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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性格优柔的人越容易受身边小环境的影响。
韦播不是耳根子软嘛,韦老七不是想要控制他嘛,来,我就跟你试试火儿。
唐成与护卫们越说越是投机,浑然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有一个帅帐外正当值的护卫过来找说大将军传见,他这才颇有些依依不舍的走了。
唐成知道这些当值护卫是跟韦播形影不离的,出了差房后低声问道:“大将军找我什么事?”。
对唐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值护卫一点没隐瞒,左右看看后低声道:“刚才大将军听了七爷的劝去看望安抚那两队受了鞭打的军士,偏偏那些个措大的夯货不识抬举……”,后面的话当值护卫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虽然他没说完,唐成也全都明白了,肯定是那些个被打的军士没给韦播好脸色,至于其中原因已经无需再说。
听到这个消息,唐成差点要仰天长啸了,啥叫天随人愿,这就是!
进了帅帐却没见着韦睿,唐成正自诧异时,蓦然就听韦播猛的一拍帅案恨声道:“威权不立,诸令不行!唐成,督行军纪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躬身接令,唐成中气十足的促声道:“属下遵令!”。
第二百零七章 科考前夜
长安。镇国太平公主府
端详着镜子里那张肌肤依旧细腻的容颜许久。(╰→ろqzω)太平公主李令月用手指舒了舒眼角的鱼尾细纹后轻轻的笑了笑。一个年届五旬的人仍能保持她这样的容貌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件让人自傲的事情。
都说骊山温泉有驻颜不老之功。看来这话倒还有些道理。只可惜今天的温泉泡的却不是太舒爽就被礼部侍郎派去的人给打扰了。
这几年一到科考前的那几天太平公主总是很难有清闲日子过。这也是没办法。每年科考录取的名额就那么一二十个。但想要这些名额的却有两三千人之多。选择起来也实在是个劳心劳力的活儿。才学、家世、背景那一样都少不得要考虑到。这也就罢了。怕(╰→ろqzω)就怕临考前又有了什么变化。一旦有了变化就意味着又得将前面已经做好的工作重新梳理。此前确定那一个人都不容易。许多甚至是已经透风许过愿。此时在这节骨眼儿上再把人拿掉。最终得罪的也许就不仅仅是一个人。甚或就是一个家族了。这对此时正全力笼络人心的太平公主而言实在是不愿为之。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今个儿礼部侍郎派人来为的就是这事儿。眼瞅着科考马上就要开始。本就拟定的名额却不得不做变动。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给礼部侍郎打招呼的人来头太大。(╰→ろqzω)这两年对科考之事问也不问的韦皇后突然张口要一个进士科名额。这让礼部侍郎如何拒绝?
身为外戚。韦氏族人凭借恩萌就可以做官。根本不需要参加进士科考试。那又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动皇后给他做说客?
等贴身伺候的宫人为她梳理好头发。太平公主满意的瞅了瞅后。这才将梳妆台上早就放着的那张礼部侍郎的大红拜帖拿了起来。
“山南东道乡贡生唐成”太平公主看到这个名字时猛然一愣。“竟然是他?”
太平公主一愣神儿。正为她插着金步摇簪子的宫人手上用劲一偏。簪子的尖端就戳在了李令月的脸上。瞬时之间。一滴小小的血珠从粉白的皮肤上沁了出来。
金步摇簪子落的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那宫人犹自不觉。扎煞着手呆呆的看着公主脸上的那滴血珠吓傻了。
与发愣的宫人不同。因疼痛猛一皱眉的太平公主见到脸上沁出血珠后顿时神色一变。抓起梳妆几上的锦帕揩去血珠。仔细的在江心镜中看来看去不见脸上的伤处有半点痕迹后这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来。
“公主恕罪”此时那宫人终于醒觉过来。猛的跪下身去连连叩头道:“念在奴婢这几年尽心服侍的份儿上。就请公主殿下饶了奴婢吧”
“来人”随着太平公主淡淡的一声吩咐。正在妆屋外间准备衣裙的几个宫人应声走了进来。
“有些错是不能犯的”对的上磕头如捣蒜的秦宫人说了一句后。太平公主挥挥手:“拖下去。杖责八十。给二管家传个话。念在秦宫人这几年办差尚算勤力。待其殁后家人的抚恤可多给一倍。另外。给她弟弟在城外的庄子里安排一个好些的职司以奉养双亲。去吧!”
