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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并没有说什么。。。。。。”林蔓菁摸了泪,声音哽咽着道。
“那是七姑姑来,说了什么吗?”顾惜问。
提到七姑姑,想到她上次变脸,顾惜对她印象不好,语气硬了起来。
“这倒不是。”林蔓菁勉强露出了笑容,“娘不过是心酸。方才你爹爹,倒说了件趣事。你爹爹说,想去庐州。。。。。。”
顾惜心里一晃,恍惚有什么划过。
她的心口发紧,有种东西在心里直撞似的。
半晌,她回神,掩饰好情绪,问母亲:“爹爹怎么突然想去庐州?”
“你爹爹说,京里住得厌烦了。”林蔓菁道,“想去庐州,兴许心情好些。只怕是我,给你爹爹添了烦心事。。。。。。”
母亲这么哭来哭去的,别说爹爹了,顾惜这个做女儿的都烦了。
实情虽然如此,顾惜却不敢表露半分。
她只得好话安慰母亲。
****
顾辰之出去逛了一圈,去茶楼听了几首小曲儿,喝了点茶,这样毫无目的逛了几个时辰,让心情彻底放松,直到黄昏才回家。
他到家之后,先去了母亲那那边请安。
他意外发现,父亲也在家。
从前父亲很少这么早回家的。
父母一般在衙门吃了晚膳再回来。
“爹,娘。”顾辰之上前请安。
“去了药铺?”顾大夫人笑着问他。
顾辰之最近肯出门了,大夫人很高兴。
前些日子,儿子整日憋在家里,大夫人很担心。
之前丫鬟水锦那件事,顾瑾之帮忙收拾得滴水不漏。那些原告和仵作,叫尸身都找不到,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再也反复。
那点磨难,也过去了。
男人嘛,谁还没个挫折?
一点挫折就躲在家里,可不是男子汉行径。
如今顾辰之肯出门。最高兴非大夫人莫属。
大夫人只盼着儿子振作起来。
“是啊。”顾辰之支吾。
他并没有去药铺,而是街上逛了逛。
他那屋子里的气氛,都快要憋死他了。
“爹今天回来得早。”顾辰之又道。他怕母亲多问他去药铺做什么,所以转移了话题。
大老爷语气淡淡的,道:“恩。”
顾辰之见父亲有点无精打采的,不再多问什么。
而后,林蔓菁也带了女儿们过来请安。
林蔓菁一来,气氛就有点压抑。
大老爷怎么也不能原谅林蔓菁。
见到林蔓菁,大老爷连个笑脸也没有。
大夫人心里也未必不怪林蔓菁,可到底不是林蔓菁的本意。而且林蔓菁给顾辰之的那个丫鬟,之前也问过大夫人,大夫人默许的。
所以,大夫人哪怕是怪林蔓菁,也带了几分自责。不好表现出来。
而林蔓菁,满心是泪,却又不敢流出来,怕公公骂她丧气。
林蔓菁的孩子们,也个个敛声屏息。
请安的过程很难受。
一家人,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这也不是头一次了。
顾辰之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父母和妻子这种关系,他试图改善的。父亲却骂他没出息,只知道护着女人,素来偏袒他的母亲也沉默。
他每次替林蔓菁说话,母亲淡淡的,父亲大发雷霆。
这也是顾辰之想带着妻儿走的原因。
他是很想林蔓菁跟着他走的。
可林蔓菁未必乐意。
顾辰之并不是也强人所难的人。
林蔓菁不愿意走,那他就自己走。反正他受不了家里这样。
请安之后,顾辰之带着妻子和女儿们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们一家人吃了晚膳。
晚膳后,孩子们各自回去,林蔓菁才问丈夫:“去庐州的事,你告诉爹娘了吗?”
“还没有。。。。。。”顾辰之道。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爹肯定会骂他。娘肯定会劝他的。
顾辰之既不想挨骂,也不想听人劝,故而他迟迟没有开口。
他怕林蔓菁追问,就加了句:“我得先问你,不知你同意不同意。下午你也没回答我。我想了想,你还是跟着我去吧,咱们夫妻不好分居异地。。。。。。”
他想了想,虽说留下妻子服侍父母是孝顺。
可父亲这样看林蔓菁不顺眼,留下林蔓菁也是给父母添堵,还不如都走。
林蔓菁听了这话,心里感动极了,又想到下午在公婆那边受到的冷眼,眼泪又涌了上来。
“我倒是想去的,只是孩子们怎么办?”林蔓菁终于正面回答了,“那三个小的不说,惜姐儿和怋姐儿都大了。特别是惜姐儿,她都十五了,她的亲事,我不得不替她操心。”
“依我说,你在京里,这件事你也未必说得上话。”顾辰之笑道,“娘已经在物色了。今年是不会办喜事的,明年开始说亲,真正出嫁,也要等到后年。后年,咱们就回来了。。。。。。”
林蔓菁想了想,觉得顾辰之所言不错。
顾惜的亲事,婆婆也许会问她。
可现在这状况,她哪里敢在婆婆跟前说半句异话?
