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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三嫂让三哥回来拿个什么砚台——沈老爷想写几个字!”
三个人在祥云院逗着贵姐,好一会,也不见冯宛清折回来,富华公主有些不安,商量蒋双瑞:“要不,让人找找去。”
蒋双瑞沉思片刻,道:“也好,毕竟是没有过们——今天亲戚这么多,沈夫人又刚葬,要是有个闲言闲语的传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
富华公主点头,蒋双瑞就叫了嫣红去找。还悄声地吩咐她:“千万别惊动了旁人。”
嫣红应声而去。
过了好一会,她脚步如风,神色惶惶地走了进来。
“二少奶奶,我,我看着情景不对——”她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子挂在额头上,“大白天的,竟然关了门——我,我不敢敲门——”
富华公主和蒋双瑞脸色俱变,“哎呀”一声站了起来。
梁幼惠侧头望着她们,懵懵懂懂地道:“怎么了?我不想人烦我的时候,也会关了门啊?”
两个人目光复杂地落在了梁幼惠的身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未知前景
富华公主和蒋双瑞遣了丫鬟妈妈,从后花园绕道去了叠翠院。
叠翠院的门大开着,两个未留头的小丫鬟站在墙角低语。
富华公主和蒋双瑞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松了一口气。
小丫鬟是认识两人的,一个急急去通禀,一个笑着迎了上来给两人行礼。
富华公主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问小丫鬟:“这大冷天的,你们怎么站在院子里?”
小丫鬟笑道:“三少奶奶和二姑娘都不在家,冯府的五姑娘在这里等二姑娘,结果三少爷突然回来了,大少奶奶就让我们在院子里服侍着。还说,今天家里来了不少客,要是有人来了,也有个通禀人!”
怎么不见其他几个人?“小丫鬟笑道:“春树姐姐和碧云姐姐都被大少奶奶身边的丁香姐姐叫去帮忙了,炉子也熄了,连砌茶的热水都没有,澄心去了厨房,说是让厨房给烧壶热水来!”
又牵扯到王温惠!
富华公主和蒋双瑞心中隐隐的不安更强烈了。
两人不约而同加快脚步朝梁季敏住的东厢房去,迎面却碰到了冯宛清撩帘而出。
她除了眼角有些红,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公主和二表嫂怎么没带个人就过来了?”
富华公主注意到,冯宛清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紧张。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我们特意甩了身边的人出来走走一听说季敏回来了,过来问问穆清家里的情况!”
冯宛清听到富华公主提“穆清”的时候,眼中流露出几分幽怨之色。
富华公主心中一动。一边朝前走,一边笑道:“怎么,季敏中了进士就开始摆谱了?知道我来了也不出来迎迎?”
蒋双瑞一直没有吭声,由富华公主唱主角,跟在富华公主身后。
冯宛清一怔,急步走到富华公主前面,为富华公主撩了帘子,高声道:“三表哥,公主和二表嫂来了!”
屋里的梁季敏想来早已得了信,正要撩帘而出,差点就和富华公主撞上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的冒冒失失!”富华笑着斥责梁季敏,一双眼睛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梁季敏脸色一红,低头作揖:“公主恕罪!”
除了头发有些凌乱,梁季敏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蒋双瑞这才放下心来。
那边富华公主已问起沈家的情况来。
“太太不在了,老爷不问俗世,家里每个主事的人——穆清既可以侍疾,还可以帮着管管家——大舍的功课也不能耽搁,要找西席,还有江南的铺子,说是账目出了点问题,在查账——”
富华公主已开始还很认真地听着梁季敏的话,渐渐地,她脸上出现了狐疑的表情,再后来,就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冯宛清见了,脸色微变。踌躇了片刻,笑道:“三哥,公主问您什么,您就答什么好了?看您啰啰嗦嗦的!”眼睛却瞪了梁季敏一下。
梁季敏眼底闪过几分不自在,朝着富华公主露出了一个局促的笑容,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流倜傥。
富华公主眼神一沉,站了起来:“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祥云院吧——免得等会妈妈们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蒋双瑞随着富华公主站了起来。
梁季敏留道:“公主还是坐一会吧!我让人去跟祥云院的妈妈们说一声。”
冯宛清也笑——笑容却很是牵强。道:“是啊,公主还是坐一会吧!”