“公主殿下开恩”全身瘫软如泥的秦宫人话没说完就已被半拖半扶了出去。
再次在面前的江心镜中仔细的看了看。确定脸上并无半点痕迹后。太平公主这才复又拿起了礼部侍郎的拜帖。
片刻后。她伸手牵了牵系于梳妆台边的红色绳索。没过多久。一个小厮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大管家可在府?”见小厮点头。太平公主续又道:“速请大管家来此”
不一会儿身形微微有些发福的大管家就到了。
“前些日子我让你探探唐成的底细。可有结果了?”口中说着。太平公主顺手将拜帖递了过去。
“唐成?”大管家想了一会儿后才忆起这么个人来。“当日得了公主的吩咐就交代下去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有回报到了”说完。大管家从外面叫进一个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宫女走后。大管家翻开拜帖看完后皱着眉头道:“卢季礼太没担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种帖子?”
“不是他没担当。是他根本就担当不起”从妆匣中又择了一枚冰花芙蓉玉雕成的金步摇簪子。太平公主边戴着簪子边轻浅声道:“这个唐成是我那一心要效仿母后的嫂子亲自点下的”
“韦后开口给唐成要名额?”直到太平公主亲自点头带起金步摇簪子一片叮当脆响后。大管家这才确信自己没听错。但越是如此他却越发的惊诧了。“凭他的位份怎么可能跟韦后搭上线。更别说”
“我问过卢季礼派来送拜帖的小厮。这事根子在韦播身上”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太平公主蓦的微微一笑。“看看雅正园及唐成进羽林军后做的这些事情。本公主当日给他的那八字考语倒是小瞧他了。没准儿李三郎正笑我”便在这时。刚才出去的宫人拿着一本薄薄的册页回来了。太平公主接过册页后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太平公主越看脸上的神情越郑重。这郑重里有惊奇更有欣赏。原本只是粗粗看去的她到后面益发看的仔细了。看的过程中还不时抬起头来思索着什么。待想明白之后这才会心一笑。
“近年以来这是本公主识人最为走眼的一次。这唐成竟是个才思别具的干才”太平公主“啪”的一声合上册页。自嘲的笑道:“李三郎何德何能竟能觅得这等人才”
“公主的意思是?”大管家揣摩着太平公主的想法道:“近来李三郎在万骑军中进展极快实得力于唐成良多。或者尽可将唐成的身份向韦氏放出些风声去?”言至此处。大管家点着手中的拜帖。“这样以来就连眼前的麻烦也一并了结了”
闻言。太平公主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后笑着摇了摇头。“李三郎是庶子身份。兄弟中又排行老三。他现在如此卖力不过是由郡王搏一个亲王罢了。还能有什么想头儿?而今他肯勤力做事倒是省了本公主的手尾。说起来这唐成也是在为我做事。且就让他安心做去吧”
“那科考的额度给还是不给。卢季礼处怎么回?”
“给。为什么不给?给了既不会让卢季礼太为难。也能让我那嫂子。甚或是李三郎都满意。一举三得的事情如何不做?”太平公主伸手接过拜帖。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画眉的纤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记着。俟此次大事了了之后。你亲自去见见唐成。似这等人留在李三郎手下倒有些屈了他的才。还是招揽过来的好”
唐成当日趁着韦播志得意满时向他提了想要进士科额度的要求。虽然韦播迟疑了一下后便答应下来。但唐成心里还是忐忑。毕竟对于他自己来说。眼前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这件来的要紧。此事的结果不仅关乎着他来长安的目的。更关系到他早已确立的理想。
若得中进士。待吏部关试选官之后还有三个月的荣亲假。有这三个月的时间做缓冲。长安的事情该也能了结了。介时。他便可快马而出长安。带着家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的上践行一县一州的理想。
到长安来绕这么大个***。为的还不就是这个!
