊!”几声惨叫响起,刀锋如闪电,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几个壮汉顷刻之间倒在血泊中,魏林手持斩马刀骑在马上,双眼血红如同地狱来使!
“你们这几个渣滓!”伴随着这声怒吼,第二刀狠狠的挥了过去,挣扎着爬起来的两个汉子复又重重倒下。魏林被气红了眼,生于穷苦人家的他对这样的败类痛恨入骨,一跃下马,举起手中长刀,眼看又要一刀下去!
“慢着!”公子无双的声音在紧要关头响起,魏林连忙收势,但挥出的力道过大,刀尖仍是重重划进其中一人的腹中,溅起殷红滚烫的鲜血!
公子无双快步走到几名男子身边,对着一名受伤较轻的男子问道,“你可是从属富理郡高士虢麾下的义军?”
那男子紧紧捂住受伤的手臂,惊恐的看着公子无双身后的几十个手持大刀的侍卫,慌乱的点点头。
公子无双转过身,吩咐道,“将他绑起来。”然后快步走到那一老一少旁边,皱眉问道,“伤在哪里?给我看看。”
男孩脸上泪痕未干,用力的抱住老人虚弱的身体,声嘶力竭的呼喊道,“爷爷!”
那老人嘴唇惨白,唇齿之间满是鲜血,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指了指趴在他身上的男孩,然后双手在半空中合拢,然后在公子无双面前划了下去,面上是卑微哀求的神色。
他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公子无双作揖。
公子无双神色凝重,他用力的朝老人点点头。
老人留恋的看着男孩,哆嗦着,双手抚上男孩的头,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双手一垂,紧紧闭了眼。
“爷爷!”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道路。
※※※※※※※
一行人重新骑上马,往前方走去。
方才那男孩被带上,与魏林共骑一乘。
俊秀的眉轻轻绞起,公子无双沉重的叹息,“义军组织混乱,朝廷的腐朽无能,最终受苦的,还是这些百姓。”
颜锦舟同样皱眉看着遍地流民,“情况的确严重,各地官员不可能没有上报,京城里为何没有任何动作?难道大殿下就放任义军四处挑起战火,搅得封国国内遍地烽火?”
“皇兄的判断向来准确,他大概已经看出来,义军声势虽浩大,但究其原因,还是赋税过重,百姓无法生存,被逼急了才愤而举起反旗。如今,只要颁布适当的法令,给百姓一条活路,义军聚集的根基自会动摇,”他轻轻叹了口气,“皇兄要改变旧制,四皇叔不得不除,看来皇兄很快要对四皇叔动手了。”
颜锦舟素来谨慎的面上掠过一缕光芒,“公子,你可想过利用这些义军?”
公子无双转过头看着颜锦舟,“锦舟,如今我可还有后路?”
“公子早有打算?”颜锦舟平稳的声音透出一丝竭力隐忍的激动。
公子无双转头望向远方,“高士虢是个人物,我们去会会他也好。”
“原本心里还略有踌躇,可是见到方才这一幕,心里便已经有了计较。皇兄有冷静和准确的判断,绝对的睿智和手腕,能够用尽各种方式,让天下人臣服,封国至高无上的权柄,最终毫无疑问要落入他的手中。”
“可是在我看来,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过于轻视天下苍生的性命。”他轻轻叹了口气,“从当初混入西丹军营,欲引西丹人进入封国与朝廷决战,到如今按兵不动牵制绪王爷的军队,任义军蔓延生灵涂炭。他一手操控全局,不断的牺牲无辜的生命来成就他的霸业,他站在高高的锦阳山上,憧憬着千里锦绣江山,却忽视了被压在最低下奄奄一息的黎民百姓。”
他静静看着颜锦舟,“锦舟,生为皇室中人,若不能为民谋福,便是取得了号令天下主宰一切的权力,能在这个时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终究是一场空,史书上会记载他曾经无与伦比的辉煌,同样也会记住他手上沾满的鲜血,后人所尊崇的,不会是一个曾经严酷对待过自己国人的枭雄。”
“所以,我要担负起皇室中人应尽的责任,江山是皇兄的,可是封国百姓的性命,我却要抗到肩上!方才那一幕,不能容忍。”
听了公子无双的话,颜锦舟低头不语,只是握缰的手松了紧,紧了又松。
最终他抬起头来,“公子,我们留下近两千兄弟在京城,只带了几十人出来追寻,便是盼的公子这一着,如果公子要举起反旗,我们必定誓死跟随。”
“这可是末儿的意思?”