况且婆婆疼孙女,她会比林蔓菁更有眼光的,林蔓菁不担心女儿嫁的不好。
她留在京里,女儿的亲事,她是真的帮不上忙。
“我是愿意去的。。。。。。”林蔓菁终于松口,“只怕爹娘不答应。”
“我去说。”顾辰之道。
他松了口气,终于说动了妻子。
妻子同意了,他就有勇气告诉父母,他决定明天去说。
先去和母亲说。
他吃过了早膳,往母亲的正院去。
在正院里,顾辰之还见到了他的父亲顾延韬。
顾辰之错愕。
这个时辰,父亲不是应该在上朝么?
今天,父亲怎么在家?
****
、第521节护子
顾辰之快十几年没有在这个时辰见到父亲了。
祖父孝期那段日子,父亲倒是天天在家,可顾辰之不在家。
如今,身为顾命大臣的父亲,居然不上朝。
出事了吗?
顾辰之心里顿了顿。
“爹,您今日休沐?”顾辰之并未露出异样,上前给父亲请安后,然后问道。
大老爷有点不耐烦道:“生病了,告了病假。”
顾辰之大惊,往父亲脸上看上,见父亲脸色有点发暗,担心道:“您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号号脉。。。。。。”
父亲不舒服,去庐州的话暂时不能讲了。
大老爷却瞪了顾辰之一眼,对儿子没有眼色有点失望,气哄哄道:“心病”
顾辰之又是一愣。
而后,他才反应过来,父亲装病呢。
好好的,装什么病?
难不成又和新皇帝闹了别捏?
听说那个新皇帝因为听袁裕业怂恿,格外看不惯父亲。
弘德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和父亲闹过矛盾。如今他君临天下,哪里容得下父亲?
顾辰之想劝父亲,不要和新皇帝再赌气。
可他到底未曾涉足朝政,他的话对于他父亲而言,是没有用的。
“爹,您若是真哪里不舒服,我给您把脉。”顾辰之有点尴尬,又坐了回去,说了这么一句。
大夫人忙在中间打岔,问顾辰之:“今日不去药铺?”
“要去的。”顾辰之道,然后趁机起身,给父母告辞。
现在说话也不太方便,等晚上再说。
顾辰之性格有点拖沓,遇到为难的事,他就想拖一拖。
他总以为拖了一拖,事情就会容易些。
他去了药铺。
掌柜的和坐堂先生都迎了他。
可是顾辰之心不在焉的。
掌柜和坐堂先生、伙计也不好多问。
顾辰之在药铺里一上午。配了这个月宫里要的几味药。
半下午的时候,他突然让掌柜和坐堂先生到后面小厢房说话。
“明天别开门了,于掌柜把药铺里的账算一算;孙先生把药清点清点。。。。。。”顾辰之对于掌柜和坐堂的孙先生道。
于掌柜和孙先生都微愣。
这是。。。。。。这是要散伙清账吗?
“东家,怎么这个时候清账?”于掌柜问。“上个月不是才清了账吗?”
药铺是三个月清账一次。
上个月才清了账,那下次清账还有两个月呢。
有的铺子,是一年才算一次账。因为顾辰之这药铺,拿了宫廷供奉,每个月的进项比较大,而顾辰之自己又不太管事。掌柜的为了让顾辰之放心,才三个月算一次账。
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顾辰之这药铺开了好几年,他也从来没有这般反常过。
“东家,是不是要散伙了?”坐堂的孙先生问顾辰之。
孙先生总觉得顾辰之不像个生意人。这铺子能不能开下去,就看顾辰之的心情。
所以,孙先生总担心散伙。
散伙了,就需要找下家。谁知道下家又是什么光景?
不到万不得已,人都是不希望生活里有改变的。
顾辰之看了眼紧张的于掌柜、疑惑的孙先生。最终点点头,道:“。。。。。。也不是散伙。我要去庐州,开个分号,铺子里的细药,我要带走一半;账上的钱,我也有带走三成。铺子还是归两位管着,我说不定两年后就回来。只是这宫廷供奉,咱们不能再接了。。。。。。”
于掌柜惊呼失声:“辞、辞了宫廷供奉?”
