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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的,说出口却是,“谁若敢阻拦,你们就一剑毙了她!”
顾妩收起手,准备坐回轿中,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含笑对着筱府的仆妇婢女嘱咐:“各位婶婶们,且往后面让一让,护卫们都是粗人,刀剑无眼,别不小心割花了脸。你们本就已经徐娘半老,犹存一点风韵,要是再不小心,岂非就是真正的残花败柳了!”说着嘲讽刻薄的话,声音却异常甜美,又看向年轻的婢女,“还有这几位姐姐,也往旁边退一退,我们家的护卫如狼似虎,可不会怜香惜玉,看你们本就长得惨不忍睹,万一不小心破了相,歪瓜裂枣的,岂非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她俏生生地点了点头,示意:“如此,我就先失陪了!”
筱家后院正厅两扇红木大门洞开,正厅中,已经坐满了来贺喜的夫人与千金们,她们三五一堆簇拥在一起,喜笑颜开地闲谈,一派花团锦绣的官家气象。
不小心抬起头的时候,却见一辆枚红色大轿子缓缓而来,直到正厅门口的台阶边,才停下,成群的侍卫退后,青衣小婢如云一般围拢,俯身揭开轿帘,簇拥着一位紫衣少女出来。
顾妩穿一件九层薄纱叠起的长裙,一色浅紫,只有裙角几支深紫藤花,俱是金丝银线绣成,栩栩如生,晶光璀璨,头上斜斜挽着云鬓,簪一朵玉色小花。
她在婢女如云般的簇拥中,沿着雪白台阶而上,裙摆层层叠叠,行动间,似把她拢在云里。
这样气度万千,排场宛如皇后凤驾,直让厅中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前几日夏至,曾经进宫见过顾妩的命妇,辨认出她来,只在心中暗暗猜疑,顾妩来是为什么,该不会……
筱家之所以敢无视嫡妻顾双,也不过是看顾家已经零落,再难起势,宋之徽虽然金屋藏了顾五小姐,宠爱无比,却与博陵顾家老死不相往来。
顾妩视若无睹,目光在人群中,径直寻到二姐顾双,未语先笑,却娇娇地带着恼:“姐姐,怎么这么久都不写书信给妹妹!姐姐你可真是无情呀!”她侧头扫了扫座中之人,“怎么不把我外甥抱出来瞧瞧!”
顾妩回首对着婢女微微示意,婢女殷勤奉上两椟首饰,一一打开,檀香椟装金镶玉,晶光耀眼。
顾妩笑了笑:“些微首饰,还请姐姐笑纳,不算什么,勉强给姐姐添妆罢!”又从婢女手中取了一对金锁,亲自递过去,“一点玩意,给我外甥拿着玩!”
她一口一个外甥,顾双既是筱仁正妻,似乎也不算错,却隐约透着别有深意。
顾家的二小姐顾双,从小时起,本就是性情极其温顺贤良的人,看着顾妩这样气势煊赫,彩绣辉煌,一时竟没有回过神来,痴痴愣在那里。
与顾双比肩而站的一位美貌少妇伶俐地迎上来:“顾小姐太客气了,小孩子哪里当得起!”
这一位少妇身穿一套正红外袍,喜气洋洋,正是刚刚生了儿子筱仁的新宠岳氏。
顾妩闲闲地斜觑,却是对着顾双:“这位夫人好生眼熟,我倒是不曾见过?”
顾双的声音低低的,弱不可闻:“这是姐姐家的妹妹!”
“爹爹只生了三个女儿,四姐早死,是个短命鬼,眼前除了我站在你跟前,你哪里还有一个妹妹?”顾妩登时勃然大怒,右手抡起,一掌就甩在筱岳氏的脸上,“我们姐妹说话,几十轮得到你插嘴!看你还敢开口?”
恨铁不成钢!恨她任由婆家拿捏!
明明那么纤小的个子,手上却有千钧力。
筱岳氏虽然只是一名庶女,却也是出身名门,嫁入豪门,养尊处优惯了,又是诧然之间,被打得在激灵灵晃了好几圈,撞在身边的木柱子上,顿时磕出满嘴的血,缓缓靠坐在地板上,语气恨恨的,不甘心:“我就是还敢开口,又怎么样?”
正厅中一时惊呆的众人,嚎叫着过去扶起筱岳氏。
“不怎么样?我照样老大耳刮子抽你!”顾妩冷笑,“一个妾,生了儿子还想爬上天,正红色你也敢穿出来丢人现眼!越是没名没分的人,越是自视甚高!”
