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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未曾归家,数十年未能向父母尽孝,数十年未报父母亲恩。真正愧为人子。
“也许我是所谓的修炼天才,但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个好弟弟好二哥。”
左无舟沉住心,黯然:“我一心修炼,有得失,有取舍。得了修为,却失了陪伴爹娘的时光,却失了尽孝的时光。”
“父母亲恩,何以报答。”
……
……
一边往仁安城行去,无夕忽的一声:“二哥,你看!”
左无舟一眼观去,眼睛顿时就直了。
数次迁移,数次毁灭重建的左家庄老位置上,竟已是重新建立了一个规模甚大的庄子和城堡。依稀可见,那半山连绵的山岳与建筑星罗棋布。
“难道是左家庄重建了?”左无舟一顿:“过去看看。”
改了方向,往庄子处飞掠过去。赶到十里之处,左无舟看得真切明白,两行清泪洒下:“小妹,我们到家了。”
那庄子前的牌楼上,赫然是有三个大字——左家庄。
……
……
可曾记得。父亲欢喜的把孩儿放在肩上,“骑马”做乐。母亲在一旁笑靥璀璨,喜气洋洋。
可曾记得。父亲大笑着用铁刷子般的胡渣子在孩儿嫩嫩的脸上触来触去。母亲在一旁做嗔怪状,安抚被扎痛的孩儿。
可曾记得,父亲板起脸来,教训那做错事的孩儿。等训完,母亲心疼的将孩儿拽到角落里,用包容一切的母爱轻声安慰心头肉。
可曾记得,父亲一边吸烟,一边沉沉闷闷的面对孩儿将远游。母亲在一旁垂泪,一边缝制衣裳,一边记挂起十月怀胎的快乐。
岂须问,岂须说,岂须描。父母亲恩,本就是最包容孩儿的天地,乃至大过天地。
点点滴滴,酝酿在心头,汇集做那热流,钻入心扉,流入血液,卷入头顶。
做那鼻酸眼红泛泪之状,却才似那未成年的孩儿。在父母前,便也就只是那始终不大的孩儿,总也需要呵护和保护。
管得那天又如何,地又怎样,想哭便哭个干净利索,就哭个痛痛快快。人若有情,亦必有泪。若连泪水都惜洒,那情亦若何,情何以堪。
……
……
以一行人的修为,纵是光天化日,欲不为人知的潜入左家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晃身潜入其中,左无舟两眼通红,只恨不得立刻就看见爹娘。却忽攸一念,惊诧:“有武宗在此?”
藏身左家庄的武宗,似有所察觉,幻身穿梭,便已出现在众人之前。一来一动,正是一名青衣武宗,一眼观得眼前这十人(松狐已化做小可爱小萝莉了),顿时色变。
这武宗感知一番,顿时色变,暗暗骇然,他竟怎也察不透这一行十人的修为。暗暗戒备,沉声:“你等是何人,潜入左家庄,是敌是友,报上名来。”
左无舟凝视此人半晌,察知其意,暗松一口气,顿声:“你是君忘派来的?取信物来。”
这武宗吃惊看来,略一犹豫,取出一朵小白花。
寒风中,小白花迎风瑟瑟。教人想起了那曾经的某一天,一朵山崖边上的小白花,也如今日一般,在寒冬中挣扎盛放。求一时之璀璨。
求得一红颜知己,何其之难。何况,相识相知相信。一句承诺,便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守侯。此,可谓之绝世红颜。
左无舟漾住一丝感激,不疾不徐摘下面具:“我是左无舟,我爹娘尚健在,带我去。”
平武宗其状犹如见鬼,往后一飘,骇然色变:“你是人是鬼。你不是已经死在余晖原了吗。”
非是平武宗胆小,实在是人人都已认定左无舟必死无疑了。余晖原封闭百年,一入其中,那就断没有命再活着回来了。
本道必死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那等惊悚,便是魂修士也是好一番惊吓。
……
……
回过神来,平武宗羞赧,看看摘下面具的无夕,终于认出来,一叹一喜:“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活着。”
平武宗终于想起,急忙带住一行人往一处宅院走去。声线有些迟疑:“左武御,你莫要焦急,你母亲恐怕是不行了。”
左无舟和无夕心神大震,抢上前:“快!”
三步并做两步,很快来到宅院前。左无舟敛住所有声息,和无夕一道克制住心酸,轻声入了屋子。
一眼,正正看见病榻前的娘亲和床榻前的爹!
