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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裕业好半晌才缓和脸色，他咳了咳道：“生孩子这事，不归大夫管，咱们还是听娘吧？”
听袁太太，就是去拜菩萨。
袁裕业原先是不怎么信菩萨。
可大夫也太不靠谱了。
二者选其一，他倒觉得拜菩萨加能接受。
第二天，他也将顾珊之话，说给了袁太太听：“您还总是珊之单纯。她一回来哭成那样，就是想让我也去瞧瞧，将不能生子这件事责任，推到我身上，她精明着呢。”
袁太太错愕。
“珊之没有这样本事，是背后有人教她。”袁太太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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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节寡情
袁太太原本还打算再去问问顾瑾之，顾珊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听了袁裕业一席话，袁太太念头就打消了。
她坐炕上，久久沉默。
顾珊之居然让袁裕业也去瞧瞧。
这是极佳如意算盘。
假如顾珊之真天生不孕，顾瑾之可能帮姐姐弄鬼，说成是袁裕业问题，这样顾珊之就不用受埋怨。
顾瑾之医术那么好，京里人相信顾瑾之话，到时候袁裕业百口莫辩。
所有，这个病是不能去看。
假如顾珊之是生病了，治好了依旧能怀孕，顾家却还想让袁裕业去看，就是处心积虑了……
将来怀孕了，生下来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责任又可以推到袁裕业身上。
有了责任就是袁裕业，有了功劳都是顾珊之。
顾家这是想让顾珊之没有半点责任，安安心心做她袁家三太太。
要是长子和次子，袁太太都能狠心让儿子背点坏名声。只要好好巴结顾家，袁家中兴指日可待。
可偏偏对象是袁裕业。
袁裕业不行。
袁裕业今年才中了进士，如今翰林院学习三年，等着三年后选官。踏入仕途，他名声比命还要重要。
士大夫重视声誉。
一个不能生子，还要被媳妇娘家人治病才能得子，这会叫人笑话死袁裕业。
哪怕得罪了顾家，也不能让袁裕业名声有损。
袁太太心里也有了点怒气。
甚至那个乖巧懂事顾珊之，也让袁太太有了几分不满。
“老三，你听娘话，不管你媳妇怎么哭。这件事咱们不能松口。”袁太太叮嘱儿子，“你知道……”
“我都知道，娘。”袁裕业打断了母亲话，“不能怀孩子，有我什么事？我好好。没听说过挑男人错。珊之这回不知是听了谁话，也起了歪心思。我还以为她一心一意待我。”
比起父亲和两个哥哥，袁裕业算是比较成熟。
可他母亲面前，也有孩子气一面。
袁太太就笑，安慰儿子道：“别说气话。珊之心是好。她还是向着咱们家，她也是咱们袁家人啊。只是背后有人教她，让她不用吃埋怨。珊之单纯，就把那话给听进去了……”
口口声声有人教。
不可能是顾瑾之教。
顾瑾之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袁太太仔细想了想顾家众人秉性。
三房那位夫人宋氏，是个磊落泼辣性格儿。而且顾珊之又不是她亲生女儿，她大概不会帮着出这样损招儿；大夫人宁氏，是顾家大老爷贤内助，她要是耍手段，不会用这么低劣容易看穿又容易被抓住把柄。
而顾珊之亲娘，顾家二夫人……
袁太太又想顾珊之刚刚嫁过来，顾家二夫人就让顾珊之拿钱回去补贴娘家事。
要不是袁太太把这件事告诉了顾大夫人。又给了顾家一大笔钱，只怕没完没了。
又想起顾二夫人不听劝，把五女儿嫁给有好男风苏家三少爷，只为和苏家结亲……
教顾珊之回来把不能怀孕推给丈夫。倒像是只有顾家二夫人能想出来馊主意。
“我仔细想想，这可能是你岳母意思。”袁太太对袁裕业道，“否则，珊之不会回来说那样话儿。”
袁裕业听了。忍不住冷笑。
“珊之总说，她娘对她不好。如今。她倒是言听计从。娘，您不必帮她说话。夫妻虽然一体，可人心隔着肚皮。她这次，真叫我寒心。”袁裕业道。
说罢，他也不等母亲再替妻子辩解，起身告辞，去了翰林院。
袁太太身后叹了口气。
袁裕业什么都好，就是感情太过于脆弱。
人对他百般好，他心才能被软化几分。可一旦有了一分不好，他又会心冷，甚至觉得旁人从前对他好，都是假装。