富华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执意要走。
梁季敏自然也不好强留,大家说了几句寒颤话,冯宛清跟着富华公主和蒋双瑞回到了祥云院。
梁幼惠见到冯宛清,也不理她,只顾逗贵姐玩。
冯宛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低声跟梁幼惠解释着。
富华公主见了,径直走了出去,站在台叽上逗着屋檐下的百灵鸟。
蒋双瑞亲自端了鸟食在一旁服侍着。
“公主,可是有什么不妥的?”蒋双瑞很了解富华公主,有些不安地低声问她。
富华公主望着鸟笼里欢快的跳雀的百灵鸟,脸上流露出几分落寞。
“双瑞,为什么女人总要为难女人?”
蒋双瑞一怔。
富华公主已道:“我进去的时候,闻到了百合香的味道!”
宫廷秘制的百合香,俗称“催情香”!
蒋双瑞愕然:“这,这——““终是我们晚了一步。”富华公主幽幽叹了一口气,“但愿两人能把持的住,还是清清白白的才好——”
太夫人的七十二岁寿辰,就在沈穆清的缺席下结束了。十月底,她回到梁家,梁幼惠高兴得拉着她的手,给她讲太夫人过寿的事:“公主送了一柄玉如意,一串伽南念珠,晋王松了一百个寿桃,张阁老送了两只仙鹤——不过太夫人最喜欢三嫂送的那副‘白衣渡母’图,还特意让人挂在了佛堂。”说着,她抿嘴一笑,很是得意的样子。
沈穆清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不就是想说你送的礼物最好!还在这里给我拐弯抹角的。”
梁幼惠嘻嘻地笑,道:“要是三嫂在家就好了,那天我们还放了烟火的。”
沈穆清听着一怔,道:“放烟火啊?大嫂没有说什么吗?”
梁幼惠奇道:“你怎么知道大嫂不高兴?”
沈穆清微微一笑,道:“我猜的!”
“三嫂还真猜对了!”梁幼惠道,“她说把这烟火留到过年的时候放,惹得祖母老不高兴了,说,又没有请外面的人,都是家里的亲戚,有什么关系?”
“是吗?”沈穆清神色恍惚地应道,“她是聪明人,怎么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呢?”
“什么厉害?”梁幼惠好奇地问。
沈穆清“哦”了一声,朝着梁幼惠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把让人从无锡带回来的大头娃娃拿出来递给梁幼惠:“给你的!”
梁幼惠大喜,早不记得自己刚才问了些什么,把大头娃娃抱在怀里就去找两个刚下学回来的侄儿玩去了。
沈穆清望着背影笑了起来。
“三少奶奶,这,放烟火,胆子也太大了些!”英纷有些担心地道。
“我们管这些做什么?”沈穆清笑道,“不是还有个王温惠吗?”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家家户户开始备年货。
汪妈妈拿了账册来见沈穆清,和她商量看过年的事。
冯氏颇有些不满:“我这边都没个帮忙的人,她倒好,管事管道娘家去了!”
王温惠打算盘的手一顿,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让姨娘当家吧!”
冯氏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那边汪妈妈和沈穆清把年节上的事都说定了。汪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身告辞,而是神色犹豫地坐在那里望了沈穆清两眼。
沈穆清不由嗤笑:“是不是陈姨娘又提出什么要求了?”
家里的人倒是全放出来了,可大家都很是惶恐,有几乎人家就向沈箴提出想自赎。
沈箴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想走的都走吧!”又把这件事交了沈穆清处理。
有出就有进。
陈姨娘就天天在沈穆清的耳边唠叨着要再买几户人家进来。
沈穆清也不和她多说,自顾自地把留下来的人员重新分了工,又涨了月例。所以人虽然少了,但家里的事却一点也没有耽搁。
陈姨娘就又在她耳边唠叨,说:家里今非昔比,不卖几个出去就是好的了,还涨月例?还把李氏搬了出来:“太太在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沈穆清淡淡一笑,道:“我没有听说家里缺钱!”
然后开始查家里的账册。查着查着,就查到了江南十六家铺子的头上去了,而且还把在白纸坊帮着照料茶铺的周秉叫过来帮着查。
陈姨娘这才闭了嘴。
汪妈妈听了掩嘴笑道:“陈姨娘现在可比太太在的时候都要老实!”
