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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奶娘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张蜻蜓这么做,其实是做过通盘的打算的。娇蕊出身低贱,又顶着给潘云豹抢回来的女人名头,留在身边做丫头难免惹人闲话。可要是真的把她卖出去,又难保她不心生怨恨,日后在外头无中生有,败坏豹子的名声。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盯着她,她才能真正老实。当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张蜻蜓还是很有成人之美的。姑娘家,年纪太大嫁不出去,迟早生事。所以先把她放在身边,日后看是给谁做个媳妇,早点让她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磨上两一年,她那颗不安分的心,才能彻底消停。
这事方才跟卢月荷提起时,她也非常赞成。“只是那个男人一定得找个,能当得家降得住她,你又绝对信得过的。否则,末了还是给她撺掇着男人翻起些花花肠子来,倒是不美了。”
张蜻蜓很是受教,谨记在心。
娇蕊处置好了,还有件事她得弄明白,潘云龙那儿的消息究竟是谁泄漏出去的?自己没说、豹子再傻也不可能干这自挖墙脚的事情。卢月荷和整个潘家的人全都可以排除,那还有谁会干这样的事情?
张蜻蜓苦苦思索,非要把这个家伙给挖出来不可,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用心,只这擅自把自己消息往外泄漏一条,就足够引起她的高度警惧了。会是谁呢?
且不提张大姑娘在这儿猜来猜去。上房之中,谢夫人气得直到现在都没能吃下晚饭。
潘云祺劝慰着:“母亲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怎么说他都是老大,您在他那儿虽然受了憋屈,可是二哥也一样挨了打,他自己回去还得受罚呢,再说您也是受了挑唆,所以算不得什么。”
“怎么不算什么?”谢夫人气得调门儿都提高了八度,不顾有没有人听见,嚷嚷起来:“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他的继母吧?他怎么能这么不给我面子?还说那样的话?”
潘云祺撇了撇嘴,觉得这回的事情是他娘无理,也怨不得潘云龙发火,幸好没给那娇蕊进门,若是进了门过后,再发现她没有身孕,说不定潘云龙到时候火气更大,局面更难收拾。说心里话,他对这个大哥也是很有几分忌惮的,潘云龙文武双全。”得名师教导,又有外公家大力扶持,什么都压了他一头,所以这也是潘云褀弃武从文的部分原因,因为他也知道,若是跟着他的路子走,这辈子也不可能超越这个大哥。
现在听母亲说起气话,他也只得这么实话实说:“那可怎么办呢?谁要人家是嫡出长子?您又没把我生到前头,现在白气坏了身子有什么用?”这话就如火上浇油般,惹得小谢夫人更怒:“那你就不能争点气?”潘云祺嗤笑:“我再争气有用么?这个帅府爹那侯位再怎么也轮不到我来袭,除非前头两个都死光了还差不多。”
“那也不是不可能。”谢夫人盛怒之下未免有些口不择言起来。潘云祺吓了一跳,赶紧左右检查门窗,埋怨着,“娘,您说话,小心点当心隔墙有耳。”
话一出口,小谢夫人也有些悔意,可是嘴上不肯认错,但调门已经降了下来。犹自忿忿嘟囔着:“我巴不得他们全上战场,到时候刀枪无眼,哼哼,还白给咱们挣些功勋。”潘云祺听得笑了,同样压低了声音:“要有这样好事,我睡着了也笑醒了。”小谢夫人长出一口气,努力平息下一些自己的怒火,白了儿子一眼:“今年秋试你可得好好用心,一定要替娘挣个功名回来,到时候就算他们再有什么,也没人敢小瞧咱们了。”潘云祺听得头大:“娘,您能不能别再念叨了行不行?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么不放心,您岂不白教我这么多年了?」小谢夫人微叹了口气:“咱们这一房也算是受的窝囊气够多的了,今儿你奶奶还把死女人提起来跟我作比,真是气死人了。”潘云祺阴阴一笑:“爹现在又不在家,谁敢得罪您不开心。娘,您干嘛要忍她?要说大哥二哥现在分开过了,您管不着,可是他们算个什么东西?”小谢夫人犹豫了一下:“可是这样好么?毕竟还是长辈。”潘云祺一声冷哼:“什么长辈?一群吃白饭的家伙,也就是爹好说话,把他们全接到家里。要我说本来就该着大伯供养着爷爷奶奶搬出去住的,现在让他们住着好房子,还敢成天跟您过不去,您要是不敢给他们点教训,也难怪人家欺负您。”
