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样心随所至的戏谑。
于她,于他,都这样极其难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顾妩看着他的脸,近在咫尺的微微含笑的他的脸。在这曲径深幽之地,唯有风拂过松柏树枝的“沙沙”声响,顾妩似能听见自己“啪啪”作响的心跳。
仿佛只是一瞬间。
宋之徽就看见顾妩的眼眶绯红,眼睛上仿佛覆了一层轻烟一般,雾蒙蒙的。
她亦微微笑:“我这样贸然地到刑部来,没有打扰到您吧?”
神色又仿佛与来时稍稍不同了。
宋之徽一手揽了她的肩,另一手拂了拂她衣领处的褶皱:“怎么会?来刑部是有些事情,只是此时也差不多已讨论完,我也正打算回府去!”
这一阵子,京都里颇不太平。
顾妩也稍稍有所耳闻,北方那几个世家,仗着新帝年幼,拥兵自重,又一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很是有点蠢蠢欲动,这一段时间以来,京都里接连发生了两三件谋刺朝廷官员的案子。
“是为了行刺蔡衍大人的案子吧?”顾妩也知之不多,不过随口一问,“蔡大人没有大碍吧!那些作案者抓住了吗?”
蔡衍是一贯竭力主张兴兵征伐北方,平定那几个拥兵自重的世家的。
大约是问到宋之徽的烦恼事,他的眉头稍微皱了皱,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
只是他向来没有跟顾妩谈论朝廷大事的习惯,转头去看顾妩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从容闲淡:“只是你……今天怎么会心血来潮,过来找我?让我猜猜,是你三哥写信给你,还是……”
他突然侧着脸看她,脸上似笑非笑:“还是……你想我了!”
他戏谑的话语还没有说完,立即觉得胸前一暖,却是顾妩扑入他的怀中。
她的动静大了一些,险些要把他往后撞去,两手伸到他的背上交扣,整个地环在他的腰上。
鼻间尽是他熟悉的清甜香气,宋之徽只看见眼前她黑鸦鸦的发,可不正是应了衣香、鬓影两字。
她的头,从他的胸前移开,微微挪了挪,下巴堪堪地搁在他的左肩。
宋之徽只听见她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惊喜、惶恐难辨,仿佛还交织着极其莫
54、素履无咎 。。。
名的情绪。
顾妩顿了顿:“宋之徽,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宋之徽立即觉得肩上、颈畔一凉。
原来是她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总是卡文,实在抱歉!非常感谢到今天还在追文的你。
55
55、找到了找到了 。。。
五十五章找到了找到了
原来是她落下泪来。
宋之徽吃了一惊,伸手就抚住顾妩湿漉漉的脸,语气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惊慌:“怎么……为什么要哭?”
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却绽出灿如春花的笑靥。目光里犹然有泪,那眼神却是他不曾见过的——那曾有的怨得怨失,也曾的乖嚣阴郁,都已经在顷刻间消失,仿佛沧海经转,桑田落定后,双目只余下澄明安定。
“……你就要做父亲了……我和你的孩子。宋之徽,你欢喜吗?”顾妩仰着脸看他,“从今以后,我们好好的过吧!”
她曾经无比抗拒,如今是这世间她最熟悉的他的脸。
玉匣藏起白刃冷。
双目清明疏朗,眉间似乎有愁,始终微微皱着,他不甚爱笑,神色从容冷淡的时候多。
只是此时的宋之徽,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乍惊乍喜击溃。
好久,他都没有开口。
顾妩伸手抱在宋之徽的腰上,只觉得近在咫尺的他,好像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就这样默默过了好久,他好像才回过神来,突然整个地搂住她,把她的整个脑袋环在他的胸前。这紧紧相拥,如此用力,仿佛他略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我等了很久……”
为这一天,等了很久。
他再不遗憾,再不后悔,再不嫉妒。
车轮辘轳,马车缓缓而沉稳地向着宋府行驶而去。
宋之徽半抱着顾妩坐在马车上,车帘揭了一道细缝,可以看见京都熙熙攘攘的街市,又转向青石小道,不知是谁家府第的围墙太低,高高探出一枝雪白闪耀的木兰。
到底又是一年春了。
他把脸埋在她的肩膀,声音低低地呢喃:“给我生个儿子,顾妩!”
