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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如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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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在闲话家常,院子里突然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起来,这里偏僻了,除了留守在祖宅的几个旧仆,也不可能有访客。
  
  顾伞把窗户全数推开,一眼就看见园子中站着两排的侍卫,一辆青帷大车疾驰进来。
  
  顾妩吓了一跳,认得这是宋之徽的马车,他这么快就追过来了,自己得罪了傅以兰,还不知道他气成什么模样,会怎么惩罚自己。
  
  难得三哥已经进京,宋之徽一生气,说不准又要赶走他。
  
  她再顾不得三哥顾伞,撒腿就往门外奔去,石径上颇少人过往,此刻已经起满青苔,印下她深深浅浅的足痕,惊起半边灰尘,气喘吁吁地跑到青帷大车旁。
  
  宋之徽出了车帘,正打算迈步下来,把让他又爱又恨的姑娘抓回家去,一抬头,却发现顾妩紫衣的身影。
  
  她匆匆忙忙跑得急,一到马车旁,就紧紧地抱在他的腿上。
  
  他还没有下车,站得高,她却屈身在那里,只用小鹿一样无辜惹人爱怜的目光瞅他。
  
  宋之徽不禁愣在那里,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吞吞吐吐地忍住,留神上下打量了她,知道她不过腿间受了一点皮肉之苦,并不曾坠马,心中暗暗放心。
  
  顾妩状似极其可怜,一边吸着鼻子,眼眶中似是蓄满泪水,盈盈的,就要落下:“大人,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自以为是了!我们回家去吧!”
  
  宋之徽一眼看穿她在做戏,她低声下气求饶,只怕他迁怒于她的三哥,有时,她的确很是诡计多端,只是自己,在她心中,就是这样不体贴、不堪吗?
  
  他明知如此,脸上却缓缓一笑,似是疑问:“我们?”
  
  “嗯,我和你,我们回家去吧!”顾妩还不曾察觉,她在不经意间,用了极其取悦他的词语,抓在宋之徽的手上,借力手脚并用地上了车。
  
  她刚刚得罪了他,不敢随意开口,也不敢轻举妄动,偷偷地坐了车厢的一角,时不时地用余光瞄他。
  
  她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几时学过这样小媳妇一般察言观色。
  
  宋之徽在心中暗叹,天底下的妇人多是向着娘家,他的呆子只怕也不会例外,也罢,她想向着谁,就向着谁,只如她随心所欲,斜斜地扫了战战兢兢的她一眼,开口却是无可奈何:“你倒是也知道向着娘家!”
  
  “我未曾出嫁,没有夫家,又哪里来的娘家!”顾妩漫不经心地回答,却让他呕出一口血来。
  
  许是不经思索,只是顾妩时不时有惊天之语,却一语中的,直在他的心头,剜出一个又一个窟窿。
  
  宋之徽刚心觉暖呼呼的甜蜜,不过眨眼间,又被她的冷言冷语沁得冰凉,冷了脸,再不去看她。
  
  顾妩偷偷地蹭到他的身边,去抓他的衣角,被他心怀不满地轻轻一拂,又在车厢中颠了一下,被马鞍卡破的腿根一阵疼,往后踉跄了一下,就磕在车厢上。
  
  宋之徽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心中明了,心想你自作自受,活该你受皮肉之苦,却突然伸出手,也不说话,只是揽着她趴在他自己的膝上,任由她平躺着霸占了整个车厢。
  
  到了宋府,已经时近黄昏,侍女送了热水,又捧上柔软的巾帕,服侍宋之徽洗脸。
  
  顾妩咬着唇,偷偷用余光去瞄宋之徽,他一脸冷漠,看也不看她。
  
  顾妩夺了婢女手中的巾帕,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笨手笨脚的,我来!”拿了巾帕在盛满热水的脸盆里浸了一下,拧至半干微湿,就覆在宋之徽的脸上,漫无章法地用力地擦。
  
  宋之徽只觉得她握着巾帕的手,在他的脸上乱扫,简直都要把他的一对眼珠子抠出来,她重重地抿在他的鼻子间,闷得他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已经被她抹得满脸通红,哪一处都火辣辣地生疼。
  
  她哪里又会服侍人?
  
  虽然笨手笨脚,却几乎是顾妩第一次真正学着取悦他。
  
  只是这样的场景,隐约像宋之徽心中世俗夫妻相处般家常的憧憬。
  
  顾妩看着宋之徽的脸色有一点和缓起来,喜滋滋地跟在身后,就要跟着他进入他的卧房。
  
  他喜素色,喜洁净,喜幽静,卧房就像雪洞一般。
  
  顾妩颦眉,唠叨了一句:“大人,我最不喜欢青色了,还有屋角那个四四方方的书架,笨重的模样也讨人厌!”
  