以他如今的身份实是不能到太平公主府。经由张亮向李隆基传话之后。心中忐忑的唐成便患得患失的盼望着最终消息的到来。
时隔一千三百年。他再次体会到了后世里高考后的心情。
终于在三日之后。他从笑眯眯的韦播口中得到了那个盼望已久的消息。
最终确定之后。唐成心底“嘭”的一声大石落的的同时。心中猛然一空。继而一股强烈的兴奋涌上心头。使他兴奋的并非是士子们口口传扬的雁塔题名、杏林关宴及跨马游街。而是理想的曙光终于真正的显露并开始绽放出了第一朵蓓蕾。
“离科考也没几天了。这几日无缺你倒不用到军中太勤。且好好温补下课业”看着一脸惊喜的唐成。韦播笑着走下帅案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金榜题名之后再带你到吏部王尚书府走走。听说工部早就对你有意。本将军总不能让他们把你给抢了去”
“多谢将军”唐成看着韦播双眼中自然流露出的器重与赏识。第一次感觉到竟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将监察军纪的事情交手儿给功曹参军田双湖后。此后十多天的时间里唐成几乎没怎么去羽林军。韦播也刻意的没再找他。
这段时间唐成恍似又回到了金州书房中的日子。每天起来之后便是与书为伴。四书五经需得再次细细的过那么一两遍。免得第一科默经的时候卡了壳。除此之外他更多的心思还放在默诵诗歌上。毕竟进士科是以此见分晓的。
几天时间里唐成穷搜苦索。直将脑海里能想起的所有诗作都给翻了出来并仔细的做了分类整理。此后再以这些名作为蓝本。结合穿越以来所学的作诗及平仄知识加以分析以策万全。
晨星未落已起。玉兔东升未息。就这样苦苦用功到科考前夜。唐成再拿起那叠默出的诗作时看着看着就想吐。
咬牙将之又细细翻阅了一遍后。他拿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铜盆。在盆子里将这叠诗作焚毁。
当晚。早早休息的唐成却很难入睡。一直折腾到二更天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睡不多一会儿。他便带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礼部的考场。
第二百一十二章 必不可少的
夏日的槐柳枝叶正茂。映照着阳光在树木中间的官道上投下一块块细碎却明亮的光影。两边树枝上的鸣蝉响亮的叫着。却并未让人觉的嘈杂吵闹。反而为天热人烟稀少的官道更添了几分反衬出的静谧。
在这并不适宜长程赶路的季节里。出长安南行的官道上却有两辆马车悠悠而行。当先那辆马车的大小介于轩车与专供妇人用的葱油小车之间。做工精细。一路走来甚至还能闻到一些若有若无的熏香气息。
马车内的布设除了精细富贵些之外并没有什么出奇处。唯一特别一点的就是那炉熏香。香炉并不出奇。倒是香炉中燃着的来安息的冷魂香实在是价逾黄金。且有价无市殊不多见。此香最大的效用就在于去躁火。镇心神。
淡淡的香烟中。马车内依着抱枕而坐的七织轻轻捋动着唐成取了束冠后披散开的黑发。她那白皙的手很轻柔也很慢。一腔绵长的女子情思也就通过这轻柔的动作水一般的流泻出来。
头枕在七织腿上的唐成睡的正香。在马车微微的颠簸里。他的呼吸声如同袅袅的安息冷魂香一样平稳绵长。
看着睡着后全身紧紧蜷成一个球的唐成。七织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嘴角。引她发笑的不仅在于怀中男人睡着后的巨大反差。谁能想到一个平日里信沉稳的人睡着后的样子竟然跟小孩儿没什么区别?除此之外。更让七织从心底流出会心笑容还在于看着唐成现在的样子突然想起的他以前无心说过的那句话。
唯有在真正信任并亲近的人面前。男人才会放下所有的伪饰。这时候的他或许与平常反差很大。但绝对真实!
当时听到这句话时。七织只是觉的古怪。但就在此刻。这句早已被她忘的无影无踪的话却突然从脑海里某个幽深的角落动蹦了出来。
翘了翘嘴角之后。七织手上没停。口中轻松的呼出一口长气来。
从知道那个消息之后都多少天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唐成如此平静的入睡。耳听着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七织只觉这些日子以来心里一直郁郁的东西正随着这每一次呼吸声被排解干净。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车窗外面的阳光一样。清澈而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