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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过已经由婢女裁好的丝缎,又找了一根线,替她穿了针:“看,做个香包,简单得很!妩妩,你先绣个喜欢的图案,慢慢缝起来,等到差不多做好,再在开口处,束一个缎带扎起!”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以为我又呆又笨!”顾妩听着他循循善诱,没有好气,一把接过他手中的针线,推开他。
“心不在焉的,仔细针扎了手!”宋之徽在她的额头轻轻一拍,点醒她,嘴里说着嫌弃话,真觉得他的顾妩,呆头呆脑,从头到脚都呆;笨手笨脚,从头到脚都笨,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蠢的了,只觉得她样样都不会,事事都不放心,恨不得替她,握住她拈针的右手,在丝缎上选了一处,扎了一针,“先绣花吧!”
顾妩侧头,想了想问他:“我绣什么花好?我最喜欢蔷薇,我三哥喜欢木芙蓉,宋之徽你呢?”
宋之徽盯着她的眼睛,似要看到她心里去,唇角慢慢露出一抹笑意:“我喜欢那一朵叫顾妩的美人花!”
他时不时的甜言蜜语,随时随地的甜言蜜语,她原本铁石心肠,在抗拒,缓缓的,也有一点被捂热起来。
宋之徽叹了口气,一双眼睛,只是像浆糊一样胶在她身上:“我最爱你怒放的心花,我要我的妩妩,时时刻刻都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么勤奋,谁敢霸王!!
剁扁!!!!!!!!!!
抽风晋江我刷刷刷!!!!
13
13、明知道饮鸩止渴 。。。
十三章——明知道饮鸩止渴——别说收拾屋子,她就是要收拾你的脑袋,你还不立马扭了脖子,把头颅递给她!
随着秋闱临近,宋之徽可以明显感觉到顾妩的焦灼,他益发温柔宠溺,曲意奉承,略略慰藉了顾妩凌乱的心,竟是至今为止,两人相处起来最好的时光。
清秋白露日,秋风送秋蝉,当宋府连绵成片的参天高树,黄了枝头,飘下第一片枯叶时,秋闱结束了。
欧阳写一进的宋之徽的书房,看着满室玫红、花团锦簇,竟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景象,愣了一愣,一时以为进错了房间。
宋之徽的书房,打通的三间正房,原本空旷宽敞,装饰摆设,均极其简洁素雅,除了满墙书架,不过略有几张案榻而已,此刻,墙壁上糊了玫红色的薄绢,薄绢上绣着一朵一朵的金色蔷薇花,映射出一缕一缕耀眼光芒,靠墙的一只半人高雪白瓷瓶里,插满正开得热烈的艳色香花,入目皆是精巧装饰。
欧阳写默默无语地看着宋之徽,摄政大臣正一身墨蓝色家常素衣,处之泰然地坐在这一堆瑰丽辉煌中,也亏得宋之徽这样波澜不惊好定力。
欧阳写恨铁不成钢,苦着脸埋怨:“宋大人,如今,说你这是书房,都没有人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你的婚房,就是你的闺房!”
宋之徽略抬头,淡淡地扫了欧阳写一眼,瞳中尽是墨色,只是眉眼间似有一点无奈,分明却是甘之如饴:“顾妩最近喜欢收拾屋子!我的书房,就这样遭了她的毒手。难道我还敢拦在她前面不成?”
他本喜素色,个性里厌倦华丽嚣张,只是顾妩正在兴头上,他只要看着她进进出出拾掇,忙里忙外喜滋滋的背影,心里已是蜜一般的甘甜,这样的小事,他哪里还会不由着她,说是“毒手”,心中只是喜悦。
她,会关心自己了,时不时的,也会呆在书房里陪自己一下午,都是宋之徽所不曾幻想过的。
欧阳写无视心花怒放的某人,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这一阵子,只消看着宋之徽不知不觉、无时无地莫名含笑的脸色,也知道他与顾妩两人,正好得蜜里调油一般。
这一阵子,宋之徽每一日,都早早回府陪她,扔下那堆叠如山的卷宗,让欧阳写一个人日夜操劳。
想到自己受苦受难的悲惨日子,欧阳写就恨恨的:“对,一遇见她,宋大人你还有什么敢的!她要星星,你绝不敢给月亮!别说收拾屋子,她就是要收拾你的脑袋,你还不立马扭了脖子,把头颅递给她!”