堂中拥挤的女眷中站出来一个人,却是傅以兰,语气有一点兴高采烈,恨不得天下大乱:“顾小姐这一次,说的倒是没有错!越是没名没分的人,越是自视甚高,顾小姐自己最了解了!”
傅以兰的一番话,暗暗地只寸着顾妩,嘲笑她不过也只是宋之徽的玩物罢了!
顿时,满室内眷,寂静无语,不曾看见门边的宋之徽,他一抹蓝衣,静静而立,脸上丝毫不露,心中激荡起伏。
宋之徽恨不得把活生生的傅以兰,活埋在城西乱葬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过度哈,言情成分少就不讨喜了^_^不过是为了引出下一章的缠绵激情戏!
哈皮转圈圈中……
缠绵呀,激情呀,你还忍心霸王(⊙_⊙)?
托腮流泪盯着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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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曾对谁好过? 。。。
第五章——他曾对谁好过?——只是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罢了,不追逐在这一段爱里,他自己的自尊。
宋之徽只觉得胸口砰然一击,他从来只偏心着顾妩,管她是对是错,管她跋扈还是嚣张,管她撒脾气使性子,一味地只是娇纵宠爱着,平日里,连手指头都舍不得弹她一下。
偏偏傅以兰到底狠,打蛇打七寸,一语中的。
宋之徽恨不得把活生生的傅以兰,活埋在城西乱葬岗。
他明明知道顾妩最介意自己的身份,看着她呆呆站在那里,呆滞了片刻的模样。
宋之徽心疼她的心疼,只恨不得以身代受。
一众内眷到底都看见了宋之徽,摄政大人不喜出门,除了朝堂和宋府两处,无事几乎绝迹任何其他场地,遑论是现身在臣子的家中,一时不知道该是惊,是喜,是愁。
宋之徽的眼里,根本看不见宾客们愕然震惊,根本看不见傅以兰惊喜交加,根本看不见满嘴血痕的筱岳氏,一颗心实实在在,完完全全都在顾妩的身上。
一抹墨蓝色身影,静静移到顾妩身畔。
宋之徽揉了揉她有一点散落的乱发,不发一语,把她搂入自己怀中,余光瞥见她脸上泪意盈睫,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偏偏她执念成这样,明明只有她嫌弃自己的份。
宋之徽的杀伐决断,又岂非会用着无知妇孺身上,他是连对旁人多说一句话都会厌烦的个性,对他来说,这不过只是一件简单的小事而已,他有一千个方法来整治他们。
——若顾妩讨厌岳氏,那么轻易就能够寻个错,让岳氏全族远远地滚出京都,眼不见心不烦,省得听见他们的姓氏就晦气,失去了父家的支持,难道一个小小筱岳氏,还能够翻起天来不成。
——多多少少要看顾双的面子,只消在欧阳写面前,稍稍漏点口风。欧阳写最有眼色,最会敲打人,只要时不时地在筱仁面前敲打敲打,还怕筱家,不天天战战兢兢,日日诚惶诚恐,在顾双面前烧香以对。
——只有傅以兰,暂时轻易不能够得罪她,让宋之徽恨得牙痒痒。
在众人的眼中,只怕顾妩是那“媚君惑主”的红颜,他就是那“祸国”的奸贼。
事实上,他比顾妩还要无法无天、放肆嚣张。
玫红色的呢制软轿,被轿夫们抬过台阶,静静地停在顾妩身侧。
宋之徽看着怀中的顾妩,她轻易不会流泪,脾气来的快,情绪去得也早,抬起头的时候已经一脸没心没肺,浓密长睫一阵轻眨,鼻尖一抹红痕,只让他的心中阵阵柔软。
宋之徽箍着她走了一步,又停下脚步,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只是直视着顾双,和缓了脸色,清淡一笑:“二姐,妩妩虽然年纪小,总是宋家的女主人,如今也在学着管家,轻易不出门!还请二姐得空,多来我们家逛逛,陪着她说说话!”
到底是玩弄人心惯了的人——一句话似是无心之语,然而细细琢磨,又有无限深意,既承认了顾妩的地位,又隐隐含着为顾双撑腰的涵义。
他这一生,何曾叫过谁姐姐?
