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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莲心……………么?”柳如惠声音里带了一丝的惊喜。
“回才人,是奴婢!”我见她还念着旧,心里也有点高兴。
“快起来!”柳如惠就坐了起来。
有宫女接过托盘,我站起来,顺便也就抬起头来,打量了柳如惠一眼。
我本以为,柳如惠会心里难过,神色憔悴,没想到,她竟然是满面春风,眼波流转处,带着的欲说还止的娇羞,嘴边溢满柔柔的笑意。
这还是那个听见封了才人就失魂落魄的柳如惠吗?
不过我路上准备的倒话都用不着了。
心里不由就想起了灵儿姐姐的话,这男人,碰了会上瘾的。
看来不光是青楼女子,即便是大家闺秀,都是一个样子的。
依然是衷心地向柳才人道贺,她的脸上,就露出来三分羞涩,七分幸福的模样。
柳才人自然还是有赏赐的,我推辞不过,也就接下了。
回来以后,有一个更大的意外等着我。
皇后娘娘把我要到了她的坤宁宫当差。
我暗暗吃惊,心里纳闷,我也没做什么特别让皇后注意我的事啊。
应付完那些太监宫女的虚伪奉承,我瞅着吴姐姐有空,把她拉到僻静处,请教如何在皇后面前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熬到出宫就好。
吴姐姐说她倒也没在皇后面前做过什么事,所以对皇后了解也不多,不过听说对奴才们倒不是很苛刻。
不过吴姐姐教给了我一条她在宫中的处事原则:装聋作哑。
她说:“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尽量少听、少说、少打听,知道的越多,你的处境就越危险。”
我不由又想起了大皇子的事,心里打个冷战,心想,幸亏那天自己坚持住了,不然还真说不定就命丧黄泉了。
那天,就是大皇子把我推进湖里淹死,也没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第二天,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我到了坤宁宫。
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姑姑,把我领到宫里最角落的一间屋子里,里面住了五个人,然后把我交代给一个十七八岁的姐姐就走了。
我这才知道,其实我要做的,就是扫扫院子,打打杂,连皇后娘娘用膳的时候,都用不着我们几个侍候。
比起在御膳房轻松多了,怪不得御膳房的那些人羡慕我呢。
不过心里总觉得不安,倒不是我过不了清闲日子,在李府,我不是无所事事了三年多吗?
我老有一种感觉,皇后把我调到她身边来,会有什么深意。
不过,两个皇子倒是经常看见了,因为他两个每天早晚都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的心里,对大皇子就有了另外一种看法,觉得他很可怜,偶尔看他嬉皮笑脸地作弄漂亮的宫女,也不觉得有多反感了。
倒是二皇子,我还真不怎么喜欢。
倒不是说他长的有多难看,身材比大皇子稍矮,剑眉星目的,再加上高鼻梁和薄薄的嘴唇,也应该算是一个美男子。
只可惜他整天阴沉着脸,对谁都是冷冷淡淡地,好像谁都欠着他似的!
人家大皇子那么苦都没怎麽样,你亲爹亲娘的在身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细想起来,我好像对所有得到父母宠爱的人都有一点嫉妒心。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去,桂花的香气还在空气中弥漫,雪白的秋海棠又迎风飘摇了。
『19』第十九章
中秋节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在御花园携着众嫔妃和皇子公主们赏月,那些不当值的宫女太监都去瞧热闹了,我言称身子不舒服,自己留下来,等一切静下来,在院子里对着月亮给爹娘磕了个头就作罢了。
御花园里正热闹,走到哪儿说不定都会碰上什么人,吴姐姐说的不错,知道的越多越难活命。
就是不知道娘还活没活在世上。
皇后娘娘仁慈,原来的时候,宫里的嫔妃只是初一十五过来请安,现在嫔妃多了,皇后娘娘就传出懿旨,说是只要她们侍候好皇上就好,请安呢,一个月来一次就好了。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哪个嫔妃有事了,就会到皇后娘娘这里来,请她裁决。
