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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
桃少满脸惬意地把粥给泼掉了,踱步踱步,弯腰撩袖,手持箸想来夹。
“这东西想来桃弟子也吃不惯吧。”玉慕卿从牙缝里哼出了一句。
桃少笑得讪讪的,手愣在半空。
“你个团子。”我咬着筷子拿手敲他的头,“东西这么多,让给别人吃一点又怎么样。”
“本仙是特意给你的。”玉慕卿缩头,手捂着脑袋,嘟着嘴,睫毛眨啊眨的。
眨得我良心微微有些过意不去。
他低着头,浑身受虐的气息散去后变得有那么丁点可爱了。
他摸着脑袋瓜子,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漂亮的眸子望着我,不生气,反而笑了,“不过,难得见你待本仙这么亲切,我甚感宽慰。
我默默无语。
“少殿下。”牢房外有个侍人扭捏着,把墙上的土灰蹭了一半才的终于开了口,“兆曌上仙有一句话让我捎给您。
“何话?
“如今不是化形的时候,别死撑,滚回为师这儿来。
“本仙不去。”玉慕卿低头思索了一下,挺直了腰板,很有骨气道,他斜我一眼,“除非把小妹……
见我瞪他,立马改口,“除非把无辜的众人放回去,我就离开,
于是玉慕卿还真住下了。
连带着桃少的被褥都换了,加了床下新的。
夜里小家伙窝在被褥里,脑袋枕在我胸前,手圈住我的腰,眼眯眯。
地牢里同门弟子们全没了睡意,托了少殿下的福,他们不仅有饭有菜有小酒,还加了宵夜。
这会儿以桃少为主,一个个倚在各自的牢房里,佯装嗑瓜子,边嗑边晓有兴趣地望着我们,恨不能把耳朵贴到铁栏上。
我望着这粘糊糊的小糖胶,“少殿下真的打算把我的清白毁么?
“何为清白?
“就是还没婚嫁之约的男女搂搂抱抱,不清不白。
“是以,我们早不清白了。
四周隐隐传来抽气声。
我望着眼前个小到可以做我儿子的娃娃,深吸一口气。“我还只见了少殿下两三次而已,殿下这般热情从何而来?
“父君说,以后我要娶就要娶像娘亲这般的人,本仙第一眼见你就觉得有些熟悉,第二次见你便觉得莫名的激动,第三次见除了温暖便觉浑身舒畅。如果有前世,我想一定在哪儿见过你。”他捞住了我的手,“这种又亲又期盼又无措的心情,让本仙甚感喜悦。
我眨了眨眼。
顿觉无力之感如波涛般涌来。于是转身遂不作答。
他的小身子又贴了上来,从后面搂住我,像是一只怕寂寞没有安全感的小猫。
一夜无梦。
在地牢里我无时无刻都在努力扭正着玉慕卿少殿下的感情观,一晃神时间过得飞快,我吃三餐鸡全食,做梦都是鸡毛的时候,有人入了地牢。
玉慕卿恹恹的从榻上爬起来,揉眼睛。
门开了。
“什么事?
“奉命请这位姑娘进殿。
“那其他人呢?”
“失窃一事已有眉目,他们可以离开地牢了。”
玉慕卿殿下很欢喜,“我说了有我在,你一定会被放出去。”
“我为何不能与同门一起走?入殿作甚?”
来人抿嘴不语。
玉慕卿微微一笑,把他爹的神韵学去了大半,“定是兆曌上仙听我说过许多次你,这次想见一见。 ”
把人退身,笑着作了个请的动作。
殿上除了兆曌上仙,很意外地坐着玉华君,碧尘君和银魅君。
一个女人跪伏在地上,单衣上沾了污血,颤抖,青丝滑了一身。
“师父,父君,二位叔父也在?”玉慕卿拉着我往前疾急几步。
我扭头看到那女人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眼里涔出泪珠,咬着唇呜呜哭着,除了身子单薄了些,样子落魄了些,但身形容貌无疑是……苗女?!
下一刻,我的腿就被她抱住了。
“小妹。”苗女哭着双手环抱我的腿,又一泡泪把我裤腿儿给浸润了。
“你这是怎么了?”我心里一沉,在几位殿下的注视下,去扶苗女,“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你不可以再害我了,你告诉他们这一切与我无关。”她抬头凄凄惨惨地望着我,手指发白,拧紧了我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凝视着苗女的眉目,冷静地问。
“现在人来了。”兆曌上仙道,“你可说了,放心大胆地。”
“是小妹。”苗女已是泪汪汪,死死揪住我的手望着殿上,“不关我的事,是小妹让我做的。”
一片寂静。
碧尘一双眼,望着我,久久的,倒是第一个开口,“小妹,她说的可是真的?书是你偷的,迷迭香是你配的,你甚至要偷学书中禁术?”
