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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仲和想了一想,“我确实不知道实情,不过柳大夫医术高明,不管是谁中了毒,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他一定能救得回来。”
不是他不信任张蜻蜓,实在是躲在竹林寺里的那个人他也不能肯定的说,就是潘茂广。从柳如海特意带着人来到这里治疗,就不难想到,他是绝对的不能被人打扰,才避到了这里。杨天磊又再三暗示他不要泄露他们的行踪,若是说了,万一生出事来,岂不是自己的罪过?横竖从这里过去,没两天就在边关了,到时一切自然能见分晓,他又何必多嘴多舌?
张蜻蜓看怎么也问不出句准话,不由得嘟囔起来,“小气!”
这能叫小气么?平平常常两个字,却让夏仲和心里极不舒服,差点脱口而出,就把真相告诉她了。可到底是多年行医熏陶出来的沉静与信义占了上风,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沉闷了下来,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各自生着各自的闷气。西北的夜风打着旋儿吹起,在朦胧的月色下,卷起枯黄的落叶,卷起细小的沙粒,如奔放的舞姬,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舞得婆娑作响。
半湿着的长发黏在后颈,给凉凉的夜风一吹,到底有几分寒意,张蜻蜓不觉缩了缩脖子,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份凉意也让夏仲和迅速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尴尬处境,深觉不妥,忙道,“你快回去歇息吧,小心着了凉。我先走,你待会儿再出来。”
这也是他做人的妥贴之处,怕给人撞见,为人诟病。
瞧着他的背景,张蜻蜓想想,也许是自己太苛刻了。夏仲和就算是个好人,但跟自己也不是特别熟识,就算知道了一些秘密,恐怕也不敢轻易告诉自己。算了,别勉强了。
等她回去,见到退回来的药材时,却发现自己带来的半边莲,还有那味珍贵的犀角等解毒药都被拿去了大半。心下不觉狐疑,难道这儿的病人也是中了毒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蜻蜓自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却不知,她和夏仲和的相会,还是落入了旁人的眼里。
天亮了。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一早起来收拾干净,一行人恭恭敬敬来到观音阁前,准备参拜神佛。却不料更有早行人,有一家子,似乎也在等待着上今日的头一柱香了。
瞧他们服饰,便知是当地的异族,这些天在路上见得多了,倒也不甚奇怪。只是衣饰颇为华丽,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
这可怎么办?谁都知道,在佛前上头一柱香,是最灵验的。谁愿意让?两边人面面相觑,连带他们来的小和尚也愣住了,抓抓光光的脑门,这该怎么办?
“阿弥陀佛!”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和尚披着袈裟,带着两个小和尚走了出来。
看他面色,在黧黑中透着健康的红光,双目有神,精气十足,不怒而威。再看下盘,步履沉稳,矫健有力,手掌宽大结实,一看便知,很有些功夫底子。
这大和尚她们不识得,但大和尚身后的小和尚,张蜻蜓她们认得左边那个,是慧明小师父。那家人认得右边那个,有性急的已经叫嚷起来,“小师父,可是你应允我们上今日头一柱香的!”
当中这位大和尚甚是有礼,一见面就给两边人赔了个礼,“不好意思,各位施主,贫僧了缘,因为小徒无知,错将你们同时引到了一起,实在是万分抱歉!按照先后来的顺序,应该是这边的施主昨晚先到的。”
他手心向上,对着张蜻蜓他们一指,却又道,“但你们只说想今儿办场法事,并没有要求要上今日的头一柱香。”
又看着另一边的香客,“他们虽来得晚些,但却指明要今日头一柱香的,此事如何决断,你们两家各有什么意见?”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对面有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出来道,“既然他们没有要求,自然该我们上头一柱香。”
凭什么?李思靖他们上前争执起来,“我们来得早,也约得早。既然允了我们先办法事,哪有不上香的?”
“等我们上完香,可以让你们先办法事啊!”
这说的叫什么屁话?张蜻蜓不忿的站了出来,“哦,你们上了香,我们再做法事。那不求菩萨保佑你们么?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怎么没有?”一个主人模样的年轻女子站了出来,身材修长的她高昂着头,一张与中原女子迥异的俏脸上,轮廓分明里写满了傲气,“不过是各自尽到心意,你们求你们的,我们求我们的,有何不可?”