左无舟和无夕泪水再难抑制,潺潺滚滚,抢上前扑通跪下,哽声:“爹,娘,不孝孩儿回家了!”
第417章 一团聚。争岁月,鬓边丝
左一斗和林冬梅涌起惊喜之余,这等大惊大喜,好悬是差点晕厥。
左无舟和无夕慌忙上前,替二老好生顺过气来:“爹,娘,不要急,是孩儿回家了,慢慢说话,孩儿这次不走了。”
林冬梅悠悠醒转来,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儿子和女儿,悲喜交加,呼唤:“无舟无夕,可是真的回家了。”
梦里边,林冬梅不知见了儿女回来多少次。可每次梦回醒转,不过一场空。
此时见最记挂的儿女,一个个都是容颜依旧,几是疑在梦中。
“娘,我和二哥真的回家了。”无夕哽咽,握住娘亲的双手,小意的搀扶靠好。
感觉无夕的问题。病怏怏的娘亲噌的一下坐直起来,颤抖双手:“我的儿,过来让娘仔细看看。”
一看之下,直是眼泪横流,抱头痛哭不已。
左一斗在一旁蹲起来,只拿袖子抹眼睛,唇皮儿哆嗦,连烟杆都抓不牢,颤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团聚,何其融融之乐,不胜欢喜耶。
……
……
一番痛哭下来,宣了那心头的记挂,才是仔细看看这一对儿女。
林冬梅直是疑在梦中:“儿啊,你们的样子,怎么就没变。不显老啊,你们大哥和老三的模样都出老了。”
无夕破涕为笑,她和二哥的修为已是非比寻常,非到年岁,容颜怎会老去。
娘亲只拉着二人之手,将儿女的眉宇体态看了几个来回,那蜡黄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小幺倒是比以前漂亮了,无舟你这可是又比以前结实了。”
“看见你们好端端的,娘也就可以放心去了。”
左无舟心酸悲痛!
爹娘的命魂都已不多,又没修炼。左无舟就是替二老夺舍,也没用。恐怕还不等夺舍完成,二老的命魂就会提前耗光了。
唯一滋养命魂变强的。便只有九幽黑狱。那一处,是非人所在,左无舟绝不会把爹娘的命魂送入其中受苦。
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轮回。
如北斗这般夺舍重活,那与天道轮回,却已没多少差别,许是更加痛苦。因为九幽黑狱,实比轮回更为苦楚百倍。
……
……
跟娘亲说了一会贴心话,娘就已有些疲了。
左一斗唤道:“你跟我来。”
左无舟乖乖的跟着爹走出屋,左一斗从身后啪的亮出竹条,抡直了往左无舟身上噼里啪啦的抽打一番。
“爹,您干什么。”左无舟吓了一跳,只记起这架势跟幼年叛逆时的几次挨揍也颇有些相似,慌忙逃窜。
“老子教你跑,你一走几十年,把你老子忘了,把你母亲给忘了。你要再晚回来一些,谁替我和你母亲送终。”左一斗气急,抓住竹条追打一通。
左无舟直是满院子跑来跑去,真真是鸡飞狗跳。直教夜叉等人目瞪口呆之余,又彻底呆滞。
一平民将一名武宗打得跟野狗似的乱蹦。实是罕见。
左一斗追了几步,就扶住腰大口大口的喘息。左无舟一见就慌了,送上门来:“爹,您别追了,要打就打吧。”
左一斗咳嗽数声,被扶着坐下来,喘了几口气,把竹条扔了,兀自忿忿不已。见儿子灰头土脸,心下不忍:“好了,回家就好,记得给我们送终就好。”
“爹,您和娘长命百岁,不会。”
左一斗闷闷:“我和你母亲都已经一百多岁了。”
左无舟才忆起,一晃眼,几十近百年已过去了。
……
……
如不是当初左无舟将那块彩玉赠给娘亲,彩玉对命魂有一定好处,娘亲又一心想看见一对儿女才肯撒手,只怕早就过去了。
难怪左一斗满腔怒火。
左无舟情知不孝,黯然不语,只任左一斗絮絮叨叨的述说这数十年。一腔怒火只寄在魂天宗等仇敌身上。
错非魂天宗封闭他们在余晖原,又怎会耽误这许多时光。
凝神看着爹和娘,左无舟悲切,心想:“爹娘都老了,爹以往精神矍铄,如今却已是行动都不怎么方便,真真是老了。”
可不正是,当年的左一斗和林冬梅,其实老态不怎么显。如今。却已是发丝灰白,苍老尽显。
怎生都是敌不过天道循环,一生一死,生死二道轮回不断。
……
……
夜叉倒是熟门熟路,直是带了众人各自寻了一处下榻。
左无舟耐住性子,听爹的唠叨,只是记起过往率真之时。有些事在脑海不褪不变,有些事,却怎也记不起来了。
不一时,一名中年男子匆匆带着几人闯入院中,怔怔看着左无舟,欢喜大笑:“无舟!”