谢夫人听着这话可不乐意了:“谁说我不敢教训他们了?你等着瞧吧,我有的是让那老乞婆再不敢胡言乱语的法子。”张蜻蜓既然回了潘府,那原本跟去的人自然也都把东西重又搬了回来。福伯福婶仍是乐呵呵的,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张蜻蜓对这对聪明宽厚的老人家,很是感谢,也保不定将来还会有麻烦到他们的时候,特意嘱咐了绿枝一声,往后逢年过节的给他们送些猪肉排骨来提前搞好关系。至于去娇蕊处查抄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她的一些细软首饰衣裳也值好几十两银子,加上家什那此只怕也近百了。
张蜻蜓将此事全权交给绿枝处置,让她去找房东退租,另寻一处邻近东城外猪肉铺的地方租下给伙计们居住,到时把家俱直接搬过去使用。现在生意好了,有些下人分到外头的,再住进潘府,出入多有不便。甚至象有些徐贵那些家人也提出过,能不能住到外头去一个自由二个也便利。张蜻蜓也早就有了这个心思,这回刚好就一并办了。她琢磨着那边也还得再找个管事的约束着这些家人,免得胡作非为闹出事来。
陆真听说,倒是毛遂自荐报了个名,林夫人那儿她早就脱开了身,潘府里张蜻蜓又有卢月荷可以提点着,她在外头逍遥惯了,自然也是愿意搬出来的。这么一说倒有不少人想搬出来,那院子就得租几个大点的。可算一算租金就不是数目了,张蜻蜓又有些犹豫。还是陆真给出了点子,其实咱们租下的这块地方就挺大的后面那么大片的晒谷场现还空着。要不咱们再去找那山家谈谈若是能把这块地方买下来最好。若是买不下来,咱们问下他们能不能把后面这块盖起房子租给咱们住。也不必全都过来,只是一些要紧的人过来就行,象那些有家有口的,还得住在府里才老实。至于以后若有成亲,就比如象绿枝丫头这样的,再住不下了,咱们再斟酌着各人情况慢慢的往外搬。”绿枝听得羞红了脸,想要避了出来,张蜻蜓一把拉着她不许离开,你这是要办事的可往哪里跑?说说怕啥?难道日后还不嫁人了不成?绿枝脸臊得没处搁没处放,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张蜻蜓正好抓着她,还说起一事,我上回应承了要销了奶娘的卖身契,她年纪大了,干不了多少事,又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日后肯定是要跟着我过一辈子的,所以我免了她的身价银子。不过你却不同,你还这么年轻,人又能干得给你点压力。这就让陆嫉给你作个见证,你好好干等挣够你的身价银子,我就一样销了你的卖身契。不过你可不许跑,日后还得替我干活的。”
绿枝一听顿时喜出望外,上回张蜻蜓说放了周奶娘,她的心里其实很受触动,想开口向张蜻蜓也讨个人情到底不敢。因为象她们这样卖出死契的奴仆,要是主人家不发话,不光自己就连自己日后的子女都是主人的奴仆,没几个主人家轻易舍得放过的。
现有了张蜻蜓这话,绿枝又是感动又是欢喜。自开门做生意她也已经攒下好几两银子了,而她当初的卖身价也不过是二十两。再干上一两年,她相信自己肯定能替自己赎身重获自由。当下满怀感激立即跪下给张蜻蜓磕头谢了恩典。张蜻蜓让她暂时保密,这可是看表现来的,要不谁都来求恩典,我往后还怎么辖制得住他们?就连周奶娘的事情,你也偷偷去办不要让人知晓。”绿枝自然明白,欢欢喜喜的守口如瓶。这边张蜻蜓就要去跟山岚再打交道了,说实话那人让她有些憎恶。张大姑娘还是很小气的,只是为了生意,她还是决定忍了,只是派陆真和董少泉作代表去谈判。看了不顺眼的人还是少见为妙。
第162章 以柔克刚
潘云龙匆匆回来一趟,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去了。
