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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清明节前一天的晚上,想起了那个清晰的吻痕,心里,有了一阵阵的酸疼。
十天后,我又侍候在皇后身边了,只是我的话更少,态度更恭顺。
皇上见了我,竟然也给了我一个笑脸,我就卑微地低头施礼。
见了宣晧,依然像以前一样,没人的时候相视着会心地点点头。
见了宣昕,却再不敢像以前一样用带着气恼或厌恶的眼神盯着他看,总是垂下眼帘,匆匆躲开。
过后想想,我怕他什么?
可是下次还是怯怯地躲开。
天空越来越蓝,空气越来越清凉,而且飘来淡淡的桂花香气,八月到了。
中秋节这一天,皇宫里邀请正二品以上官员一起赏月,我呢,本来该当值的,可是这种场合,皇上、宝亲王爷、两个皇子都在,万一我露出什么破绽,说不定又惹出什么祸端。所以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告了假,自己窝在屋里对着月亮发呆。
今儿的月亮比两个月前更亮更圆,清冷的月辉洒下来,屋顶上、树上、地上,都是一片惨白。
不知不觉到了亥时,我就想洗漱睡觉,刚打来一盆水,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奇怪,这个时候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谁会来呢?
心里忐忑着,开门一看,竟然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太监。
我急忙行礼,那个太监居然也急忙还礼道:“姑娘,宝亲王爷请姑娘过去说几句话。”
宝亲王爷?有心不去,可是没有适当的理由,再说既然是皇上身边的太监,那皇上自然就知道了,我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再说,我也很想知道,宝亲王爷为什么会看上我。
我也就带上门,随着那个太监向外走去。
隐隐约约听到丝竹之声的时候,在一颗玉兰树下,就看到了宝亲王爷的身影。
他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月光透过玉兰树的枝叶,斑斑驳驳地洒在他的身上,让人觉得有点神秘。
『30』第三十章
我急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宝亲王爷!”
宝亲王这才回过头来,淡淡笑道:“免了!”
那个太监向宝亲王告退走了,然后宝亲王就抬腿向一条小道走去,我也就在他后面两步远的地方低头随着。
走了十几步远,宝亲王忽然站住,回过头来笑道:“你哥哥说的不错,你还真是谨慎的性子,难不成你想一晚上就这样随着我走,一句话也不说?”
我心突地一颤,我哥哥?
子谦?
“奴婢……………”我想了想,小心开口道:“奴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好,你靠我近点,我有话给你说。”
我就向前走了两步,在他身后错开一肩的地方跟随。
“你哥哥年纪虽小,可是文采见识非同一般,又不像你们父亲那样处处算计,我看他以后也是出将入相的人才,所以对他就有些偏爱。春节的时候,你哥哥专门来拜会我,说你年纪小,没什么见识,胆子也小,你父亲又位卑言轻,所以他怕你在宫中难以立足,专门请托我,想让我设法照顾与你,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平平安安出宫就好。”
子谦……………,我的泪忍不住就流下来。
“后来我一打听,原来你就是去年秋天在我面前跌了一脚的那个小宫女。可是你毕竟是坤宁宫的,我也没有理由关照一个皇后身边的侍女,所以当时也没想出什么好计策来。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年春天,那天我看见你,本来想过去说句话的,可看你那脸上干净明媚的笑容,我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呆呆地站了半天。”
当时我在笑吗?我自己怎么不记得了?看起来我的谨慎还是不够。
“回去后,我思量了半天,就向皇上提出讨你回去。当时心里想,这样你就可以离开皇宫了,至于你出宫以后,如果你愿意随侍在我身边,我自然不会亏待与你,名份地位,该给的我都会给。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与你,隔个一年半载,你回到自己家里去,想嫁谁都随你。”
我心里酸酸的,不知说什么好,只有眼泪,不停地流。
“没想到皇后推脱我,可是理由又说的过去,我也不好辩驳。”他说着突然就停下了,我也急忙顿住身子,可是月光太亮了,一双泪眼就没隐藏的住。
“怎么,这么着急出去?”宝亲王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喜悦和好笑,伸手就想过来给我拭泪。
我吓了一跳,急忙一边后撤,一边自己拿手擦泪。
宝亲王爷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接着就收回去了,带着有些无奈的声音笑道:“你还真是谨慎。这样,你先在宫里再委屈委屈吧,等有了机会,我再向皇上提。反正,宫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谅他们也不会太为难与你。你说好不好?”
