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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风尘-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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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已过了及笄之年,但太子哥哥终究是我兄长,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吧。”陈灵玑到底是个做妹妹的,听得陈钧如此一说也只得乖顺的点了点头。
  听得陈灵玑一番冷言冷语后三人才谈起正事来。
  陈钧朝高辞扬了扬下巴,对陈灵玑说:“既是将军想的计策,那便由他来说吧。”兄妹二人遂皆看向他。
  高辞肃然道:“此前须得太子向大王进谏,言说公主已过及笄之年,近来神思也并无异样,许是大好了,是时候考虑为其挑选良婿,诸如此类之言。”说至此处,陈灵玑双目瞪得浑圆,面颊微红,不知是羞怯还是恼怒。她虽明白这只不过是个计谋,但女孩子家终究脸皮薄,旁人说出兴许不会怎样,偏生说这话的是高辞。而他却佯装并未瞧见,只继续道:“大王听得此言总不能坐视不理,定然会挑选个称心的,届时你就揽下为公主操办婚事之职,以最快的速度料理妥贴,只等悬彩设宴之时。”
  高辞顿了顿,微拧着剑眉直视陈灵玑道:“别人下不了这狠心,唯独你可以。届时,疯公主的戏码复又参上,只消夺了太子的佩剑,以你的武功应可直取大王性命。”高辞将声音压得极低,饶是他们二人也需凑到近旁才听的清。
  陈钧接着他的话说:“旁人尚且不论,父王一死,三弟、四弟以及郑大人必拥我为新君,且我乃王室嫡子,可谓名正言顺。登基上位后自可以公主失智之言搪塞过去,免了刺杀君王之罪。而枯玄一旦没了父王这座靠山便已失势,那些倾向他的大臣更不必说,如此一来北唐便可脱身了。”
  陈钧刚说罢此言,陈灵玑立即横眉道:“你们原是要去救人?!”
  “这可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啊!”陈钧连连摆手,心中叫苦,脸上却一幅言之凿凿、煞有其事的模样。她仍旧心存疑虑,却又不好多问,只别过头去嘟着嘴不说话。
  当日,陈钧入朝谏言暂且不说,齐王也果然采纳,兴许是为了早早摆脱这个宫中累赘,他将此事处理的极快。对朝政日渐无心的齐王自然也不会对遭人冷遇多年的公主上心,草草挑了些名门贵胄,最终选定了当朝司寇康辛之子康篱为驸马,指了婚又择了六天后的黄道吉日便算完事。
  陈钧自然知晓妹妹不会真嫁,因而准备嫁妆和喜宴也是极快,又叮嘱少府命女官们赶制了件嫁衣,前前后后不过用了五天,宫里的人不曾见过哪位公主的喜事办得如此潦草,即使是庶出的也比这次上点儿心,料想锦乐公主大势已去,不再是当年齐王最宠溺的公主,众人便也张罗的极为随便,甚至不曾有人注意门面上贴歪了的喜字,又伴着闲言碎语零星四起,枕云阁似乎在一夜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做着最喜欢的角色!!!
  这又是一个起名字很随便的人……因为忽然想到锦江乐园,然后就叫锦乐了。。。
  陈灵玑是本名,参考了一下同为公园系的大宁灵石公园,噗噗噗


☆、第十八章 旧事

  喜服刚送至枕云阁的当天,芸苔细看了看,帮着陈灵玑一层层的穿上,见自家主子脸上并没有即将新婚的喜悦之情,芸苔也不敢多说话。她跟着陈灵玑十多年,当真是从小服侍她的,比之自家人都觉得熟络,陈灵玑待她也极好,两人时常说说交心话,因而其所思所想她大多能猜中七八分。昨日芸苔虽已劝慰多时,但到底是终身大事,即便是个计谋也让女儿家心里不痛快,何况嫁的人是司寇之子康篱,如此一来更是让堂堂一介公主脸上无光,陈灵玑自尊心颇强,思及此处难免郁结。
  芸苔正想着要怎样换一番新的说辞安慰她,外头的宫女却进来通报说太子与高将军来了。陈灵玑已穿好了喜服,本就心里不悦便也懒得再换身衣服见他们,皱着眉吩咐芸苔直接让他们进来。
  陈钧刚踏进门槛,看着浑身如一团烈焰般鲜红的陈灵玑着实惊讶,围着她绕了好几圈,笑道:“果然女子一穿上喜服真是大不一样了,以前就知道自家小妹长得标致,如今一看像是天仙下凡了。”
  “曲意奉承一个遭人冷落的公主可没什么好处,小心沾了晦气。”陈灵玑往边上靠了靠,颇不待见自己的兄长。
  陈钧也不在意,只继续同她戏谑道:“新娘子怎会晦气,想讨点喜气都来不及呢。”她皱着眉斜睨了陈钧一眼:“真是人心难测,太子哥哥小时候总护着我,说话也从来不拐弯抹角,如今怎变的这么阴狠了。”
  “我哪里阴狠了?”陈钧一脸无辜,看着在一旁不语的高辞。
  “说出这种捅人心窝子的话还能笑脸吟吟的,听得我心都凉了半截。”
  原本只想说说玩笑话逗乐她的,现下却落了一身的不好,陈钧心里知道她定是不乐意的,只是没想到这场假戏会让妹妹如此难受。
