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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斗茫然惶恐,看了儿子一眼,又看看左宗文:“宗文兄,你怕是弄错了吧。”
“不会错,绝计不会错,什么都可能错,惟独此事,绝不会有错。”左宗文斩钉截铁:“我左家本来并非溪林人,当年仇家大举袭击我们家。爹娘他们替我们拖延时间,让我带着你们逃走。”
“我便带着你们一道逃来,半途被追上,深夜激战后,才发现不见了你。”左宗文两行热泪洒下:“几经艰难在溪林立足,我几十年来到处在寻你,只道你已经……”
“那时,你只有三岁,本名左宗元。”
左无舟和左无尚呻吟:“不……会……吧!”
第093章 婚约之变
左一斗思绪混乱:“我,其实我也是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得紧。只是,只是……我一直只道自己是孤儿。”
左一斗经历无数,年纪看起来比养尊处优的左宗文要大许多。但细细来看,二人的相貌确有几分相似。
左宗文认定了,斩钉截铁:“当年你失散时,身上是否有一块玉锁,锁上刻了你的姓氏。此外,你左脚掌还有一块小疤。那时你活泼得很,是踩中断枝的伤口。”
“连这都知道,难道你真是我大哥?”左一斗老脸刷的一下红了,那块玉锁当年他创业的时候,卖了。
“不……会……吧!”左无舟有气无力,他已信了七成。玉锁和屁股上的刀疤他不知道,可左一斗腰上的胎记和脚底的伤,他是知道的。
认亲本来是喜事,可如果其中一方完全没印象,那就变得尴尬了。
左宗文一直感到是他丢失了三弟,一直想要找回来。如今他的三弟就在眼前,可他的满怀激动,却换来左家大小的沉默,令他满腔热血都沉了,一时都憔悴了许多。
“当年是我不该丢失你,你不认我,也是对的。”左宗文佝偻着腰,步伐蹒跚的向外走去。
……
……
却在这时,陈纵波耀武扬威的带着跟班从院子外走进来,顺手推了左宗文一把,一脸掩不住的得意:“你们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肯走,是陈家好吃好住是不是,陈家不养废人。”
说话间望向左无尚,左无尚怒喝:“你说谁是废人。”
“大哥,不必和这种人动气。”左无舟笑中暗藏杀意,羞辱他,以他的心性又怎会在意,可羞辱他的亲人,那就不一样了。尤其大哥双腿废了之后,愈发的敏感和暴躁,更是受不得刺激。
陈纵波以往来寻过陈纵之炫耀,碰到左无尚反唇相讥,一来二去就愈发的看不过彼此了。这件事,陈纵之跟他解释过。
左宗文却又不走了,陈纵波冷笑:“陈纵之呢,是不是不敢出来见我。也不知从哪里结交一群废物,和废物混在一起的,当然就是废物。”
左宗文在一旁冷冷看着这陈纵波,先受打击的他看起来实在萎靡,像是寻常老人一般:“年轻人,说话要小心,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你又是什么人,和他们一起的,也是废物。”陈纵波不屑一顾。
金炎拖住小身体跳出来,杀气腾腾:“妈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做饺子。”
众人皆呆,人小鬼大的榜样呀。
恰在这时,陈纵之出现了:“陈纵波,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陈纵波得意洋洋:“我爹找你有事要谈,好事一桩。”
……
……
陈纵之恨恨目送陈纵波走了,向左家大小道歉:“对不住,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这样。”
左无舟冷眼旁观,看出这陈纵波志在羞辱陈纵之,羞辱左家不过是含沙射影:“纵之,我陪你去。”
陈纵之感激的点点头,左无舟沉吟,望向爹娘:“爹,搬家吧。”
左宗文欲言又止,左无舟微笑颌首:“左伯父如果不介意,就先去你家小住一阵子。”
左宗文大喜:“住,没关系,最好一直住下去。”看了左无舟一眼,暗恨陈家如此对待他三弟一家,生怕他的侄子吃亏:“我也跟你们去看看。”
左无舟自然不会以为是占了左宗文家的便宜,不管是不是亲大伯,以他魂武尊的身份,就是要求住在溪林皇宫,也绝没人敢二话。
……
……
陈家不算大世家,规矩却不比世家小。
