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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风尘-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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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异于常人啊。”
  “是么,多谢夸奖。”北唐素学着过去陈钧那般得意的语气回应道。
  “你,坐过来些。”
  北唐素忍不住轻笑,往他身旁挪了挪,笑道:“堂堂齐国太子竟这般无用。”
  “人无完人,英雄有无畏之时,自然亦有所畏之事。”陈钧争辩道。
  “强词夺理。”
  “你!”
  “不与你闹了,快些休息吧。”北唐素掩嘴一笑。
  “难得见你笑的。”
  “也许吧……”奔波了许久的路,她才一闭目才觉倦意袭来,方要睡着,陈钧却依旧神采奕奕的在耳边说道:“你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坑。”
  北唐素一下睁开眼,有些惊讶的问:“坑?”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道:“何来你所谓的……坑?”
  “你再笑一次。”陈钧凑近了些,自己反倒先笑开了。
  北唐素有些木然的牵引了一下嘴角,陈钧却摆摆手说:“非也非也,如方才那般就好。”她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境况,试着笑了笑,果真脸颊两侧似有凹陷,她正自狐疑,陈钧“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是酒靥啦,你是不是从来不笑,因而连自己笑起来有酒靥都不曾知晓?!”
  “你戏弄我。”北唐素微愠,侧过去不再理睬他。陈钧也不在意,仍旧一脸笑意的说:“何来戏弄之意?分明是你自己不知的。”
  “笑或不笑,知抑或不知又有何关系。”
  陈钧叹了口气道:“你连自己都不了解,只怕这乱世会迷惑了你的心。”
  “多谢提点。”北唐素听言心绪有些难平,这乱世的错综复杂是否真的会迷失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快到年末了,癸巳这个名字是之前翻日历翻到的,2013年恰好是癸巳年,于是戊辰、壬寅、丁酉就索性一股脑全都用天干地支拼起来吧~


☆、第八章 故里

  次日清晨,天刚亮,陈钧便同北唐素出了小树林,行至一小城中,恰寻得一贩马商人。那人方才出来做生意,牵着数匹马往街上走。然其中一匹栗色的马却暴烈异常,于路上四处乱窜、仰首嘶鸣,屡次欲出蹄伤人。
  二人走至那慌乱的贩马商人侧旁,他一边忙着拉住缰绳,一边回头问道:“两位是要买马?”
  “正是。”陈钧率先回答道。
  “真是抱歉啊,我得拉住这马才行,你们先挑着。该死的,这马真是烈。”那马商死命拉住栗马,额头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北唐素并未瞧其他的马,唯独盯着马商手中的那匹看了许久。“您手中的这匹,躯干修长、腿蹄轻捷且四肢有力,鬃毛亮丽而有光泽,应是匹好马。”
  马商意外的看了看北唐素道:“姑娘好眼力啊,这匹的确是这些马中最好的,不过……你也看得出,它实在是难以驯服,只怕姑娘骑不了它。”
  “让我试试便知。”她微微扬了扬嘴角,眼神中流露出胸有成竹之感。她走至栗色烈马旁,那马一阵嘶吼,高抬着两个前蹄呈“人立”状。陈钧和贩马商人都慌了神,以为它要出蹄猛踢北唐素,而她毫不畏惧,只是踮了踮脚尖,伸手抚上马背。
  仿佛奇迹一般,烈马突然收了双蹄,安安静静的立着,只是甩甩尾而已。
  “姑、姑娘竟能驯服这匹‘黎原’……”马商看傻了眼,陈钧也长舒一口气,收回了方才欲救她而迈出的步子。
  “它叫‘黎原’?是你起的名字?”
  “是叫‘黎原’没错,但不是我起的,这马本是军队里的,兴许打仗的时候混乱才一路跑到这儿来的,来的时候脖子上挂着一小块牌儿,正写着‘黎原’二字。”
  “原来如此,那我能买它了么?”
  马商豪爽的笑道:“哈哈,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姑娘你开个价吧!”
  陈钧听后抢先一步,伸手进衣袖摸了摸,并一边说道:“除这匹之外,我们还要最前面那匹青色的马,一共两匹。这些够了吗?”北唐素低头一看,竟见他正想掏出一整个金锭来,她心中一惊,连忙将陈钧的手按回去,又摸出一把碎银两尴尬的对马商笑了笑:“这些,够了吗?”