其实也不外乎谁谁谁越礼了,皇后娘娘就笑着说那是皇上恩宠,让她别上心里去;要不就是两个嫔妃争风吃醋了,皇后娘娘就各自安抚,说自家姐妹,谁把皇上侍候好了都高兴。
当然,有时候皇后娘娘也会和一些嫔妃说些悄悄话,这当然就不是我们这些小宫女能知道的了。
当然我也不打听,太监宫女们唠叨的时候,只是在旁边坐着,手里做点绣花之类的活。
进宫以后,我再不看书,因为做宫女看书的话,会显得太突兀,太让人多想。
我觉得到坤宁宫唯一的好处,倒是不管那个嫔妃过来,都多少会有些赏赐。我也就入乡随俗,反正我缺钱。
这天,有掌事太监过来禀报皇后娘娘,说是柳才人有喜了。
这可是大喜事,心里不由替柳如惠高兴。我知道,一个嫔妃,只有有了自己的孩子,才能在后宫站稳脚跟。
皇后娘娘亲自到柳才人院里看望,还送了好些赏赐。
皇上也是喜出望外,直接封了柳如惠为婕妤。
自然就有嫔妃过来向皇后娘娘告状,说是柳婕妤仗着有孕,语言有些张狂。
来的最多的是王玉兰王才人。
可是皇后娘娘说如今皇上子嗣单薄,所以谁要是有孕,就是有功于社稷,张狂些也是该的。
那些人就忿忿地走了。
我心里不免有些替柳如惠担心,后来一想就觉得自己好笑,人家是官宦世家的千金,应对自然要比我强多了。
再说,我自己还自身难保呢,何况,即便是担心,又有什么用!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天,这天临近中午,皇后娘娘懿旨,说柳才人胃口不好,赐冰糖燕窝粥给柳才人,让我送过去。
用烫金的托盘,端着鎏金碗盛着的冰糖燕窝粥,我小心翼翼地走在御花园里。这次我不敢再胡乱想心事,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沿着雨花石铺成的小道,尽量快速地向柳才人院子里去。
不过还没走到一半,远远就看见王玉兰摇着扇子慢慢悠悠走过来,身后带着四五个太监宫女。
我想绕过她们,可是没想到王玉兰竟然远远地和我打招呼。
我无奈地碎步迎过去,这个宫里,我谁也不能得罪,尤其是小心眼的人。俗话说的好,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
自从我进了坤宁宫,王玉兰就不再是斜着眼睛看我了,举止间有了些许的亲近,这不,扭着莲花步走到我跟前,脸上堆着甜腻腻的笑意问道:“莲心姑娘,您这是去哪儿啊?”
我急忙施礼:“奴婢见过王才人!这是皇后娘娘赐的燕窝粥,奴婢奉命给刘婕妤送过去。”
“哟,那么远,怎么说原来您也是千金小姐的,这些事可够辛苦的,香儿,给莲心姑娘接过来,我们陪她走一会,让她歇口气!”
我急忙道:“万万不可,这是奴婢份内的事,算不得辛苦!”
王玉兰笑道:“怎么说我们在一个屋子里住了十几天,还生分什么!”说着就把托盘从我手中硬拿过去,转身递给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宫女,然后亲热地拉着我的手,朝着刘婕妤的院子走去。
我心里暗暗叫苦,她拉着我走在前面,那碗燕窝粥就离开了我的视线,这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不但柳婕妤母子危险,我的小命也休矣!
走了不大一会,就有一个太监说:“娘娘,你不是还要……………”
王玉兰恍然大悟地说道:“瞧我这记性,一看到莲心妹妹,什么都忘了!”
我急忙接过那碗燕窝粥,给她施礼告别。
再端着这个鎏金碗盛着的燕窝粥,我就觉得像捧着一个炸药包,好像它随时会把我炸个粉身碎骨。
怎麽办?怎麽办?
假装摔倒?回去皇后娘娘不会轻饶了我。
送过去?这万一柳婕妤有个好歹,我怎么说的清楚?说不定就有人说我贪慕虚荣,没有被皇上看上,有心报复。
再说,这柳如惠万一出事,就是两条人命啊!
『20』第二十章
心里惶惶,也没向远处看,等意识到的时候,就看见前方几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金线滚边绣着麒麟的紫色袍子。
我没留住步子,直直地冲了过去,到了眼前,才猛然抬头,看见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正边走边和旁边的人说话。
旁边那个人,是二皇子!