宫廷供奉是他们全部的收益。
顾辰之这个药铺,既散药给穷人,又免费问诊,早已不盈利了。若不是宫廷供奉,每个月白白拿那么多钱。哪里养的活?
这位大少爷,不知世道艰难,说不做就不做了,让伙计们去喝西北风?
那宫廷供奉,是白花花的银子。焉知多少人抢破了头。
于掌柜是断乎舍不得的。
“东家,您怎么突然要去庐州?”孙先生比于掌柜淡然些,却也对顾辰之的决定不解,“这宫廷供奉,辞了之后,以后再接过来,应该也是容易的吧?”
“难说。。。。。。”顾辰之道。
于掌柜彻底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恨不能和顾辰之打一架。
“东家,这宫廷供奉绝然辞不得。”于掌柜激动得脸通红,“别说咱们不能答应,就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能答应?她老人家可就是靠着您的药啊。。。。。。”
“我的药,不过那么几张方子,我交给秦申四太医就是。”顾辰之道。
于掌柜差点气得个倒仰。
谁家的药方,都是藏得紧紧的。
这位大少爷,居然说送给别人?
这是财大气粗啊。
他是不在乎的,可于掌柜和其他伙计,就靠这药铺吃饭,于掌柜在乎啊。
于掌柜还想劝,孙先生起身拦了他。
孙先生对于掌柜道:“既然东家已经下了决心,掌柜的莫要多言。去算账吧,我也要去清点库房。。。。。。”
他拉着于掌柜出去了。
顾辰之大大松了口气。
他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这一步迈出去,他就不会再回头了。
他决定,今晚回家和父母说,然后明天给太皇太后递牌子,把这件事和太皇太后说。
顾家的药方,顾辰之愿意交给秦申四。
秦申四也拿一份宫廷供奉,他的药和顾辰之的药一样往宫里送,太皇太后不会缺药的。
想到这里,顾辰之徒步回了家。
父亲还在内院。
看这样子,父亲今天一整日都没有出门。
父亲脸色不是很好。
顾辰之又犹豫了下。
他这么一犹豫,被大夫人看出了异样,问他:“你早上就像有话说,现在又吞吞吐吐的。到底什么事?只管说来。。。。。。”
大夫人目光犀利。
已经被看穿了,顾辰之就明白拖不下去了。
顾辰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了:“我想去庐州,开个分号。。。。。。”
大夫人和其他人的反应一样,非常惊讶。
“庐州?”大夫人错愕道。“你怎么突然起了这个主意?”
而顾辰之以为父亲会大发雷霆,却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挪开了目光,很平静。
“你怎么想去庐州?”大夫人犹在惊讶,问顾辰之,然后扭头瞧见了大老爷的淡然,又吃了一惊,“侯爷怎么不说话?”
“这样,也不错。。。。。。”顾延韬慢悠悠道。
大夫人又是一惊。顾辰之的下巴也惊讶得掉了下来。
这话,居然是从顾延韬口中说出来得。
母子俩太过于惊讶,一时间居然无语。
屋子里静悄悄的。
沉默有点久,顾延韬继续道:“京里今非昔比,我只怕也要韬光养晦。隐退朝堂了。辰哥儿没什么城府,在京里平白受我的牵连。。。。。。”
像一个多月前顾辰之入狱,就是新皇和袁裕业设的局。
而顾辰之,没有应付政治倾轧的经验,容易被人得手,遭人暗算。
上次的事,看到儿子的伤痕、妻子的白发。顾延韬心里也有了反省:争来争去,最后连个替他送终的人都没有,值得吗?
儿子已经三十多,再去教育他已经是不能够的了,何不顺其自然?
顾辰之去了庐州,庐阳王是会保护他的。这样顾辰之就是安全的。
顾延韬倒觉得这样甚好。
现在,顾延韬正处在风口浪尖,他怕顾辰之给他添累赘。。
“爹,您这话叫儿子怎么受得起。。。。。。”顾辰之心里发酸。
假如父亲骂他几句,他反而去意更觉。
可现在父亲这样。他后悔了。。。。。。
“什么受得起受不起?”顾延韬听了这话,声音一提,怒道,“老子是让你滚得远远的,别在京里给你老子添麻烦。上次的事,要不是你七妹,现在这教子不严之过,足够我丢官罢职,你知道不知道?”
顾辰之很惭愧。
哪怕父亲恶声恶气,他仍知道父亲这是维护他。
父亲也说局势不稳,而他居然想走。
“爹,我不去庐州了”顾辰之道。
顾延韬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做事三心二意,以后怎么撑起家业?你在京里,除了给我拖后腿,还能做什么?”
大夫人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