所有和顾珊之成亲一年多，顾珊之百般体贴，袁裕业还是时不时说顾家把顾珊之嫁给他，是看重了他才学和袁家家业，是有目和企图……
他从小就是这样。
所以他朋友很多，真心却没有几个。
他和朋友相处，算计得清清楚楚。
唯一能吐真言，就是袁太太，所有他什么话都告诉母亲。
他总说，只有母亲不会害他。
儿子这种性格，让做母亲有点担心。
仅仅是有点担心，袁太太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她总觉得这是袁裕业孩子气一面。
哪怕年纪再大，男人都容易有孩子气，这是免不了。
袁太太多次替顾珊之说好话，还是没有成功替顾珊之拢住袁裕业心，这点让袁太太有点无奈。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袁裕业和顾珊之感情好。不仅仅是希望他们两口子和睦，是希望儿子对人与人感情有点信心。
送走了袁裕业，袁家另外两位少爷，纷纷来给母亲请安。
顺便把生意上事，说给袁太太听听。
袁太太从来不对儿子们生意指手画脚，她听了唯一目，就是对家业心中有数。
这方面，袁太太做得比较出色。
听完了之后，两个儿子也各自去忙碌。
然后，几个儿媳妇和孙儿孙女也来请安。
顾珊之眼睛仍是肿肿，惹得袁家大奶奶和二奶奶好奇打量她，弄得顾珊之很不自。
袁太太就重重咳嗽一声。
大奶奶和二奶奶这才不敢再多看。
顾珊之默默舒了口气。
请安过后，袁太太又留了顾珊之说话。
顾珊之倒也没有再提让袁裕业去瞧病话。
足见，她这个人还是有自知之明，一击不中就不再试，很聪明。
袁太太对她不满，也消弭了。
安慰了顾珊之几句。就让顾珊之回房去了。
而袁太太自己，换了身衣裳，去了成国公府顾家。她想把这件事，告诉顾家大夫人，让顾大夫人去说顾二夫人，别给孩子们添乱。
然后，她也希望说服顾珊之接受通房这件事，由顾大夫人来说。
这样，哪怕顾珊之不高兴。也不是袁家得罪了她。
将来她跟德妃告状，也轮不到袁家被德妃记恨……
袁太太是个非常懂得趋利避害人，她甚至可以为此花大价钱，只求不要让袁家留下被人秋后算账把柄。
这样战战兢兢，因为袁家只是商户。
等袁裕业选官了。袁家也该出头了。
袁太太想。
她带着丫鬟，去了顾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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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天，就是怋姐儿满月，大夫人正为孩子满月礼操持。她想办得隆重点，给家里添点人气。
她有点忙。
袁太太突然来了，让大夫人不明所以。
这位袁太太很洁身自好，平常也不轻易来打扰。每次她来。都是有事。
大夫人想，又是什么事？
一边想着，大夫人一边打发人去迎了袁太太进来。
袁太太穿了见栗色貂皮批发，里面是件深紫色五彩绣长袄。满面笑容进来了。她也不直接说什么事，只和大夫人拉家常。
大夫人手边事忙不开，着实没有闲心跟她唠嗑，只得十分忍耐性子。和她说笑。
说了片刻，话题转到了大奶奶刚生怋姐儿身上。
“这些日子。都忙姐儿满月礼吧？”袁太太这样问。
大夫人就没有隐瞒，笑着道：“可不是？样样都要我经手，没一个能帮得上忙。老大媳妇做月子，老三媳妇大着肚子，小五年纪又小，让她帮忙也是添乱。”
“也是您福气，能者多劳。”袁太太道，“将来我孙女办满月礼，辛苦我也是乐意。”
大夫人就听出了几分话音。
她问：“是珊姐儿有了么？”
袁太太就脸色微黯，道：“还没……”然后勉强一笑，“她急，我也着急抱孙子，却也不太敢催着。可珊之太过要强了，她比任何人都着急。上次听说三奶奶请七小姐诊治，而后有了身子，她也跑去问诊了……”
大夫人终于明白她来目。
应该跟顾珊之去问诊结果分不开。
大夫人问：“那瑾姐儿怎么说，给珊姐儿用药了不曾？”
“没有。”袁太太苦笑。
“怎么没用药？”大夫人问。
“珊之哭得厉害，我也是听得模模糊糊。说是身子没问题，也可能是没得治，还说……”袁太太欲言又止。
“还说什么？”
“还说，让裕业也去看看。珊之可能没问题，问题出裕业身上。”袁太太苦笑道，“亲家不知道，裕业那孩子，面皮薄，他有点不太好意思。”
大夫人啼笑皆非。
“是珊姐儿想出来，还说瑾姐儿意思？”大夫人问道。
