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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张的,令人不能够相信的,肆意的宠爱……
那个傍晚,顾妩无比难堪,无比耻辱。
她是最富盛名的书香门第博陵顾家的千金,是从小被《女书》、《女戒》教导出来的女子。
顾妩知道此后,自己要取悦这个男人,她害怕他不喜欢自己,又害怕他喜欢自己,只是顾妩明白——自己永无法成为《女书》里那样贞洁的女子……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
顾妩叹了一口气,从回忆里清醒,她渐渐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样的人!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宋之徽抓着她的手,任她在自己的脸上描摹,“我叫人送了好些玩意来,妩妩,你去挑挑,有什么喜欢的,就留着玩?”
宋之徽从来这样,异常的大方,刚入宋府时候,她略对他笑一笑,偶然对着他说了一句俏皮的软话,他就喜欢得心花怒放。
成箩成筐的珍珠美玉,放在她的脚边,任她挑选,恨不得摘了星星镶月亮!
是他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是他用那一些珍宝,做成金玉的囚笼。
顾妩看着眼前珠光宝气的奇巧饰物,入目皆是琳琅的珍奇古玩,富丽堂皇的锦绣丝缎灼灼地映着她的眼。
——这是昨夜一夕欢度的奖赏吗?
顾妩突然觉得意兴阑珊,对着宋之徽,软软地看了宋之徽一眼:“我都非常喜欢,可以全部留下吗?”对着他徐徐一笑,“我有点困了,先回房睡了……”
顾妩丢下宋之徽回转卧房,偶然间瞥见卧房内的书架上,还留着一张宋之徽的画像,画像卷成一个画轴,夹在古籍中间。
她伸出手,缓缓摊开……
那时候,她进宋府不久,与宋之徽之间的相处,远没有现在这样稍稍和谐。
她每一日都百般无聊,天天都想吃了炮筒一样,不点火,也会炸起来,浑身就像长满了刺的荆棘,情绪波动得厉害,时不时地就要刺人。
因她心血来潮,要学射箭,宋之徽托了司马战亲自教她。
司马战不多话,顾妩也懒得开口,两个人俱呆呆的,一个管教,一个自学,不过是相对无言,却多多少少慰藉了顾妩的愁闷,也因是那一段亦师亦友的相处,顾妩从来与司马战亲厚。
她跟着司马战学了几天,勉勉强强有一点会了,就画了宋之徽的画像,贴在箭靶上,每一天都对着他的画像练习,恨不得把宋之徽千刀万剐,每一支箭,都朝着画像上的宋之徽射去,以此来发火宣泄。
顾妩以为,这一下子该把宋之徽气得半死。
——却有一天,宋之徽画了一叠他自己的画像,亲手送给她,还笑着打趣顾妩实在画得不好!
她无法想象那个时候,宋之徽微笑背后的心情,多多少少是心酸的吧……
如白驹过隙一般,又是一年冬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下降,我好悲摧……
蛇蝎心肠的顾姒
二十九章——蛇蝎心肠的顾姒——……怎么?想做牛做马,让我骑吗……
宋之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只看见顾妩静静一笑,她青色的罗裙微动,立时就转身穿过了残余藤蔓的紫藤花架。
他们之间装腔作势、耍花腔的时候多,戏谑的时候也不少,却从缺乏开明布公的交流,他又哪里能够看穿她的心思。
宋之徽匆忙追上去。
是,有的时候,他极其看不懂她。
他进得她的卧房,她已经趴在床上装睡,满头的云鬓,俱堆积在浅紫的丝缎枕间,虚虚地浮着,盖住半边雪色脸庞。
宋之徽静静地伸出手,把她散乱的发丝,一缕一缕地舒展开,低低地俯首,在她的脖颈边柔声问她:“怎么,妩妩怎么又生气了?嗯……”
顾妩翻身,正视他,冲着他笑得甜甜的:“宋之徽,你别胡思乱想,这一次,我可是没有生气,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而且我有点困!”
