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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旁边。
“天藏。”埃嘉叫着我的名字,她的目光极其温柔的注视着我,就如同每次她要提出一些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之前一样,“我和朋友约好了,等会儿不能陪你啦。”
我错愕地瞪着她,心里充满了责怪和怨愤,我几乎要怒吼出来,“为什么?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心愿节啊,这种节日都是家人在一起或者和最亲密的人一起度过的啊。”
“但是我和朋友约好了啊,大家都等着我呢。”她无所谓地说道。
“那我怎么办,你知道我是因为你才留在这里的,没有你,我还呆在这个陌生的城堡做什么?”我几乎失控的说道,声音引起旁边的人朝这边望来。
“你可以和你的朋友去玩啊,比如你认识的省城虎威骑士团的骑士们。”她左右看看,然后说道。
“但是我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啊,心愿节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我说道。
她又不说话了,并且仿佛时间已经到了,她起身去和家族的其他人告辞,我猛然站了起来,脸色非常难看。
福陵兰郡主走了过来,“怎么啦?天藏。”
我压抑着怒火,“是埃嘉,在今天,心愿节的时候,居然还去陪她的朋友。”
福陵兰郡主面色凝重的叫住了埃嘉,开始和她交谈,他们的交谈似乎很激烈,但是仿佛并没有使埃嘉改变主意,不久,埃嘉仍然带着亲兵,和众人告辞,躲避着我的目光,离开了银龙城堡。
我企图追上去,福陵兰郡主走过来制止了我,摇了摇头,拍拍我的肩膀,“明天我会和她讲,今天她已经和人约好了,你在这里多玩一会儿,多喝两杯,今天晚上难得这么好的月光。”
我怨愤极了,但是又不能对着福陵兰郡主发作,恼火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其他人有说有笑的享受着这一切,情人互相依偎着,围着小堆的篝火。我本来也有这种快乐的,但是,现在却变成整个宴会中最孤独的小丑。
我无法多停留片刻,我向所有的人告辞,谢绝了福陵兰郡主和费尔南多伯爵的极力挽留,虽然也非常感谢其他的贵族女士们的邀请,但是她们无法取代离去的那个伤我心的人,我带着阿力克和亲兵,离开了心愿节的聚会。
返回橡木城堡的路上,我觉得月亮很诡异,一点也不让我感觉到宁静,这本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可是现在却变的不能再糟糕了,我用力的抽打着坐骑,拿这个可怜的畜生撒着气。
当我坐在橡木城堡的卧室中时,仍然无法平息心中的愤怒,我的嗓子间甚至发出野兽一样的呼呼声,阿力克惊恐的小心靠在墙角上,睁着大眼睛望着我。
我越想越气,烦躁的情绪简直就如同一堆火炮的炸药,随时都可能发生剧烈的爆炸,我一脚踢在房间中的大床上,木床的一只脚被我踢的粉碎,巨大的木床发出轰鸣,倾倒在地上。
受惊的阿力克猛然向旁边跳跃,他巨大的脚爪一下将垂在地面的帷幕撕了一条巨大的口子,他慌忙挣脱的时候,遮盖整个房间的帷幕都被他扯了下来。
“混蛋!你干什么?”我大吼着扑过去。
阿力克惊慌的拖着脚下的布帘拼命的躲避着盛怒中的我,慌忙中我听见了清脆的瓶子破碎的声音,我回头看见,放置在桌子上的爱神之镜摔在地上,地上全是兰色晶莹的碎片。
我彻底的发怒了,我感觉心中暴虐的炸药终于被点燃了,我象一头豹子一样凌空扑了过去,两只手将阿力克的前腿抓住,一个提摔猛甩向卧室的另一面石墙上。
阿力克惨叫着撞在墙上,还没有爬起来,又被我踢到了空中,我破口大骂着,“你早就看爱神之镜不顺眼了,混蛋,你一直就想弄坏她,弄坏她你好自由是不是?”