“珊之说，是七小姐说。可她们俩到底是孩子，哪里有这样见识？”袁太太低低叹了口气，若有所指。
大夫人顿时就明白了。
袁太太这是怀疑二夫人从中作梗。
可近二夫人都没有出门，顾珊之也没有回家……
“孩子胡闹。”大夫人陪着笑，“亲家太太放心，我明日就接珊姐儿归宁，和她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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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节尊卑（粉红90＋）
送走了袁太太，大夫人将手头事放下，让人去药铺看看，顾瑾之不。如果不，就去三房那边宅子，把顾瑾之接回来。
大夫人想知道到底是谁主意。
若说是顾瑾之帮姐姐出主意，将不孕责任推到姐夫身上，大夫人也是信。
顾瑾之鬼精鬼精。
大夫人丫鬟春巧亲自去找。
结果药铺就找到了顾瑾之。
顾瑾之还没来得及思虑什么，先把顾辰之给急坏了。
他急忙问：“是大奶奶，还是二小姐？出了什么事？”
一惊一乍，让顾瑾之思路也被他带过去了。
春巧连忙解释：“不是，是大夫人想和七小姐说说话儿……”
“好好，说什么话？是我娘哪里不舒服吗？”顾辰之打断她。
春巧只得看向顾瑾之，道：“是四姑奶奶婆婆袁太太来了，好像说了四姑奶奶什么事。大夫人说，明日接四姑奶奶归宁，还听袁太太说，七小姐跟四姑奶奶说了什么，大夫人想证实下……”
顾瑾之就明白过来了。
顾辰之还是一头雾水。
“我回来再告诉你，大伯母等着我呢。”顾瑾之对大哥道，“我去帮你看嫂子。”
顾辰之说好。
“你大嫂生惜姐儿时候，坐月子里常说身上酸痛。也不算太严重，当时太医说很正常，不少女人坐月子都那样，开了点人参养荣汤。可是难受起来，她连觉也睡不好。我怕她又犯，怕给娘添麻烦，又怕我担心。你去问问她。这些日子有没有犯……”顾辰之叮嘱顾瑾之。
产后身子酸痛，那属于血虚啊。
顾瑾之点点头。
她和春巧，去了老宅。
路上，顾瑾之问春巧：“袁家太太说了什么？”
春巧道：“当时奴婢不再跟前服侍，听得不仔细……大约是说四姑奶奶昨日去寻七小姐治病，回家后哭了一场缘故。大夫人还说，明日接四姑奶奶归宁。”
顾瑾之微微颔首，说知道了。
到了老宅，大伯母果然是问她，昨日和顾珊之说了什么。
顾瑾之就如实把顾珊之情况。说给了大夫人听。
大夫人听了，停顿片刻才问：“确是你说，让你四姐夫也去瞧瞧。看看是不是他有问题？”
顾瑾之点点头。
大夫人便嗔怪她：“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心直口？你还是个姑娘家，哪里知道这其中缘故？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土地长不长庄稼。是地质好坏，你非要怪天，这如何使得？”
“那天上不下雨，地上能生庄稼吗？”顾瑾之道，“整年整年不下雨，再好田地也不济。怀孕原本就是两个人事。为什么不能怀孕了，却只找女人身上原因，男人就没事？”
大夫人瞠目。
这一番话。还挺有道理。
听顾瑾之口气，是挺不愿意承认不孕这件事是女人错儿，所以也要折腾折腾男人。
大夫人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年轻气盛，大夫人也有过。
岁月总会慢慢磨平孩子们这些棱角。
大夫人也不想责备顾瑾之，只是笑着。摸了摸她头，道：“你说得对。可天是高高上。我们要顶礼跪拜老天爷，可不能责怪他。男人就是咱们女人天，咱们可不能把自己过错，推给他们……”
这个年代女人，都是这种思想。
连这么爽气大夫人也是。
幸好宋盼儿不是，否则顾瑾之胸口浊气要把自己憋死。
她也没有和大夫人争。
大夫人三观早已形成，不是顾瑾之能改了。况且改了，大夫人三观就不符合这个年代主流，她不会乐。
顾瑾之自己也会得力不讨好。
“我记住了，大伯母。”顾瑾之从善如流。
大夫人笑了笑，伸手揽了她肩头，夸了句好孩子，一点就通。
“你四姐事，还有别方法吗？”大夫人不死心问。
女人生不出孩子，连带娘家底气也会不足。
嫁到婆家，继承香火是女人全部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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