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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千基哆哆嗦嗦道:“小人实在不知,当时两拨人带着一批丝绸而来,都说是自己的,可他们谁也拿不出真凭实据,小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暂且将丝绸扣押,等他们举出证据再行判决……”
“哼,暂时扣押?”小皇帝冷哼,从李千基躲闪的眼神就看出了端倪,他早已被歹人蛊惑,也起了侵吞丝绸之心,花了几千两银子买来的官位,以钱换权,现在也到了以权换钱的时候了,小皇帝恨得牙根痒痒:“李千基我告诉你,如果因为这件事引起民变,你们全家万死难辞,来呀,把他们都给朕压下去。”
“陛下开恩,陛下明见呐。”一般皇帝说了压下去,最起码也是终身监禁了,因为他很可能很快就会把这件事儿忘记,又没有集体交代处理方法,而且,他还没说具体把谁压下去,现场除了李家父子,还有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师爷,十几个战战兢兢的衙役,那师爷和衙差们连忙叩首道:“请陛下明察,我等都是本本分分的小吏,李千基的一切事情我等都不知晓,也不曾参与啊。”
小皇帝已经不耐烦了,现在黄员外以及他带来的百姓大军才是重要的,取信于民,维持稳定才是当务之急,而李千基注定是平息百姓怒火的棋子,但若将整个县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处置了,反而会让百姓更失望,还是擒贼擒王效果更好。
小皇帝点点头道:“朕相信你们,都是被李千基说蒙蔽胁迫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的,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们说说,黄员外这件事到底试对谁错,该如何处理呀?”
这……众人心里松了口气,但对于小皇帝的问题却是满头雾水,师爷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此时我等没有过多参与此时,但也知道,这件事双方确实都没有实质性证据能证明丝绸属于谁,所以,这件事很棘手。”
小皇帝冷静下来了,听着那沉闷又急促鼓声,他的心也跟着急切起来,百姓已经被煽动起来,大举来衙门讨说法,若没有明确的说法,不能妥善解决,就要失信于民,可事情无凭无据,双手各执一词,该如何评断呢?
367 一笔勾销
小皇帝急得额头冒汗,下意识的看了姐姐一眼,只见刘李佤正撕扯着一块绢丝手帕,用来塞公主姐姐的耳朵,以免那讨厌的鼓声影响公主姐姐安胎。
小皇帝暴汗,他也知道姐姐有心锻炼他,可这刚经历一件事,说什么也不能让姐姐失望,他一咬牙,起身道:“朕亲自去处理,倒要看看,谁敢在朕面前装傻!”
“陛下,万万不可呀!”小德子一听皇帝要亲自出面,立刻挡在其身边,跪在地上,一副忠臣死谏的摸样:“陛下乃九五之尊,管理的乃是整个东宁江山,千万百姓,怎可因为一介商贾之间的纠纷便亲自处理,岂不辱没了身份,若此时传扬出去,世间繁杂之事何其多,若人人都来请陛下做主,决断,岂不是累坏了龙体,术业有专攻,这类事件还是交由地方官员处理吧。”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小皇帝一脸惋惜的点点头,重新坐了下去。
不远处的刘李佤见状冷哼一声,没想到这一对主仆真本事没有,一唱一和的本事倒是很娴熟。什么辱没了身份,分明就是怕小皇帝处理不好,丢了皇家的颜面。这件事没有实质性证据,双方各执一词,轻易无法判断,何况,这年月,间谍遍地,卧底横行,若皇帝在此献身,被敌国奸细顶上,恐怕还会有生命危险。
小皇帝就坡下驴,也不再强出头,可是这件事情若不能完美的结局,那老百姓将会对官府的办事能力失去信任,事态升级的话,黄员外的维权队伍还会增加,继续上告,上面是府台,再往上是郡守,而且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要么受理,秉公处理,要么黄员外继续上告,直奔京城,要么就地把事情压下去,暗地里将黄员外镇压。
以伟大天朝五千年历史经验来看,这种情况,第三个选择占巨大多数,特别是这个年月,没有设立驻京办的情况下更为多见。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宛如闷雷想在耳边,憋屈在心里,这黄员外也够不是东西的,明明是他自己的事儿,他却煽动起了老百姓,当然,也许是为了壮大声势花钱雇来的,但不管怎么说,数百老百姓是跟着他来了,如果事情解决不了,必然会留下坏印象,这几件事必须要妥善处理。
小皇帝目光落在那头破血流的师爷脸上,此时头上的血已经自动止住了,他还是一脸凄惨,失血过多的惨白,摇摇欲坠,再看那些衙差,一个个五大三粗,看他们就像打家劫舍的歹人。
现在小皇帝不能出面亲自审理,县官李千基已经被捕,临时找谁去审理此案呢?而且还要有妥善处理的能力,
小皇帝第一反应看向了自己的姐姐,在他心里姐姐是无所不能的,可是,公主殿下虽然垂帘听政,掌握实权,但毕竟是一介女流,上不了台面。转头再看小德子,这是他第二个最信赖的人,可他是个太监,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溜须拍马是强项,对他更别指望,而身边的几个侍卫,若是派他们出去直接把黄员外一行人格杀肯定易如反掌,但事情能这么解决吗?