看来他还不知道我被罚的事。
想想也是,要为难我的,是皇上和皇后,他就是知道了又如何,难不成为了我和皇上翻脸么?
我点点头,还是沉默着,宝亲王爷就又迈开了脚步,我在后面跟着。
静静地走了一段时间,我实在忍不住,轻轻开口问道:“我………哥哥………,还向您说了什么?”
宝亲王爷没有作答,等了一会儿,才回头看着我笑道:“我还以为你准备一晚上不说话呢!”
我低头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嘴。
宝亲王爷这才说道:“你哥哥说,如果我有机会见到你,就托我转告你,说在他心里,除了父母,他最看重的,就是你这个妹妹了,他希望你不要想的太多,活的开心自在些。”
我的泪又唰地流下来。
和宝亲王爷分手回来,我找出那个玉制莲花扇坠,握在手里哭了一夜。
结果那天以后,心情竟然好了很多,没人的时候,会窝在被窝里偷笑。
只是心里,有了丝丝缕缕的牵挂。
宣晧大概是因为婚期将近,就要熬出宫的缘故,心情也是好了很多,见我的时候眼里有轻松的笑意。
只是宣昕,不知怎么就又恢复了他冷冷淡淡的表情。
其实也算不上恢复,因为我就看见他那一次眼里流露出的关切,后来我就再没敢看他眼睛。
至于现在,我才不管他怎么想的呢,看他的时候,既没有了恨意,也没有了怯意。
不知怎么的,皇上竟然又重新宠爱起了王玉兰,还破格把她封为了婕妤。而宣晧的婚事,准备的越来越紧了。
八月下旬,在宣晧婚期的前十天左右,我正当值,都亥时了,皇后娘娘却突然想起来说是大皇子的礼服他还没看过,不知他喜不喜欢,吩咐我给他送过去看看。
对宣晧我没有戒惧之心,所以什么也没想就应声过去了。
『31』第三十一章
到了宣晧宫门口,敲了半天门,竟然没有动静,我心里这才警觉:难道宣晧出什么事了?
心里咚咚咚地跳着,有心转身回去,可是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实在是放心不下宣晧,这个和我同病相怜的孤苦之人,我在皇宫里唯一的朋友。
推门进去,里面静悄悄地,正房里却是亮着灯的。
我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两腿软软地,硬着头皮走进去。
中间屋里没人,我又喊了几声大殿下,还是没有人应,正试量着要不要回去,就听东间屋里传出呻吟声。
是宣晧的声音!
我顾不得许多,急忙进去,见宣晧正躺在地上打着滚,嘴里呻吟着:“热………热………水………”
我急忙转身找水,见桌子上放着茶壶,也不管凉不凉,更顾不得倒在茶杯里,提着壶对着宣晧的嘴就倒。
没想到宣晧一边喝着水,一边把手就伸向我前胸。
我吓得一下子就跌倒在地,再看宣晧,只见他眼神迷离,带着焦渴的欲望。
我突然就想起了那天皇上的那双眼睛。
激灵灵打个冷战,就想爬起来向外跑,可是宣晧反应更快,一下子就抱住了我,手又向我前胸摸来。
我慌了神,挣扎了几下,结果宣晧抱得我更紧了,衣服,也被他扯开了一个扣子。
怎么办?我一下子摸到了刚才被我吓得掉在地上的水壶,想也没想,就拿起来一下子向他头上砸过去。
宣晧吃痛,这才松开了我,用手去捂自己的头。
我急忙爬起来向外跑,刚跑两步,就听见宣晧的声音道:“莲心,别走……………”我立时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莲心,……………我不会再动你,…………你快打盆凉水来!”
我又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去打凉水。
端来凉水,宣晧爬起来,就把头浸到盆里了。
过来一会,宣晧抬起头来,眼神里清凉了一些,看着我说道:“你快回去,就说看到我举止不检点,一着急就把我打晕了,然后你就回去了,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快走!”