我急忙后撤行礼,脚下一个没站稳,就仰面摔了下去。
那碗燕窝粥,就来了个底朝天,而且,溅到了那个男子衣袍上。
我什么也顾不得,当然也就把那些噗噗的笑声当成了耳旁风,急忙翻身起来,跪倒在地:“奴婢该死!亲王饶命!二殿下饶命!”
“好了,起来吧!”是宝亲王带着笑意的声音。
“皇叔大度,不和你计较,下次再不小心,要你的狗命!”是二皇子冷冷淡淡的声音。
看着他们走远,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没起来,心里,却像放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回到坤宁宫,领了十板子。
虽然没有皮开肉绽,但是也不敢平卧,当然有十天下不了床。
不过比丧命要好多了。
也就在我快能下地干活的时候,我同屋的香杏,也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给柳婕妤送人参百合粥,
结果那天晚上,柳婕妤小产,后来又大出血,差点送了命。
据说是香杏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姓孙的宝林,给她说了会子话。
香杏和孙宝林以及她随侍的太监被拉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好几天,香杏那个纯净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在我面前晃。
只好等到能下床的时候,趁着夜色,来到一颗杏树下,对着月亮磕了几个头。
至于柳婕妤,据说皇上只是去看过一趟也就罢了,倒是皇后隔三岔五的送点补品过去。
能下床的第二天傍晚,我又奉命去给柳婕妤送去阿胶红枣羹,然后就看见柳如惠那张原来圆润的脸变成了蜡黄干枯,那双温柔娇羞的双眼也变得失魂落魄。
拉着我的手,柳如惠哀哀地哭了半天。
我心里凄凄,却无能为力。
回来的路上,踏着一路飘落的树叶,远远看见秋海棠雪白的花瓣在秋风中起舞。
又一茬的鲜花开始凋落了。
我痴痴地看了半天。
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要回去复命的,急忙抬腿想走。
没想到一个阴影罩住了我的脸。
吓得我心里一惊,抬头就看到二皇子那张冷冰冰的脸,正皱眉望着我。
我心里一股气往上撞,心想,要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何必有那么多人白白送命!
可是没办法,我要活命,自然不敢把话说出口,只好略一施礼,抬腿就想离开。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二皇子冷冷的声音。
我一呆,一眼瞥见旁边几个蚂蚁,顺口回到:“回二皇子,看蚂蚁爬树!”也不看他什么反应,急匆匆地走了。
我讨厌看见男人,尤其是他那张冰脸,再说,在柳婕妤那里耽误了一些时间,又发了一会子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
后来听说,皇上又宠什么新才人了,我懒得往心里去。
也就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不计较了,她能计较的起吗?
冬天来了,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整个皇宫,我依然是隔三差五地给各个受宠的新人送各式各样的补品,所幸的是,再没听说有谁怀孕。
天气太冷,我晚上也就很少再出去,大部分时间里窝在被窝里闭目养神,或注视着窗外屋檐顶上的的白雪在太阳的照耀下一点点的融化,偶尔趁没人的时候,掰一点融雪结成的冰凌放在嘴里,感受那彻骨的凉意。
多熬一天,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快到春节的时候,我和吴姐姐在坤宁宫门口看见的那个夫人又来了一趟,和皇后单独聊了半天。
她走后,皇后就病了,那张妩媚动人的脸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太医说是忧劳过度,这下子好,皇后对后宫里的事就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连日常事物,有一部分都交给了下面的贵妃。
那个夫人,原来是翰林学士王正启的夫人,也就是二皇子宣昕的岳母。
春节那天,按制皇上皇后和所有的嫔妃皇子公主都要一起守岁的,皇后盛装打扮了,用香粉勉强遮盖住病容,不过也只是支持到亥时就回来了。
子时过去,见所有人都睡下以后,我到了原来经常过来的湖边,偷偷摆了几个点心盘子,给爹娘磕了三个头,本来想多待会也算是给娘和弟弟守夜祈福的,可是呆坐不多长时间,禁不住刺骨的寒冷,心想心意到了就成,还是回去吧。
一时疏忽,就忘了大皇子的母妃是死在这个湖里的。
『21』第二十一章
等想起来的时候,大皇子已经在我几步远的地方,呆愣愣地看着我了。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心里哀叹,赶紧低头跪下:“大殿下饶命,今天春节,奴婢想念九泉之下的爹爹,所以给他祭拜,一时忘了宫里的规矩,求大殿下饶命!以后奴婢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