  她看见宋之徽已经脱下外袍,顺手接过就挂在衣架上,很是有点贤妻良母的温驯模样。
  
  顾妩摘了他衣袍上的一只香包,香包绣得精细,针线细密,只是宋之徽喜简单朴素,从来不用这一些配饰,他这样珍惜带在身上,怕是哪一个姑娘送的吧?
  
  顾妩只觉得心中空荡荡,莫名生起恼怒,也不管自己此刻正低声下气地有求于他,拿了床边的一把剪刀,默不作声,把香包绞得七零八落,往地上一扔。
  
  宋之徽打定了主意再不理她,任她殷勤婉转,也要冷她一晚,刚在心中赞她贤良,隐约有甜蜜滋味,转身突见她又气拔弩张,摔了剪刀就要出门。
  
  他往散满布屑的地面一扫,心中明了,再也按捺不住,堪堪环在她的腰上:“妩妩,你误会我了!”
  
  顾妩冷笑挣扎:“什么香的,臭的,这么珍而藏之!我可是不配误会摄政大人你!”
  
  宋之徽把她束缚在怀中,箍紧她不可动弹:“你也知道欧阳老夫人——就是欧阳写的母亲。她最是周到,殷勤做了两只香包给我和司马,上午托着欧阳写送来,我就顺手系在身上!妩妩,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宋之徽苦笑,心中却隐隐却有喜悦,他的顾妩,未必也就是铁石心肠!
  
  顾妩慢慢松弛下来,“算是我的错,明天我就亲手给你做一个香包陪罪!”她垂眉敛目,靠到他怀中撒娇,“大人,今天我睡在这里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就远超五千了,所以留了一千到下一章!


我提着镰刀,一边泪奔,一边割一茬一茬的霸王。
泪涟涟地提醒,要记得收藏哇,用收藏夹看文的姑娘也要记得收藏( ⊙o⊙ )!




10

10、多爱她字字娇嗔 。。。 
 
 
  十一章——多爱她字字娇嗔——宋之徽云:可笑自作聪明!我若想要这江山,还轮得到傅家双手奉上!
  
  顾妩慢慢松弛下来,“算是我的错,明天我就亲手给你做一个香包陪罪!”她垂眉敛目,靠到他怀中撒娇,“大人,今天我睡在这里好不好?”
  
  宋之徽心中一动,眉角跳动得厉害,他偶尔留宿在顾妩的卧房,也不过相拥而眠。
  
  这算不算她主动进攻过来?
  
  像是燃烧的风暴,要燎尽他的每一个角落,再也不容许他留下一寸逼仄之地。
  
  宋之徽躺在床上,看着青色纱帐轻轻摇曳,他知道她擦破了腿疼得厉害,一揽手就让她趴躺在自己身上。
  
  她柔软的胸部贴在他的胸膛,她的脸就软绵绵地贴在他的脸上,两颗脑袋,像是鸳鸯一样交缠相抵。
  
  “宋之徽,我拿箭射了傅以兰,你还生我的气吗?我以后一定忍着,再不得罪她,给你添麻烦!”
  
  宋之徽只觉得,她在自己耳畔吹气如兰,半边脸都痒痒的酥麻了去,他哪里是气她这样跋扈,只是恼怒她一气之下骑马出走,忧心她逞强出事。
  
  “孩子过家家一般的威胁,又哪里能够出气?不过是胡闹而已!”宋之徽叹了口气,“如果是我,要么忍着,要么一箭毙命!”
  
  他伸手在她的肩膀摩挲:“敷了药,腿上还疼不疼?以后不许再逞强!”
  
  “嗯,只是一点点疼!”顾妩顿了顿,欲言又止:“我三哥,你会不会赶他走?”
  