宋氏清贵,父族五代单传,宋之徽的母亲是宗室之女,他既没有兄弟姐妹,大约只有死去的先帝与还在人世的长公主,勉勉强强算是他的中表之亲,长公主每每殷勤地赶着他叫“徽弟”,又什么时候见过他应声一句。
宋父宋母死得早,那时他年纪小,他连父母的养育之恩,都不曾来得及回报。
他这一生,又曾对谁好过?
遑论场上之人的心中震惊,顾双站在那里,都有一点茫然不措。
宋之徽又转身对着顾妩,板着脸,佯骂:“二姐的家事,难道二姐自己还没有分寸?二姐堂堂三品命妇,难道连一个小妾都整治不了,打杀了她也不算什么?偏你多管闲事,也不怕二姐恼你?”
他一口一句“二姐”,一口一句“小妾”!
宋之徽若说了筱岳氏是妾,那么她就是妾,一辈子也别想有出头之日。
只要他的心腹还把持着朝堂,只有他的嫡派将士还拢着京都,只要他还坐在清徽堂,只要他摄着这个国的政,筱岳氏一辈子都翻了不了身。
顾妩坐了轿子出了筱家二门,又换了马车,与宋之徽同坐,她一进车厢,立刻就被宋之徽揽住怀中。
他的神色素来清冷,然而怀抱却异常温暖,顾妩略挪了挪,靠坐在他的身边,也不过是无言。
看,他违了自己秉性,替她唱足整场的戏,替她撑起这偌大的威风,也不见她略略给他一点甜言蜜语回报。
谁爱,谁爱得早,谁爱得多了,谁就是输!只是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罢了,不追逐在这一段爱里,他自己的自尊。
顾妩一坐下去,裙摆上的九层纱,层层叠叠蓬起,像是一朵鼓鼓的愈绽的花苞,裙摆上金丝银线闪烁,迷了宋之徽的眼。
她的发,微微有一点凌乱,散了几缕拂在鬓角。
宋之徽伸手替她抿起,指尖触在她的脸畔,只觉得她脸上的肌肤盈洁柔滑,她只略施了一点脂粉,是他习惯的蔷薇甜香,阵阵飘溢进他的鼻中,温香软玉坐在他的怀中,他恨不得俯首就吻下去。
马车长驱直进宋府内院,在顾妩的屋子前才停下。
宋家历来是名门,清贵世家,宅院上了年纪,矮墙爬满青藤,高树苍苍参天,映着园圃里玫红色的蔷薇大花,就有一点清雅的古意。
前几日下过雨,石板路上湿漉漉的,顾妩任由宋之徽牵着手,一不留神踏在青苔上,青苔软软湿滑,她颤了颤脚,侧身软绵绵无力地去抱宋之徽,七倒八歪就要滑倒,连带拉扯着宋之徽也滑坐在青苔之上。
她趴在青苔上,衣衫都沾染着青苔和残草,小小的脸,正好伏在宋之徽的腿根,看起来很是暧昧,登时满脸通红,手忙脚乱,衣衫不整,很是没有姿态地爬起,却瞥见宋之徽愉悦的眼神和含笑的唇角。
顾妩又羞又恼,呲牙怒目,狠狠瞪了宋之徽一眼,形似娇嚣:“哼——我呸……”娇俏地扭腰,转身气呼呼地走开。
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摆明了就是迁怒于他,宋之徽被她瞪得一阵心神激荡。
没心没肺,状似没事人一样,哪里又岂会真的如此?
宋之徽知道她□洁净,一定会先去换衣,径直去了她的藏衣间,整整三间打通的大屋,放满了红木包银的衣橱,或开或合,密密麻麻挂满衣裙,一件件无不华美灿烂,又有一盒盒,一匣匣簪环珠宝,熠熠生辉晶光璀璨。
他没有看见顾妩的身影,低低柔软唤了一声:“妩妩……”沿着一排衣橱,一格一格,仔细找过去。
在屋子的一角,衣橱的里格,极高且空旷,顾妩正靠着衣橱的里板坐在衣柜里面,她埋身在层层叠叠的衣衫中,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小小猫咪,隔着密密麻麻的布料,还可以看见她灿亮如晨星的眼睛。
“妩妩……”宋之徽鞋袜不褪,抬脚坐上衣柜中央,一手隔着整整一架子的衣裙,去搂她,另一只手一拂,满柜的衣衫飞出衣橱,散落满地,衣柜顿时空荡荡的。
她因为换衣,脱了已经脏了的外裙,此刻只穿着一件薄透的里衣,丝绵极其贴身,越发显得她身段窈窕,她本娇俏天真,看起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