  陈灵玑也没有再说什么,径自坐在了一旁的梳妆台前,梳了梳自己披拂的长发,叹了口气道:“太子哥哥,我心里不大舒服,你先出去一会儿好么。”陈钧听言只好点点头依了她的意思,转念一想便了然了,遂迈开大步走出了门,芸苔自然也会意,跟着出屋并一把掩上门。
  谁知高辞竟未明白过来,亦欲跟着他们推门出去,陈灵玑坐于椅子上,也没起身,只伸手一把扯住了高辞的衣袖道:“我可没让你走。”
  他一怔,站定于她的身后,却只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陈灵玑透过铜镜,看不见他的脸,只影影绰绰的看到他站在自己后头,一言不发。她对着镜子嘲弄般的笑道:“父王真是心狠,竟丝毫不顾念父女情谊,一把将我推给了康司寇的儿子,叫我彻底寒了心。”
  “司寇之子未曾谋面,不知……”
  “康篱,痴傻书生一个。外头早起了闲话,还凑成了句子,说来还真是好听,‘公主贵胄,圣成佳偶,疯癫木讷,天作之合’。”她打断了高辞不痛不痒的话,说起了从芸苔那儿问来的话。接着她默默绾起自己的头发,两颊擦上浅浅的胭脂,又细细抿了口脂。看着镜中的人粉妆玉琢、明眸皓齿又伴朱唇一点桃花殷,美虽美矣,却由眉目间隐隐透出倦意和哀怨来。
  末了,她从镜匣里挑了一支金丝红玛瑙攒朱钗缓缓带上。高辞看着她梳妆完,心里颇觉尴尬亦不知她是何用意,只盼着她早早放自己出门为好。
  “我过去总以为……”不料陈灵玑此时突然开口,说了这几个字却忽而停住了,伸手将镜子向上抬了抬,恰好照到高辞的脸,她透过镜子凝视着他,“我以为,能让我披上喜服、绾起发髻,风风光光踏出王宫大门的人会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齐国大将军,而他现在就站在我后头,却一辈子都没有瓜葛了。”
  “公主这般垂爱,高辞……承受不起。”他听得此言心中极不是滋味,却隐忍着敛容躬身欲行礼。陈灵玑见状,一下转过身来,随手抓起边上一个翠珠钿子狠狠摔在地上:“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卑躬屈膝的做给谁看!”
  高辞并未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可一抬头却怔住了,她横着两道柳叶眉,面容愤然,眼中却盈盈含泪,直逼视着他。
  高辞缓缓直起身,低眉歉然:“是我负了你。”
  “不,不是你负我,你没有欠我什么,是天负了我。”她垂眼,两行清泪滑落,花了红妆,“阴差阳错自有天定,如若两年前我瞒了父王逃出王宫游玩时遇见的不是你的三军队伍,而是别的,也就不致有今日了。”
  “如若我早些发现你假扮将士混在其中,同样也不会有今日。”
  陈灵玑惨淡一笑,仰望着高辞道:“所以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唯独我对你情深缘浅,注定要为此所累一生,逃都逃不开。”
  高辞俯下身与她平视,轻叹了一口气:“阿灵,我只将你当是可以交心的朋友,却从未有过非分之心,你又何苦叫自己难受。”他不经意间唤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阿灵”,惹得她心中一阵悲恸难以自制,泪眼婆娑着以纤纤玉指掩上了他的嘴:“别再叫这名字了,阿灵已经死了,早在他回到王宫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再也不能同你并肩作战了。他会记得你带他亲临练兵场的情形,会记得大获全胜后的把酒言欢,会记得偶有闲暇时在原野的策马豪情,而你记得的却永远只有那个改名换姓叫做纪灵的我,而不是眼前的、作为锦乐公主活下去,叫做陈灵玑的我。”
  他骤然抓起捂在他唇前的手握了握,怅然若失道:“我都记得,只是……”
  “你记得,只是从不放在心上,父王强硬,偏偏不许我嫁你,但总以为你会顾及我们在军中就见了面,早失了礼节,我也没有颜面再嫁他人。因而回宫后的多少个日夜,我都在盼着你一道奏折向父王要了我去。”
  高辞哑然,松开她的手起了身。他竟未想到这一层,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她的深情,他从未将陈灵玑视作一个可以携手到白头的人,她为纪灵时,他将其当作兄弟、挚友,她为陈灵玑时,他只当自己是个臣子,而她则是高高在上的锦乐公主,自己依旧宠辱不惊。
  陈灵玑见高辞起身,心知他的无言以对,遂抹净了脸上的泪,看着镜中这张哭花的脸正色道:“你们要救的那个北唐,到底是什么人,竟要为之弑帝。”
  “一个谋士而已。”
  “我猜是个女人吧。”她看着镜子映射出的人影嘲讽的笑道,未听见身后人回应便继续说,“太子哥哥头脑本就灵活,身边也从来不缺谋士,何须为这么一个人大动干戈,思来想去也只有女子了。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只盼别摊上红颜祸水就好。”
  高辞见她话带讽意,心有忧虑,不禁开口反讥:“难不成是女子你就不救了?”