一直流动在我身体中的怨愤如同决口的洪水,已经淹没了我的理智,我把阿力克当做了我的仇人一样,将仇恨发泄出来。
阿力克凄厉的惨叫着,终于无法承受这可怖的攻击悍然变身,他一头撞开了青石墙壁,鼓动着双翅,企图逃走。
“混蛋,居然把城堡都给弄坏了,你这个混蛋,你们都是养不家的混蛋,都只想着飞,一个一个都想着飞出去,我让你飞个痛快吧,混蛋!”我怒吼着,全身的蝎灵铠甲显现出来,阿力克已经飞出了我的视线,对着破碎的墙壁外全力一拳打出,脊背上的三排骨刺跳跃着,一只犀利如矛的蝎尾旋转着从墙壁的缺口追了出去。
城堡外传来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一股强大的能量源源不断的从蝎尾排山倒海的传来,我猛然心惊,蝎尾瞬间消失了,我脸色惨白的扑了出去。
天空中一轮满月,明亮的几乎耀眼,阿力克巨大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生气,正在从高空中缓缓摔落,他的胸膛上有一个巨大的创伤。
苍龙巨大的身体沉重地摔落在城堡前的广场上,青石的地砖被砸的出现了龟裂,他修长的脖颈轰然砸在尘土之中。
哦,天啦,天啦,我全身颤抖着扑向阿力克,阿力克哀号声都已经越来越微弱,它的双眼已经合上,身上的黑色逐渐的消退,我目睹自己亲手做的事情惊呆了。
阿力克身体上的黑色逐渐消退,身体又恢复成一头巨大的猛犬的样子,他已经无法维持苍龙的形态,身体间隔着抽搐着,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哀鸣也逐渐减弱,生命的迹象正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样席卷而去。
一直呆立的我突然发疯地抱起阿力克的身体,纵身跳上广场中的战马,沿着去巫医科伦娜的路上飞驰。
我无情的鞭策着可怜的坐骑,另一只手紧紧的把逐渐变冷的阿力克抱在怀里,我的头紧紧的贴着他,他的巨大的毛绒绒的头颅靠在我肩上。
明亮的,诡异的月光照在我的身上,身旁的树林如同地狱恶魔的身影凝视着我们,整个世界都发疯一样从我的眼前向后倒去,我的浑身在不停的颤抖,战马浑身冒着汗,不住的喘息着,发出浑浊的声音。
我感觉又象刚发现阿力克的时候一样,怀里抱着的脆弱的,微小的,不停蠕动的生命,我的心中浮现出可怕的预感,我真的要失去我的阿力克了,我的心在抽搐着哭泣,我疯狂的鞭打着坐骑。
恐惧象锤子一样一锤接连一锤地敲打着我的身体,该诅咒的是我,该死的也应该是我,该负担一切的还应该是我,绝对不是阿力克,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我不停的哀求,不停的祈祷,不停的发誓。
现在,心中不是悔恨,是希望,是维持我的一线希望,只要赶到巫医科伦娜那里,她一定能救我的阿力克。
当我们已经接近橡木森林的边沿,坐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我丝毫没有停留,没有顾及地上可怜的战马,抱着阿力克发疯一样的急速的狂奔,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和阿力克相聚的机会吧。
在每次我最痛苦的时候,每次最孤独的时候,每次生命最失落的时候,都是这个笨笨的家伙在陪伴着我,现在才发现,他远远超过了我身边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己留恋的生命,虚无的荣誉,遥不可及的幸福。
卷缩在我怀中的阿力克突然挣扎起来,发出刺耳的哀鸣,我猝然停下了急速奔跑的脚步,将他小心的搂在怀中,满是泪光的眼睛望着他。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眼睛中充满了忧伤,发出轻微的呜咽的声音,吃力的靠近我的脸,伸出舌头,轻轻的舔掉我的泪珠,然后大声对着夜空一声长吟,猛然歪倒在我臂弯中。
我象狼一样在夜里凄厉的嘶叫着,双膝无力的跪在地上,抱着我的阿力克的头颅哭的死去活来,我用嘴吻着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明亮的大眼睛啊,再也不睁开了,他的快乐啊,再也不复存在了,他的调皮啊,再也没有了。
我贴着已经冰冷的阿力克的嘴唇,他的露在嘴外的大牙齿,我曾经无数次抚摩的棕毛,我曾经无数次偎依的身体,我曾经视同我生命中一部分的伙伴啊,我的忧伤和悔恨已经淹没了我的世界。
