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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孝才清清嗓子,“要依我说,既然是要来钱,当然是开赌场,包管您稳赚不赔……”
张蜻蜓断然拒绝,“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赌博之人,你让我去杀人放火,我也不干赌钱的买卖!”
要不是她那个烂赌的爹,张大姑娘能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对赌博她是深恶痛绝,绝对不会染指。
蒋孝才摸摸鼻子,俊雅的脸上略有几分尴尬。
潘云豹适时掀起门帘进来,“我媳妇好生问你们话呢,都好好大,别一个二个吊儿啷当的,都给我认真一点!”
嘁!你自己又能想出什么来?一屋子人皆在腹诽,就连张蜻蜓也没觉得他这话说得多有用。只是看他还算勤恳的份上,招呼一声,“过来坐吧!蒋公子,你接着说!”
蒋孝才两手一摊,“若是不想干捞偏门的生意,那就难得多了。就算是你开酒楼,出了好厨子,也得弄几个色艺双绝的人常来,就象得月楼的庆云班,或是泰丰漏的月红姑娘,否则没个噱头,生意都不太好做。”
胡浩然两臂交叉抱于胸前,沉吟一时,才试探着问道,“我倒听说有些地方投资采矿极是赚钱,谁有门道?”
蒋孝才大摇其头,“老大,这条路子你最好不要想。现在咱们的南康过可不是开过的时候了,咱们几家府上虽然还有些封地,但那全是名义上的,真有好东西也全都是朝廷在管着。这个我不怕老实告诉你们,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那封地上就有个铜矿。早几代还开采过,可从前朝开始交上去……到现在,我家老头子就是在眼红,也不敢动那里分毫。”
他挑一挑眉,递了个隐晦的眼神,在座的人除了张蜻蜓,全都明白,不再追问。
蒋孝才喝了口茶,“现在有些人打那些主意的,就相当于走独木桥,万一跌下来,就是个粉身碎骨。若是干一票就走,自然无妨。可象我们这些有家有口的,还是别动那个脑筋的好。”
潘云龙很是赞同,“行军途中,在西边那些荒凉之地也见过一些零星小矿,不过都不成气候。每回官府一清剿,那就是格杀勿论。除非是穷急了的流寇,否则没人敢入那一行。怎么这是在京城之中,还是要就事论事的好。”
这话说得在理,张蜻蜓还有一点补充,“你们说的那些虽好,但也得想这我手上满打满算也就一千来两的银子,太贵的生意我可做不起,只能做些寻常买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没钱能干啥?众人全都哑了,就是潘云龙也没甚么好主意。
虽说他能文能武,但没当过家管过事,哪里知道柴米油盐?
倒是卢月荷给了个意见,“弟妹,我倒曾经听人说过,这做买卖别的不好说,但衣食住行这几样却是断断缺不了的。你不如多往这方面打算打算,就是做不起大酒楼,能不能开个小铺子?卖不起海参燕窝,卖些糕饼茶点行不行呢?”
张蜻蜓听着这还象句话,“大嫂,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看这京城里,不光是贵的东西有人卖,便宜东西也有人卖,若是做这些,没个特色,又怎么吸引人来呢?”
这个众人就都帮不了她了,说白了,这儿全是一群公子小姐,谁知道怎么过日子?就是知道,也就是象卢月荷这样,拿点田产地租在手上,至于其他,那都得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了。
张蜻蜓见商量不出什么东西,决定先解决前期问题,“蒋公子,那你看什么时候有空,能把我的嫁妆拖过去?代卖总还要一段时日,我再慢慢想象法子吧,你们有好主意也记着跟我说一声。至于蒋公子你那儿该抽多少佣金就抽去,可千万别客气。”
“这个绝对不行!”蒋孝才很讲义气,“我回去跟我娘商量下,卖得多少就给你们多少,只是到时打发下人们几个辛苦钱也就算了。二嫂你也别这么客气,以后二哥一般称呼我们就好。”
他既这么说,张蜻蜓也不推辞,她现在正是用钱之际,能省一点当然好。
眼见日头偏西,卢月荷便张罗这准备晚饭。她虽然素来不喜这些人成日和潘云豹厮混一处,不务正业,寻欢作乐。但今日却是难得见他们谈起二楼正经事情,夫君也在家中,这个面子就不能不做足工夫。她也不去小谢夫人那儿找憋屈,知是一早遣人去厨房问明白了今晚的分例,然后自己点了些菜,打发身边的小厮出去置办回来,一齐摆出来就很象个样子了。
等晚饭毕,几人告辞回去,胡浩然提出邀请,“弟妹,你也听说过我家妹子的事吧?容容上回跟你见过一面,一直念念不忘,听说你们成了亲,一心想来,却是不便出门。我知道你们现在挺忙的,但明日能不能抽个空到我家坐坐?免得她成日牵肠挂肚的。”
可以呀!张蜻蜓想起那个红衣裳,容易害羞的小姑娘,“明日午时一定到访!”