小皇帝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皇帝有苦自己知啊,关键时刻谁能替他分忧呢?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刘李佤的身上,此时刘李佤依然在口沫横飞的讲述这关于怀孕的故事,公主姐姐都麻木了。
尽管公主姐姐从来没真正介绍过刘李佤,没有公开两人的关系,但昨晚两人已经住在了一起,今天又毫不避讳的大谈特谈怀孕话题,傻子都能看出这俩人属于非正常男女关系。
公主殿下处在权利的巅峰,在东宁没有任何人可以对她指手画脚,特别是一个女子最难掌握的婚姻大事,对于公主姐姐来讲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她原本准备和亲或者政治联姻,但没想到,被刘李佤截了胡,又‘一击制命’,索性也就顺其自然了。
小皇帝自己还要靠公主姐姐扶持呢,自然没有资格去干涉公主姐姐,不但不能干涉,反而她身边的人还要受到重用,这也是向姐姐示好的态度,甚至表示效忠的一种表现,毕竟公主姐姐手握象征皇权的玉玺以及象征兵权的虎符,自古皇家最无情,尽管他们姐弟关系很好,但谁又能肯定,在无上皇权的争夺上,不会出现骨肉相残的惨剧呢?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小皇帝现在的状态,他根本就离不开这亲爱的姐姐,也希望姐姐不要抛弃他被别的男人所迷惑,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讨好姐姐,讨好姐姐的男人,何况,这位刘先生这一路走来,抛开人品和猥琐的性格不说,在学问和见识方面都是非同一般,可以说是有真才实学,正好趁这个机会,讨好他,牢笼他,相处好关系,还能更进一步和姐姐拉近距离。
打定了主意,小皇帝站起身,亲自走了过来,微笑道:“刘先生近前听封。”
刘李佤和公主姐姐始终在观察着小皇帝,甚至他神情变化都没逃过他们的眼睛,但他如此开门见山,直接封赏,还是让刘李佤觉得有些例外,还以为他顶多是请教一下自己,没想到竟敢公开的拉拢自己,许以高官厚禄。看来不仅是公主姐姐,连他都低估了小皇帝的智慧。
刘李佤看了一眼公主姐姐,见她面带微笑,不想插话的样子,刘李佤有些为难的看向小皇帝道:“皇帝陛下,我想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乃是先皇驾前第一大学士,前朝宰相刘忠宏的独子刘李佤,被贬到临榆县醉心楼为奴,身背贱籍,戴罪之身,断然不敢受封。”
听了他的自我介绍,小皇帝微微一怔,不自禁的看了姐姐一样,见她丝毫不意外,说明公主姐姐找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且当时肃清党派,诛杀,流放等指令都是公主姐姐发布的,如今他们都混到一被窝了,小皇帝还有什么顾忌的,当即笑道:“没想到,刘先生还是名门之后,上一辈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况先帝曾不止一次教导朕,要任人唯贤,既然先生有才学,有能力,又有为国效力之心,朕自当听从先帝教诲,任人唯贤,委以先生重任,为江山社稷觅人才,为黎民百姓谋福祉。”
368 官则
小皇帝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一句话便将前仇旧恨一笔勾销的气魄,顿时让刘李佤和公主姐姐对其刮目相看。
他总是在无形中展示出帝王非同寻常的智慧和手段,只是一句话,就将刘李佤最纠结的身份问题解决了,而且是老皇帝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
一般的皇帝总是循规蹈矩,将先帝不仅视为父亲,还视为榜样,楷模,他所订下的规矩都是铁律,他所说过的话都是真理,只要照做就依旧是盛世,可真正熟悉历史才知道,只有打破常规,知道顺应时代,因时而变,敢于变革的皇帝才有可能成为盛世明君。