  那马商似乎并未察觉方才险些掏出的金锭,满面堆笑道:“够啦够啦!”
  “谢谢,那就告辞了。”说罢,北唐素一手牵上两匹马,推着陈钧离开了城中这条大街。
  陈钧走了几步,夺过北唐素手中的一根缰绳,说道:“你推我做什么。”
  “你身边带了多少钱。”北唐素有些生气的问道。
  “也没多少。”说着,他掏了掏衣袖和钱袋,伸手抓了把递至她眼前:“你看,也就十多个金锭吧,怎么了?”
  北唐素慌忙让他将钱全都塞回去,把他拉到街角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怒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远行切勿露财,而你我的境况又异常特殊,招来劫匪或官兵都对我们没好处。”
  陈钧一怔,盯着她看了片刻,低头说道:“是我的疏忽。”
  “怕是纨绔子弟当惯了。”
  “若真是纨绔子弟,父王也不会对我赶尽杀绝了。放心吧,我以后会多加小心。倒是你,你身上不也带着一块玉么。”陈钧说着指了指北唐素挂在腰间已露出大半块的白玉,不禁伸手拿起想看个仔细。北唐素一下慌了神,忙从他手中抢过放在衣襟中。陈钧挑眉,不屑的说道:“紧张什么,这块玉玉质并不怎么样,你想要的话,我送你块上乘的。”
  “对不起,我不需要。”北唐素别过脸去,想缓一缓方才慌乱的心绪。
  “对了,你怎连驯马都会?我又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只是略知皮毛而已,不足为道。我们还是快走吧。”北唐素迟疑了片刻才回应他,直接牵着马出了街角,往城外走去,陈钧轻笑着跟上她一同出了城。
  二人不敢走官道,一路只沿着小路飞奔,黎原也果真是一匹好马,似有日行千里而不疲累之势。
  两人马不停蹄,直到燕国正北国界时,北唐素就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对陈钧道:“就是那儿,山中有一处破败的山神庙,平日里不会有人前来,应是极为安全的了。”
  “你竟知道如此隐蔽的场所。”
  “以往曾宿过几晚而已。”说着她一拍马背,直往山上跑去。
  兜兜转转之下才来到深山一处废弃的小庙。虽然从外表上看的确有些破旧,但似乎常有人打理因而显得颇为干净。
  发觉庙门恰虚掩着,陈钧推门而入,山神石像前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背对着门在案前读书。听到门外有动静,他回过头打量了二人一番,起身道:“两位是……”
  陈钧走上前谦恭的说道:“在下陈钧,这位是北唐素,我们路经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希望可以借宿几日。”
  书生笑了笑,收起了散乱在小木桌上的书册说:“自然可以,这山神庙也并非我个人所有,我只是为了寻清净才到这荒无人烟的小庙来读书的,二位请自便。”他把手中的书放至神像边,恭敬的一揖道:“小生名叫谢宜人,家住山下不远的村子里,平日这山神庙根本不会有人来,都是我一人打理,两位既然要住下我就去小庙的里间收拾收拾,算是代替这位山神略尽地主之谊吧。”
  “那劳烦谢公子了。”陈钧欣然道。
  谢宜人摆摆手,谦和的笑着说:“往后几日要同住一个屋檐下,何必如此见外,叫我‘宜人’便可。”陈钧点了点头,谢宜人便走进里间忙活起来。
  “这人倒真是热忱。”陈钧就着桌边的草垛坐了下来,北唐素则四下看了看,心中暗自感到欣慰。
  过不多久谢宜人便从里间出来,身上沾了些尘土,他轻轻掸了掸说道:“差不多了,荒郊野外的自然要艰苦些,陈兄弟,你是与我在外间凑合还是同这位姑娘……”谢宜人不再往下说,不好意的的挠了挠头。
  “她是我刚过门的妻子。”
  谢宜人先是一怔,随后立即说:“啊,原来是这样。”北唐素听言黛眉一横正想反驳,却被陈钧轻按住肩膀,显然是要她依言行事,虽然心有不满也只好不吭声。
  待入了夜,北唐素与陈钧共处一室时才问:“你方才为何说我是你……”
  陈钧仰卧在用稻草铺好的地上低声说道:“谁知道那个书生是什么来头,万一身份暴露就不妙了。况且,留你一人在这间屋子我自然不放心。”北唐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未说出口。轻叹了一声便躺在了里间唯一的简陋石床上。
  “之后我们该去哪里?”北唐素闭着眼问道。
  “躲在燕国也不是办法,先在这儿避避风头,过几日我去找高辞。”
  “你找他做什么?”她一下从床上坐起,不解的看着陈钧。
  “父王已经下令要杀我,高辞也是屡立战功的人,我不认为父王会放过他。而且高辞在朝中一向是孤高自傲的角色,他一心只打他的仗,争权之事从不过问。其实我早有拉拢他的意思,不过……我与他似乎有点误会。”陈钧撇撇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误会?”
