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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德宝远远地给沈穆清行礼,萧飒则走了过来:“吃晚饭还早了点,要不要让丫鬟们给您上点心垫一垫?”
沈穆清摇了摇头,想到自己睡到此刻才起,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庞德宝笑了笑。
庞德宝却是笑吟吟地,作揖对萧飒道:“那我先走了!”
萧飒点了点头,笑容渐渐敛了,神色间有了肃然。
沈穆清不由上前几步,和萧飒并肩而立,待庞德宝的身影消失在了二门,她关切地道:”可能出了什么事?”
萧飒笑道:”没事!”
沈穆清却挽了萧飒的胳膊,嘟了嘴:“你不告诉我,我会很担心的!”
萧飒想到自己身陷元蒙时沈穆清的所作所为……他转身搂着妻子,轻轻地叹了一口道:“穆清,我希望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害怕……我会照顾你的!你相信我!”
沈穆清微怔,没想到萧飒会这样回答。
她沉吟道:“我自然是相信你。只是我在家里做姑奶奶久了,难免喜欢什么事情都要了如指掌。”
萧飒笑容里带着溺爱,轻轻地吻着她的鬓角:“我知道……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有什么事,自然有我来操心……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沈穆清怎么样能放心,可萧飒话已如此,她也不好再多说。
她朝萧飒撒着娇:“知道了!”
萧飒听着微微笑,搂着沈穆清朝堂屋去:“你还好吧?累不累?”
听着他若有所指的问候,沈穆清脸色微红,答非所问的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萧飒见她面如莲瓣,知道她害羞,笑了笑,道:“彭大人差人来找我……”
“彭大人,彭令勋?他找你干什么?”沈穆清愕然。
萧飒望着妻子那吃惊的表情,苦笑:“你连沪定县令是谁都知道了?”
沈穆清想到萧飒刚才说的“有什么事,自然有我来操心”,知道他不喜欢自己顾这些事,有些讪讪地笑道:“我习惯了嘛!”
萧飒低头沉思起来。
沈穆清有些气馁。
没想到两人在一起的第二天就有了分歧……看来,想要和谐地生活在一起,还需要更多的沟通……
她决定暂时退步,笑着拉了拉萧飒的衣袖:“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管这些事了!”
萧飒抬头,神色有些肃穆:“彭大人来找我,想借我之力和郑家做生意!”
怎么突然对她说明……
“我听了以为彭大人是想敲我一笔钱,让庞德宝拿了银票去找他的师爷,谁知道,胡师爷说,彭大人是想做桩长久的、能盈利的生意。刚才,我就是在和庞德宝说这件事。”
“怎么突然告诉我……”沈穆清很是诧异。
萧飒眼底有笑意:“你跟着我,我想让你快活……既然你喜欢这些事,我就告诉你好了……”说着,双手捧了她的脸,表情揄挪地笑, “现在好些了吧?”
“萧飒……”以为还需要花很多功夫才能说服的人,却因为自己的一个不高兴而改变了态度。她很是激动,眼睛有些湿润。
萧飒眼睛有些黯淡:“我什么也不能给你,只能想办法让你觉得高兴!”
沈穆清摇头,回拥着萧飒:“你给了我很多很多……勇气、自信、坦诚……”她想到了新婚之夜萧飒的生涩和自己的猜测,语气变得梗咽起来,“让我懂得了什么是信任……”
萧飒不是十分听得懂,但沈穆清语气里的歉意却是能感受的到……他是个懂得抓住机会的人,自然不放过。搂着妻子,他低声讨道:“那你可要对我好一点……”
沈穆清连连点头:“恩!”
萧飒咧了嘴笑起来,猛地横抱起沈穆清朝卧房去:“这可是你说的……”
屋里的丫鬟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沉穆清大窘:“快放下我,快放下我……”满脸的绯红。
几句话间,萧飒已大步进了卧房:“你不是说要对我好一点的吗?”很是受伤的样子。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只不是在他提出要求的时候点了头……
沉穆清娇嗔道:“那你也不能这样……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萧飒望着沉穆清,明亮的目光渐渐染上了暗幽,看得沉穆清有些心虚。
她把头埋在了萧飒的怀中,低声道:“晚,晚,晚上……好不好?小心伤身体的……你别不知道节制……”
“睡觉也伤身体?”萧飒的语气很惊讶,沈穆清不由抬头望他。
他满脸的不解:“我今天一大早被彭大人叫去了,想补个觉,这也伤身体吗?可我从小就听说,睡午觉可以养神的!”
