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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厮一来,还有哪家的大夫敢接这样的差使?无不自惭“才疏学浅”,告退而去。
满院子的丫鬟婆子们急得直哭,还是萧老夫人有担当,打发张蜻蜓屋里的彩霞,迅速派人去请谢府的人来。也不用遮着掩着了,直接把话往明里说,赶紧让他们带人来救命。
谢家接到消息之后,很是吃了一惊。外公谢长德听说,非常生气。当即让大儿媳妇收拾东西,先请了大夫过去,回过头来是怒不可遏,“秀琴闹得也太不象话了!怎么说也是自家的媳妇,有在这种时候刁难的么?云龙就算是出了点子事,可哪儿有那么容易死的?还有云豹呢!就不信他们兄弟俩,没一个回得来的!要是果真如此,我自己先一头撞死!就当是自己瞎了眼,当年认错了人,我亲自到九泉之下,去给贞儿赔罪!”
好半晌,一家人才劝得谢长德消了气。谢尚贤摒退旁人,跟父亲提起一事,“今年的科举,似有弊端出现,已经有人偷偷递了折子上来。”
他从袖中取了纸文书,递到父亲面前,“此事如何处理,还待父亲示下。”
谢长德看后,勃然色变,啪地将文书拍在桌上,“孰可忍,孰不可忍!若是连这等事情还要姑息,那岂不是寒了天下士子们的心?”
谢尚贤微微颔首,示意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舅母谢氏固然是带了人过来,可到底是错过了最佳的施救时间。卢月荷又是大家闺秀,自来娇养深闺,体质柔弱,况且产前心神大伤,故此拖延了这么几日,迟迟生不下来。而稳婆已经几次告急,到底要怎么办?她们早已摸出,卢月荷这胎是个男孩儿。这也是小谢夫人知道消息后,不顾体面,跳出来兴风作浪的主要原因。
边关自从那日报了潘云龙兄弟俩失踪,却没有更多的消息。而朝廷在接到二殿下李志的回报后,已经同意进行招安议和。并且明确指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换回潘家两兄弟。
如此一来,原以为是必死的棋局竟然又出现了一丝转机,这是小谢夫人和潘云祺断然无法接受的。若是此时卢月荷再生下潘府的嫡孙,那确实是个太大的威胁了。
可是随着谢家人的到来,他们母子再没了兴风作浪的机会。只是在心头巴望着,卢月荷无法平安产子。
现实也的确如此,参汤不知喝了多少,但卢月荷确实是没力了。若是再这么弄下去,只怕就要一尸两命了。
都是过来人,懂得稳婆的言下之意,谢夫人早已是泪流满面,“难道月荷这苦命的孩子,竟是要走她婆婆的老路么?”
萧老夫人颤颤微微的直起身来,“来……来人,给我换身衣裳,我要进宫去求……”
“夫人!老夫人!”门外,彩霞匆匆的带着张蜻蜓陪嫁的小厮林寿来了,进门也来不及多说,急急忙忙推林寿上前,“这也是我们少奶奶陪嫁来的人,你快些回禀。”
林寿在她们面前跪下,打了千儿,口齿伶俐的道,“回夫人,之前彩霞姐姐打发小的上府里去请夫人,小的便想着上上个月,我们章府的大少奶奶生产,听说也很凶险,当时我家夫人便求了我们家的二姑奶奶,寻了一味听说是从宫里求来的丸药,给少奶奶服了,当下就顺顺当当产下一位千金。小的想着只怕咱们府的大少奶奶也是如此,便自作主张也回去求了一声,我们夫人当时就打发人又去求了我们二姑奶奶,把给她生产准备的药全拿了来,命小的送来,先紧着咱们大少奶奶用。”
他一番话虽长,但说得噼里啪啦,很是迅速,并不显得啰嗦。说完便把手里的锦盒打开,里面果然包着好几味药,只是请来坐诊的大夫也不识是什么东西。
萧老夫人却抽抽鼻子,面露喜色,“这里是否有一味zi金活命丹,还有一味小luo汉丸?”