宋之徽听到这里,不悦地吸了一口气,拾了一只玉质镇纸,二话不说,就往欧阳写的头上扔:“我说,欧阳,有事说事,没事,你给我走人!要是再油腔滑调,我就把你的脑袋扭下来喂狗!”
欧阳写急忙抢了镇纸坐下,褪去嬉皮笑脸,病恹恹的脸上,尽是老成持重:“这一阵子,大人你冷了傅作荣他们,在朝堂上也不给他们好脸色,又寻着几个错,狠狠地收拾了他们一番!如今,他们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嚣张了,司马战最感同身受了,他在兵部的日子,好过多了——在兵部里,傅家也轻易、再敢大喇喇地跟司马战他们对着来!”
“世人本就如此,你给他几分脸色,他就自诩能开起染坊来,顺着竿子,就想爬到你的头上!”宋之徽漫不经心,在卷宗上了盖印章丢开。
欧阳写心中一阵暗自腹诽,这一些道理,宋之徽明明都懂,怎么还是这样,无法无天地纵着顾妩,她的那一些毛病,还不都是你给惯出来的,别说她已经顺着竿子,爬到了你的头上,您哪,还给她撑着竿子,指望着她爬到更高。
欧阳写的脸上,却毕恭毕敬:“傅作荣那一位弃武习文的嫡亲的侄子,以前答应过给他一个三甲的位置,如今还……”
宋之徽放下笔,盯着欧阳写,墨色氤氲间眸光晶亮,似笑非笑:“给!当然给!越是被踢到连吠都不敢轻易吠的狗,越是要温温柔柔地摸一摸它的脑袋,让它眼巴巴地受宠若惊,岂不是好?”
欧阳写心中明了,这一位摄政大臣,从来玩弄恩威并施、既纵又收之术,已然炉火纯青。
这一次,不过是借着顾妩的事件,压一压他们嚣张的苗头,又因为一时三刻,不能够同傅家撕破脸,免不了还要给他们一点甜头。
欧阳写静了静,偷眼看着宋之徽的脸色,踌躇良久开口:“只是顾三公子……”
顾妩正觉百无聊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去书房,以骚扰宋之徽用功为乐,喜欢看着宋之徽无可奈何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立刻起身,穿过庭院,不过几步,就到了宋之徽的书房,轻轻摇手,示意婢女们不用通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进去,蹑手蹑脚地提着裙子,躲在屏风后,准备突然跳进书房去,怪模怪样地吓一吓宋之徽,却听见宋之徽开口。
宋之徽的声音低低的,说得极慢,显是思虑中,语气却不迟疑:“我既然允许他进京,只要看着妩妩的情面上,也不会让他盛兴而来,败兴而归!欧阳,你是主考官,你来说说看!”
顾妩心中咯噔一动,灵敏察觉他们正在说及她的三哥顾伞,顿时贴在屏风后一动不动,不发出一点声响,凝神静听。
“状元是全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大人,你要笼络庶民士子,早早就定下了决心,这一次三甲之首,必须要出自世家以外的庶民,来体贴天下万千寒族读书人的心!”欧阳写欲言又止。
他知道宋之徽起势以来,对世家从来是该瓦解的瓦解,该收拢的收拢,重用的心腹中贫寒子弟为多,况且这一次秋闱中,正好有几位可堪收用的人才。
欧阳写踌躇:“只是顾三公子……我们看低了他。他这一次的文章,简直锦绣到举世无双!依我看,理所应当,是第一等中的第一等,却是真正的独占鳌头。这一年,可见顾伞是花了功夫,下了力气,苦读出来的!即使是我,素来知道他文辞出众的,这一次也大感诧异!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
听到这里,顾妩只觉欢喜,她的三哥少时虽然放荡,大约是改了,他本就有天赋,又一心向上,真好,她的三哥比谁都优秀出众。
顾妩心觉自豪,静静地窃笑。
宋之徽沉默片刻,语调依然是冷冷,却带着斩钉截铁般的决心:“一来,是笼络贫寒读书人!二来,京都那一群老头子最讨厌顾家,恨不得把顾家连根拔掉,若博陵顾家的子孙,蟾宫折桂,成了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他们哪里会善罢甘休!如今,我还要慢慢哄着他们,犯不着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他们!只是顾伞,三甲之末,探花之位,已是荣耀,你知道我已经给足了妩妩面子,只怕是要辜负他这一次!”