此人华发已生,左无舟凝视过去,亲情血脉一时滚烫,脱口:“大哥!”
“我还道你不认得我了。”左无尚大笑,过来与左无舟相拥而笑。一声大赞:“还是修炼的好,延年益寿不提,年纪也是看不出来。”
左无舟心弦猛颤,哽咽:“大哥,你也老了。”
左无尚年近百岁,此时,鬓发已白。兄弟一相逢,含泪共咽声。
无夕推开房门。走出来,一眼便认出,惊喜:“大哥!”
“小妹也回来了,也是这么的年轻漂亮。”
“谁能不老不死。”左无尚笑拉左无舟和无夕坐下,只是细细打量笑言:“好,修炼果真好。你比我小五岁,却与当年一般无二的年轻。”
左无舟心头悲恸:“大哥!”
有诗为凭: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
……
……
虽则数十年未相见,手足之情,血脉之源,怎会轻易断掉。
一番互相的述说别来之情。左无尚才是拍腿大呼:“是了,你们过来,见过你们的二叔父和小姑姑。”
几个貌似年轻,气质不一的男女有些陌生的走过来,跟目瞪口呆的左无舟和无夕磕了头:“侄儿见过二叔和小姑。”
左无尚笑:“怎么,这便被吓住了。可还认得当年你抱过的长学。”
左无尚的第一个孩子,左无舟和无夕都见过,可也只见过第一个。左无舟笑:“大哥,你可真行,几十年没见,你有这么多孩子,也这么大了。”
无夕跳起来,拉住一个有点黑脸的人:“你是长学。”
这人讪讪,却有些距离感:“小姑,我是长问。”
无夕涨红脸,嗔道:“大哥,你为难我,都几十年没见了,哪里还认得出。”
左无舟本想从储物戒指中取一些东西做见面礼,奈何都不太适合,只笑:“都起来,回头再给你们见面礼。”
左无尚笑:“这却还不够,你和小妹几十年不沾家,怎也要出出血,唤你们的孩儿过来。”
这几个侄子侄女辈的,唤了几个大大小小,大的有二十来岁,小的有几岁的的孩子一道过来,跪下磕头:“见过二叔公,小姑婆。”
左无舟和无夕这次是真的傻眼了:“大哥,你都抱孙子了!”
几十年过去,本来儒气勃发的大哥,已是老了。连孙子孙女都有了。
……
……
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只是在院子里肃静,偷眼看着那个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二叔或二叔公。
左无舟数十年不在家,孩子们对他自然有距离感,怯生生的。可从小到大。都听多了这个二叔或二叔公的传奇,却也并不陌生,反是有些好奇。
正在谈笑风生,无晚和溪素儿一道踏入院中。
一群孩子哇哇叫着,亲热的扑了过去,各自献功似的大声嚷嚷:“三叔公,二叔公回来了。比你还要年轻呢。”
兴致勃勃,提了一只魂兽回来的无晚,顿时敦厚的脸就呆住了,涌起狂喜之色。把那只魂兽一把扔掉,直奔过去,喜极大呼:“二哥。”
说起来,唯一容颜变化不大,未曾显老的,便只有无晚了。左无舟一眼就认出来,喜极抱住扑过来的无晚,拉住手互相看着,又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溪素儿掩住口,吃惊的看着左无舟。
各自眼中泛住泪光,兄弟情深,正是如斯尔。左无舟四兄妹数十年来,首次重新聚在一道,那等欢喜,几是炸将来。
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就是七嘴八舌之状。半晌才看见溪素儿,左无舟笑言:“小皇帝,你倒是利索了,看来是与我家无晚成亲了。”
无晚嘿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