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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还是在赵老虎面前都能说上话的,倒是这个唐录事是从那儿冒出来的?仔细在心里扒拉扒拉,没听说县城里有姓的大户啊?不行,这事也得把老钱他们几个都找着问问,一定得把他底子给探出来。
任你官清似水,也难逃我吏滑如油。都说衙门里是最锻炼人的地方,那杂役虽然算不上吏,但也是在衙门里混了二十多年的,经见过多少事儿?早被炼成了人精儿。能有这样的想法和举动也不奇怪,不仅是唐朝,便是后世里的政府大院儿,杂役这般的人同样也有,而且只怕数量还会更多。
唐成自然不知道杂役的情绪和心思变化,现在的他也在想着林成,现在的他该收到二度退回的文卷了吧?也许他正在公事房里对自己破口大骂?
对于林成的反应唐成不是太在意,这里毕竟是衙门,只要林成还想吃这口公门饭,就不敢大折腾,毕竟他这两次退卷都占着理儿,林成就算气的要吐血,也只能忍了。
唐成在意的是这次一定要把林成给治服帖了才行,如果这次退卷之后他还不服,唐成不介意,而且也丝毫不会手软的再来第三次,第四次,反正他坐在这个位子上,林成送来的卷子多,有的是机会。
如果说唐成昨天的第一次退卷是为了出气,那昨天林成吃瘪后气也就出了,今天这次纯粹是为了另一层的考量,不仅是为了把林成给治服帖了,更要通过林成这件事让其他的吏员们对他有一个合乎其度的认识。
就不说林成以前在衙门里败坏他的声誉,单就说林成昨天中午的举动,唐成要是不反击的话,不定其他的刀笔吏们会怎么看他,总之不会有好儿就是了。这刚一正式入职就被人看成了怂货,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衙门里有权利,也是最势力眼儿的地方,里边儿的人多有捧红踩黑的,即便唐成没想着要主动踩谁,但也得让人知道他是不能随便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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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一笔小小的外来财!
唐成不是个磨叽人,既然已经有了定主意,也就没再多想的放到了一边儿,收拾起心思继续看卷子。要想以后公事办的好,熟悉县情是最基本的要求。
花了大半个时辰看完一本文卷,唐成见张县令那边一直没叫他,正寻思着抽空儿出去把兰草儿放良文书的事儿给办了,谁知刚出公事房,就正见那杂役领着一个身穿宝蓝色缎衫的中年走了过来。
“唐录事,这位是宝合楼的王掌柜,想请见县令大人,您看……”,杂役在说话的时候刻意的偏了偏头,避免跟唐成眼神儿相对,只是他整个人从言语到举止都比昨天下午刚见唐成的时候恭敬了许多。“王掌柜,这是唐录事,你要呈交县令大人名刺得先交到唐录事手上”。
王掌柜刚见着唐成的时候还惊诧于他的年轻,但他毕竟是多年的生意人,眼光毒的很,虽然不了解唐成,但他却能从杂役对唐成的态度上看出许多事来。
这县衙的杂役其实就跟大酒肆里的跑堂小二一样,本身就是一杆秤,但凡能让他们特别恭敬的非富既贵。凭王掌柜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杂役对唐成的小心恭敬来的并不虚,以此观之,眼前这个年轻的有些过份的唐录事要么就是来头大,要么就是手段硬,总之不管如何都得小心应对才是。王掌柜脑子里电石火花般闪过这些念头后,向唐成见礼时的拱手就比原准备的见礼又客气了几分。
“屋里说话!”,唐成将王掌柜让进公事房坐定之后,顺手打开了那张泥金名刺,里面倒没多写什么,不过就是姓名。籍贯和操业三项。
王掌柜等唐成看完之后,笑着欠了欠身子道:“此次请见实是为了恭请县尊大人莅临本酒肆的开张仪式。一并请县尊大人题写店招”。
唐成听王掌柜是想请张县令去给宝合楼开张捧场并题写招牌的,心下实已把这事给否了,就以张县令现在的心情,那有心思参加这样地应酬。他要是就这么把名刺递进去。搞不好自己也得吃几句挂落儿。
