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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面色如常,稳了稳气息,道:“我感激你,让我离开了向晚楼。可你我非亲非故,如此困我在云霄宫,靖苏不解。”
如同这一年的每一天,他又轻易地被勾起了满腔怒气,“别跟我装傻!你不解?莫非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没事干才费尽心思讨好你?!”
端木宇恨恨地瞪向她,桃花眼在火光下一片猩红,“他妈的!你当我疯了是不是!”
他今晚受的刺激老大了,本就不多的耐性也已在这艰辛的一年里消磨殆尽。他气得脸都绿了,无处泄愤,只好将桌上的物什一扫落地。
“玎亍”
靖苏站到了一旁,看着他,满脸不解。这男人今日是作什么疯?!他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哪里装傻了?
若是端木宇知道她真的丝毫不懂得他的心意,估计会直接吐血而亡。靖苏这二十几年,从未知爱情是何物。
端木宇发泄完毕,大喘了几口气,逼近她,哑声问:“靖苏姑娘,我劝你在本公子耐性用尽之前,最好给我一句话!不论好歹!!”
靖苏今晚的心境特不安稳,被他一惊一乍,一吼一哄搞得心里乱七八糟。平日里他软声软语的,她倒习惯了给他脸色。今夜,他给脸色她看,她倒觉得心里酸酸的,有些怯懦起来。
她习惯性握紧腰间的短刀,觉得不妥,忙又放开,凉凉应道:“你要听什么话?”
她以为自己已足够妥协,谁知端木宇眼眸一瞪,手指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吼道:“你这女人还能不能再笨一点?!”
他高大的身影笼着她,靖苏的心“扑通扑通”地乱了。
被他吼着,心里也“咻”地升起一股怒气,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随意地吼人。一个杀手,最禁忌的就是让自己的情绪外露于人前。
“我就是笨,又怎么了?!你这个疯子,我怎么知道你要我给你什么话啊?”
于是,两个成年人开始异常幼稚地对吼起来。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铁石心肠,我就该毫不犹豫地将生米煮成熟饭!合欢散,情人语,百春露,自解衣你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哪一种?!”
“什么合欢散你??你这不知害臊的大色狼,孟浪之辈!!!”
“你管我!我就要你一句话!今晚,你非给不可!”
“你要什么话啊?疯子,走开啊,别靠近我!”
“把你那两把该死的刀放下!你信不信,在你拔刀之前,本公子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自己脱衣服!”
“你――”靖苏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扭过头不去看他。两抹罕见的红晕爬上双颊,倔强的美眸里竟慢慢地浮起一层氤氲。
她的心好乱,当初孤身一人闯入塞北,刺杀鬼姬时都没有这么慌乱无措过。
以往总是她冷语相向,今晚,被他这样威胁恐吓,不知为何,心里感觉委屈极了。但她向来冷血强硬,断是不会这般轻易落泪的。
端木宇却恰恰看清了她眼中的水雾,心尖陡然一颤。稍微清醒后,声音已软了半分。
“哭什么哭?!失恋的又不是你!”
靖苏没听懂,只哼了一声,“我靖苏打从九岁进向晚楼开始,已不会再哭了。”
霎时间,端木宇心头酸涩,不由得升起一阵怜惜。想要拥她入怀,然而身形只是一动,瞬间换成一甩衣袖。
她既无心,他哪有资格?他恢复了面无表情,转身出屋。
“罢了,你明日就离宫吧原只是我,一厢情愿。”
夜已近三更,端舟阁一阵争吵后,便是一场萧条的寂静。
月渐渐西落,除却廊下几盏风灯微亮,四处一片浓浓的墨色。端木宇缓缓地走在花间小径,每一步都透出一种无力和颓然。
雾水沾湿了那袭青衣,他恍恍惚惚,已走到别水苑前。
小宝宝又闹了,响亮的哭声从屋里传来,在宁静的夜里特别温暖。
黛蜜和恒瞬间被吵醒了,隐隐约约听闻他们温柔的哄声,时不时地夹着几声无奈而甜蜜的笑语。
唉端木宇面色愈发黯然,遂转身往回走
他毫无睡意,想着明日那个女人就要离开,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没想到,他这一年对她的好,竟在她心里占不了一点点位置。
不甘心!他用力地踹向一旁的花丛,低咒一声:“该死!!!”