  “咳,没什么。”陈钧轻咳一声,难掩笑意,顿了顿才说道:“无论如何我还是得走一趟,等过些时日,风头稍稍过去了我就去找他,我可不甘心就这么躲躲藏藏一辈子,父王的错……我来替他纠正!”
  “我同你一道去。”陈钧听了正犹豫,北唐素又继续说道,“也许……我能帮上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高辞对你有意,带上你或可说服于他。但是如果你我同去,若是不幸落了网我们都得没命。”
  “我自然明白!”
  陈钧默然的看着她,奔波了两三日,北唐素脸上已有倦容,但眼神却依旧光华熠熠。陈钧淡淡的笑了笑,说道:“那就一同去吧。”他虽知道此事的确有危险,但心中莫名有些难以言说的欢愉。他双手枕在脑后,望着这小庙中灰暗又有些剥落的墙面说道:“北唐……我其实不愿将你卷入此事,可现如今我也无能为力了。生在帝王之家,许多事都身不由己,贵为太子却落到这一步,当真狼狈。”
  “现下我想置身事外也无可能了,与其说这番泄气话,还不如想想往后要如何才好。”
  “往后,往后啊……我想远离这些无果的纷争,就像现在这样住在离开风尘嘈杂的地方,像现在这样就好,只是别再悬着一颗心了。”陈钧说着闭上眼,似在憧憬理想的日子,又仿佛在哀叹如今的飘忽不定。
  “远离风尘,不怕冷清么……”北唐素看着睡在地上的他问道。这本是过去高辞问她的,如今却反来问陈钧。
  “若真是像现在这样的话,不还有你在么?”他睁开眼,目光从灰暗的老墙上离开,直直的看向北唐素,倒让她低了头,不知该说什么好,良久才木然的说了句:“别闹了,自己的命都不知还保不保得住。”
  “是么……”
  之后两人久久没有言语,只剩暗淡的残烛独自摇曳着,不大的屋子里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重,陈钧打破了沉默开口道:“这一路,不,从我认识你起我就觉得你总是不断的给人惊讶感,拼了命救宋霖也好,此生无悔之说也好,对各种古怪的事都略通一些也好,都让我觉得你还真是与众不同。”他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我也算得阅佳人无数,不过你这般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北唐素不禁脱口而出道:“那这样好还是不好?”
  陈钧微微一怔,嘴角略带笑意,右手抵着下巴细想了想:“不好说。”
  “为何?”
  “我觉着好,旁人就不一定了。”
  “的确……”她低头也抵着下巴思忖着。陈钧偷偷看了她一眼,不经意地低声说:“倒希望只有我一人觉得好。”那话语低的似乎是陈钧自己的独白,她半点儿都未曾听见。
  两人直谈至接近三更天才睡下,灯虽灭了,但北唐素却迟迟无法入眠,才不过短短两个月,她在齐燕两国辗转,似乎经历了许多人和事,那是她过去从未想到过、遇见过的。她过去认为无悔的东西是不是在这纷繁的人世间根本不足为道甚至有些可笑呢,她不懂多少人情世故,只是凭着“应是如何如何”之类来行事,不像陈钧这般,只凭着心意往前。要什么,想如何,她从未问过自己。
  小窗外月光清冷地透进来,耳边传来陈钧疲累的鼾声。她悄然起身,推门走出了屋子,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小庙屋外与围墙间的一方天井。
  “你来了?”天井中坐着一个瘦高的身影,手边放着几本书册,正是庙中书生谢宜人。
  “宜人,谢谢你。”
  “谢什么,你方一踏上这山我便撤了内阵候着你,我们相识百余年了何必这么见外。”谢宜人回头看着她,就着月光笑了笑,让她心中微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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