既然干的是秘书地差事,该替张县令推的就得推,该挡的就得挡。
不过心下虽然这么想,唐成脸上也没露出什么来。跟着问了一句道:“贵酒肆今日要开张的事儿张县令可知道?”。
唐成原想着王掌柜要说个“不”字儿后,他这边就找个由头给推了就是。谁知王掌柜闻问笑着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托赵县尉提过一次。今天来就是恭请地”。
这新开的宝合楼竟然跟赵老虎有关?闻言,唐成没再多问什么,“王掌柜且在此稍等”,说完,他便拿着名刺和王掌柜递过来的请柬向张县令的公事房而去。
张县令看了名刺和请柬后,眉宇间虽有不耐之意,但还是点头答应散衙后按时到,只是他现在却没心思见那个王掌柜。让唐成打发他回去。晚上到酒楼后再见面不迟。
王掌柜听张县令答应出席后很高兴,对于县令大人没接待他倒也没什么不乐意地。毕竟这年头商贾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再说这家酒楼地老板也不是他,而张县令之所以答应出席,看地也不是他的脸面。
目的既达,王掌柜没再多留,起身向唐成拱手告辞,只是他在临走的时候却顺手从袖中掏了一个红面银泥的函封塞到了唐缺手上。
唐成手中制作考究的函封内薄薄的只有一两张纸,不用说该是飞票了,“王掌柜,你这是……”。
“鄙楼开张,就是想借借各路喜气”,王掌柜再次一拱手笑道:“借喜,借喜”,说完,他便出门去了。
王掌柜说到“各路”时特意加重了语气,他这意思唐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想倒是跟后世那些酒楼开张一样,相关部门该打点地都得打点到,免得以后不自在。虽然时隔一千三百年,其实是情不同而理同。
对此,唐成倒也没矫情着多推让,毕竟这是在公事房不好看,再说这样地借喜钱本就是顺水过,他要真强推着不收,没准儿还让王掌柜小看了他没见过世面。
唐成目送王掌柜去远之后重回了座位,顺手打开函封,里面两张纸中果然有一张是三贯钱的飞票。三贯钱!折合成后世地人民币的话就是九百,考虑物价因素的话抵得上一千二。
拿着这三贯钱的飞票,唐成心里真有些激动,自打穿越过来他就是穷惯了的,此时坐着不动,毫不费力也没什么风险的就得了三贯钱,又岂能不高兴?他现如今的俸钱也不过是一个月三贯六,说来这份借喜钱就相当于他大半个月的薪俸了。这还仅仅是他正式入职的第二天。
难怪县学里那么多人削尖脑袋想到县衙谋个职差!这唐朝的公务员还真是有干头啊!
“我还真穷疯成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了”,唐成收起飞票的时候很自嘲的笑了笑,在后世里他还真不太把千把块钱当多大的事儿,可这一穿越回来竟是越混越回去了,怎么捏着这三贯的飞票竟有些心跳加速,手上微微发抖的感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富日子好过,穷日子难熬,这些话虽然都是听烂了的,但还真是半点都不假。
唐成收起飞票后拿起函封里的另一张纸,却是一张红色的请柬,这种请柬明显是那种制式请柬,就是一次性抄出多份的,上面只有落款却没有题名,说的是请收柬人晚上往宝合楼赴宴请。
唐成刚才看张县令并没有让他晚上一起去宝合楼的意思,加之他现在的事情实在太多,对这样的应酬也就自然没什么兴趣,正要伸手将请柬撂到一边儿的时候,蓦然想起什么来,遂就伸手扯了扯绳子。
等那杂役进来,唐缺伸手将请柬递了过去,“这是王掌柜刚送来的请柬,我晚上有些私事忙着去不了,你若有时间不妨去去,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像这样的请柬杂役们是收不到的,自然也就捞不着去。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路,他们虽没去过,但听衙门里的吏员们说多了之后也就知道了其中的门道,像宝合楼这般的大酒楼开张,接到请柬的人除了能大鱼大肉的好吃好喝一顿外,酒楼在送客时照例还有一份儿表示,虽然东西算不上太多,但划算下来三四百文总是有的。