“谁知道,说不定是……”
说不定是个小姑娘呢!
只是顾妩红了脸,到底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如果是……宋之徽,你就不喜欢吗?”
她听见宋之徽轻语呢喃:“清河宋氏,我们家,数代都是单传呀!”
清河宋氏若有子嗣,必定出自顾妩!
仿佛在很久之前,宋之徽下了这样的决心,在她还抗拒他的时候,在她尚且怨懑远离他的时候。
******************
宋府书房有一扇窗临着长廊,旧木窗棂新刷了黑漆,精巧的八角灯映出柔和的光晕,把宋之徽的孑然的侧影投在窗纸上。
宋之徽正独自一人靠坐在书案边,傍晚时分,天黑黑欲瞑,难闻人声,分外的夜静,只有黄昏的雨打在屋檐、窗棂上,撞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宋之徽搁了手中的笔,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外边尚且还是春寒料峭,只是到底是春深了,连那湿气浸在身上,倒也不是那么蚀骨的冷了。
毕竟又是一年春了,倒是让宋之徽想起自己辞世的双亲。
父母双亲在世,在清河小城闲居的景象仿佛是梦里一样。
已然是几年踪迹惘然心了。
宋父一派世家雍容周正之风,母慈却颇有几分严厉,清河宋家的子嗣单薄,因此两人在宋之徽身上均是抱有重望。此时,若是知道宋家有后,又会是怎么样的惊喜。
他面前的书案上,摊着一张陈旧的地图,墨色些微斑驳,这样看来,其实在纸上,不过只是几笔寥寥的轮廓。
宋之伸手轻轻地摩挲过每一条线条,指尖拂过是江河蜿蜒,微微停顿是山脉巍峨。
却是三万里江山如画。
他微微轻笑,突然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闻声,不由地回头。
他的身后,是整排的木质书架,黑漆木框一格一格隔开,累着重重叠叠的典籍。
其中有一格却是空荡荡的,他看见顾妩把脑袋探进来,几乎整张脸都搁在书架上,她微微笑,双目璀璨如晨星:“宋之徽!”
她是他找到后,想留在身边的人。
有那么一个人的笑靥,是另一个人漫长岁月里的慰藉。
宋之徽站起,也把脸搁在书架上,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56
56、结局 。。。
五十六章世上哪个圣洁,人间岂有白璧?
弹指间已是入了夏。
顾妩苦夏,往年里,一到热天,几近饮食难进,勉强入些粥面瓜果,官宦之家娇养女儿,原也是寻常见的娇弱坏习。
此时,因怀了身孕,她的脾胃却越发娇弱起来,每餐、每日的饮食,却比以前还进得少,身体不仅没有像别的女子怀孕后那般丰腴起来,反而弱质纤纤,更惹人怜。
她自己倒觉得还好,只宋之徽如临大敌般、极其地紧张,有时,整日的都呆在府邸里陪她,让欧阳大人嘲笑了他好久。
因为宋之徽看重,太医院里的御医也常来看视,婢女服侍照顾周到、体贴更比从前。
顾妩倒也没有受了多大的罪。
不知是何缘由,今年的夏,京都又比往年稍凉快些,宋府又毕竟是传承百年的旧府邸,宅子掩在参天浓荫底下,更缓解了难耐的暑气。
到了近晚时分,夕阳余晖散去,凉风来袭,顾妩在长廊上坐了一会儿,园子里渐渐地静了,耳畔只余了蝉嘈虫鸣的声响,正欲起身之时,突然听见几声尖厉的嚎叫。
尖厉的嚎叫声是从西门传来,宋府至西那一角落,却越发的嘈杂起来。怒喝之语、嚎叫之声、刀剑相击声响、钟鼓相击警示之声不绝于耳。
顾妩怔愣了一瞬。
宋府里,宋之徽治家严谨,家仆侍女大声喧哗是严令禁止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虽是深闺女子,见识才闻有限,却也是出身博陵世家,此时又长居宋府,常伴在宋之徽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却也不比寻常妇孺,心中“咯噔”一动,略略一想,心思微动间,立时惶恐站起唤到:“来人!来人!”