“将军如今被大殿下软禁,任何人不得见,我们,没有接到将军明确的命令,不过我和魏林方忠都认为,如果将军在我们身边,她必定会下这样的命令,所以,请公子原谅我们自作主张。”
“末儿被软禁?皇兄为什么要软禁末儿?”公子无双皱眉问道。
颜锦舟看着公子无双俊秀的侧脸,欲言又止,最终低下头,轻轻吐出几个字。
“不知道。”
第三卷 凤舞帝都 袅袅狼烟
离郡,隶城
一身棕衫的高大男子为首,一行戎装男子急匆匆的穿过富离郡守府的院子,往院门处走去。
众人面上皆有激动之色。
跟在棕衫男子背后,八字胡须的瘦小男子边走边不无忧虑的说道,“高将军,亲自出门迎接会不会有失身份?毕竟将军您现在已经是隶水军的统帅……”
衫男子一挥手,“别跟我讲那些狗屁!公子无双是什么人?如今他肯到富离来找我,就是我祖坟开岔,八世修来的好运气!不管用什么方法,先把人留住再说。”
一行人很快走到门口,郡守府的大门外,几十名风尘仆仆的男子牵马静静站立。
最前方负手而立的一名灰衣男子,面上虽有尘土之色,却掩盖不住如玉般的高贵气质。
衫男子一眼便看出眼前人必然就是贤名远播的封国二皇子公子无双。
眼中光芒掠过,他直直走到公子无双面前,单膝跪下,“草民拜见二殿下!”
他身后看上去似乎有些身份的人物相互对视一眼,也跟着单膝跪下,“草民拜见二殿下!”
这一举动将公子无双身后的人吓了一大跳,众人面面相觑,眼前的排场让他们既惊愕又觉得滑稽。
正气势汹汹举着造反大旗的几名义军首领,居然面对着封国的皇子下跪,而且看上去如此心悦诚服。
公子无双微微一笑,连忙躬身将跪下的棕衫男子扶起来,淡淡说道。“高将军不必多礼。如今你我是同等身份之人,何必如此见外。”
闻言,高士粗的面上滑过一抹喜悦。他连忙站起身,将公子无双迎进府内,“公子请进府细谈。”
几名身着红色军服地义军走过来,领着公子无双地随从前去栓马。
公子无双和颜锦舟以及魏林方忠并肩走入府内。
郡守府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华丽非凡。比起京中达官显贵的宅邸亦毫不逊色。
高士率领隶水军攻陷隶城,富离郡守仓皇逃亡邻郡,丢下偌大的家业在隶城里,让高士手下这帮土包子白捡了便宜。
如今隶水军地总部就设在这郡守府中。
“公子在京城的事我们也有所耳闻,朝廷腐朽,却没想到连公子这样的人物也会遭到迫害,”厅堂里,高士端坐在公子无双一侧。巍然叹道,“现今的朝廷从上到下层层腐败,刮得我们老百姓个个欲哭无泪。当初我们草莽起兵,响应的人并不多。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公子还在京城。公子若是能够登基为帝,一手创出个太平盛世。老百姓也就不用被逼地去忍受战火离乱之苦,我们也就不要这么辛苦的和朝廷作对,成天打来打去了。”
见公子无双只是淡然微笑着,并不说话,高士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可是如今圣上昏庸,居然任由一些奸邪之人迫害公子!如果不是明将军挺身相救,只怕公子此刻已经……”
“既然朝廷已无公子容身之地,我高士愿拜公子为隶水军左副元帅,共同抗击朝廷孽党!”
公子无双只是浅笑着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并不言语。
一旁的颜锦舟开口说道,“不知高将军如今手中握有多少兵力?”
高士微愣了一下,说道,“从两个月前在富理瓦长坡起兵至今,已经收编了好几支地方驻军,踹了几个土匪窝子,再加上自动投奔过来的百姓,如今已有了五万之众。”
“据我所知,资南严昌手下的义军已经发展起了八万人之众,而且收服了几员大将,士兵战斗力大增,势如破竹,眼看整个资南郡就要被攻下,不知高将军可否听闻了这个消息。”颜锦舟面无表情的说道。
高士身子一震,他如何不知道这个消息!
如今朝廷尚没有动作,东陵原上各个州郡就像摆在盘中大块的肥肉,他和严昌就像争食地猛虎,谁的势力大,谁的速度快,谁抢的地盘就多,捞地油水就多。
两郡的义军虽然都是打着义军地旗号,暗地里却是你争我夺,势不两立。
高士额上冷汗涔涔,“既然公子对如今的局势这么清晰……”
“没错,公子之所以选择你,而不是严昌,就是不想屈居人下。”颜锦舟冷冷说道,“高将军,恕我直言,以如今严昌军的发展势头来看,隶水军的处境不妙,高将军手下缺乏能够领兵服众的帅才,士兵当中龙蛇混杂,姑且不论朝廷最后作何反应,单是和严昌率领的那支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