沈穆清点头:“太太被关在狱神庙的时候,她能尽心尽意地服侍我是不会忘记的。现在太太不在了,老爷身边也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她能这样老老实实地,我也不是容不下她的。”
汪妈妈连连点头:“我还真怕姑奶奶一气之下把她送回娘家!”
“我也不是那不晓得世事的人。”沈穆清叹道,“活着的人总得活着吧!”
汪妈妈点了点头,和沈穆清闲谈了几句,到底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沈穆清很信任汪妈妈。既然不说,那就是有不说的理解。她也没有提,亲自送汪妈妈出了二门。
回来的时候却碰到了梁季敏。
自从她回来,梁季敏见沈穆清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自在,这次也不便外,朝着她揖了揖就快步去了闲鹤堂。
到了腊月二十二,沈穆清回了一遍娘家。
看了准备的年事货,又督促大舍把祭祖的东西搬到了堂屋挂着祖先画像的香案上。
陈姨娘在一旁看着小小的大舍搬那些沉重的铜鼎,满脸的心疼。
沈穆清笑道:“姨娘应该高兴才是——这可是上了族谱才能做的事!”
陈姨娘忙向她陪着笑脸:“姑奶奶说的是。“自从狱神庙回来后,陈姨娘一直亲自照顾大舍,嘘寒问暖,很是慈爱。也许是母子天性,也许是陈姨娘真心的疼爱他,大舍也愿意亲近她,又一次下雨,还把拦着他不让出门玩的田妈妈推到了地上,朝着她嚷着“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把田妈妈伤心地哭了好几天。
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沈穆清去看了沈箴。
沈箴搭着貂毛袱子歪在罗汉床上看书。
沈穆清望着那床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是李氏死时用来停床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互相反省
沈穆情把家里过年的准备跟沈箴说了说,沈箴只是听着,最后如往常一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看着办就是”,然后低下头去,继续看他的书。
望着沈箴满头银丝,沈穆情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逃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斗志!
除了沈箴的睡房,她看见了正在屋檐下徘徊的欧阳先生。
相比沈箴出事的时候,欧阳先生也显得苍老了不少。
“姑奶奶,您来看老爷啊!”欧阳先生笑着和她打招呼,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尊敬。
这段时间,沈穆情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中,有时也不免为她的命运叹息。
沈穆情恭敬地朝着欧阳先生福了福,笑道:“先生来看老爷嘛?”
欧阳先生眼神一暗,犹豫半响,轻声地道:“我是在这里等姑奶奶!”
沈穆情见他这样子,定是有大事要和自己商量,隧和欧阳先生去了花厅。
两人坐下,丫鬟上了茶,掩了门,沈穆情肃然地道:“不知先生找我何事?”
欧阳先生思考了好一会,才道:“过完年,我想回老家去……”沈穆情愕然。
欧阳先生眼角微湿:“老爷与我有知遇之恩,我本不该这个时候辞去……只是家中老妻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我总要回去陪她几日。”
少小离家老大归,乡音无改鬓毛衰!
沈穆情很能理解他的决定。
“先生定了归期没有?”
欧阳先生摇头::“我实在不好在老爷面前开这个口。”
留的主人。也留不住心,更何况,欧阳先生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回去想享享清福了。
沈穆情沉吟道:“要不,等过了年,我跟老爷说吧!”
欧阳先生无语地朝着沈穆情辑了辑,低声说了句:“惭愧”,转身离开。
沈穆情一个人坐在花厅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
抄家抄走了一部分,大理寺说是把东西归还了沈家,沈家真正的到的还没有原来的十分之三,打点王公公那里又去了一大块。沈箴停职,俸禄依旧发,可这毕竟是杯水车薪。家里嘚经济状况,的确是大不如前。但不管怎样,欧阳先生跟了沈箴一辈子,临老了,虽然不能衣锦还乡,可也不能就这样空手走吧!更何况,他还是知道白纸坊那边情景的人……沈穆情站起来,吩咐丫头叫百木帮她备车。
自从那天沈穆情把百木留在身边后,大事小事的一直在用他,梁李敏几次委婉地提起,想让他重新回去给他当随从,她只当是听不懂,没理会。百木是做过沈箴身边人的,眼孔自然也就跟着大些,根本不愿意跟着沈季敏和他那些只知道吟诗作画朋友的小厮们在一起吹牛,自然也装不知道的,不是应了沈穆情的差事出门在外,就是缩在家里睡大觉。
很快,丫鬟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