嗓音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惊愕恐惧。
她从椅子上站起,却只觉浑身一阵无力,眼前迷迷糊糊的一黑,就软绵绵地依靠在椅子扶手上。
“小姐,小姐!“
“小姐觉得怎样?”
“小姐!”
顾妩忍过了那一阵的恍惚,用力睁开眼睛,除了侍女,在院子间穿行而来的,还有宋一带着一群侍卫。许是惊惧之下,他快速过来,跑得满头大汗,汗流浃背。
他既是宋府的总管,又是宋之徽身边最得力当用之人,顾妩稍稍觉得放心。
“小姐,小姐!怎么样?让小姐受了惊吓了!小姐可有觉得难受,身子可有不妥?”
宋一已经指挥着侍卫抬过一张软轿。
顾妩只来得及见缝插针地问上一句:“可是府里来了刺客?如今西大门那处怎么样了?”已经被服侍着进到轿中坐下。
宋一一边跟在轿边而行,一边回答。
“是!小人过来之前,刚刚接到来报——有三四十来个恶徒,趁着傍晚时分,正是咱们府西大门上的守卫换防之际,冲进府里来,妄图行凶!只是,宋大人早有防备,过了年后,又加重了防守,府里虽不至于敢称‘铜墙铁壁’,也轻易攻不进府里来!也请小姐不用过于担心!”
顾妩揭起轿帘一角,看着轿旁亦步亦趋的宋总管:“……这是送我去哪里?”
“小的斗胆做主,安排小姐先去正院躲一躲,那是书房重地所在,防守尤为严密,况且幽静清凉,小姐正好可以在那里休憩一番!想来宋大人也已收到消息,不时就会出宫回府而来!”
鼎沸的人声和金石相击一声,慢慢消逝。
耳畔钟鼓击打警示之声依然不绝于耳。
京都最近不太平,最近时有大臣受袭。又有北方几城的世家,不知是不满宋之徽的专权,还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打着的却是“清君侧”的旗号。
帝王年幼,摄政的宋之徽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这一些事,顾妩都稍稍有所耳闻。
帝业如画,到底是男人的志向。
只是,这争斗尚未开始,这帝京已经腥风血雨。成者王败者寇,有幸功成名就,背后又要藏了多少累累白骨。
万一,万一满盘皆输……
他在哪里?
她又在哪里?
顾妩只觉得那钟鼓声,尖利,如带刺,一声声划过自己的心上。
每一声,都让她陡然颤动,手脚冰凉发抖,额头上俱是汗意,血气一股股上涌,直扑脑海,直让她整个人浑浑噩噩。
她闭着眼睛,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连手指都发出咔咔的声响,坐在轿中,连靠在轿边都觉得艰难。
她不知道此时,轿子已经行到哪里。
一步,一步,那重重的脚步声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步步茫然,步步惊心。仿佛是过了半个人生那样长久,顾妩才似感软轿轻放停下。
侍女揭开轿帘,她神思恍惚地起身,挪到轿前,正欲下来,突然看见两名侍卫慌慌张张而来。
“宋总管,宋总管,大事不好!“
“属下收到来报,宋大人在回府的路上遇袭!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顾妩只觉眼前的身影隐隐若现,什么话都听不见了,浑身软绵绵的,连站都站不住了,仿佛连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都被抽离了!
她挣扎着,想在轿边略靠一会儿,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慢慢向下滑去,耳边有惊叫声响起,她只觉得自己堕入了黑暗的深渊。
痛,锥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