顾妩咬紧牙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三哥的文章,再锦绣无双,又有什么用?
状元、探花,名次不过只是宋之徽一念之间的抉择,他要笼络傅家,他要笼络贫寒子弟,只是顾家的荣耀与存在,永远是他的恩舍。
顾妩并不怪他,真心的,甚至她还感谢他,当初若不是有宋之徽,顾家又怎么能够全身而退,免遭家破人亡的下场,回到博陵故乡。同样若不是宋之徽,她的三哥,根本进不了京都的城门,更罔论名列三甲,光宗耀祖。
对,她应该感谢他,自己是他藏在金屋里的娇,理应仰望着被高高地供奉起来的宋之徽,匍匐在地,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他!
宋之徽的神色冷峻,仰起脸略带惆怅,乍然听见门帘被重重摔开的声音,隐约瞥见一角玫红色的裙角,除了顾妩又会是谁?
难道方才的一番话,已经被顾妩听见?
宋之徽不由自主地立刻站起,透过洞开的窗户,正好看见顾妩跑出书房的背影,青丝覆住她瘦削的肩膀,她正提着裙角,在窗前灌木丛间的小径上,匆匆忙忙,头也不回地快步疾走。
宋之徽只觉得额角“突突突”狂跳,也不管欧阳写目光呆滞,还不曾回过神来,站起身就往外边追去。
宋之徽追到顾妩房中的时候,正好看着枯叶如蝶一般飞舞,飘过洞开的窗户,落满了一地,玫红地毯的瑰丽,映着金黄落叶的绚烂,只是顾妩——
只是顾妩置若罔闻,也不去看他。
宋之徽宁愿她像过去一样,“蹬蹬蹬”把整个屋子摔得一片狼藉撒气,也不要她这样沉默。
他静静地走到她的身边,抱住她的脑袋,柔声:“妩妩生气了?只是朝堂之上,枝蔓交错相连,哪里是我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妩妩,这一些事情,不是你能够管得了的!”
“宋大人说笑了,朝廷大事,岂有我一个闺阁女子置喙的,哪里轮得到我来生气?”顾妩挣脱他,垂首,不去看他殷切灼灼的目光,牙齿咬在唇瓣上良久,语气淡淡,“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宋大人,我只感激你!只是我不快活,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总也有不快活的权利?也请宋大人,不要管我!”
宋之徽听着她口口声声都是“宋大人”,淡漠疏离得就好像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难道自己,在她心中,就是这样的存在?
对,她从来就比谁都知道怎么剜他的心,她从来最会折磨他!
“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一个豢养着你的人,而宋府,就是你的囚笼吗?”宋之徽的神色一黯,如堕数九寒天,难道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琴瑟和谐,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他只觉得心酸难抑,却也硬不起心肠,不过只是语调冷冷,“有求于我的时候,就千好万好、撒娇撒痴地哄着我,一不高兴了,就一脚把我踢开,视若路人!妩妩,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他不是不知道,她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异常温驯,多是为了她的三哥顾伞,只是,他又怎么能够抗拒她?
明知是毒酒,免不了还是一头扎进去。
饮鸩止渴,就是他的宿命!
顾妩只觉得眼眶酸酸的:“对!我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她坐在椅子上,低头只能够看见他的两只鞋履,宝蓝色的鞋面,近在咫尺,心中明明不想这样伤他,只是开口却是,“对不起,让你空欢喜一场!”
风过处,漫天黄叶“唰唰唰”地从枝头零落,一片,一片,在空中起起落落,终于堕到地面。
春花秋叶,又是一年。
草长莺飞,又是一年。
宋之徽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转身站在她的身后,只看着她瘦削的背影,语气里,全是挫折与无力:“我宠着你,纵着你,惯着你,只让你随心所欲!对,我不过就是个爱入膏肓的可怜男人!你不需要道歉,只是我心甘情愿罢了,只是我自甘下贱而已!”
这几乎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