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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差不多!张蜻蜓今儿带她来看这场戏,就是要杀鸡给猴看。
她已经细细想过了,雪砚在府中和墨冰的关系最为要好,若是要有一个人去推翻她的证词,没有人比墨冰更合适的人选了。
只是这丫头老惦记着跟雪砚的姐妹之情,若是张蜻蜓强逼着她去做此事,只怕她在公堂之上,见着雪砚受刑,会心软的倒戈相向。倒不如逼她自己想通此中厉害,主动去做成此事,就可担保她绝不敢有贰心了。
解决了雪砚这个大麻烦,章泰宁的危机就解决一大半了。碧落那里纵是再巧舌如簧,亦不足为惧。毕竟她又没有真正在府里吃过亏,所说的那些败坏名声的事情,就留给林夫人去伤脑筋了。
而雪砚此刻并不在家里,也没有逃出张蜻蜓的预计,她就坐在车里,等着安西他们把这家人收拾得怕了,自然会主动把雪砚的行踪交出来。
果然,又等了一时,安西过来开了院门,“二奶奶,他们肯说了。”
张蜻蜓也不想多费唇舌,“找个人带路,咱们现就去拿人!”
很快,雪砚的大哥就鼻青脸肿的给带出来了。
张蜻蜓正说要走,却冷不防有个中年妇人披头散发的斜刺里从屋子里冲出来,瞧这架式就想往车上扑。
猝不及防间,铁华黎长鞭一甩,把那妇人套了结实,随手一荡,就把她跟麻布袋似的,给甩到墙上去了。
这一手漂亮!张蜻蜓私心想着,回头等自己生完了孩子,非学来不可。
却听那妇人扯着嗓子尖叫,“二少奶奶,您也是大户人家的奶奶,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们小民百姓?您来看看,看看他们把我家砸成啥样了,这个钱,您得赔!”
赔?张蜻蜓撩开车帘,冷冷的道,“那我的丫头,你们怎不赔给我?”
“那可也是我们家的女儿!就是给官府的人带走了,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雪砚的娘还在那儿强词夺理。
张蜻蜓从袖中取出卖身契,“那我这儿是什么东西?难道当年你们家没有收过我们府上的银子,就把她卖了?这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雪砚是我们家的人,从此生死都与家中父母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未经我这做主子的许可,私自把我的丫头带走了,便是有违律法。现在我这主子找过来了,你们还不交人,那就是错上加错。在搜之前,我有没有让人提醒过你们?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硬逼着我的人动的手,现在你还想要我赔钱?请问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她冷笑着扔下一句,“若是你们不服,尽管上衙门去告我,本夫人就在家中等着!至于你们,这几天最好在家好吃好喝的养好了,恐怕过几天就没这样舒坦日子过了!”
“你……你少唬人!”雪砚她娘心中有些慌乱,但面上还犹自逞强。
“你们可以不信,但千万不要想着逃跑。你家周围我已经埋伏下眼线了,只要你们跑了,这天大地大,想要遇上几个杀人放火的强盗可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回雪砚的娘撑不住了,她爹冲了出来,气势汹汹的追问。
张蜻蜓一笑,“不干什么,不过是要讨个公道而已。你们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明白。旁的话我也不多说,只希望他快点带我找到人,否则的话,我还得登门来请教。走!”
她把脸一沉,带人走了。行出一段路程,安西悄悄的问,“二奶奶,真要留几个人下来监视么?”
不用!张蜻蜓瞥他一眼,狡黠一笑,“我方才故意吓唬他们的。”
呃……您高明!除了佩服,安西也只剩下佩服了。
第290章 夜回
雪砚的家里本姓杜,大哥名叫杜充。
这个充字,寻常庄户人家用在名字里的很多,非是希望五谷充裕,银钱充沛的意思。但是,用在此人身上,张蜻蜓却更觉得象是装傻充愣的充。
在带着他们在城中转悠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还好意思一脸焦急的在那儿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故意说给他们听,“怎么找不到了呢?只怪咱们进城太少了,怎么就是找不着了呢?”
张蜻蜓冲安西使了个眼色,安西上前拍了拍杜充的肩膀,“想不起来不要紧,哥帮你好好捋捋,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过来!”
“你……你要干嘛?”