胡浩然见她应得痛快,总是板得死紧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待他们走了,潘云龙却是叹息起来,“云豹,容容还是老样子么?真的就一点起色没有?”
潘云豹摇了摇头,目光里也多了几分痛惜之意,“上回去他家,他们婶子又来找气受了。依我说,干脆把他家叔婶赶出去得了,这见天来闹,就是好人也气病了!”
“你呀!做事就不能动动脑筋?成天就知道动拳头,怎么不多用脑子想想问题?浩然虽然脾气也不好,但这点却是比你沉得住气,也忍得住!”潘云龙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弟弟,“对了,爹说了,来年让你也参加武举的,你可别以为就这么说说就完了。弟妹,虽说你们新婚,大哥不该打扰。可兹事体大,从今儿开始,早晚都让云豹上我那念一个时辰的书,你没意见吧?”
张蜻蜓绝无二话,不过她见今日豹子总体表现很乖,还是给她争了面子,于是表扬了一句,“其实相公他的剑法也还不错哦,今儿在家里练了一套昆仑剑法,爹很欢喜,才赏了那对连珠瓶。”
她一提此事,潘云龙倒是想了起来,“弟妹,那对玉瓶很是珍贵,你还是收回去吧。这是章伯父特意送的好彩头,我们怎么能收?”
他可不信弟弟的功夫真有多好,心想多半是外行瞧热闹,又是回门,才送的这礼。
张蜻蜓却是不肯,“大哥,你早上送我那么些东西时,还说让我别见外。怎么,我现在不过回送一对瓶子给你,你就见外了么?爹给我的好彩头,我已经心领了。再送给你和大嫂,就是我的心意。再说,这对玉瓶放我那儿,说不准我一时没钱花,连它们也卖了,这就不好了,还不如送你们呢!”
潘云龙给她说得笑了起来,也就不再坚持。倒是卢月荷对这个妯娌颇有些刮目相看,她新浪清楚,张蜻蜓回家不一定捞得着什么好东西,可一有了好东西,就惦记着送给他们,且不论孰重孰轻,光这份礼尚往来的心意就比许多人要强了。
四人回房路上,忽见潘茂广身边的小厮等在路上传话,“老爷请二位少夫人过去一趟。”也不知何事,妯娌二人心中一惊,赶紧过去。
(未完待续)
101 夜审
张蜻蜓和卢月荷赶忙过去,书房里潘茂广也已经用完了晚饭,却仍是点着灯聚精会神的在看公文,见她们进来,也不抬头,只待批玩了手上的这一份,才抬眼跟她们道,“我这有两个人拨给你们使,帮你们管束下人。以后若是你们做得好,他们会来报我,若是你们做得不好,他们也会来报我。可小心着点!”
张蜻蜓心中一哽,公公做事真是言出必行,这还当真给她们寻两个监军来了。
潘茂广派出的是身边的得力小厮,安东和安西。安东给了卢月荷,安西就给了张蜻蜓。
卢月荷有些不敢收,“公公,这可是您身边要用的人,我们这带去了,合适么?”
潘茂文(广?)却反问,“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们虽是跟在我身边,但毕竟还是这个府上的人。既然我们府上的人,跟着我和跟着你们又有什么区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若是哪日我身边离了谁就转不动了,那才叫有问题。你们也记着这句话,好生放手去做吧。”
见他不欲多言,二人皆退了出来。
安东安西虽是眼中含泪,不舍老主,却非常规矩的跟各自的新主子行了个礼,“我们的行李俱已打点齐备,请少夫人示下,是何时前来报到?”