对于张县令这样的人来说吃这种宴请也许就是受罪,至于那价值三四百文的“表示”更是看不到眼里来,但对于县衙里最底层的杂役们而言,这可就是实打实想不着的美事,他们薪俸低,平日又因身份太低沾不到什么油水,虽然说的好听是在县衙当差,其实平日的生活跟城里的普通老百姓也差不多。
普通老百姓若不是求人办事,谁家会没事儿跑去大酒楼吃饭的?尤其是像宝合楼这样装饰华丽的大酒楼,可能几年都捞不着去一次,真要去上一次的话,还真就值得在街坊面前吹吹牛了,且还不说是酒楼请去白吃,走的时候还能顺手带一份儿价值三四百文的“心意”回来,实实在在的好处不说,单是事情本身在家人街坊眼里就又是另一番体面了。
杂役从唐成手上接过请柬,小心的收好,“多谢唐录事了”,比之刚才在王掌柜面前的恭敬,杂役此番说话时虽恭敬依旧,但这恭敬里隐隐多了些亲热。
唐成感受到了这份子隐藏着的亲热,笑着随意的挥挥手道:“既然都在这衙门里当差,说来你我也是同僚,这也值当的你客气。对了,我这正好有点事要去东院一趟,也费不了多少时候,若是张县令问起时,你代我知会一声。”
那杂役闻言自然是满口子答应,唐成笑着点点头,也没再同他多说的出门去了。
要说赶的也真巧,他刚到东跨院儿门口,就见着一伙儿五个公差也从外面走进来,这伙子人里就有穿着一身簇新公差服的张相文,此时他并没看见前面的唐成,正跟其他公差们嘻嘻哈哈说的热闹。
唐成此来就是找张相文的,当下也就没再往跨院儿里走,停步站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相文就看到了他,这小子当下就跑了过来,由于他是刚当差不久,收拾的就不够利落,这一跑起来之后身上挂着的腰刀、铁戒尺和锁人的链子就叮铃哐啷一阵乱响,尤其搞笑的是那柄腰刀随着他每跑一步就要打一下屁股,这样的场景直让唐成看的忍不住笑出声来,至于另外几个公差就更不用说了。
第八十七章 太诡异了
张相文是个脸皮厚的,对此毫不在意,跑到唐成身前后,他还特意整理了一下方帽子,拉了拉皂色的公差服,随后又将系着腰刀、铁戒尺等物的红色布腰带紧了紧之后,这才煞有其事的摆了个姿势道:“大哥,瞅瞅我这身儿,咋样?”。
还别说,似乎张相文还真就适合吃公门饭,虽然刚才跑的狼狈,但这么一拾掇之后穿着一身差服的他还真是挺精神的,唐成仔细将他打量了一遍后,笑着点头道:“恩,不错,看着挺威武”。
“那是!”,张相文拍着腰刀得瑟了一句后,像走近的那几个公差介绍道:“诸位哥哥,这位是我大哥唐成,也是昨天正式进衙门入的职,就跟在张县令身边做录事”。
这些公差们虽说平时跟文职的刀笔吏员们往来不太多,也多没见过唐成,但对这个名字可一点都不陌生,毕竟前些日子林成因为自己被替换的事儿,没少在县衙里宣扬唐成“勾搭”寡妇的事情。
这些公差们多是没读多少书的,平时也不大喜欢跟文吏们往来,加之林成前面的宣传和唐成如今是跟着张县令的缘故,是以那几个差人虽然因着张相文的缘故打了招呼,但面上的神情却淡淡的有些疏离。
张相文眼见同僚们对唐成不冷不热的,这脸子上可就有些挂不住了,“嘿,我说哥哥们,我大哥可是自己人”。
“自己人?蚊子你有话就痛快说!”。
“我大哥前几天才送的婚书,定下的媳妇儿就是咱赵爷的亲侄女!这是不是实打实的自己人?”,张相文嘴里说着,脚下特意到了唐成身边比划了一下道:“怎么样!够一表人才吧?”。
“赵爷?蚊子你说的是咱们赵县尉?”,问话地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公差。
“除了虎头爷还有那个赵爷?”。随着张相文这样一介绍,那四个公差对唐成地态度顿时就不一样了。虽然没说多少话,但眼神儿和脸上的笑容明显就透出亲热来。
公差们态度的前后变化很明显,且唐成能明显感觉到公差们此时对他的亲热是发自真心,并非是顾忌身份地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