把他拖进附近的暗巷,几拳过后,杜充什么都想起来了,“是在帽儿胡同的万爷家里!”
这位万爷不是旁人,正是吴德手下的狗腿,当初上张记猪肉铺敲诈勒索的胖管事万金虎。
张蜻蜓琢磨了一下,没有亲自出马,让安西带着人,押着杜充过去要人。
自然,人是要不到的。万金虎根本就不在家,家里人听说问起此事,一律摇头三不知。
张蜻蜓想了想,让安西带着人就在他家中守着,就算等上一天一夜,也务必得找万金虎问个准话出来。这头,她就带着墨冰等人,先回了家。
不管是要墨冰去衙门里指证雪砚,还是万一吴德耍赖,不肯把两个丫头交出来,都得通过公堂去要,才合理合法。
既然要上公堂,总有些必要的状纸要准备的。张蜻蜓再莽撞,也不会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这点小事就当面锣对面鼓的冲到吴德面前去闹事。但她也不会让吴德就这么逍遥快活下去,就算是找不到直接的证据告他,也总得把的人弄回来。
可到了家中,她却见到还有个客人在等着她。
此人意外的有些眼熟,但张蜻蜓却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未免有些疑惑,“请问你是……”
妇人起身,盈盈拜了一拜,“妾身本姓邹,从前跟府上二爷也有些交情,跟二奶奶旧年在桃花林外的小酒坊外,也曾见过一面。”
张蜻蜓一下子想了起来,邹蕙兰!那个当年害了胡惜容,又和祝家有些瓜葛的女子。
“你来找我,可有事么?”
邹蕙兰微微一笑,“妾身今日是受人之托,来见二奶奶的。”她一双妙目往左右一扫,张蜻蜓会意的让丫头们退下去了。
这个女人虽然行事作风有些让人不齿,但总不会缘故跑到她的家里来兴风作浪,所以张蜻蜓倒想瞧瞧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邹蕙兰似也知道不太受待见,也不啰嗦,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帖,“二奶奶,有人知道您现在正为了娘家的事情烦忧,所以特命妾命为您送上了薄礼,还望二奶奶笑纳。”
这是何意?张蜻蜓展开一看,却见纸张名贵的帖子上,赫然落的是,一个她看不懂的印章。
光凭一个印章能干什么?张蜻蜓没有问,只把眼睛往邹蕙兰一瞟,却见她露齿轻笑,“二奶奶可知道家中失了人口么?虽然只是两个丫头,但毕竟也该物归原主才是。刑部尚书施大人素来秉公执法,二奶奶前去找他,一定会帮二奶奶寻回丢失的家人。”
传完话,邹蕙兰也不等张蜻蜓拒绝,便起身告辞了。
可问题是,这位二奶奶还一头雾水,瞪着那个朱红的印章,你的主子到底是谁呀?
应该不会是祝家和二殿下那边的人,若是他们的话,来的人就应该是祝心辰,而不是她了。
但若说是太子的人,就更不可能了,那不是搬起石头砸的脚么?
或者说,是三殿下那边的人?可他为什么要甘冒此险,帮呢?若说不是他,是其他跟吴德有仇的人,似乎就更不可能了。
这一刻,张蜻蜓还真惦记着大嫂的好处来,若是有她在,只怕就能看出端倪了
可即便知道是谁在卖她这个人情,又能不能领呢?要知道,人家卖的可不是她的面子,只怕想要的,是潘茂广的面子的吧!
按下心中的诸般狐疑,张蜻蜓把帖子压在妆台下,决定先用的办法试一试。
晚饭前后,董少泉那边的消息传来,已经安排妥当了,明儿可以带章家二老去探监。他会亲自去接,正好张蜻蜓还记挂着要去场官司,便发来人回去跟董少泉说,约好了明日同去。
把该准备的准备好了,周奶娘念叨起来,“怎么彩霞出去了一日也不见回来,不会是那边出啥事了”
真不知幸与不幸,总之是被她言中了。
一更将尽,天交二更之时,彩霞等人才满身疲惫的回来了,顾不得喝口水,就直奔卧房,把刚刚歇下的张蜻蜓又叫醒,告诉她,“兰心生了,是个儿子。只可惜,咱们去的太迟了,三少奶奶虽在那里也安插了人手,但还是没能保住……”
张蜻蜓心中一凛,“都没了?”