谢夫人低头一瞧药丸上的标签,“正是。暗紫色的是zi金活命丹,小luo汉丸是红色的,还有一小盒白色的粉末,写的是bai玉菩提散。”
“行了!有这三味宫中保sheng御药,少奶奶有救了!问雪啊,问雪!”
“奴婢在呢!”
“你快把那枚小罗汉丸给少奶奶服下,等孩子生下来再喂她服下zi金活命丹,若是小少爷生下来有些不好,你就拿一小杯热奶,用玉簪子把那菩提散挑三耳挖,化开给小少爷服下,孩子就没事了!”
她一面吩咐着,问雪一面先将小luo汉丸喂给昏迷不醒的卢月荷服下了。
林寿在地下不住点头,“我们家夫人也是这样说的,只没老夫人这么仔细,但这个先后次序小的还记得,不会错的。”
谢夫人大喜,“好小子,你快起来。若是这回少奶奶母子平安,一定重赏!”
“这是小人该做的,夫人不必客气。”林寿很自觉的退下了,院外,白巧云还在等着他。
“怎样?”
“放心吧,少奶奶一定会没事的。真亏了你提醒我,要不我可想不到,不过功劳都给我领了,你可就吃亏了?”
翻个白眼,“那你到时把赏赐都给我!你就落个好名声,我就要实惠。”
“那可不行,我还指着这些上你家提亲呢!”
巧云脸上一红,嗔他一眼,“没出息的样儿!咱们走吧,希望大少奶奶没事,大少爷二少爷,还有二少奶奶都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那是肯定的。二少奶奶那么厉害个人,肯定会和二位少爷一起回来的!”
二人悄悄相携走远了。
卢月荷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片浑沌,白茫茫似陷进了一片大雾里。寻不到出路,也找不到来处。
莫非,自己这就是死了么?那yan王在哪里?小鬼又在哪里?
忽地,半空中传来熟悉的呼唤,“月荷!月荷!”
“相公!相公是你么?”卢月荷惊喜交加,奔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我在这儿,云龙,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潘云龙bai衣素甲现身在云雾缭绕里,还是出征时的模样,玉树临风,俊朗不凡。
“相公!”卢月荷顿时泪盈于睫,却是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一定不会死的!”
“你怎么又哭了?”潘云龙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的戏谑,“我潘云龙的妻子,几时成了这种哭哭啼啼,不识大体的妇人了?”
“好……我不哭,不哭!”卢月荷不停的抹着眼泪,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我这是怎么了?我明明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潘云龙温柔的眼神里凝出一片深邃的海,“我也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
“你……你这是怎么了?”卢月荷觉得不对劲了,相公的语气透着一股异样的温存,让她心惊胆寒。
潘云龙没有回答,只是问她,“以后,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哭,不要为了我流泪,好好的生活。好吗?”
“云龙,你究竟怎么了?”卢月荷的声音颤抖了,连心都开始不可扼制的打起了冷战。
潘云龙的笑容却愈加温柔,“对了!我们的孩子呢?你给我生了个儿子还是女儿?你以后,一定要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的生活,知道吗?好好教他读书识字,男孩子就要做个象我一样的大yin雄,女孩子就要象你,做个最美丽的qian jin小姐。”
“云龙,你不要吓我!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扑簌簌的开始往下落。
可是潘云龙的手却慢慢慢慢的松开了,象被看不见的线牵着似的,整个人慢慢慢慢的向后退。
卢月荷快急疯了,她拼命的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耳边,只回荡着潘云龙急切的呼唤,“孩子!月荷,你一定要和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云龙!你快回来,回来看看他,看看我们呀!我这就生,我马上生出来给你看!”
回过神来的卢月荷只觉得浑身象是被凌迟一般的痛!
耳边,有无数的声音在呐喊,“再使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头已经看得见了,快使劲啊!”