那女子身着一身黑底五彩锦衣,披金戴银,极是雍容华贵。边关风俗,都愿意给家中女子添置大量的贵重首饰,以显家中富贵。越是重视的场合,越要身着盛装,看这女子打扮,想来所求之心,也必是不浅。
张蜻蜓轻声嗤笑,“既然如此,那你还争得什么头一柱香?不过是各自尽到心意,那你们不如就排在我们后面得了!”
那锦衣女子没想到张蜻蜓以自己的话来堵自己,很是气恼,冷哼一声,“常听闻南康上都之人,皆是温文尔雅,谦让有礼之辈,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的咄咄逼人,心胸狭隘!”
这种哑巴亏,谁吃谁是傻蛋!张蜻蜓才不给人几句话就激回去了,不甘示弱的道,“我也曾听说,塞外儿女胸怀宽广,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还有这样蛮不讲理的野丫头!”
第233章 美人赠我一颗桃
“你说谁野丫头?”那锦衣女子性如烈火,瞬间就怒了。
张蜻蜓才不怕,“谁不讲理,我说的是就是谁!”
“你好大的胆子!”那女子纤手一扬,一条乌黑油亮的长鞭已经从她袖中飞出,如灵动的长蛇,悄无声息的就向张蜻蜓的腰间卷去。
祝心辰也是使鞭的,当下就变了颜色。
若是使鞭,想要挥舞得呼呼风起并不难,难的是这么静悄悄的出手,让人防不胜防。非有相当的功力,是绝达不到这种境地的。而那女子并不是劈头盖脸的对着张蜻蜓挥去,只是冲着她的腰来,想来只想小小的教训她一下,并没有特别伤害的意思。
可是她看得出来,并不代表别人看得出来。众人惊呼一声,张蜻蜓还没来得及反应,夏仲和董少泉等人已经前仆后继的往张蜻蜓面前挡去。
“施主,请息怒!”了缘和尚忽地一声大吼,震得众人心神一凛,尽数呆在了原地。只觉眼前一花,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就见原本离他甚远的鞭梢已经如柔软的布条般被他抓在手中。
轻松甩了回去,大和尚望那锦衣女子依旧笑得和善,“佛门清静之地,还是不要妄动干戈的好。”
那女子倒也不是蛮横无礼之人,只是生平最烦与人作口舌争执。偏偏她此刻心中有件大事,一定要求神拜佛才得心安,而张蜻蜓又咄咄逼人,毫不相让,这才急躁的作此举动。
见了缘和尚指责,顿时警醒,暗悔自己莽撞,躬身深施了一礼,“对不起!是小女子冒犯了,请大师责罚。”
了缘呵呵一笑,“姑娘没有冒犯我,倒是有些对不起这位少夫人了。就算是言语上有些争执,但动手总是不对的。”他颇不赞成的摇了摇头,“武力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那女子深吸了口气,走到张蜻蜓面前盈盈下拜,“夫人,真是抱歉,因为小女子心中有事,所以急着参拜,一时来不及分解,故此才冲动伤人,还请夫人勿怪。”
呃……她这一赔罪,倒让张蜻蜓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她生平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想想自己刚才话也说得够呛,怨不得人家生气。
正想伸手将她扶起,再好生商量一番,那女子却沉声吩咐,“管家,去取明珠一斛,宝石十二颗,奉与这位夫人,以作我的赔罪之礼。”
这可不行。张蜻蜓当即摇头,“姑娘,你起来吧。刚才我也有不对,此事咱们一笔勾销,不必再说了。”
“不!”那女子仍是不肯起身,语气中带了几分哀求之意,“夫人,我真的是有事,想上今日的头一柱香,求求您,成全我这个心愿成么?”
她说着话,那管家已经取来了明珠和宝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就见珍珠粒粒都有龙眼大小,那宝石也是赤橙蓝绿,个个均有鸽卵大小,水头极好,在阳光下闪耀夺目,想来非是凡品。看得董少泉微讶了一声,这样好的宝石,分明和从前爹爹做皇商之时,从西戎贩来的类似,难道这姑娘,竟是来自那个地方么?