  “救,谁说不救了,恰因为是女子便更要救了。我倒想看看,是怎样一个花容月貌的人儿让你们甘愿冒此大险。”
  自被妹妹赶出屋后,陈钧便坐在枕云阁的凉亭里看满园的姹紫嫣红,识趣的在外头等着。芸苔出门唤小厨房做了些太子爱吃的点心端至亭内,陈钧正看着花儿,似在自言自语般说着:“我倒不知灵玑对他用情如此之深。”
  芸苔只当是在问自己,便应道:“公主本就执拗,彼时还受着大王恩宠,更是要什么没有呢。后来遇着高将军,威风凛凛、仪表堂堂,兼之见过他杀敌时的神勇模样便倾了心,如此一来要绝了念想自是不易的。”
  陈钧听了这话还想多问些,便叫芸苔也坐下:“你和我细说说灵玑偷跑出去的事,我只是草草的听人禀报了一回,还不知其中详尽缘由。”
  芸苔整了整裙裾,端坐在陈钧侧旁道:“太子可还记得公主十岁那年央着大王求赐一名武师教她习武?”
  “自然记得,当初为这事父王还亲自去劝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最后不还是拗不过,请了武官来教她。”
  “公主不过学了点拳脚功夫,依她的性子,出师之后必是想小试牛刀一番的,可宫里哪有人敢认真和公主打呀,如此一来自然得意洋洋起来。后来便觉着不过瘾,叫我守在宫里别向旁人言说,自己偷偷翻了城墙跑出了王宫。说来也奇,恰逢那日高将军在皇城外领命前去讨伐南边坐大的何氏叛党旧部,公主从来不曾见过那样的仗势,玩闹之心忽起,一路悄悄跟到了营地,略施小计骗到了一名将士的军服换上。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心惊肉跳,堂堂一国公主竟上了战场还无人知晓,如若不幸横死于刀剑之下又要如何交待。”
  陈钧也觉着她那不计后果的任性而为实在过分了些,点了点头又让芸苔继续说下去。
  “公主遇事善于应对,点子又多,混进军营竟无人察觉她是女子,一直到初与贼寇厮杀,当真是吓坏了她,跨上战阵中失了主的马一路横冲直撞,眼见着周围死伤无数,慌忙之中竟拉开弓不分敌我的胡乱射了几箭。当真是无巧不成书,那几箭中恰有一箭正中敌寇头目,一时对方群龙无首,高将军率领三军大克叛党。”说到此处芸苔忽而掩嘴轻笑了两声:“高将军自然不知其中详情,竟封公主做了师帅,以致后来公主对其思慕,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到三军大胜回了朝,此事才被大王知晓。”
  陈钧抚着额头一时无话,只觉得老天未免太戏弄人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公主竟顺利混入军中还意外封了师帅,巧则巧矣,又偏生叫她喜欢上了高辞,陈钧素来知晓他于人事甚为寡淡,妹妹自是爱错了人,由此可见一斑,同时也因他能为北唐素之事豁出命去而称奇。人世间的情缘自是难以揣测,即使是再寡淡的人也会因命中良人而动了真情。
  他迈了几步走出亭外,正瞧见高辞走了出来,脸色并没什么异样,他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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