宋之徽心头一动,她是不好意思跟自己说话吗。
也对,方才出了皇宫,在回家的途中,他想着就要见到顾妩,期盼之外,心里却也有几分扭捏,不由地会心一笑:“是吗?是不是被我折腾得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妩妩,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他的嬉皮笑脸里,竟带着几分沾沾自喜,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这个男人,强势起来,动不动就发狠,从容的时候,端坐如钟,有时,却有着令人发笑的孩子气。
顾妩呜咽一声,随手抓过一个枕头,对着宋之徽的脑袋,用力地捶下去:“宋之徽,你这个流氓,给我滚!”顿时砸得他眼冒金星。
宋之徽静静地坐在她的床边良久,听着她的呼吸声,慢慢地细密平和起来,才缓缓从床边的软椅上起身。
顾妩的卧房宽敞明亮,一副木格子长窗上,糊着大幅的淡紫色纱绢,纱绢上用深紫丝线,绣着一支一支,枝叶连着藤蔓的紫藤花,色泽极浅极浅。
夕阳的余晖敞亮敞亮的,从纱绢间透进来,照得窗边俱是落满隐隐绰绰的光晕,整个房间似在紫藤花雾下。
宋之徽推开半扇窗户,窗前的灌木丛,依然青碧碧的,余光瞥见书架稍微有点凌乱,顺手就去整理。
从小时候起来,他就养成一丝不苟,容不得杂乱的脾性。
只听见“啪啪”一声,从书架中掉落一张画像。
宋之徽俯身拾起,可不正是自己画给顾妩的,天知道,它多么幸运,意外摆脱了被顾妩当成箭靶的宿命,竟然没有被顾妩蹂躏成千疮百孔……
多么幸运,他的心,也没有被蹂躏成千疮百孔,依然完完整整。
完完整整得,可以拥有着这闪耀的金子般的日子,可以想象并期待明天的每一寸光阴。
宋之徽把这画像重新卷起,搁回书架中间,他知道那个时候,顾妩有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
只是在他,从顾长驾车送着她到来宋府起,心中已是狂喜,只想事事顺着她的心,如着她的意,再没有想不依从她的时候。
她被他囚禁,宋之徽被自己的心囚禁!
※※※※※※※※※※※※※※※※※※※※※※
清徽殿内殿,宋之徽手上握着狼毫笔不停,挥笔如飞,还空出心思,对着旧仆宋一吩咐:“顾小姐应该进宫了吧!去,你再去看看”
这一日,却是佑嘉太后的千秋生辰,因为上一次佑嘉太后特意出宫,并主持了顾妩的及笄礼,宋之徽出门前,还特意叮嘱了顾妩进宫一次,以致贺仪。
一方面是礼节,一方面是宋之徽的私心:“要是进宫了,待小姐跟跟太后娘娘说过话,你就请她过来与我一起午膳!”宋之徽话虽是这样说,却是搁了手中的笔,“算了,我去接她!”
看,他时时刻刻,都想与她厮守痴缠!
入冬以来,佑嘉太后换住在不近水、暖和一点的“明凰殿”。
因为这一日,是她的千秋生辰,佑嘉太后身穿九重明黄华服,头上的冠冕明珠璀璨,静静接受文武百官内眷命妇的跪拜。
华妆丽服之下的,佑嘉太后贞静秀雅的典范,一举一动,堪赞美不胜收。
顾妩到得迟,入宫,待到的明凰殿的时候,典礼已经结束,命妇宫眷们,不过散落在明凰殿的各处角落交谈。
明凰殿正殿,贵胄千金无数,三五成群一堆聚集着,正有说有笑的,嬉闹玩笑,只不过时不时地,似是不经意打量一下顾妩,也没有人搭理她。
这本就不是顾妩熟悉的场合,她就习惯了孤独,也不理,向佑嘉太后行礼致谢,献上自己的贺仪以后,就兀自一人退到大殿角落发呆。
这一座宫殿起势高,顾妩透过半开的大幅长窗,可以看见殿门口的一片雪白台阶,台阶之上,宋之徽正在迈步而上,姿态说不清的散漫从容。
旋即,正门突然洞开,顾妩听见一阵蜂拥过去的娇笑声,知道宋之徽已经进得殿中。
“是宋大人,是宋大人!”