  “睡吧,今天奔波了一天,你也不困?秋闱他要参加就参加,且随他!”宋之徽觉得这样的亲密里,似乎就带上了隔膜,温柔地安置她趴着睡下。
  
  宋之徽知道她辗转反侧睁着眼睛失眠,也不去管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过了一会儿,果然听见顾妩低声唤他“宋之徽,宋之徽……”
  
  他只是不理,察觉她柔滑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像是虫蚁爬过一样酥痒难耐。
  
  顾妩用指尖抚了抚他的眉头,又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滑到他抿紧的唇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描摹他的唇线。
  
  有那么一瞬,宋之徽想突然张嘴,含住她的指尖。
  
  此刻,园里寂静,只有清风;天色阴暝,只余蝉嘈;虫鸣声里,宋之徽听见她长长的一声喟叹。
  一时,两人心思曲折,百转千回间,终究迷迷糊糊地睡着。
  
  黎明来临,天色转白,宋之徽早起上朝,看了看熟睡中的顾妩,她一掌可以覆住的小脸埋在丝滑枕间,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沉浸在梦中的模样,蹑手蹑脚地出了卧房。
  
  宋之徽一边穿衣,一边吩咐管家:“小姐,不喜欢寝具这么素淡,全部都给换成她喜欢的颜色!”
  
  “是!”
  
  宋之徽系上衣襟的扣子:“瓶瓶罐罐都给我收走!磕磕碰碰的家具都撤出去,省得绊着她的脚!”
  
  “是!”
  
  宋之徽束了腰带:“家具的边边角角都给我包上呢,别磕着小姐的手!”
  
  “是!”
  
  宋之徽穿上鞋:“记得把那笨重的大书架搬出去!”
  
  管家殷勤提醒:“大人,那是你最喜欢的书架!”宋之徽最爱它宽敞,卷宗放得足够多。
  
  宋之徽冷了脸:“我什么时候喜欢过这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管家一脸委屈:“是!”
  
  宋之徽出门时,回首的时候隐约笑了一下,状甚愉快:“小姐的贴身婢女,每人赏一个金锭子!今天开始,命令她们每一个时辰,都要记得提醒一次,小姐做香包,三天内完成了,每人再赏一个金锭子,三天后没有完成,叫她们统统给我卷铺盖走人!”
  
  ※※※※※※※※※※※
  
  这一日下朝之后,如云的文武百官退出殿阁,秩序井然。
  
  殿阁高巍,雕梁画栋极其宏伟,穿着紫色朝服的宋之徽点头回应了众臣的辞别,缓缓走出正殿。
  
  欧阳写很有眼色地亦步亦趋跟上,这一位平时总高傲地端起的刻板的脸,病恹恹的,此刻却笑得殷勤又讨好,似乎还有一点愉悦调侃:“宋大人,宋大人……听说昨天,您家的那一位,拿箭射了傅以兰?可真是狠!后来您带着司马战这个腼腆的娃,把她追回来。回家后可怎么整治她了?”偷眼瞄了瞄宋之徽,“宋大人,你眼中都是血丝,眼眶外顶着个黑眼圈,可别是整治了一晚上!”
  
  欧阳写一逗趣,就忘记了避讳、避忌,语中大有暧昧,偏偏宋之徽连谁看了顾妩一眼都会记恨,又哪里容许别人遐想她,抬脚就踹在他腿上,踢得欧阳写跳脚呼呼作痛。
  
  到底是在最亲近的心腹面前,宋之徽冷眼瞪了他片刻,幽幽地无奈地吐出一句:“则写你说?明明都是她的错,我还不曾说她半句,她倒是先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没脸!你娘给做的香包,早被她绞成七零八落扔了!”
  
  欧阳写一边擦着刚刚惊出来的一脸的汗,战战兢兢的,哪里敢多提顾妩一句,只不过顺着宋之徽的口风,说着宋之徽喜欢的话语敷衍:“宋大人,我看您,将来一准就是个夫纲不振的!”
  
  “若我们成亲,我真成了她夫君,夫纲不振,就夫纲不振吧!”宋之徽留神瞥他,皱眉,一脸不待见,“只是则写,我时不时地听你嫌弃她,在你口中顾妩没有一样好的。只是我琢磨了一下,怎么你倒是事事都向着她?该不会你偷偷地恋着她吧?”
  
  欧阳写登时就想着跪倒宋之徽面前一表清白,磕出满脑门子的血来:“我这不是对大人你忠心耿耿吗?大人你所想的,就是我所急的,我就是大人你的狗腿子!”
  
  “谅你也不敢!”宋之徽知道这一位相爷大人性格古怪,与他在文学造诣上的水准大相径庭,轻哼了一声:“不过相爷大人,如此说来,下官我就是狗?”
  
  欧阳写又被惊出一身的汗,自忖马屁拍在马腿上,再不敢嬉皮笑脸,转而言他:“这一阵子,傅作荣的人,时不时地找我们,不是吃酒,就是听曲,摆明了就是游说!上午还曾听得来报,私底下怨您不辨忠奸,偏袒得很!”
  
  这个 “我们”,却是指宋之徽一派更得他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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