“萧飒!”沈穆清满脸羞赧。
萧飒哈哈大笑地把沈穆清放在了床上,朝着她眨眼睛:“我本来准备今天去郑家米铺拜访一下米铺掌柜的……不过既然你想晚上和我……我就勉为其难,改天去拜访米铺的掌柜吧!”
沈穆清满脸通红的踹了萧飒一脚。
萧飒却趁机握住了沈穆清的脚:“你这个大脚恶婆娘……”笑着把她扑倒,手也趁机探到了她的大红色的综裙里。
酥麻的感觉从脚迅速漫延到了脊背,沈穆清颤粟起来,脑海里浮现出当时萧飒的嫌弃表情……
感情漫过理智时,才会看不到细节!
她大笑,眼里闪烁着泪光:“大脚怎么了?大脚也是你老婆!”说着,搂住了萧飒的脖子,亲吻他的面颊:“大脚也是你老婆!”
声音低沉,如在轻吟,有荡气回肠的缠绵,让萧飒心悸。
他温柔的回应着她,两人渐渐缠在一起。
“郑大人那里,我做五十两银子铸造了一个老虎的生肖像送给了他,他对我立刻刮目相看,此人不足为惧。”萧飒和沈穆清两人十指相扣地依偎在一起,说着心思,“倒是彭令勋,有名的清正廉洁,怎么会突然提出来和我一起做生意。真是拿不准啊!”
沈穆清沉吟道:“他今年应该有四十五岁吧?”
“恩!”萧飒应了一声。
“人不可能永远热情洋溢,特别是看到同科都一个个春风得意,而自己年年评”优“却挪不动位置的时候……”沈穆清笑望着萧飒,“也许,他想为自己找个后路也不一定。”
萧飒眼睛一亮:“得派个人好好查查他的家底才是!”
沈穆清觉得这个主意好:“是啊。事情不可能一成不变,他也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萧飒点头,笑捧着沈穆清的脸“啪”地亲了一下:“真聪明!”
“什么啊!”沈穆清擦着脸颊上的口水不,“我又不是今天才聪明!”
“可你今天比平常更聪明!”萧飒和她胡诌。
沈穆清和萧飒嬉闹——佯装高傲的样子“哼”了一声。
斜睨着她的眼波如春水般妩媚……萧飒忍不住“啪”地在沈穆清的面颊上又亲了一口,“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最聪明的……”
两人嘻嘻哈哈,说着些废话。
可恋人之间,就是废话也让彼此觉得有趣。
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气爽的萧飒就喊了庞德宝商量彭县令的事,沈穆清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想着怎么过日子。
萧飒是被流放的,既没有差事也不能到处乱走,他还这么年轻,她真怕他在这种环境下消磨了意志。
要是可能,不如就和彭令勋做生意……一来可以找些事做,二来可以和彭令勋攀上交情,以后有什么,也有个照应的人。
她正想着,就听见明霞在外面低声喊她,语气有些焦虑。
沈穆清忙披了衣裳:“什么事?”
“房夫人来拜访你!”明霞禀道,“我把人请到了花厅。”
房夫人?岩州卫都事的夫人?这么早,她来干什么?
沈穆清狐惑着,那天房夫人打量碧凝的目光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难道是为了这件事?
她喊了明霞进来服侍,梳洗了一番,去了花厅。
宅子里有两间花厅,一间在外院,一间在内院,外院是萧飒待客之处,内院的这间就成了沈穆清的待客之处。虽然没有接待过一个客人,沪定又没有花棚子,但沈穆清还是让明霞把宅子后院的菊花移栽到小盆里摆在了花厅的茶几上。
第二百二十一章 左右为难
沈穆清走进去,就看见一个面容陌生的妇人正坐在花厅左边的太师椅上喝茶——她身后还立着个十三、四岁做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那妇人四十来岁的年纪,中等身体,身材丰腴,头上插了几根金簪,身上穿着件宝蓝色十样锦的妆花褙子。虽然五官平常,但笑容关切,气度大方,很是利落的样子。
坐的妇人应该就是房夫人了……站的小姑娘应该是房夫人的婢女吧?
沈穆清想着,那房夫人已笑着站了起来朝她行礼:“是萧太太吧?”
“是!”沈穆清露出笑脸给她回礼,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房夫人!”