“对,摄政大人也来了呢……”
…… …… …… …… …… ……
竟是无比喧嚣起来。
宋之徽的确当得起人群的中心,权势滔天之外,出身才具无一不美,除却养了一只金丝雀,把她宠到无法无天,让人诟病,或者生性脾气稍显冷淡,此外,再没有一点不足之处。
不过幸运的是,他也没有嫡妻,清河宋夫人的尊贵位置,还是大有盼头的。
人群中,空出一条两人宽的空隙。
宋之徽穿过簇拥的人群,对着佑嘉太后行礼:“臣,贺太后娘娘千秋鼎盛!”稍稍应酬几句,就带笑陪罪,“臣先告退了!”
满殿姹紫嫣红中,他一眼就看见顾妩。
她穿一件天青色软缎长袄,衣襟袖口间装饰着一圈通红的皮毛,呼气间,细毛时不时地拂到她的脸上,神态懒洋洋的。
奇怪,就姿色而论,她并不算最倾城,但是他就只能够看见她!
顾妩一动不动,只等着宋之徽朝着自己走来,有的时候,她就是如此的做作,露 骨的矫揉造作,让人鄙夷的惺惺作态,几乎就存了炫耀的心,恨不得艳羡死满殿的千金。
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紫裙的丽妆少女,她不过约莫十四五岁年纪,身段袅娜,雪肤上一张芙蓉脸浓色艳丽,却是顾妩从没有见过的美人。
这少女顾盼之间美目流转,姿容绝色得让整个京都名门的千金都失去光彩。
顾妩听见她笑语一声:“宋大人!”
宋之徽回过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神色一动,却又转头,再打量了她几眼,半晌才回过神来:“哦……是敏之呀,好多年没有见到你了!”
——却是宋之徽小时的启蒙恩师颜煦的孙女,尚书千金颜敏之。
“嗯。这两年都在外祖家,前几日才进得京!想不到今天就见到了宋大人!”颜敏之的音色又清脆,又娇俏,说话极快,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喜鹊,语笑盈盈之间,俱是风流妩媚,“今天也是祖父的生辰,祖父说下午您也会来我们家是吗,之徽哥哥?”
宋之徽下意识地就去瞄顾妩,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总觉得顾妩已经板起小脸,像是要恼的模样,就有点亏心起来。
他又是对“哥哥”两字,极其敏感,生平他若最喜欢“顾妩”两字,那么必定最厌恶“哥哥”这一个词。
宋之徽微微笑:“敏之,你这个傻孩子,在老家呆了几年,就变得糊涂了!我与你爹爹同朝为官,你要叫我一声叔叔,可不要乱了辈分!”转身就去抓顾妩的手,半拉半扯着她走出了正殿。
——却是四两拨千斤,留下满殿面面相觑的人。
宋之徽只怕顾妩要恼。
果然才出了明凰殿的正门,顾妩已经甩开宋之徽的手,轻哼了一声嘲讽:“哼……之徽哥哥,敏之妹妹,果真是天生一对,般配得很!”
台阶湿滑,宋之徽抓了顾妩的手不放:“再休提哥哥两字,叫起来好不恶心!”
明凰殿外内监宫婢众多,他也不知道避嫌,紧紧地环着顾妩不放,垂首在她的耳畔低声:“你乱吃得哪门子的醋?谁要与她天生一对?般配?前天夜里,我与你,难道还不够般配?”
顾妩顿时翻脸。
宋之徽喜欢饮食素淡,清徽殿的侧殿已经摆了一桌的素菜。
宋之徽一进殿,看见年仅七岁的小陛下,也坐在饭桌边,大感意外,语气不免有点不善:“陛下,陛下怎么会在臣这里?真是的——”
偏偏小陛下一看见宋之徽进来,因为觉得有一点怕,就忐忑不安起来,战战兢兢着从椅子上起来,端端正正地站好:“母后,今天太忙碌了,顾不上我。朕,本想与宋大人,一起用膳的!”
顾妩对着宋之徽呲牙怒目:“就说——宋之徽你平时太凶巴巴了,看,连孩子都怕你!”她示威似的,伸手就抱着小陛下坐在自己膝盖上。
欧阳写曾带着这个年幼的陛下,去宋府玩了好多次,顾妩早就熟悉这个可爱的孩子。
“不是孩子,是陛下!妩妩,你让陛下坐好!”宋之徽冷着脸,纠正她,“你要是喜欢孩子!将来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