他眼神里的担忧不假。
“回殿下,黑锅有大有小,小的怡情,帮人背背也无妨,可这么大一记罪我可不能认。”我答得毕恭毕敬。
“说得在理,我觉得事有蹊跷。”碧尘微微侧头,朝兆曌上仙和玉华说了一句。
“我平日里待你不薄。我哪里得罪你的,你竟然这么害我。”苗女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发狂似地揪住了我,我的头皮阵阵疼痛。
侍者忙上前将她拖离。她死命挣扎着,又被人按在了地上。
我被吓住了,一时愣在原地。
“本仙不是已经说了是这个苗家女子偷了《重阴二道》么,既然书已经找出来了,为何还要审。”一道小红影挡在我面前,玉慕卿突然出了声,此时像是气急了,墨发里唰地冒出狐狸耳朵,耳根轻微抖了。
“少殿下休得乱语。”兆曌上仙开了口,“小小年纪偏袒一事你做得委实也明显些。”
“本仙何来偏袒。
“地牢已被你搅得乱七八糟,你还想怎样。灵力原本就不够你支撑着化人形,你再般不懂事言语冲撞,为师可不再帮你忙。”兆曌摸须叹了叹。
“来人啊,带玉慕卿回房歇息。”玉华君浅浅地说了声。
“你别怕不就是一本书么,别说你没偷,就算真偷了。”玉慕卿的语气明显有些弱了,“……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着,啊,你们要对本仙干什么。”
玉慕卿见几个侍卫来拖他,无奈力气小又扭不开身,情急之下,竟炸出狐狸毛,化出一小团狐狸,乱跳乱咬,小金毛乱飞。
最终……还是被抱走了。
我目送他,苦愁苦愁的。
“虽说是一本书,却是九玄灵神君的书。别说是偷了,就算看一眼也要被罚。她老人家灰飞烟灭这么久,玉帝又将她一些遗物留在南纳,我们理应天天供着,如今出了这等大事,虽说书是找到了,但就是当初是谁下的手,于情于理都要查一查。”兆曌上仙浅浅道。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直到一个个的人入殿,银魅看我的眼神表情也臭了些。
守门的大哥说,当日正逢玉华主公经过此地,他们严加看守,不敢有所耽误。曾有两个自称在二殿手下修习法术的女弟子要进书斋,却被他们拦住。
“过了这么久,可还认识?”玉华问。
“认识。
守门的男子抬头望了我一眼,指着我道,“她还有那位姑娘。”
兆曌上仙瞅了一眼碧尘,再望向我,笑道:“你说你是二殿的?”
我不动声色。“我虽是银魅殿下的弟子,但确实在二殿修学法术。”
兆曌望着我若有所思,伸手招,传了下一个。
这一回,来的是在碧尘殿里当差的柳玄,他还搀扶着一袭白衣的男子,仔细辨来是看守书斋的柳墨。柳玄一跪下,柳墨跟着趴在了地上,呻吟了声。柳墨的衣袍上隐有血迹,明显是被人动了刑的。
“听说是你把她们两个带入书斋的?