他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自己决定回来跑这一趟的时候,就吩咐了副手带着军队照计划继续前进。等他赶了回去,也顾不得休息,反而督促着军队加快了行进速度,一定要在限期之前到达军营。
潘云龙心里清楚,自己违反军规是铁定会受到潘茂广重罚,老爹治军最严,别以为是他亲生儿子就抱一丝侥幸心理,反而处罚肯定会更重一些,只希望他爹不要牵怒到弟弟弟妹身上就好。
在接到章泰安来信的时候,潘云龙如此聪明之人,当即已经猜到,这肯定是章家背着弟妹做的如此之举。可就因为如此,他才更不可能坐视不理。
对于自己那个傻弟弟,潘云龙看得比他本人还透彻。潘云豹很迷恋张蜻蜓,这也许就是以柔克刚,从前自己说一百遍他也未必肯听的话,张蜻蜓只要一个眼神,管他是要摘星星还是摘月亮,潘云豹都会为媳妇去舍生忘死了。
而张蜻蜓呢,非常懂事,又恰好足够泼辣,足以管束得了这个顽劣不堪的二弟。所以不管张蜻蜓如何想,潘云龙是决意一定要替弟弟留住这个媳妇的。就算潘云豹这辈子都不能成材,但若是有张蜻蜓这样一个贤妻陪在他身边,至少能管着他,让他少闯祸,潘云龙就余愿足矣。
而小谢夫人的心思他比谁都明白,他也知道家中没了主心骨的小谢夫人若是当真摆出长辈的款,儿就凭依附于他们二房生活的爷爷奶奶和大伯大娘是完全不可能阻挡她的任何决定。
所以潘云龙必须冒大不韪亲自回去,不管那个叫做娇蕊的女人有没有怀上弟弟的孩子,他都不可能让这样一个女人来破坏他们小夫妻的关系。而这样的实际行动,也是他对章家最有诚意的表态。
我都犯军规来处理这事了,再有什么,你们也得多担待着点了。
潘云龙料得不错,当章致知得知这消息之后,是大为感动,反而内心非常不安,觉得纵容儿子去写这样一封信是有些小题大作了。可是现在已经悔之晚矣,只好亲自修书一封让人给张蜻蜓送去,大意无非是告诫她要跟夫君和睦相处别再闹别扭了。
另外章致知想了想,又让帐房封了二十两银子来,交给章泰安,“这钱拿去打赏替传信之人,人家辛辛苦苦跑了这一趟,也不容易。这事你们办得功过相抵,念在你们也是一片好心为了家姐出头的份上,也就罢了。过几日收拾收拾书本,准备开学吧。”
章泰安办成此事,虽然没有得着夸奖,但听他爹的意思,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心下已经大为得意。这个主意是章泰寅出的,在他传信回来之后,章泰宁已经找他私下问过了,让他在爹面前不要居功。现听爹特意提到你们,只怕是多半也猜着了。
当即拍着胸脯答应下来,“爹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不过书院是二十六才开学,三姐夫过了十五就要入伍了,上回我们去玩的时候,他见三弟身子不好,答应过要教他套拳法的。既然他和三姐没事了,您看这两天我和三弟能去找他再学学么?您放心,我们的功课见天都有在做,绝没耽误!”
十五之前,一直有庙会,小胖子还念念不忘的要找张蜻蜓带他去玩儿。却耍小聪明,拿章泰寅当挡箭牌。
章致知如何不知儿子心里打的小算盘?不过想想也不愿深究,毕竟年还没过,他们年纪还小,若是愿意跟三姐多多亲近,日后手足情深也是一个助力。
于是便允了,只吩咐道,“那也得先打发人去问问你们三姐有没有工夫才行。再有让你四妹妹也跟着去吧,你现在也懂事了,往后可不许再欺负她了!去跟你们姐夫好好学学,虽说爹也不指望你们修得文武双全,可拉得动弓,骑得了马,总也算是个把好事。”
章泰安听说可以去玩了,多少条件都无不满口应下。回头就打发人去跟张蜻蜓约日子,至于那二十两银子,他还不大看得上眼,原封不动给章泰寅送了去,只是添油加醋说是自己在爹面前美言了几句,才挣来的彩头。
章泰寅自然不会去戳破他这小小谎言,道谢之后,就打发人把银子给沈大海送去了。这钱对大户人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舅舅来说,给那帮忙之人卖个人情却是足够的。
沈大海很是大方,依样把钱拿着给萧森送去,可他却坚辞不受。这两日可累坏他了,是次日一早才回的城。没法子,潘云龙的马好,又死命的抽打,他的马可赶不上,故此紧赶慢赶也在城外歇了一夜,等及天明才能进来。
回来之后,先去沈家递了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