他更无力了,蔫蔫地沿着长廊走回自己的阁楼。走了十几步,却又猛地转身,往端舟阁快步走去。
在她走之前,看最后一眼吧
他这样卑微地想着,走到庭中的时候,却蓦然僵住了身形。
清辉满地,夜风轻轻吹着那一袭黑衣劲装。靖苏僵硬地站在他跟前,白皙冷艳的面容竟似十分别扭。
风撩过她屡屡黑发,胸脯微微起伏,像是十分紧张。这个向来冷绝的女子竟丝毫抑制不住眸中的惊讶,慌张和甜蜜。
“你一厢情愿是什么意思?”
廊灯下,那张脸美极了,如同一朵惊艳的昙花慢慢地绽放在这墨一般的夜色里。
目光落到那两片桃花色的脸颊,他心里“轰”得一声,仿佛有什么在砰然开放。
见端木宇不说话,靖苏似是有些急切。低下头,忐忑不安地抚弄腰间的短刀。
“你要是想对我好,就,一辈,一辈子好下去不要时不时地像今晚这样发疯。”
空气静默了半响,脚步声近,头顶响起极轻极轻的问话:“你什么意思?”
她不由得退了两步,“什么什么意思?”
“但愿你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他呼吸一浓,声音里有了笑意。
“我我配不上你!”她又有些犹豫。
果然,端木宇又火了,“他妈的,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
“可我”
他轻轻地拥过她,将那僵硬的躯体一点一点地揉进怀里,极尽温柔。
“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本公子风流倜傥,至少不会污染你的眼睛。医术还不错,你身上那些旧疾伤疤全部都可以交给我。有我护着你,江湖上还有谁敢找你晦气?还有啊我有的是钱,你替人做事做了二十几年,以后,你随时可以让别人替你做事,不好么?”
他缓缓贴近她的发鬓,轻轻一叹,“都在江湖折腾了十几年了,还不累么?以后,就乖乖呆着我身边吧”
靖苏浑身抖个不停,困在这陌生的男子气息中,满脑子一团糟。她越发僵硬,脸颊烫得不行。我是疯了么?
端木宇唇角一弯,不奢望她能说出话来,也不想再锻炼耐性了,直接奔向主题。
“挑个日子成亲吧!”
她一愣,“这么'TXT小说下载:'快?”
端木宇又不淡定了,一声巨吼响彻整座端舟阁。
“还快?你这女人,再磨磨唧唧,信不信我今晚就让你怀孕!!!”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色狐狸的番外终于写好啦~~大家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么?
下一章是司寇云战的番外,敬请期待哦~~
109、细雨落花人独看 。。。
黛蜜知晓夜槿恒的往事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她染了风寒,蔫呼呼地躺在床上。夜槿恒担忧,想要陪着她,却被她硬是遣去照看夜小宝和刚满两岁的萌萌。
外面闪电雷鸣的,要是吓坏小孩子那可严重了。
端木宇还算是有良心,拎着药箱在旁照看得十分细致。黛蜜对他的重色亦重友甚是满意,若是他不扎她针,就更满意了。
黛蜜虽在病中,但被扎得怒了,骂起人来可也丝毫不减平日气势。端木宇委屈兮兮地扁着嘴,弱弱地辩驳:
“我放着老婆孩子在家不管,过来还要受你骂我真想让你病上几天,减减你那锐气,哼!若不是怕恒担心你,万一毒又发作――”
黛蜜兀地睁开双眼,端木宇一把捂住嘴巴
惨了,说漏嘴了
关于往事
老夫人本是云霄宫的丫鬟,美如天仙且性情温和。一次宴会上,老夫人站在上菜的丫鬟队伍之间,不小心绊了裙角,整个摔着了。老宫主一眼望去,便在那一刻爱上了那个娇弱温柔的女子。
两人两情相悦,很快就成婚了。日子过得甜美如蜜,两年后便生下了夜槿恒。
那时候,多少人艳羡不已。然而,夜槿恒八岁那年,老宫主却又娶了一房。”
故事又要追溯到往前。
老宫主在认识老夫人前,曾有一次下南淮。云霄宫乃一方财阀,生意上总免不了会惹出些冲突。老宫主一个疏忽,竟被仇家毒害,逃亡中跌落闻水。醒来的时候才知是被一渔家所救。