这是我生命中最清晰的一个夜晚,在这个夜晚,我紧紧地拥抱着这个世界唯一爱我的伙伴,唯一我可以依靠的人,体验着这个世界的冷漠和前所未有的,从来没有如此深切感受到的孤独。
失去你,我才真正的失去了世界。
当明月从天边落下,明亮的星辰慢慢升起,我已经清晰的感觉到我应该怎么做,这个冷漠,孤独,无情,肮脏,污秽,势利,乱七八糟的世界已经没有我任何值得留念的东西。
“阿力克,不要怕,我来陪你啦。”我将血魔战刀缓缓抽出来,抵在自己的胸口,毫不忧郁的果断的刺了进去。
阿力克,我唯一的伙伴,我来了。
月圆的夜晚就要结束的时候,巫医科伦娜手中的一片水晶片突然破碎了,她枯槁一样的面容象凋零的落叶一样,连最后的生气都消失了,她默默的席地而坐,身旁燃烧着一堆火焰,火焰猛然飞舞着,变化着,火苗变成无数个热情似火的男男女女,然后又被更大的火焰吞没了。
很久以后,时间又经历了几次春来冬去,当第三个春天再次降临亚平宁大陆,海兰色的爱琴郡,众人聚集的广场上,一个流浪的吟游诗人在吟唱着一个黑暗骑士的传说,聚集的人们经久不散,这已经是第七天,人们每天都早早的守侯在这里,只为了倾听这个流浪者讲述一个传奇的故事。
“最后,黑暗的武者将战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他自由了,从此以后永远的摆脱了这个灰暗的世界。”
“哦……”周围的众人都摇着头,他们不愿意接受这种自由,也有人默默的站在原处,仿佛还沉浸在梦中没有惊醒。
一个用浅蓝色头罩遮盖着面容的人轻轻站了起来,他步履轻盈,对着流浪的诗人缓缓弯下腰,将两个双面金路易放在了流浪者的手中。
流浪者惊讶的吹了声口哨,然后用手把玩着这两枚价值不菲的金币,注视着慷慨者,“您一定要询问我什么是吗?这是事先的酬劳。”
“是的。”是女性柔美的话语,一屡银白色的头发从头罩中慢慢落了出来,“我想知道,这个故事的来源。”
“哦,原来是这样,好吧,看在您慷慨的份上,还有您的动听的声音的份上,我就告诉您吧。”流浪者说道,“去年,我去京城拜访一位朋友,他也是和我一样,一个流浪为生,喜欢到处唱歌的快活人,他告诉的我这个故事。”
“哦。”银发女子仿佛有些失望。
“不过,他告诉了我他是如何得到这个故事的。”流浪者又接着说道,“他一次经过一个省城,居然被一位奇怪的男爵邀请,并且给了他十多卷羊皮,而羊皮卷上就记述着这个故事。”
银发女子听完,表达了谢意,离开了密集的人群,缓慢消失在广场的尽头。广场上的人群仍然没有散去,流浪者又开始吟唱新的诗章。
一段时间以后,在广场上曾经出现过的银发女子,同样的装束,出现在云雾山林酒吧的一张桌子旁,她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和其他酒客不同的是,别人用嘴喝,而她仅仅用眼睛看着。
“我说,炎舞啊,我还是几年经过这里一次,那时候你还是个小鬼呢,哈哈,那时候天藏养了好大一条狗啊,那狗样子可真威风啊。”一个商人打扮的酒客大声对着一个年轻人说道,“天藏最近好吗?”
“好。”年轻人简单的答道。
“天藏啊,几年前在南方的一次战役中战死了啊,你还不知道吗?”一名明显喝醉了的酒客大咧咧的说着,还摇晃着手中的空酒杯,“再来一杯啊。”
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气冲冲的走过来,一把拿过杯子,“天藏好着呢,几年远征兰色大陆,现在在那边过的象个国王,他还派人给我们送来了很多东西,很多金币,很多……”她突然掩面哭着跑上了楼。
气氛尴尬的冷了下来,醉鬼趴在桌子上嘀咕着,“死了,死了,天亮了,天亮了。”
云雾山林的早晨来临了,曙光出现在树林和山峦的边沿,橘红色的光芒透过薄雾,照在云雾山林的几所房子上。
银色头发的女子将头罩取掉,露出秀丽的脸,原来是天藏以前的一位朋友,法师尼尼亚斯爱娜。
正在打点酒吧的叫炎舞的年轻人认出了他,向她走过来,走了两步,又犹豫着退了回去。
而尼尼亚斯爱娜一点没有注意年轻人的举动,她的目光正望着屋外的草地,草地上漫山遍野的满天星又开了,透过朦胧的雾气,她仿佛看见树林中走出一名脸上挂着淡淡忧伤的年轻的骑士,穿着褐色的武士服,骑着白马,旁边有一头少见的高大威猛的大狗,大狗正欢快的跳跃着,享受着山林的清新和快乐的生命。
看着看着,尼尼亚斯爱娜的双眼变的模糊了,仿佛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