陈纵之的父亲原是九品高手,在陈家地位极高,十多年前与人争斗身死之后。陈纵之又始终修炼无成,在陈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跑去投军。
左无舟颌首,左宗文不忿:“陈家也委实过了,你父亲为家族卖命,你却只得了这等处境,陈家处事不公,将来必有大祸。”
陈纵之笑笑:“平庸者在世家的遭遇本来如此,我只是不忿。我父亲还在之时,无人在乎我的平庸,巴结着我。等父亲去了,他们人人都来奚落我羞辱我。”
左无舟颌首,魂修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就好比当年他被逐出凤尾宗时,他曾立誓十倍回报。如今早已不把那点过去放在心里,那心思早就淡去了。
他不在意,是因为他专注魂修大道,凤尾宗只是旁支末节,不值一提了。
……
……
陈家前厅中的人不在少数,便是左无舟都一眼看出对陈纵之怕是相当不妙。
尤其陈纵之看见厅中有他的未婚妻和未来大舅子,心更是一沉。其他人都以一种讥笑而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感到极度不安。
陈合皖一身锦袍,华丽而又气派的端坐在太师椅上,不含一丝感情色彩的扫了陈纵之一眼。看看跟在后面的左无舟和左宗文,皱眉不已,心中不快:“这个纵之,老是喜欢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往,往家里领,把陈家当成什么了。”
尤其是他闻得儿子多次声称这陈纵之收留了一家人,整日里在陈纵之的小院里白吃白住,心中更是不愉。
心中不快,陈合皖也就没有细看二人模样:“纵之,听说你老是往家里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知不知道这会影响我们陈家的声誉。”
“你要知道,你在外面代表的是陈家。你既然是陈家的人,做什么就要顾及陈家的颜面。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点。”
陈纵之的脸涨得通红:“大伯,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正欲继续反驳,却感到被左无舟拽了一下,只好住口。
……
……
左无舟冷眼旁观陈合皖教训陈纵之几句,末了,陈合纵神色一柔,好象慈父一样和煦看着陈纵之:“纵之,唤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陈合皖的柔和慈祥之色更浓了:“是这样的,温家欲退了你和温素云的亲事。”
陈纵之脸色大变,望向垂首不言不语的温素云和未来大舅子。陈合皖咳嗽一声,正色道:“你爹娘都已去了,我既然是你大伯,当然该为你做主。”
“温家既然要退婚,那就并非两情相悦,勉强在一起也不好。我这就替你做主,应了这件事。”
陈纵之神色惨变,睁大眼睛看着他亲大伯:“大伯,你什么意思!”
厅中有好几位陈家长辈小辈,也有温家人。陈合皖颇感脸上挂不住,脸色一沉:“纵之,我是你大伯,难道我还能害了你不成。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温素云垂首不动,温素见抱拳大笑:“多谢陈家主成人之美,不愧了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美名。”
陈纵之呆住,思绪混乱。左无舟知有蹊跷,只管冷眼观看下去就是了。
温素见正色抱拳:“这番前来,不单是为了退婚之事。也是代舍妹向陈家一位青年才俊提亲。”
“哦,素云与我陈家子弟两情相悦?那就再好不过了。”陈合皖做一脸惊喜交加的样子,实在是假到极点:“却又是谁?”
“正是陈家主的第三子陈纵波。”温素见抱拳笑眯眯。
陈纵之闻言,怒从心起,狂怒跃向得意洋洋的陈纵波,一拳打出:“你们合伙欺我!”
“陈纵之,你在客人面前大喊大叫,还想兄弟阋墙,成合体统。给我把他拉下去!”陈合皖勃然大怒。
恰在这时,陈纵之被陈纵波反过来一拳打中,陈纵波眼中一丝狠毒之色流转,连续几拳把陈纵之轰飞。
垂首的温素云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就浑身一颤。左无舟将其表现看在眼里,冷哼一声!
“住手!”