那时候有个女子日日夜夜地照顾他,可是因为毒影响了视觉,他并不知道她长得是何模样,只听闻她常常唱着一首《桃花醉》。
未等视线恢复,老宫主便被接回宫疗养了。离别之时,他留下玲珑玉给那女子作为纪念。后来再去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人去楼空。据旁人说,滨城有大户人家招丫鬟,有两个女子一起走了,想必老宫主要找的人也在其中。
老宫主渐渐地也就释怀了,然后遇到了老夫人。
本该是一生美满,无怨无怖。谁知天意弄人,八年后的一个冬天,有个女子拿着玲珑玉前来云霄宫求见
如同许多曲折的爱情故事,如同每一段爱情的曲折,老宫主爱上了那个女子,并娶了她。
听闻老宫主要娶妾,老夫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许是对变心的爱人别无所求,在老宫主纳妾那日,领着夜槿恒住到了这清净的别水苑。此后七年,再未见过老宫主。
夜槿恒本是少年无忧,但此后也变得少言寡语。许是对父亲的失望令他变得淡漠,对周遭人也不愠不火。年少的他,默默努力着,琴棋书画药膳武,无所不精。沏最好喝的雨花茶,亲自下厨烹食皆只为了哄母亲一笑。
然而,爱情有多醉人,就有多伤人。心伤成疾,老夫人自此一病不起。
如此又过了七年。也许是还有什么不甘心,还有什么想要缅怀,春末的一个夜晚,老夫人竟拖着一副病体,独自出了宫去。
老宫主是在南淮找到她的,那时两岸桃花盛开,漫天芳菲。老夫人就坐在泊岸的渔船船头,穿着朴素的渔家女儿裳,素手捻着一枝桃花,轻轻哼着那曲《桃花醉》
老宫主万念俱灰,抱着只剩下一口气的老夫人,千言万语,只说出一句对不起。老夫人什么话都没留给老宫主,只茫然地抱着自己的儿子,最后呢喃了一句:“我把玲珑玉弄丢了,我再去找找,去找找”
一切皆是错!错!错!
若是老夫人能问一句为什么,她就能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女子。她出身低微,骨子里却是极其清傲,所以从不把当初的事告诉他,怕他怀疑这份感情里面掺杂着其它。她无谓往事,只盼望着能与他相爱到老。老宫主另娶妾室,她只当是君心已变,何曾想到就是那件她从不提及的往事间接导致了那样的结局”
她就那样死在儿子的怀中,那一年,夜槿恒才十五岁。
夜槿恒自此不愿再见老宫主,更别提继承云霄宫。然而,老宫主膝下只他一子,又怎肯遂了他。无法之下,竟使人在暗中偷偷下毒,日积月累,毒根已深。云霄令是上古流传的火麒麟玉甲所制,是这世上唯一能压制夜槿恒体内毒性的东西。不继承云霄宫,就只有病毒缠身。
夜槿恒在父亲的威胁之下更是绝望,一怒之下,离开云霄宫,上了眠山。
风雨未停,灯火微黯。黛蜜缓缓地挑了灯芯,屋里又亮堂了些。
端木宇长叹了口气,道:“都过去了!老夫人去后,老宫主再也没笑过。最终,他死在老夫人坟前。死之前,将云霄令传给了恒。恒本宁死不愿,我好说歹说,最后说到了你,他怔了半会儿,才接受了。有你在,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性命有了留恋那家伙,只要是关于你,什么原则都可以打破。”
“那毒――”
“那毒有云霄令压着,只要心境平稳,便无大碍。”端木宇捏了捏她脸颊,痞痞地笑。“以往那几年,为了你这小丫头片子,他都险些死了好几回了!别哭丧着脸,有你在身边,恒铁定没事――诶,宝贝,别哭啊,怎么越说哭得越凶?诶,别哭了啊”
“真的?真的没事么?”
“嘿,竟敢怀疑我?!我堂堂一代神医!”
黛蜜重重地“呸”了一声:“嗳,把你的爪子拿开。”
把端木宇赶走,她也无心睡觉,撑了把伞,冒着大雨往南边孩子们住的楼走去。夜很黑,很浓,廊檐下的风灯依然燃着,映亮那千千万万的银丝。
以后,定不会再让你疼了。
她站在雨中,远远望着窗棂上映着的清绝剪影,微微一笑。
关于夫妻生活,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