孩子!卢月荷无声的张大了嘴,犹如濒死的鱼,不知被多少层汗打得透湿的秀发一绺绺的粘在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颊上,宛如不祥的黑色触手。
她猛地睁大双眸,似要摆脱这不祥的命运,奋力的弓起身子,拼尽她最后的力气。
云龙!撕心裂肺的痛呼响彻寂静的夜,分外惊心动魄。
小谢夫人和潘云祺面面相觑,她究竟,生了没?
第254章 玉扳指
天,终于彻底放晴了。
一大早,明媚的秋阳就无遮无拦的洒在西戎广袤的大地上,给天地万物镀上一层好看的金。秋风飒爽着,送来不知何处淡淡桂花香,格外沁人心脾。
可是熟知西戎气候的赤烈温知道,这样如诗如画的美景不过是严冬即将到来前的昙花一现罢了。如果再不能摆脱潘云豹,没有御寒的衣物和帐篷,他不被这小子追得累死,也迟早冻死在风雪里。
回头看看,虽然现在还看不到潘云豹的踪影,但赤烈温知道,这小子就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还很聪明的一直不让赤烈温按着既定路线往自己部族而去,而是逼迫着他不断的往落雁关的方向走。其目的,是显而易见的。
在这里,赤烈温有比潘云豹更加适应环境的能力,但有一点不容忽视的是,潘云豹比他更加年轻。或许他的经验不足,阅历不够,但凭借着敏捷的身手,还有超强的模仿能力,这些天以来,潘云豹已经从最初完全依赖他猎取的食物为生,学会了自己打猎,寻找水源乃至于夜间的栖息地。
照这样发展下去,赤烈温很是怀疑,自己哪天一个不留神就被这小子给逮住,结果了性命。
其实起初那些天,潘云豹就有着大把的机会,只是不知道如何在这荒郊野外生存下去,才放过了他好几次。要是等他完全熟悉了西戎的生活,赤烈温想,那对自己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没有人不怕死,尤其象赤烈温这种贵族,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也别说死了,就算是他迟迟不归,部族之中,也肯定要生出大变,到那个时候,自己真是悔之晚矣了。
而现在,他们西戎大败已然是不争的事实,接下去日子怎么过,才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南康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他们是要再战,还是招降边关各部?
当头脑一旦冷静下来,赤烈温就能够比较客观的分析问题。潘云豹之所以一直不杀他,想把他带回去,其实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想通过他来收服他们部族。
这个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南康能提供给他们足够多的保障,那暂时的归顺又何尝不是值得考虑的事情?
思及此,赤烈温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潘云豹好好谈一谈了。
不再隐藏形迹的从沙丘后面现身,刚提起嗓子准备喊一声,却见一个人影从阴影处闪出,如猛虎般扑了过来。
“哈哈!这回还抓不住你?”
猝不及防间,赤烈温便给潘云豹一个大擒拿摔倒在地。
“你这是干什么?”正要打斗,却听见地面有阵阵马蹄奔跑的声音,气势威武,与一般部族皆不相同。
趁他这一愣神的工作,潘云豹已经抓住空子,拿绳子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牢牢捆扎了起来。
“这回可服了小爷……”
“嘘!有大军过来了!”赤烈温来不及跟他解释,“快躲起来!”
潘云豹本还不大相信,但很快就听得远处有马蹄声响,轰隆隆如闷雷滚过大地,震得人心都在抖动。
赤烈温从袖中滑出一柄极锋利的小银刀,唰地一下就挑开了束缚在自己手腕上的麻绳,翻身跃起,“这么点小伎俩,还困不住我。反正我好心提醒了你,信不信由你!”
他牵着自己的马匹,迅速缩回沙丘上掏出小洞里,潘云豹见他不似作假,手指放在唇间,吹了唿哨,把自己的战马召唤过来,一起躲了进去。
这个沙坑,口子虽小,但内里却大,容纳两匹马不成问题,只是再加两个大活人,就有些挤了。
赤烈温冲着潘云豹一笑,将自己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