卢月荷想着人之常情,体贴的问了一句,“你们有嫁人在府上么?要不在家里歇两日再来吧。”
二人皆是摇头,“我们还有安南安北都是元帅在西征路上救出的孤儿,潘府就是我们的家。要说家里人,也就是那帮子孤儿兄弟们了。不过他们大多在军营,也难得聚到一处。”
原来如此。看不出公公这个人看起来铁面无情,心地倒是挺好的。张蜻蜓做事干脆,“我那儿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安西你要是愿意,今晚就过来,我让人给你收拾一张床铺。正好大哥不要盯着相公读书的么?你以后跟着他,帮着也提点提点。”
安西听完略迟疑一下,“二少奶奶,您弄错了吧?元帅说,以后监督二少爷的职责落在您身上,我是跟您差遣办事的,可不能光着二少爷。”
啊?张蜻蜓想甩个包袱硬是没甩出去,那只好仍是自己接收了。于是和卢月荷一起,各自带着人回去。
潘云豹已经给潘云龙抓去念书了,张蜻蜓让人安排安西住下,转头就跟陆真商量,要夜审几家陪房。
除了白家不算,他们是跟张蜻蜓一条心的。自从收到林夫人分给他们的东西,连动都不动,就将箱子一锁,贴张白纸当封条,全给封起来了。
就算这其中也有做过手脚,但张蜻蜓既要用人,便不疑人,所以他们家的东西是不查的。而剩下的几家,全都有嫌疑。
绿枝很是疑惑,“姑娘,怎么又没有嫁妆单子,夫人分给他们的时候,也没有分单子,这要怎么说得清楚?”
张蜻蜓不答,却跟她讲起小时候听的一个故事,“有个地方死了个人,当晚跟他在一起的四个人,全都有嫌疑,可县太爷怎么审,也没有人承认,你知道后来是怎么找出凶手的么?”
绿枝摇头,张蜻蜓一笑,卖了个关子,“等我审完了,你就知道了。”
陆真不大方便出面,只是指点了几句,便躲开了。所以这一场主审,就由张大姑娘亲自担当,除了绿枝在一旁帮衬,还特意叫了彩霞过来,以示对她的信任。
头一个请进来的是刺头徐贵,他家老婆是个粗人,儿子不管事,这一家子能当家作主的也就是他了。
徐贵踏进厅门,就见张蜻蜓正在灯下聚精会神的翻看着什么东西。
“二少奶奶,您找我?”
张蜻蜓低头嗯了一声,过了一时才抬起眼来,却是立即责备左右,“你们怎么不给徐大叔搬个座儿?快,上好茶来!”
见她如此客气,徐贵心下先顺了三分气,“没事没事”的说这,大咧咧的坐下了。
张蜻蜓先不问他嫁妆之事,却是跟他拉起了家常,“听说荣哥也有十八了吧?说媳妇没?”
提起这事,徐贵心头就是一肚子的火!
原来他早就相中林夫人身边的一个一等丫头,早放下了话,要那个丫头做儿媳妇。等那姑娘年满十八,要放出来配小厮的时候,便去求这个恩典,却给林夫人一口回绝了。
你说回绝也就罢了,她还说风凉话,“我身边的人可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配得上的!”
这话一经下人们的嘴传出来,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后来再提起他儿子的亲事,旁人就抢嘴而笑,“原来说的是那个阿猫阿狗啊!”
在整个章府,生生成了个笑柄。你说徐贵如何不生气?听张蜻蜓乍然问起,却还是心头不爽,没好气的道,“谢谢姑娘关心,还没有人要呢!”
张蜻蜓事先当然已经打听清楚了,当然也知道他的心病,呵呵一笑,“这是徐叔您眼光太高了。不过荣哥识文断字的,一般姑娘确实也配不上!这只要出得起聘礼,何愁娶不到好媳妇?”
徐贵听着前半句话新浪还挺舒坦,可听到后半句话,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警觉起来,“二少奶奶,这是何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若不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