彩霞摇了摇头,目光中有着兔死狐悲的悲怆,“见是个儿子,孩子留下了。”
那大的,就当作留有污点的旧衣服,给舍了。
张蜻蜓黯然沉默了,半晌才问,“那孩子带回来了么?”
彩霞点了点头,“应该过一会儿就要进府了。咱们在那儿不敢露脸,一直很小心的躲在外头听消息,想法子递药进去。只可惜,兰心本就是头一胎,给困在那地方又没怎么走动,孩子养得太大,也太胖了,根本就生不下来。到最后……是那接生婆强行把孩子取出来的!”
她的声音都哽咽了,张蜻蜓也听不下去了,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虽说兰心最后落不着好结局是在她意料之中,但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子就这样悲惨的死去,也实在是太可怜了。
若说兰心贪慕虚荣是有,那让她怀上孩子的男人就没有吗?为什么所有的责罚都要兰心来背负,还要她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也太不公平了!
张蜻蜓现在也是一个母亲,她也即将面临兰心将要面临的关卡,所以更能体会在那种时刻兰心的助与悲凉。
微吸了口气,“那有没有把里头的人和东西记好?”
彩霞点头,“三少奶奶那边都安排了,但奴婢怕出什么岔子,又让人追着那个接生婆到家,去查了查她的底细。”
“很好,你也累了,去歇着吧。”张蜻蜓不想再谈这事了,她怕会不自觉的去想那血腥的画面,日后连的孩子都不敢生了。
彩霞应了,转身走到门口,却又转回头来,急奔到床边,跪下给张蜻蜓重重磕了个头,却已是泣不成声了,“奴婢……奴婢谢谢二少奶奶!”
谢谢张蜻蜓当年不计前嫌的收留了她,更谢谢张蜻蜓让她彻底死了那条当姨娘的心,甚至,她应该感谢章清雅当年的那顿板子,否则,此刻躺在血泊之中的冰冷尸体,有可能就是她了。
可是,张蜻蜓点醒了她,却点不醒执迷不悟的兰心,这难道就是命吗?彩霞离开之后,张蜻蜓还久久的睡不着,心里既有对兰心逝去的悲悯,也有对小谢夫人和潘云祺草菅人命的愤慨。
若说潘云祺是个男人,没心没肺倒也罢了,你小谢夫人也是个女人,怎么能如此对其他的女人心狠手辣?就为了保全你一个人的儿子,你就能这么伤害别人家的女儿么?你把这个孩子留下了,将来等他长大了,知道是你这个亲祖母害死了他的亲娘,你让他怎么来面对你?
梆—梆—梆,三更的梆子都敲响了,张蜻蜓还是没能睡着。
忽地,就听窗子那儿极轻微的响了一声。她立即警觉的坐了起来,拔出枕边从边关带回来的承影,“谁?”
“嘘,是我。”熟悉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张蜻蜓眼睛一下就亮了,声音不觉扬高了几度,“小……”
“别出声!”
果然,在外头陪伴的周奶娘睡得很是警醒,“姑娘,醒了么?”
张蜻蜓紧紧捂住了嘴巴,才按捺住怦怦狂喜的心没有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周奶娘侧耳细听了一下,见没有任何动静,以为是多心了,便又睡了过去。
听她呼吸沉稳了,潘云豹才小心翼翼的接近了那个朝思暮想了多时的人儿,还不等他伸出手,一具温热而充斥着熟悉体香的身体就直接投入了他的怀抱。
有那么一瞬间,潘云豹是犹豫了下的,因为媳妇身上的热度提醒了身上的寒凉,会不会冻着她了?
可是下一瞬,他就紧紧的反抱住了渴求多日的身体。
太想她了!真的太想她了!想得连感受到她的每一根青丝,每一缕呼吸都是莫大的幸福。
为此,潘云豹真想忤逆不孝的破口大骂他老爹几句,您说您这当爹的不是尽折磨人吗?
那日随着风九如出了关,开潘茂广的锦囊,还以为会看到啥妙计,结果却是让他们立即折返,跟上张蜻蜓的队伍,一同返回京师!
他奶奶的!当时潘云豹就想爆粗口了。您要是真心疼您儿子,就大大方方,正大光明找个借口让您儿子跟回去呀?这一路偷偷摸摸,看得见却吃不着的滋味好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