而小皇帝已经表现出了一个明君的雏形,那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否定以前的一切,即便是他爹的铁律和真理。
为了能够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为了和刘李佤搞好关系,为了和公主姐姐更加亲近,小皇帝打破了常规,毫不在意什么律法规矩,什么终身贱籍,永不录用,这些都被他全盘否定了。就说这份冒着被骂无父无君无组织无纪律风险的魄力,已经很难得了。
“呵呵,刘先生,你就不要客气了。”小皇帝见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开始信任自己了,当即道:“刘李佤上前听封,朕封你为副马都尉,御前行走,可上朝议政,兼之这绥宁县代理县令一职。”
小皇帝神情严肃,庄重肃穆的宣布了这一决定,一串官职满足了所有人的需求,办事可谓滴水不露。
副马都尉也就是驸马都尉,是一种称呼上的演变,但具体职位都一样,都是皇帝的女婿,为皇帝掌管车马的都尉,也就是驸马,但由小皇帝口中亲自说出来,证明他承认了刘李佤驸马的身份,这让公主姐姐的脸上闪过一丝红霞和赞许之色。
御前行走,上朝议政,按理说驸马是没有资格的,这属于对刘李佤的额外封赏,驸马本就属于皇家人,再可上朝,无形中等于见官大三级的实权人物,这完全是为了讨好刘李佤,既有虚职又有实权,如果遭人质疑还有说辞。
至于绥宁县代理直线,则是小皇帝自己急需的,需要一个人立刻站出来,解决外面黄员外的维权事件,平息百姓激动的情绪,让他们重新对官府树立信心。
小皇帝的安排满足了所有人的需要,公主姐姐很满意,刘李佤甚至有些意外,他虽然从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奴隶,囚犯,但也没想过有一天要当官,穿着官服和一票古代人上朝议政,说着之乎者也,谈着厚德载物,要知道,刘李佤两世为人,上辈子当的最大官就是初中时期的生物科代表,而且还只负责收发作业,以及在生理卫生阶段举手发言。另外就是这辈子刚刚被提升不久的,醉心楼一楼领班。
现在忽然让他激昂文字,指点江山,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还有就是县令,尽管他知道正有一个棘手的问题等着他,但是县令啊,一县之长,那是多大的官呀,想想,一个村长都可以是呼风唤雨的土霸王,一个副乡长都可以夜夜做新郎,而他现在是县令,那岂不是村村都有丈母娘的土霸王?
“皇姐,你觉得臣弟作此安排可有不妥之处?”小皇帝谨慎的问着,他是九五之尊,却还向姐姐称臣,可见实权与虚名的差距。
公主姐姐微微一笑,撇了刘李佤一眼道:“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姐弟俩一起看着一下从龟公摇身变成皇亲国戚的刘李佤,他却根本没搭理他们,而是朝那些跪着的衙役师爷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快去把门外击鼓之人带上堂来,尔等随本老爷升堂……”
公主姐姐险些笑出声来,这家伙这么快就抖起官威来了,但怎么看都觉得有种穷人乍富,小人得志的感觉,还有就是,他好像根本就没当真,若是换了别人,最起码要对着小皇帝三跪九叩,磕头谢恩,可他却急着去享受当官的喜悦,把皇帝亲自的封赏当儿戏一般,就好像得到一件玩具,而且玩具还很快就会坏掉似地。
小皇帝脸色虽然带着笑,但笑容很诡异,因为刘李佤的行为举止太过怪异,让他看不透,猜不着,就仿佛流动的风,根本无法掌握,他担心,恐怕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根本就起不到讨好和拉拢的作用,这到底是他性格使然,目空一切呢?还是他精神有问题?又或者姐姐已经和他说过什么。已经许诺过什么了?
不管小皇帝怎么想,还是要先解决眼前黄员外的当务之急。
根据新上任的刘县令的指示,师爷不顾自己脑袋上刚止血却还未愈合的伤口,亲自取来了李千基的官服,衙差们重新抖擞精神,皇帝陛下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