房夫人听了表情中就有了几分亲切,笑盈盈地道:“早就想来看看萧太太了,一直没有机会。萧太太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漂亮的很。”
客气话谁都会来两句。
沈穆清笑着请房夫人上座:“夫人太客气了……我也是就想去拜会您,只是爷一直呆在岩州卫,没有个引见的人,有心无力!”
两人坐下,房夫人让那小丫鬟给沈穆清行礼,沈穆清赏了那小丫鬟八钱的银锞子,让明霞带了那小丫鬟下去吃茶。
“萧太太以后长住岩州卫。远亲不如近邻。”房夫人看着微微地笑,和沈穆清寒暄,“现在人也认识了,以后我们常走动走动。”
沈穆清笑着点头:“正如夫人所说,以后要多走动走动。”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热闹,丫鬟上了两遍茶,眼看快到正午了,沈穆清也没能听出来房夫人的来意。
她索性笑着对房夫人道:“夫人第一次到寒舍,还请赏脸留下俩吃顿饭。”
房夫人忙笑道:“那怎么能行!怎么好意思留下来吃午饭。”
不想留下来吃午饭,为什么还不告辞……沈穆清想着,越发觉得房夫人来意可疑。
“我一听小丫鬟们说是房夫人来了,就立刻吩咐厨房备下了酒菜,夫人无论如何,都请夫人体量我这一片苦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房夫人很是迟疑。
沈穆清又说了几句留客的话。
房夫人眼中露出毅然的目光,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我家里的那位还等着我回去做饭……让杏儿回去报个信吧!”
杏儿就是房夫人的贴身婢女!
沈穆清忙道:“看夫人说的,哪有把您留下来了,却让房大人饿肚子的道理。再说,你在我这里也不能安心啊!”说着,叫了小丫鬟,“去,给七爷说一声,就说我留了房夫人在家吃饭,房大人的饭没着落了,让他和房大人作伴去。”
小丫鬟应声而去,沈穆清又笑着对房夫人道:“正好我也可以和夫人说说心里话。”
房夫人听了连声道谢:“太麻烦你们了!”
“夫人说什么麻烦!”沈穆清笑道,“平日我们可是请都请不到。今天房大人能来,我们也是沾了夫人的光。”
沈穆清说说笑笑,叫了小丫鬟上来摆饭。
吃完饭,沈穆清又请房夫人喝了武夷茶。
当房夫人说房大人喜欢“西湖龙井”时,沈穆清承诺:“……我让人带一些来给房大人。”
房夫人向沈穆清道谢,那边萧飒的贴身小厮玉良进来禀道:“房大人说他还有事回卫所一趟,让小的来禀夫人一声,说先回去了。”
房夫人听了点了点头,赏了玉良一两银子,笑着对沈穆清抱怨:“……跟着他去卫所,连个学堂都没有,不跟着他去,又常常两头挂着。”
语气中并没有怒意。沈穆清知道她只是在和自己说笑而已,遂道:“还是孩子们的前程重要……”
房夫人点头,趋身对沈穆清道:“我听老爷说,萧老爷是状元出身……我们想请萧老爷去县学里坐馆。”
沈穆清愕然。
难道房夫人是为这而来……
我们?又是指哪些人呢?
房夫人的目光就有了几分忿求:“我们家老爷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却不想孩子们也呆在这里……你是不知道啊,前几年,元蒙打到了卫所,好几家的孩子……从那以后,我就下决心要把孩子们送走……我也知道,这件事你也得商量萧老爷,我也是想来讨个信。要是萧老爷同意了,郑大人会请段老爷来说项的。”
“段老爷?”沈穆清不知道此人是谁。
房夫人忙解释道:“段老爷单名一个楠字,是泸定县最鼎盛之家……不仅他们家愿意,就是城东的单家,城南的廖家,都是同意的。”
这个年代,尊师重教,能够到泸定县的县学里去教书当然是好,可她一想到这些家长殷切的希望,沈穆清不免觉得责任重大,忙解释道:“可我们家老爷是武状元……”
“哎呀,好歹是个状元。”房夫人见沈穆清口气有些松动,忙道:“总比县学里那个考了一辈子都没有中秀才的童生强啊!而且萧老爷还有一身好武技,说不定还能教出几个高手来,元蒙人再打到卫所来,我们也能有几个顶得上的……”
房夫人说的有道理。萧飒可是正正经经中过秀才的,如果比起童生来,应该水平高一点吧……最重要的是,如果萧飒能够以泸定县学去做先生,那他以后就可以在泸定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
念头闪过,沈穆清已点头:“我去跟相公说说!”
房夫人听了松了一口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