杀意沸腾,左无舟正欲暴起出手,左宗文不忿之余的一声暴喝,他也就暂缓出手。毕竟他不知陈纵之的心意如何,贸然出手杀人,也许损害他和陈纵之的友谊。
左宗文魂力十足的一声暴喝,震得厅中嗡嗡作响。他原本佝偻的身形骤然舒展,顿时魁梧高大了许多。
左无舟自管过去把双眼赤红的陈纵之扶起来,左宗文冷声厉喝:“陈兄,我原本是局外人,轮不到我插话。只是,这件事你未免欺人太甚,便是我这个外人也看不过眼了。”
温素见不认识他,陈合皖却是认识的。见不该在此的人忽然现身,陈合皖先是大吃一惊,随即脸色又青又白,心知这番戏作得很假,又怎瞒得过左宗文这等老狐狸。
陈合皖心想:“如果左宗文将此事泄露出去,我陈合皖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讥笑。”
心中如此一想,顿时恼羞成怒拍案大喝:“左兄,这是我陈家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你再说,就是伤了陈家和左家的情面,便是生意也做不成了。”
左宗文冷冷大喝:“路见不平自然有人伸手,陈兄你既然非要扯到两家情面,你们陈家的生意,我左家不做也饿不死。”
左无舟泛起一丝笑,心道:“我这可能的大伯倒有些豪气。”
陈合皖与左宗文互相怒视一会,陈合皖到底是家主,很快就把一时之怒抛下。杀左宗文灭口,那不现实,他索性是要把这件事说到合理为止,总归要叫外人没法说他这个陈家家主的闲碎话。
当即就给了温素见一个眼色。
……
……
左家比之陈家远远不如,温素见纵是认出了,也并不在意。得了眼色,立刻上前两步冷笑:“陈纵之品行不端,生性好吃懒做,舍妹不愿与此人共渡一生,那又如何。”
“就是,我这三堂哥每每与一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就好象这人,带了一家大小来我陈家白吃白喝。素云妹妹真要嫁了这种人,那才是懊悔一生。”陈纵波得意指着左无舟。
虽然还没正式认亲,左宗文实是已将左无舟当做自家亲侄子了,心中有火,要不是碍于不好向小辈出手。陈纵波这一指,多半就要躺上十天半个月。
见左无舟神情淡漠,浑不为之所动。左宗文一边暗暗吃惊,一边又遗憾:“我这侄子心志颇坚,倒是可造之材。可惜,他好象没什么修为,可能三弟家世不好,我将来一定要弥补这个遗憾。”
温素见的话,左宗文实是无从反驳,只因在此之前,他完全不认得陈纵之。见他无话,陈合皖放声大笑不已:“左兄,现在你可知道温家为什么要退婚了。”
陈合皖语含不善:“我现在倒想知道,左兄为何忽然出现在我陈家,莫非……”
左宗文引颈怒笑,点点左无舟:“这是我亲侄子,是纵之的朋友,来陈家做客。纵波世侄口口声声不三不四的,正是我亲弟弟一家,不知陈兄做何解释。”
“不三不四,果然说得好。”左宗文双眼燃烧着烈火:“既然我的亲弟弟一家都是不三不四,那我老左家当然也是如此了。不知陈兄以为如何。”
陈合皖拍案大怒:“左宗文,如今你就是在威胁我了。你须知,纵波是唐大尊的弟子,你有能耐就试试,我倒想看看你敢怎么样。”
左宗文只管冷笑不语,一双森然目光盯得陈纵波脸色苍白。
……
……
陈纵之面色赤红,大步走到温素云身前,激动颤抖:“素云,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你我曾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忘了。”
温素云慌乱垂首,微微颤抖。温素见冷然将陈纵之一把推开:“你和我妹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请自重,否则就别怪我出手保护舍妹。”
陈纵之视而不见,只是牢牢盯住不言不语的温素云,斩钉截铁,字字如泣血一般的吼叫:“素云,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你是不是。”
“你跟我说,你跟我说啊。”陈纵之神色渐渐癫狂,声声咆哮回旋在每人心弦上:“是不是有人逼你,你说啊。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只要说一句是,我立刻就走。只要你一句!”
陈纵波神色仓皇,抢过来大吼:“陈纵之,你想干什么。”
左宗文一把拦住他,冷冷道:“让他说。”
……
……
温素云颤抖得更激烈,偷偷抬头看了温素见一眼,见到那双目光严厉,浑身再颤,终于发声,声音干涩:“我……我听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