本来见这女子态度诚恳,语气哀婉,张蜻蜓已经有了三分允意,本说要跟大伙儿商量商量,再看能否给她行个方便。不料看见这些珠光宝气,她顿时拒绝了,还略有几分生气,“姑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若是有什么难事,要我成全,我没二话。可是你拿这些东西出来做什么?就冲你这些东西,我就断然不能答应你!你起来吧,咱们还是依着先来后到的规矩,该怎么办,由这儿的大师说了算!”
那姑娘没想到弄巧成拙,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那位管家上前将她扶起,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才让她咬牙狠心的退到一旁,再不作声。
了缘大师想了一想,问了两边一句,“你们是否一定都要今日上香?”
如果有人肯让一步,换到明天的话,今日的纷争便不会有了。
那管家焦急的目光看了看张蜻蜓他们,“大师也知道,我们是昨晚三更才赶至,朝拜完之后,须得立刻动身离开,实在是只有今日了。”
张蜻蜓他们也不能久留,边关战事瞬息万变,谁愿意在这儿磨磨蹭蹭?“实在是抱歉,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只为在此上一柱香,完一个心愿。”
锦衣女子在后面低低叹息,比梨花还要白皙三分的俏脸上写满了失落。她仰望苍天,忽地就在观音阁外跪了下来,极虔诚的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尔后深深拜下,默默的祈祷。
张蜻蜓看得有些不忍,转头低声与众人商议,“不过是先后的问题,让她去吧!菩萨若是有灵,也会保佑我们的。”
董少泉是首先响应她的,其余几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也都露出了宽容的笑意,祝心辰顽皮一笑,“二嫂,烦你去也让她见识一下,咱们南康人的风骨!”
张蜻蜓得了大家的首肯,昂首挺胸的上前,“姑娘,你既然着急,就先进去参拜吧,我们让你就是!”
那姑娘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你们……打算留到明天了?”
张蜻蜓摇了摇头,“我们也是今天走,不过看你着急,就让你上第一柱香了。快进去吧,抓紧点,我们还等着呢!”
那女子惊喜交加,“你们,真的肯让我?”
“哪来这么多费话!让你去你就去,不过可千万别拿那些金银珠宝来污了我们的眼!我们愿意让你,并不图你的回报。只是让你知道,谦虚礼让是我们南康人人都有的美德。不过那是在我们看对眼的人面前,你要是一开始就好好说话,也不至于闹到现在了。”
张蜻蜓当然不肯吃亏,给了旁人好处,自然是要在口头上讨一番便宜的。
那锦衣女子倒也爽朗,不以为忤,只一句话,“多谢夫人成全!”
然后就安排自家的家丁进行祈福事宜,那了缘和尚见一场干戈化为玉帛,对着张蜻蜓等人颔首微笑,“忍一言,息一怒,饶一着,退一步,便是百福之源,百善之根了。与人开方便之门,又何尝不是于已开方便之门?施主们请随小徒去偏殿歇息,待贫僧为你们念一段经书静一静心,过会儿前来便是。”
大伙儿一听可喜出望外,听这和尚说话,便觉得他有些道行,居然肯替他们念经消灾,这就是极大的福缘了。就算是仍有些许不太情愿的,此刻也尽数化去。随了缘到了偏殿,盘膝坐下,听他讲经说法,宣善扬德。
等到那锦衣女子做完了法事,过来告辞之时,张蜻蜓他们正听那了缘和尚讲得入神,几乎忘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锦衣女子率众再次走到众人面前,深施一礼,“今日礼让之恩,无以为报,只有留待他日,看能否有缘重聚了。到时定当把酒言欢,盛情款待。”
她从怀里取出一只贴身收藏的香囊,递到张蜻蜓面前,“夫人,今日多有冒犯之处,难得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小女子感激不尽。您又不肯收我的谢礼,只好赠您此物,算是留个纪念。虽也是个俗物,却只是聊表寸心,万望再勿推辞。”
这还差不多!张蜻蜓不再客气的收下,想了想,转手把自己腰间的香袋也解下给她,“我这香袋里头放了些药材,提神醒脑,还可避蚊虫。若是改日你要到京城来,到张记猪肉铺来找我吧!”
那女子露齿一笑,明眸皓齿,光华流转,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