“正是。”柳玄低头。
“谁借你的胆子。”兆曌怒了。
“因为这位姑娘不像是偷窃之徒。况且,她……”柳玄言语闪躲,望了一眼碧尘。
“但说无妨。
“皇小妹对玉华主公有恩,曾在期间多加照顾。主公身子好后就全忘了,我见她有些失落,于心不忍。况且碧尘殿下平日让我多加照顾她一些。我见姑娘想学法术,所以便带她进来了。”
“还有这等事?原来主公身体不适那段期间吵着要见的是你?”兆曌笑了。
玉华君一双眼睛也朝我看来,微微有些怔。
“那就是说你对玉华君余情未了?如此看来你想偷禁书,借此学会寄魂术,妄想潜入他家的娘子体内也有根可循。既然如此为何还想与吾儿配成一对?”兆曌上仙寒目朝我望来。
惊……
事到如今,您爱怎么编就怎么编了。
“父亲,小妹她并不是这种人。”还未等碧尘说完,一直咬牙强忍疼痛的柳墨便开口道:“属下该死。明明知道这位姑娘借故缠着我之际,指使苗女偷窃,却放任不管。我只是没料到她会偷《重阴二道》,书斋失窃,是属下失责。
好家伙,这下罪可都落实了。
苦无涯
“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委实没话说了。”
哗地一下,几本书横空飞到了我的衣衫上,跌在怀内。
“这几本书连同《重阴二道》是从你床褥子里搜到的,你就是想狡辩也只怕不能。”兆曌上仙淡淡地望着我,扭头与玉华说了句,“吾儿连同少殿下一起包庇,我也没话说,只怪我教导无方。我虽然想让碧尘为南纳一脉诞下子嗣,不过如若碧尘选的是她,这等子嗣吾情愿不要。”
玉华叹了口气,一双目看着我,“你的法术在同门中并不出挑,也无天赋,就算偷了这书,也没大用处,是否另有隐情。
“殿下圣明。”我瞄了一眼,一直偷偷跪着哭得已没气的苗女,无奈道,“既然书是藏在我的床底下,那么我想请问,为何这位声声喊冤的姑娘,居然会炼制我都不会的迷迭香。”
兆曌等诸位殿下蹙眉,狐疑地望着我。
连带着碧尘也诧异了。
“难道你们在房里查到的迷迭香,不是在苗女的铜炉鼎里搜到的么?”我隐隐感到了不对劲。
“不是。
银魅手揉着太阳穴,道:“是在你的柜里的衣服里闻到的。压在底下的,几乎每一件都有味道。
我呆了呆,疑惑了斜了一眼苗。
碧尘忙说,“再去房里搜一搜,把她说的那个铜炉找过来。”
苗女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东西很快就送到了殿内。
侍者双手捧着,玉华第一个把香炉揭开,瞅了我一眼,疑惑地一问:“你说的是这个炉子?”
“正是。
“这只是寻常的香。”玉华把铜炉给了碧尘。后者闻了也蹙起了眉头。
“不可能,她明明找三殿下的侍从要了些曼珠沙华来炼制香,为何会这样。不是我。我压根就没翻看过那本书。”我一时间真的慌了。
银魅诧异地望着我,于是传召了那名侍从。老实巴交的侍从抵死也不承认,说什么,他从没做过这种事,三殿的花如此宝贵,没人敢摘取。
兆曌上仙捋胡须,慈眉善目地说:“你既然没翻看书,而炼香的又不是苗女,那么你怎么知道这香非得用曼珠沙华来炼制。我曾经听银魅过,他殿里的东西,从没有人敢动,倒是有摘这朵花给你。
兆曌上仙的手搭在抚椅上,“姑娘,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在一那霎那间泄了气。
“来人,把她带下去。
侍卫们蜂拥而上,将我制伏。一根明黄的绳子把我爪子束缚住,我扭啊扭,发现愈挣扎则系得愈紧,后来才晓得他们竟用上了捆仙索。
真是我佛慈悲。
“父亲,你要怎么处置她。
“丢她回凡间,生生世世不得入殿。”兆曌上仙道。
“此事有些蹊跷。”银魅远远地望了我一眼,“既然偷得是九玄灵神君的东西,不如送入她到苦无涯。 ”
兆曌上仙眉拧起来。
“这个处罚会不会太过分了。”碧尘急了,捉住他的手,“那可是神君思过之处,一般的修道之人进去都九死一伤。
“一切由上天定。心存善念无邪之人定会毫发无伤的活着出来。”银魅君笑,“主公您说呢?”
玉华一双眼明澄澄地望着我。
求你,罚我下界吧。
我不敢直视,盯着地面,内心无限期盼中。
玉华颔首。
“依魅君所言,送入思过吧。”
我万念俱灰。
于是被侍卫大哥半拖半拉地拽到了一个大殿前。
四处寂静无比,牌匾上写着苦无涯。看这吉利的名字就知道将来发生的会很应景儿很喜庆。
朱门打开,殿内空无一物。
没桌子,没床榻,没光,没刑具……
当然我并不是想要刑具,只是觉得迎面刮来的一股子阴风委实让我心寒了,浑身上下瓦凉瓦凉的。
也不晓得谁在后面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趔趄,栽进去了。众侍卫兄弟们把门合上了,撇下我一人,欢欢欣欣走了。
屋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手上的捆仙索竟自动松开了,我揉了揉手,四处打量。
这无疑是个软禁。
而且还是个很不高明的软禁。
我伸出手一路瞎摸,有些丧气,“这是什么鬼地方,居然一盏灯都没有。”我哎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