见我我迟疑,宣晧急道:“你还不走,难道真要……………”
我吓得转身就跑。
跌跌撞撞地回到坤宁宫,我已经两腿发软,倒在坤宁宫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天,我才把宣晧教给我的话讲清楚。
皇后也就派人过去查看。
第二天风平浪静,只是宣晧没有过来请安,说是偶感风寒,需要卧床休息。
三天后,宣晧又过来请安了,依然以前那个嬉笑的样子,只是头上还能看清淤青,据说是喝醉了酒摔的。
晚上,我说是想念吴姐姐了,向王嬷嬷告假,王嬷嬷虽然不高兴,但也答应了。
和吴姐姐聊了好长时间,到了子时,我看吴姐姐已经熟睡,就悄悄起来,到了原来去过的湖边。
不多长时间,果然听到了宣晧的脚步声。
我急忙站起身来,见他走到跟前,躬身施礼:“莲心给大殿下请罪!”
宣晧吓了一跳,然后就轻轻笑了:“我还没谢你,你倒请起罪来了!”
我纳闷道:“你为什么要谢我?”
“那天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宣晧的声音突然低沉缓慢了许多。
后果?他顾及着我的清白和生命?那我不就更应该谢他了?
我就没吱声,静静地听他说。
“你知道为什么皇后要这么做吗?”
“她不是要害我?”
“她不是要害你,而是想害我,因为你是皇叔的人。皇叔虽然温和,但在朝廷里威信很高,再加上父皇一直沉溺于享乐,耳朵根子又软,朝廷的事大都是皇叔在操心。所以连父皇都要惧皇叔三分。如果我把你给…………,这和皇叔的恩怨就结下了,这以后,不用她,皇叔自然就会找我算账!”
这么说我还是棋子,皇后要算计的,是宣晧。那么上次她要算计的,难道是皇上?
这怎么能说得通呢?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出了宫,就好办多了。倒是你,坏了皇后的大事,不知道她以后会怎样对付你,你可要小心才是!”
我点点头,想了一想,说道:“莲心有两个请求,不知大殿下能不能答应?”
宣晧轻声笑了:“我敢不答应吗?欠着你一条命呢!”
『32』第三十二章
我也就笑了笑,说道:“这第一件,我这次出来是托故找吴姐姐的,我怕以后她们会报复她,请你想法子赎她出去。”
“御膳房里的吴春霞?这个好说,她是家里给卖身到宫里的,我找着她家人,让她家人出面赎出去就是了。”
“这另一件事不怎么好办。你别问我为什么,我认识一个青楼女子,是扬州城里万花楼里的萧灵萧姑娘。我本来想自己出去以后再赎她出来的,可是我怕自己万一没有机会出宫,灵儿姐姐就没人救了。你如果有机会找到她,就请你先赎她出来,赎金我会想法子给你的。”
“赎金?你就免了吧,我没钱的时候,会去向皇叔要。”宣晧声音里有低低的笑声,见我气的跺脚,才住了口。
我支支吾吾地道:“这件事,别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宝亲王爷,好不好?”
宣晧停了片刻,点点头:“只是你心底太善良,以后在宫里还会吃亏的……………”最后声音里带了幽幽的叹息。
我好笑道:“我只是想自保,哪儿心善了?”
“即便是无奈,你也从来不会去害任何人,只要有人对你一点点好,你就要想办法回报。这不叫心善叫什么?”
我也就沉默了。
后来也没敢耽误太长时间,我就匆匆回来,躺在吴姐姐身边,再也没有睡着。
九月初六,宣晧成亲,然后搬到惠王府居住了。
皇后浓妆艳抹了,强打着精神支撑到礼毕,回来后病了好几天,才强强地起床。
中间宣昕的岳母王夫人过来探过一次病,皇后把我们都支出去,只有王嬷嬷在身边侍候着,然后两个人说了半天话。
王夫人出去的时候,我正坐在窗户前,正好看见她那带着几分惊慌失措的脸。
天气慢慢凉了,十月份的一天,半夜里,我被几声凄凉的而响彻整个京城的钟声惊醒,慌慌张张地睁开眼,想叫淑香姐姐的,后来一想才记起来淑香姐姐该在皇后跟前服侍的。
急忙点着蜡烛,穿衣下床,来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